================= 书名:慕浅若止。 作者:岑利 文案 “你娶我好不好?” “不好。” 之后 “我要嫁给你。” “我命不久矣。” “那又如何,你又不是没死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淮浅,白沚 ┃ 配角:很多人 ┃ 其它: ================== ☆、第一章   京城,丞相府后院,院内寂静一片,满地枯黄落叶,一阵风吹过将满地落叶卷起,簌簌作响,树下摇椅轻摇。不由的让人生出一股寂寥的心态,忽的院内屋子的一扇窗被人推开,“吱呀”一声伴随着一女子的说话声,“神君,你不是说今日必定会下雨么?可为何今日却是阳光明媚?”   女子话音落下,半晌,屋内又响起一道女声带着少许沙哑,好似刚睡醒,回道:“唔……许是今日雷公电母赶着回家生小雷公电母,忘了布雷施雨吧。”   窗旁的瞳儿听着女子的话,一阵无语,转身朝床榻上人看去,道:“神君,你净胡扯!”   女子闻言抬起头,只见她面容精致,清眸流盼,瞧见站在窗边的瞳儿,眼眸微眯,“瞳儿啊……我这般正直的人,怎会说谎呢?”   “神君你说出这话来你也不知羞!”瞳儿插着腰说道:“我可记得在帝君年幼时,你可是天天骗帝君说,晚上睡觉的时会有幽魂来抓幼儿玩,害得帝君整宿整宿的不敢睡觉!”   沈淮浅听着这话,奋起,瞪大眼睛看着她,争辩道:“这你便冤枉我了,这哪是因为我啊!完全是洵华当时硬要我给他讲故事听,是以我与他说了凡间鬼怪之事,可哪知他胆子这般小!”   瞳儿被她说的一噎,“那您只需跟帝君讲正常的故事便好,何须要讲凡间的鬼怪之事?”   她叹息道:“我当时本想历练历练洵华的胆子,可哪知……事违人愿……可惜啊。”   “您都将帝君吓到了,还说可惜?”   “你误会了,我说的可惜是可惜我说的故事。”   “……”   瞳儿已不愿与她多说了,提步朝床上的她走去,沈淮浅见她走来警惕的问:“作甚?”   瞳儿吐出两字:“梳洗。”   床上的沈淮浅一听瞳儿要给她更衣梳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下来,护住自己,“可别,你每次给我打扮都要拔下我几十根头发!每次帮我更衣都差点勒死我。瞳儿啊,若你以后还想见到神君我,快快将这念头断掉。”   闻言,瞳儿的脸色由红到青到黑。   床上的沈淮浅自顾伸手掐了个诀将自己打扮好,起身在原地装了一圈,没理会身后的瞳儿,独自走出房门,被天空那耀眼的日光刺了眼,抬头望了望天边,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喟叹一句,“天气……真好啊。”   她转过头,伸手向空中晃晃,只见她凭空拿出一把油伞撑起,挡住那耀眼的日光,慢步向院中走去,却没走几步忽然一阵旋风吹来,将院内满地落叶卷起,摇椅“啪”一声应声倒地。   只见那阵旋风停在女子的前方瞬间化作为一男子,男子一席青衫,面容俊郎,他朝前方的沈淮浅行礼,恭敬道:“参见淮浅上神。”   沈淮浅看向男子,面上带着习惯性的浅笑,一丝惊讶都无,好似早知男子会来,她盯着他许久,然后笑道:“哎呀,这不是伏洱么?怎到这儿来了?莫不是想瞳儿了?”   伏洱被沈淮浅这一说,原本面如冰块的脸上,竟浮现出红晕,那模样着实逗笑了她。   瞳儿和伏洱两人自小在一起,用凡间的话说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也早已暗自表明各自的心意,便只差大婚了。   “伏洱哥哥!”一道夹杂惊喜的女声响起。   沈淮浅在原地听着这声音不用看便知晓是何人,伏洱转头看向刚刚从屋内出来的瞳儿,面色温柔。   瞳儿没想到她一出门便看到她日思夜想的人,大步朝伏洱跑去。   沈淮浅看着这一现象,暗自翻了个白眼。   矫情!   瞳儿扑进伏洱的怀里,伏洱正确无误地抱住她,温柔地对她道:“当心。”   淮浅看到瞳儿的动作,嘴角微扬,“啧啧,这都还未嫁与他人妇便已这般?嗯……这算投怀送抱?瞳儿,你作为一位玄女的矜持之礼呢?”   瞳儿没回她话,只是将头埋进伏洱的怀里,伏洱见瞳儿含羞,抬头看向前方女子,原本深情的脸却又变回了冰块脸,“神君莫要再取笑瞳儿了,今日伏洱前来是天帝有要事需告知神君,望神君随下臣回九重天。”   沈淮浅挑眉,“回九重天?洵华派你下来的?”   伏洱点了点头,她抬头看向那湛蓝的天空,好似想透过那看到什么,轻叹一句。   “我还以为他不愿再理我这个帝姐了呢?”   “自神君下凡后,帝君每日都派神侍打探您的消息,帝君一直都很关心您,神君莫要便此误会了帝君。”伏洱垂下眼眸,一一回禀这些年来帝君做的事。   正望着天空的淮浅听到伏洱的话转过头,看着他怀里的瞳儿轻声道,“说吧,何事,有何要事竟要我回去。”   伏洱看着淮浅望来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将瞳儿拉到身后,淮浅瞧着他的动作扬眉。   在伏洱身后的瞳儿不明所以,正想问怎么了便听到前方的伏洱说道:“今日帝君大婚,派伏洱请神君回九重天,主持婚宴。”   沈淮浅闻言一怔,她还真未想到伏洱找她回九重天之故竟会是这个。   瞳儿听到伏洱的话,也是一惊,天帝竟然要大婚了!   紧接着她便听到了淮浅紧张的声音,“新娘是何人?”   伏洱听着沈淮浅的语气,不觉间恭敬道“是青丘之云的紫芸神女。”   沈淮浅闻言放松,吐出一口气,庆幸,“原是小芸啊,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洵华会迎娶一个暴脾气的神女给我当弟媳呢。不过话说小芸和洵华又是何时勾搭上的?”   伏洱:“……”   瞳儿望天,勾搭?!   沈淮浅见俩人反应也没说什么,朝伏洱摆了摆手,独自一人径直往前走,“你回吧,回去告知洵华说我知晓了,这婚事挺好的,我并无异议,至于主持婚宴的事,叫他请他人代主持,反正在那上面老一辈的人也挺多的,我在凡间甚忙,没空回去,祝他们早生贵子,早日生个侄儿给我玩玩。”   瞳儿从伏洱的身后探出头来眨着眼,冒出一句,“忙?神君,你说笑呢吧,你在这世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怎会忙?”   前方的沈淮浅脚一顿,而后转身对瞳儿微笑说:“瞳儿啊,既然伏洱也下来了,稍后你跟他一道回去,不用留在这儿了。”   瞳儿听到沈淮浅的话,吓了一跳,连忙道:“神君,瞳儿开玩笑的,你别不要瞳儿,瞳儿要留在这儿,瞳儿不想离开神君。”   沈淮浅甚是满意瞳儿的态度,可伏洱便黑脸了,自己的未婚妻竟然不愿跟自己回去,那他算什么?   沈淮浅见伏洱的脸色变了,暗叫不好,立即转身,可刚一转身伏洱阴森的话语便传来:“神君,伏洱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她转身挑眉,挥手大气的说:“问,只要是本神君知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以为伏洱会问她瞳儿之事,但却没想到……   “神君何时大婚?”   “……”   她看着伏洱幽怨的小眼神和他背后女子期待的目光,在听到他说的话,她觉得她的头好像被针扎一般的痛!!   想她淮浅上神,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令人万分羡慕,但唯有一事差强人意——婚事。   她芳龄四万多岁,是九重天上最老的一位神女,不知是她太老还是那些神君不愿娶一个比自己大的天妃,她至今都还未嫁人。   而至于伏洱幽怨的眼神,这便得从伏洱和瞳儿的事上讲起了,在瞳儿与伏洱相互倾心,再相处了三十年后,俩人决定大婚,但便在这关键时刻,她的贴身婢女瞳儿却给满心欢喜想着可以抱媳妇回家的伏洱神君一泼冷水。   瞳儿当时说的原话是这样的:“要等淮浅上神大婚后,我方才与你大婚。”   这话一说出口,沈淮浅特想把瞳儿扔进混沌之源里,平时不听话,怎到这个时候便这般听话?!   她犹记得当时伏洱看她的眼神,比魔界深渊里的魔尊都要恐怖吓人,那寒意足足可以让人化作一根冰块,以至于那段时间,让她一见伏洱转身便跑,也让他们俩的婚事一拖再拖到至今算起来也有一百五十年了。   她这也算是做了一桩恶事!   罪孽啊……   “这……伏洱啊,不是我不想让你们大婚,而是我真是没人选啊?”她看着伏洱认真的说道,“若不然你们直接大婚算了。”   洵华还未说,他身后的瞳儿反倒接话,“那可不行,我说过的我要等神君你大婚后才能大婚!”瞳儿意志坚定的看着沈淮浅说。   沈淮浅在一旁觉得……觉得……她离死不远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把瞳儿这个丫头扔进凡间的青楼窑子里去!!   伏洱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沈淮浅见此脚跟一转,背对离去,留下一句话。   “你们俩慢慢聊,我先走了。”   京城街道繁华,以一处最为有名——祥华酒楼,各色人物,官家子弟,皇亲国戚都来于此。   此时的沈淮浅从丞相府出来后,便来到了祥华酒楼,她这一世被阎王送到丞相府,不知是阎王被她催烦了还是怎的,这一世竟给了她这般轻松的身份,之前的十几世当的皆是些什么土匪,小偷的身份。   她喝着茶,靠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的一派热闹繁华,忽然一队阵势浩大的队伍走进街道,两排乘着马的士兵领头,身后的跟着一辆马车,马车简洁,黑色的幕帘,一匹棕黄色的骏马拉着车,虽是简朴,但看着这阵势便知道这马车里坐着的不是一般人。   楼上的沈淮浅瞧着后排的侍卫,一个个穿着皇家的衣裳,想应当是什么皇亲国戚吧。   她收回视线,继续喝着茶,突然一女子凭空出现在厢房里,女子身着浅蓝色的衣衫,面容皎洁,清新脱俗,此女子正是瞳儿。   瞳儿看在窗边悠闲喝茶的沈淮浅抱怨道:“神君,你可让我好找啊!”   “怎么?跟你的小郎君聊完了,舍得回来?”她看着凭空出现的瞳儿调侃。   瞳儿倒也没像伏洱那样脸红,好似早便习惯了淮浅的所说之言,她径自坐下,拿过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抬头对窗边的女子问:“神君,您何时大婚啊?”   “……”   沈淮浅扬起手中的茶杯作势要朝她砸去,瞳儿一惊连忙说道:“哎呦,我的好神君,您可莫要开这玩笑,,您这杯子一砸可便再也见不到瞳儿了!手下留情啊!”   沈淮浅“呵呵”笑一声,收起杯子说:“原来你也晓得的啊。”   “晓得晓得。”瞳儿点头忙道,她瞥了一眼窗子转开话题问:“神君方才在看什么?”   沈淮浅漫不经心地回道:“看男人。”   瞳儿一噎“……”   沈淮浅叹气,问“瞳儿啊,你说我是不是很老?”   瞳儿看着前方的俊丽女子说道:“瞳儿觉得神君一点都不老,而且很美啊,但为何便是没有上君喜欢您呢?”   “……”你想太多了。   沈淮浅的话音落下,此时街道上正巧经过祥华酒楼的那辆黑色马车里的男子突然一声轻笑。   “呵。” 作者有话要说:  发新文啦,各位看官们,欢迎各位来看我的文章,希望大家多多鼓励,多多评论和收藏,谢谢! ☆、第二章   沈淮浅和瞳儿从祥华楼出来后,便回了丞相府,两人正在花园中赏花,路上经过她们的婢女们纷纷向沈淮浅行礼,她点点头,思索着。   一旁的瞳儿看自家上神思考的神情,低声问:“神君,您还在想方才的笑声?”   沈淮浅点头,方才她和瞳儿在酒楼说话时,她分明听到了一道笑声,可瞳儿却说没没有。   她转头问身旁的瞳儿,“你确实没听到那道笑声?”   瞳儿见沈淮浅如此在意,坚定回答,“瞳儿确实没未听到,且我的神力远不及神君,如若真有那道笑声,神君您能听到的我未必能,虽说您此时的神力不及当年,但我也并未听到那声音,许是神君您方才听到的是酒楼里那些酒客发出的。”   沈淮浅听着瞳儿的话想了想,也是,她倒希望那确实是凡人的声音,当时那道笑声是在她跟瞳儿说完后发出,许是凡人的笑声凑巧传来,但若不是,而是其他人的那可便麻烦了……   她经瞳儿这一说也想开了不再深入,将心思放在四周的花卉上,可一转头便看到前方行色匆匆的锦秋正朝她走来,瞳儿也看到了,她迅速退到沈淮浅的身后去,低下头看着自个儿的脚尖,一副安安静静的贴身婢女模样。   沈淮浅看着锦秋走到面前站定喘着气,朝她行了一礼,“大小姐安。”   她浅笑,“锦秋姑姑为何这般匆忙,可是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安好,大小姐放心了,倒是大小姐您可让奴婢好找,今日日头大,您怎不在屋里呆着反倒跑到花园来了。”锦秋摇了摇头说。   沈淮浅环视了一眼四周的鲜花说:“我这不是听到瞳儿说花园里的花开了,甚是美丽,所以便来看看。”   沈淮浅身后的瞳儿听到沈淮浅找借口将事情推脱到自己身上,心里想到:神君这个无耻小人!   锦秋听到沈淮浅说出是瞳儿让她出来的,面色一沉对瞳儿厉声道:“你怎这般不知规矩,便算是大小姐想来看花,你也不知撑一把伞遮遮日光,看看大小姐额头都被日头晒出汗来了!!”   沈淮浅闻言,伸手摸摸额头,嗯……没汗。   瞳儿抬头瞥了一眼前方沈淮浅一滴汗滴都未有的额头,默了,她觉得凡间的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比她家神君骗小孩的能力还要厉害!   她一边想着一边做出一副知错的样子。   “瞳儿知错了。”   锦秋还想说说瞳儿,沈淮浅便出口打断锦秋,“姑姑来找我有何事?”   锦秋被她一问,突然想起正事,“瞧我!都糊涂了,是夫人派奴婢来找大小姐,请大小姐随奴婢一道前去。”   沈淮浅疑惑,“娘亲找我有事?”   她这世的爹娘对她很是宠爱,很少有事找她,今日怎会突然找她,莫不是有要事?   在去她娘阁楼居处的路上,沈淮浅想了想是什么事,她最后只想了一种可能性便是——她爹要辞官不做丞相了。   她想到此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若是她爹辞官不做了,那她该如何?   三人来到阁楼,她径直踏入屋子内,见她娘正坐着煮茶,她站在原地愣了半响。   她娘生的一副好容貌,据说是当时京城最美的女子,许是屋内有点闷热,她仅穿着单件的青色的襦裙,将头发归拢在一起,于头侧盘成髻,其中只用一根玉兰银簪子加以装饰,神态自然的坐在桌前煮茶,茶香四溢。   她回神来唤了一声“娘亲”,屋中夫人抬头看向她宠溺一笑,起身将她引进屋内,“怎这般迟才来?”   沈淮浅坐在凳子上接过谢怡华递来的糕点,直接塞进嘴里,含糊的回道:“唔在花郁中上华。”(我在花园中赏花)   谢怡华见沈淮浅粗鲁的吃相,怕她噎到倒了一杯茶给她,淮浅接过朝她一笑“谢谢娘亲。”   “你都这般大了,怎还如此失态。女子应当有女子的样子啊!”谢怡华拿出手帕替沈淮浅擦拭着嘴角的糕点屑,虽说嘴里说着教训的话,但那双眼眸里无不都是宠溺。   沈淮浅见谢怡华又要与自己讲什么女子闺阁之礼,立马转移话题,“娘亲你找我有何事?”   谢怡华知晓沈淮浅心里的小九九,笑道:“今晚皇宫将举办一个洗尘宴,你父亲和我要进宫参加晚宴,你也一同前去。”   “洗尘宴,为何人洗尘?”沈淮浅问。   谢怡华低头继续煮着茶回道,“大皇子。”   “大皇子?我怎都没听过。”沈淮浅疑惑,此时着凡间的皇帝便只有六位皇子,什么大皇子的?她怎么都没听过?   “大皇子因体质虚弱,所以自小被送往天山养病,今日才归来,当初大皇子离去时,你还未出生呢!你没听过实属正常。”谢怡华耐心的回答。   沈淮浅点点头,也没多问,看着谢怡华在安静的地煮着茶,觉得甚是无趣,她干脆便趴在桌子假寐。   站在一旁的瞳儿看见沈淮浅的动作,闻着满屋子的茶香,手指无意识的在空中转着圈,控制着风流动的行向,哪曾想想瞳儿越玩越起劲。   而趴在桌子假寐的人,慢无声息的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瞳儿那在空中转圈的手指骤然定在半空中,她猛地抬起头气愤的盯着那趴在桌子上的人!   她的神力被封住了!!   谢怡华见沈淮浅便这么趴在桌子上睡觉,轻声唤了一声:“浅儿?”   屋内一片寂静,她叹息,向瞳儿招手,“扶小姐回房。”   “是。”瞳儿应道。   瞳儿低头上前扶起沈淮浅,沈淮浅顺势将身体靠在她身上,瞳儿吃重地扶着淮浅走出阁楼,等到无人之时,瞳儿推了推沈淮浅,咬牙切齿道“神君,靠着舒服么?!”   沈淮浅睁开眼,站直,满意的拍了拍瞳儿,“嗯,挺舒服的。”   “若是舒服的话,还请神君您将瞳儿的神力解封吧!”瞳儿微笑。   沈淮浅疑惑的“嗯?”了一声,“我何时将你神力封住了?”   瞳儿瞪眼,“神君您便装吧!”   沈淮浅见她这般态度,眨了眨眼,摆手随意道:“既然封都封住了,那便别解算了。”说完便往自己院子走去。   “别啊!神君!若我没有神力遇到危险怎办?!“瞳儿追上沈淮浅问。   沈淮浅拍拍她肩,“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瞳儿倏的严肃道:“神君。”   沈淮浅扭头看去,“嗯?”   瞳儿,“我不信你。”   沈淮浅默“……”   淮浅转身不理,抬脚踏进院子,望见院中背对着她站立的一对男女一怔,眼神微惊讶。   身后的瞳儿见她停驻不走正想问,但抬头看见院中的男女,惊讶,她立即俯身向院子男女行礼,“瞳儿参见天帝,参见紫芸神女。”   男子转身,其貌俊美,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正盯着不远处的淮浅,良久,最后开口,“起吧。”   瞳儿起身退到到淮浅的身旁,只见男子身旁的女子向沈淮浅行礼,“紫芸参见淮浅上神。”   沈淮浅未说话,紫芸便一直未起身,淮浅看着洵华和紫芸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男的俊美,女的娇丽,很是般配。   良久,她长叹一声,“起吧,你们俩怎下凡来了,不是说今日大婚么?不好好的成亲下来到我这来做什么?”言罢,她便向整座院落做了个结界。   洵华盯着她沉声道:“原是你还知我今日大婚。”   沈淮浅听洵华的语气,无奈,“我不是让伏洱带话了么?”   紫芸见两姐弟各自的态度,失笑,“伏洱神君回来已告知给我们了。”   “既然知晓了为何还下凡?”沈淮浅喟叹。   紫芸开口正要答,洵华却先开了口,“来看看你口中说的忙,究竟是如何?”   沈淮浅嘴角微抽,听着他的语气便知他还在生气,语气变软“,洵华啊,好歹我也是你的帝姐,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洵华冷哼一声,不言。   紫芸浅笑,柔声道,“帝君与我觉着还是下来见见神君比较好,毕竟也有一百年未见了。”她小声的对沈淮浅说,“洵华挺担心神君您的,且挺想您的。”   沈淮浅一怔,而后轻笑了一声,她瞥见那扭头不说话的男子耳朵的微红,应当是听到紫芸的话。   她缓步走到洵华面前,看着百年未见的人已从比她还矮的少年郎变成了现如今整整高出她一个头的男子,而现今也要成家立业了。   她感叹时间的流逝是如此之快,眨眼间她的幼弟早已成长为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了,不再是那只会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了。   最后她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洵华呆愣地接受了这个拥抱,慢慢地回过神来张开双臂环抱住她,眼睛微红。   下一秒沈淮浅便开口说:“洵华啊,以后嫁了人要听紫芸的话,切勿随便闹脾气啊。”   紫芸:“……”   瞳儿扶额,好好的一个感人场景又被神君破坏了。   洵华听着沈淮浅的话瞬间被逗笑,淮浅推开他,眼神严肃,“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以后要好好对小芸,不要给我想些什么像凡间皇帝一样的三宫六院,记住了么?”   洵华低头看着她,温柔一笑,“记住了。”   沈淮浅欣慰道:“记住便好,好了,你们回吧,上面应当有很多人都在等你们呢!你们这样下来算是胡闹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来看我何必急于一时啊!”   洵华闻言,身形停滞一瞬,薄唇亲启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化为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他走到紫芸身边,拉着她的手,准备离去,紫芸回头看着院中的女子问,“神君,确定不与我们回去?”   沈淮浅点头,“嗯,不回,你们去吧。”   两人点头,瞬时便凭空消失在她和瞳儿面前。   两人在原地待了一会,突然瞳儿抬头望着天空说,“神君,帝君和紫芸神女好般配啊!”   沈淮浅“嗯”了一声便往屋子内走去。   瞳儿独自站着,看着那天,她有点想她的伏洱哥哥了……   日夜交换,夜色降临。   丞相府的一辆马车停靠在皇宫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一位妇人和少女,正是沈淮浅和谢怡华。   沈淮浅朝宫门口前的一中年男子跑去,谢怡华见她的姿态提醒,”浅儿,莫要跑!:   沈毅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正朝这边跑来,微笑,等沈淮浅跑到他跟前时说,“哪有女子这般失态的?”   “有啊,便是我呀!”沈淮浅撒娇道。   沈毅大笑,等爱妻谢怡华缓步走近后问:“可觉得累?”   谢怡华摇了摇头。   沈淮浅环望四周皆停靠着各府的马车,可见今晚宴会的浩大和郑重。   这大皇子很受皇上喜欢啊!   沈毅带着她们进入皇宫,沈淮浅见晚宴也还没开始,她问,“爹爹,我想逛逛御花园。”   沈毅想了想点头,“去吧,记得要小心,遇见贵人莫说错了话。”   沈淮浅应了一声,领着瞳儿往御花园方向走去,她看着御花园里的花卉和草木,感叹凡间皇帝日子过的很是逍遥啊。   她和瞳儿逛着逛着觉着时间差不多了是该去宴会了,可她压根便不知晓宴会的路如何走,她环顾四周却未瞧见宫女和内监,领着瞳儿向前走了几步忽的看到前方有人,   她追上前,方才看清是一位男子,她连忙喊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前方的男子被沈淮浅这声喊的果真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   男子面容白净,一身青衣白裳,一头墨发用着发带随意绑在身后,面色淡然却毫无一丝红润之色,站在那桃林间,若隐若现。   沈淮浅和瞳儿不由的一呆,若说美男她可以说洵华是最美的,气质也是最好的,但眼前这男子容貌虽没法与洵华比,但他周身围绕与洵华所不同的气质令人一惊叹,若说洵华是浑然天成的孤傲与尊贵之气,那这名男子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淡然。   她眯眼,这区区一介凡人竟有这般气质,怕是在九重天上也没有吧,但看他面相是早死之相,可惜啊。   她回神看着男子问:“公子可知晓如何前往今晚晚宴的宫殿?”   男子点头。   她有问,“公子是否要去宫殿?”   男子点头。   她一喜问,“我可否与公子一道前去?”   男子思索一阵,随即点头,而后他转身走在前方,沈淮浅在后边跟着他见他到现在为止都没说一句话,皱眉,莫不是这男子是哑巴?   沈淮浅想到这觉得可惜至极了。   沈淮浅和瞳儿跟在男子身后,瞳儿看着前方的人轻声问淮浅:“神……小姐,他不会是哑巴吧?”   沈淮浅摇头,“我也不知。”   路上一对宫女经过她们,她听到其中一位宫女说道,“今日大皇子归来,我看太后可高兴了,你可曾见过大皇子么?”   另一位宫女回答她:“不曾,不过我听嬷嬷说大皇子名讳为宋止。”   “宋止?”沈淮浅轻念了一下,心一抽,止?她怎好似在哪听过?   瞳儿听到沈淮浅的话问:“嗯?小姐你说什么?”   她回神,“我说这大皇子的名字可真奇怪,宋止,宋止,宋止,这不便是送子和送纸么,这皇上取这名字是什么意思?是感谢上天送给他一个儿子还是他上茅房时没带纸所以……”   她越想觉得越好笑。   一抬头她便看见前方的一座宫殿,她和瞳儿到达后,见男子转身也没与她们说什么便走了,沈淮浅上前叫住问他,“多谢公子,敢问公子是哪家公子?日后我会答谢公子的。”   等了许久见男子并没什么动作,她原以为他不打算说,正想说算了,忽然她前方的背对着她的男子转过身来,一双幽黑的双眸盯着她,她一怔。   随即沈淮浅便听到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吾名……宋止。” 作者有话要说:  飘来打个滚,欢迎各位点评和收藏,也希望各位多多点评和收藏,我只是一个小作者,也是一个新人,你们的点评是我莫大的鼓励,谢谢。 ☆、第三章   沈淮浅傻眼了,哑巴竟开口讲话了,她原以为他应当会用手比划出来,没想竟开口说话了,且他说他叫什么?宋止?这什么意思,意思便是说她方才与瞳儿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前方的男子见沈淮浅微愣的反应,深黑一片的眼眸微沉,未理会她,即转身离去。   瞳儿站在沈淮浅身后自然听到和看到方才所发生的事,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止离去,“他……他……神君他会说话啊!”   沈淮浅望着宋止慢步离去的潇洒背影,眯眼。   正巧此时谢怡华从宫殿内出来,见沈淮浅站在门口连忙唤道,“浅儿?”   沈淮浅闻声,连忙整理好自己表情,转身浅笑答,“娘亲,你怎出来了?”   “我见你久久不回,不放心出来看看,你怎站在门口不进来?”谢怡华回道   淮浅上前挽着谢怡华的手,摇头,“没什么,娘亲,我们进去吧。”   谢怡华不疑有他,点点头,牵着沈淮浅的手步入殿内。   晚宴还没开始,殿内有稍许的吵杂,大多数都是从女席那方传来,谢怡华将沈淮浅领到女席左边的第三座,殿内分为两席,左边的是女席,右边的是男席,沈毅是当朝丞相,坐在位于皇子的下一座。   两席上方是皇帝,皇后和太后的座位,而女席最上方的一座是当今圣上最喜爱的公主……朝安公主的位置,而圣上只有一位公主,沈淮浅和谢怡华本应坐在第二座,可今日却坐在第三座。   沈淮浅看了一眼座位也没问什么,她知道她们坐这定有原因,不要问不该问的,且她看自家娘亲也没什么反应,她应当也是知道这道理的,要不然怎会在当年才女评比中赢得过皇后呢?   谢怡华坐在一旁看着身旁女儿的安静神色,颇为满意。   沈淮浅瞧着殿内飘忽的幽魂们,感叹凡间的帝王无情啊,这些幽魂们大多数皆是女子,且皆是在哭泣中的女子,不知是在哭泣自己生前的没享受到荣华富贵还是在哭泣帝王的薄情。   沈淮浅见幽魂愈发多,皱眉,为何这里的幽魂这般多,阴曹地府没派人来受魂么?阎王是如何办事的?   瞳儿自然也看到了此景,朝沈淮浅看去,示意要她招来阴界的人么?   沈淮浅摇头,她现今只是一位下界游玩的仙女,这些不是她该管的。   之后没过多久,晚宴开席了,沈淮浅趴在桌子上便快睡着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沈淮浅瞬间惊醒,身旁的谢怡华拉起她行礼,“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沈淮浅行礼时,愣一下,想她在九重天上皆是其人向她行礼,自从父君和母妃升天后,她从没向谁行过礼,现如今竟向凡间的凡人行礼了,说起来她好像也应当向洵华那小子行礼的。   在沈淮浅恍惚之间,皇帝走上龙椅坐下,抬手,“平身!”   沈淮浅行完礼正要坐下,那尖锐的声音又响起——“太后娘娘,大皇子驾到!宜歆姑娘到!”   她心里已记恨上这个内官太监了!   众人朝殿外看去,只见太后领着一位女子缓步走来,而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位男子,步伐不紧不慢。   “恭迎太后娘娘,大皇子。”   沈淮浅看着那男子已换下了方才在桃林间见到的衣裳,换做了一身白玉衣裳,也将散落的墨发用羊脂玉发簪束起,衬得他的面容精致,可他神色如相见时一般淡然,低垂着眼睑,慢步走着。   她看了他一眼后便垂下了眼眸,席上的皇上,皇后起身朝太后行礼,“参见母后。”   太后应了一声,便领着边上的女子朝自己的席位走去,皇后见此说道:“母后,宜歆和您同坐不合礼数。”   太后朝皇后厉声道:“哀家要求谁和哀家一道同坐何时需要你同意了!”   这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皇后僵硬的笑笑欠身道:“是儿媳逾越了。”   被唤为宜歆的女子朝太后浅笑,“姑奶奶,歆儿确实不可与您同坐,我若和您同坐了,殿中的皇上,皇后和各位皇子公主该怎想我啊,您这不是把我往不知礼数的这个称号上推么?”   宜歆见太后没说话,朝皇后欠身行礼,“皇后娘娘,方才是歆儿不知礼数,望娘娘莫要怪罪歆儿。”   皇后微笑顺势说道:“无事,以后莫要如此便可,快快入席吧”   宜歆应下,往女席的第二座上走去,沈淮浅见此感叹,这位姑娘才说了几句话便消除了太后和皇后之间的尴尬气氛,可见手段高明,好似身份还不一般啊,叫当今太后为姑奶奶,且位如当朝公主,真是一个香饽饽啊……   等众人皆坐下后,宋止起身向主席上的两位请安,“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皇奶奶。”   皇上慈爱的笑笑,“快起身,你身体不好,又奔波劳累,快入座吧。”   “谢父皇。”宋止行完礼便入座,皇上便此宣布晚宴开始。   晚宴正式开始,舞女陆陆续续登场,宫女端着菜肴布菜。   沈淮浅没什么食欲,她盯着桌前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里想着这时洵华和紫芸应当正在拜堂吧!   她有些后悔没回去了,若是回去了,她还可以闹洞房呢!   她想闹洞房!!   失策失策啊……   沈淮浅在一旁愤恨中,她身边的谢怡华见她都没吃东西,轻声问,“浅儿,怎么了?为何都没动筷?”   沈淮浅笑道,“没事娘亲,许是在家中糕点吃太多了,有点饱了,眼下便不想吃东西了。”   谢怡华轻笑,刮着淮浅的鼻子,“你这个贪吃的小猫。”   沈淮浅笑着,忽的瞥见某处的一点,伸手抚了抚谢怡华的衣袖说道,“娘亲,你的衣袖有点脏,我帮你擦擦。”   殿中的一抹幽魂朝谢怡华的身躯冲来,只要她能占取这个凡人的身躯,她便能重新在人间生活了,只要她碰到她就行了!   她兴奋地朝谢怡华伸手,快了,便差一点了,快啦!   可就在她触碰到谢怡华的衣袖之时,忽的一道符咒出现在她的眼前,她随即收手想逃开,可便在一瞬间被符咒所吞噬。   那一抹幽魂在最后一眼时惊恐地看着身旁的沈淮浅,最后消失在了殿中。   瞳儿在原地看那道幽魂被驱鬼咒吞噬,觉着奇怪,幽魂怎会对阳间的人攻击,幽魂在阳间逗留是没有自身意识的,只能四处飘荡,待阴界的人前来收走他们回到阴间让他们转世轮回。   而现下她们却碰到了想占取凡间人身躯的幽魂,这是为何?莫不是是阴曹地府发生了什么纰漏?   沈淮浅坐在一旁看着那抹幽魂留下惊恐的眼神,蹙眉,为何有这等事发生,阎王的人如何办事的?   还有……她抬眸看向前方坐在席上的宋止,从他进殿开始她便看到殿内的幽魂无一人敢靠近他,他只是一介凡人,为何幽魂会不敢靠近他?   且他是将死之人,命不久矣,周身气息应当与幽魂无异,幽魂本应在他身旁,而现下却不敢靠近他?为何?   他到底是何人?莫不是是哪位神仙下凡劫历磨练的?   想了半响,淮浅收回视线,想想还是算了,管他是何人还是哪路神仙呢!反正又不关她的事。   这边的沈淮浅收回了视线,但那边的宋止却看向了她,且还开口问:“第三座的小姐为何从方才开始便一直盯着我看?”   这道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四周的人听到,众人纷纷看向宋止口中说的第三座的小姐——   赫然便是沈淮浅。   皇上听闻,看向沈淮浅,“哦?你是哪家的女儿?”   男席里的沈毅起身答道,“回圣上,是臣下之女。”   皇上挑眉,笑道,“原是沈爱卿的长女啊,我可记得尊夫人可是皇后的深闺好友啊!”   沈毅应道,皇上转头看向沈淮浅问她,“你方才为何看着大皇子?”   沈淮浅在心里头将宋止骂了个狗血喷头,给她看眼会死啊!但在表面上恭敬,她回答道,“民女是觉得大皇子长的太好看了,情不自禁便看呆了,适才一直盯着大皇子看,望皇上,大皇子勿怪罪民女。”说完便做出了一副含羞的样子。   宋止听着沈淮浅的话,看着他前方女子的含羞样子,垂下眼眸低头看杯中酒。   皇上听到后大笑,“好一个情不自禁,沈爱卿啊,你这女儿可真是我朝的女子的头一列,这般的……有趣!?”   沈淮浅在一旁无语,沈毅也对自个家的女儿无奈。   沈淮浅坐下后,正巧瞧见左上方一桌的宜歆正含情脉脉的望着对桌的宋止,而宋止却连个眼神都未给她。   这便叫做郎无情,妾有意,真心是一对没好结果的人啊。   谢怡华听到沈淮浅的叹息声,不免好奇,“浅儿为何叹息?”   沈淮浅看着她回答,“我只是在感叹人世间的男子的薄情,娘亲你能嫁给爹爹你真幸福。”   她今世的爹只娶了谢怡华一位夫人,在当时而至至今都是一段令人羡慕的佳缘。   谢怡华一愣,没想到淮浅会说这个,她抬手摸了摸淮浅的头,柔声道“嗯,娘亲也觉得,相信浅儿以后也能找到像你爹爹一样的。”   “嗯。”沈淮浅应着谢怡华的话,想着她也想啊,但她的婚事已拖了整整四万多年了,也连累了她家贴身婢女瞳儿的婚事,虽说不是无人给她说过亲,之前瞳儿与她提过几个上君,但那时的她根本便没心思想那事,而至今连洵华都成亲了,她作为他的帝姐却还孤身一人,想想便没脸见人了。   唉……   宴会持续了两个时辰,沈淮浅在位子上叹了两个时辰,在散宴时,淮浅眼尖地瞧见了宜歆和宋止两人一起往桃林走去,且还是孤男寡女两人。   她看着这一幕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句她的一位老友嘴里经常念叨的一句话——她好像闻到了□□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第三章,也是淮浅他们的几次出场,之后会更精彩!   希望各位看官多多评论和收藏,希望你会喜欢淮浅,谢谢! ☆、第四章   夜晚,在一家青楼前面,站着两位公子,一位身着玉兰白锦袍,手持清扇,容貌精致,一副俊俏公子的模样,在白衣男子身后站着一位青衣男子,正压低声音说道:“神君,你怎么又来青楼了?”   白衣男子摇着手里的扇子叹息道,“这不是夜***人,我一人在房中,感到孤独了嘛。”   青衣男子说不过他,默。   这两人不是沈淮浅和瞳儿又是谁?   沈淮浅踏入青楼,瞳儿在身后跟着她,一进门,几位打扮妖艳的姑娘便拥了上来,用手中的帕子轻抚过沈淮浅的脸,尖声道:“哟!这不是墨白公子么?怎么今日来了啊?”   沈淮浅勾起嘴角,“啪”的一声收起扇子,用扇子挑起女子的下巴,柔声道:“这不是许久未见你们,甚是想念,所以来看看你们啊!”   “哎呦,几日未见,没想到公子你的嘴又甜了!”   “蓉儿啊!这墨白公子不是嘴甜而是……”女子拉长着声说。   沈淮浅看着她,好奇,“而是什么?”   女子一笑大声说道,“而是……心黄!”   周围的女子一听,纷纷大笑,沈淮浅叹着气,轻抚衣袖,说着:“没想到,我这玉树临风的墨白公子,反倒在你们心里的是这般的人物,唉……我不与你们说了,瞳儿我们到楼上去!”   瞳儿看着沈淮浅那装模作样的模样,嘴角一撇,应道:“是,公子。”   女子见沈淮浅走了,也没去拉他,反倒拉住了还在她们跟前的瞳儿。   “童公子,你今日怎么也跟着墨白公子来了?”   “童公子,你来陪陪我们吧。”   “童公子,你怎都不看我一眼啊?”   “莫不是童公子害羞了?”   ……   瞳儿被她们包围着,走不出去,只能无助的向淮浅望去,淮浅见此上前将她从其中拉了出来,厉声道:“你们一个个的放着我这风度翩翩的墨白公子不看,怎么反倒还看上我家瞳儿了?”   瞳儿:“……”   “墨白公子你便别打趣我们的姑娘了!”一声女声从沈淮浅的前方传来。   沈淮浅未朝来人看去,好似知晓是何人,笑道:“妈妈,这你便说错了,你的姑娘这么厉害,哪能是我能打趣的?”   被称为“妈妈”的人走了过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子,看着是妇人却又梳着未婚少女的发髻,虽说不是少女,但那容貌依旧年轻,处处透着媚色。   “才几日不见,公子的嘴皮子功夫又长进了!”妈妈走到沈淮浅的身边。   沈淮浅看了她一眼,便抬脚上楼了,走时说了一句:“功夫不长进的话,我也不敢来这儿了。”   楼上,沈淮浅带着瞳儿到一间房间里,一进门便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用手托腮,观察楼下的情况。   瞳儿走到中央的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正要提杯喝时,倏的手中的杯子脱手浮在半空朝着窗边的某人移去。   瞳儿郁闷的朝沈淮浅看去,最后认命的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看向沈淮浅问:“神君,您为何要到青楼玩?我每次看着那狐狸精觉得身上总有股骚味。”   沈淮浅抿完茶杯中的茶水,将杯子置在手中把玩,看着楼下漫不经心道:“因为……我一直想着将你送到这青楼里,所以特此前来查看这儿的环境如何?”   瞳儿无奈:“那神君觉得这儿的环境如何?”   “唔……甚好。”   “那神君想着您将送我到这儿来,伏洱哥哥会如何作想呢?”   沈淮浅把玩的动作一顿,把杯子送回圆桌上,笑道:“我都说我只是想想了啊!瞳儿何必这么较真呢?”   瞳儿听着她的话,回以微笑。   沈淮浅转头不理。   突然她看到了对面的一幕“唔”了一声。   瞳儿疑惑地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瞧见了一位长相颇为美丽的公子,没错是美丽,因着那位公子赫然便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当瞳儿看到人的瞬间“咦”了一声,“那不是宫宴那晚坐在我们旁边席的小姐么?”   沈淮浅点头,想了一会没想到问:“我怎么想不起她叫何名?瞳儿你知晓么?”   瞳儿在一旁无语,提醒:“是萧宜歆,太后母族姓萧。”   沈淮浅恍然大悟般的看着瞳儿,感叹,“哎呀,瞳儿幸好有你在我身边,我都舍不得你嫁给伏洱了,要不……干脆别嫁了?”   “不行,我还是要嫁的。”瞳儿正色道。   “你这女子怎这般不知羞啊?”   “那也是我在神君身边呆久了,不是有一句话这样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那你觉得我是哪个啊?”   “神君觉得呢?”   “我自然是朱啦!”   诶,为何觉着怪怪的?   “噗嗤”一声,瞳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淮浅投了个白眼给她,便没再搭理瞳儿,她转头看着对面的美丽公子觉得有趣,上次在皇宫里见她瞧宋止那个凡人眼里都是满满的情意,而今日便打扮成了公子模样来这烟花之地,莫不是来向这里面的姑娘打探如何让男子心仪上自己?   一位皇家女,竟然女扮男装到青楼,当真有趣!   若是瞳儿能听到她心里的这句话,一定会说:那神君你呢?做为丞相之女,女扮男装来到青楼且还不是第一次,还说别人,那萧家小姐反倒有可能是第一次来呢!   她看着那宜歆进入房间,听着里头的声音,首先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好似是宜歆的奴婢。   “你可知如何让男子心仪上女子?”   正在喝茶的沈淮浅“噗”地一声把口中的茶喷出了窗外,瞳儿连忙探头看向窗外,庆幸楼下没人。   沈淮浅可顾不上这等事,此时正憋着笑,她没想到这宜歆来这儿的目的当真是想问那个问题。   不知若是宋止那个凡人知晓这姑娘为他做到这般境界,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想着,便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她朝门的位置望去,不一会便响起了敲门声,瞳儿开口:“进来。”   门外之人应声推门而入,正是之前的那位妈妈,她朝沈淮浅和瞳儿弯腰行礼,笑着说道:“公子好,今晚我们这儿有重头戏,将在楼中的姑娘中选出一位花魁。”说罢,便将手中拿着的牡丹递给瞳儿,“若是两位公子觉得哪一位姑娘入了您的眼便可以把这牡丹投给她。”   沈淮浅轻笑,“那我这回儿可真是赶巧了。”   “墨白公子说对了,选花魁可是我们这儿一年一度的大戏,您这回儿可真是赶巧了,那我也不多说了,您慢慢看,我便先下去了。”   沈淮浅点点头。   而萧宜歆这边,听了几位的姑娘回答,玉莲便打发走她们走了,回来后与宜歆说:“小姐,我们这都问了好几位姑娘了,你可有觉得好的?”   宜歆心中一怒:“你不是说这里是最出名的青楼么?为何她们这些姑娘说的方法都这般无用!都是空谈,一无是处!你是如何办事的?”   “小姐息怒,奴婢从外头打听到这儿确实是最出名的青楼,奴婢并没有撒谎啊!”玉莲跪在地上,她心中委屈,却又不能反驳宜歆。   宜歆看着地上的玉莲见她似是没撒谎,只好作罢。   “罢了,你起吧。”   玉莲心中一喜,连忙起身退到宜歆的身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弯腰在宜歆的耳边说着,“小姐,奴婢方才听到那妈妈说今晚要在这选花魁,不如将那花魁带来,奴婢想那能选上花魁的女子定是媚术了的……”   “放肆!”还没等玉莲说完,宜歆拍着桌子厉声道,“什么媚术!我去学那媚术做甚?!若不是你也想让我做那风尘女子?!”   玉莲被吓的跪在地上颤抖着,“小姐饶命,是奴婢说错话了,求小姐饶命!”   ……   花魁赛开场,刚出场的前几位都姿色平平,坐在楼上的沈淮浅看看连连摇头,“这些女子还不如丞相府里的锦秋姑姑呢!”   瞳儿:“……”   那锦秋姑姑可是三十几岁的妇人,虽说那姑姑是长的不差,但你将几个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跟一个妇人比较,且还说妇人比姑娘长的好看,这不是打几位姑娘的脸么?且是按级大的巴掌打下去的!   比赛一直到最后,沈淮浅看着都快睡过去之时,那妈妈突然上台,说:“接下来出来的女子是我前几天刚收到,这女子长的那叫个美艳便算是作为女子的我看了都自叹不如,我看各位客官们看到后肯定喜欢!!”   此话一出,台下一阵阵的喊声,叫女子出场。   沈淮浅在楼上听着好奇,直起身板,望向那楼下等着女子出来。   可女子一出来的时候,沈淮浅她一口茶喷了出来,她身旁的瞳儿看着台上的女子也惊讶了,还没等瞳儿反应过来,沈淮浅已起身往门外走了,边走边说道:“瞳儿你留在这儿拖住他,能拖多久拖多久,若是拖不住的话便……哭给他看!”   言罢,她的身影已从房内消失,她猫着身子从人群中走出青楼,脚下生风般地走过大街,她在心里骂着:   真是阴魂不散!!   刚骂完这句话,她又想骂人了,沈淮浅是这般想的,她也这般做了——   “老天我招你惹你了,你做何要这般戏弄我!”   竹林间的一位老人路过听到这话,身子一抖,转身向后方看去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漆黑一片的竹林,忽然一阵风吹过,竹叶相互磨擦,发出沙沙的声音,老人警惕的看着四周,背上冷汗直冒。   这里是一片竹林的深处,很少有人来,他赶急便抄小路过了,却没想到会碰到此等怪事,他转过头快步离去,嘴里碎念着:“大仙勿恼,小的只是路过,小的马上走!!“   此时正站在土坑里的沈淮浅哪曾想到自己方才骂的话语被当成是鬼声了,她悲愤的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一个土坑只容下一人,方才她只想着走根本没注意脚下情况,哪里知晓这里会有个坑且还偏偏给她踩着了。   她朝自己上方喊道:“有人么?”   回答她的只有竹林声。   她叹气,试想着着能不能爬上去,可突然一双鞋,不,应当是一双脚出现在了土坑的边缘。   她欣喜的朝脚的的主人看去,但看到的瞬间她的笑脸僵住了,因这双脚的主人是——   宋止那个凡人!!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突然觉得可以让淮浅和瞳儿在一起,让瞳儿抛弃伏洱吧!   伏洱闻言望来一个眼睛,“哦?是吗?”   岑利干笑:“没,大人!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您别生气。”   多多评论和收藏啊,谢谢各位! ☆、第五章   “为何此处会有土坑?”   宋止疑惑地看着脚前的黑洞,拿着手中的灯笼晃了晃四周。   “大皇子说笑吧!”土坑里的沈淮浅听着他的声音黑线。   宋止听到声音,将手中灯笼往坑内探去见是沈淮浅精致的脸,惊讶:“咦,这不是沈姑娘么,你为何在此?”   沈淮浅脸色铁青,吐出了两个字。   “赏月!”   此时天上一点星光全无,又何来的赏月之说,这一听便知淮浅明显在胡扯。   “沈姑娘可真有兴致,在这儿赏月,且还是这般打扮。”说完宋止浅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灯笼,意思明了。   沈淮浅怒目而视,“你管我在哪赏月,我乐意!”   宋止听完,随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宋某便不打扰姑娘赏月的兴致了,宋某告辞。“说完便转身走了,沈淮浅仰着头见他真走,急忙大叫:“站住!”   宋止闻言回头,眨眼,疑惑:“沈姑娘还有何事?”   沈淮浅低着头不自然的开口,嘟囔道:“你拉我一把。”   宋止俯视看着她一会儿,须臾,似笑非笑:“姑娘方才说的是什么,宋某没听清。”   沈淮浅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念道:冷静,冷静,待先上去再说。她抬头看着他,开口:“你上前拉我一把。”她原以为她这般说,宋止那个凡人至少会出手拉她上来,好歹他也是一位男子!   却没想到……   宋止摇了摇头,叹气:“抱歉姑娘,宋某天生体弱多病,力气全无,如何能拉得动姑娘且男女授受不亲,我若拉了姑娘,这只怕是有失礼仪……”   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介女子都不曾介意,他一位男子介意什么?!   沈淮浅觉着她的脑袋有一股气,那股气似要在她脑袋里炸了,她已好久不曾想杀人了,而此时此刻,她想提刀把她眼前的凡人给碎尸万段!!   宋止见沈淮浅低头没说话,沉思:“唔……这样如何,宋某叫人来救姑娘。“话音刚落,他没等沈淮浅回话便转身走了,土坑里的沈淮浅听到脚步离去的声音,想着不会真走了吧?!   她朝上空喊道:“宋止?!宋止?!你还在么?!“   四周一片寂静……   一个时辰后。   沈淮浅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想是定是那宋止那个凡人耍她!   她气极,忽然她听到瞳儿的声音。   “小姐——!小姐——!神君——!“   “瞳儿!我在这儿!“沈淮浅连忙回应她。   不远处的瞳儿听到自家神君的声音,连忙朝土坑处跑来,她低头看着坑内站着的沈淮浅疑惑:“神君,你大晚上的怎在土坑里?!“   沈淮浅一时黑线,不语,朝瞳儿伸手,“你别先管我怎么在这儿的!快些将我拉起来!“   瞳儿点了点头,连忙伸手握着她的手,提气将沈淮浅拉了出来,她看着沈淮浅灰头土脸的模样,一时觉着好笑,“神君,你何必呢?为了躲墨白神君,连神力都不敢用。”   沈淮浅一站定,听见瞳儿提到墨白,一时没忍住怒气爆发,吼道:“你别提他,若不是他我怎会有今晚这般的遭遇?若不是他我会碰到宋止那个凡人么?!我至于在这儿等这么久么?”   瞳儿听到她提到宋止,迟疑的说:“神君,你似是错怪宋止那个凡人了,我能找到你还要感谢那个凡人呢!”   沈淮浅转头看向她,问:“感谢?为何要感谢他?!”   瞳儿回忆,方才在路上碰到上次在宫中见到的凡人,他身着青色衣衫,面容白皙正拿着灯笼从林间漫步走来,步伐轻缓,她路过他时,他突然转身叫住她,浅笑的看着她对她说:   “啊……你是沈姑娘的婢女吧,沈姑娘便在那片竹林里,你快些去找她吧。“说完这句话便提着灯笼慢步走了。   沈淮浅听着瞳儿的话,想着不可能!她一开始便没觉着宋止那凡人会真的这般好心帮她叫人,他定是在走出竹林时,碰巧看到正在找她的瞳儿,随口便与她说了,定是这样!   瞳儿说完见沈淮浅沉默,叫了声她,沈淮浅回神摆手道:“且先不管那么多,我们先回府!“说完便拉上瞳儿衣袖一挥,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凭空消失在原地。   丞相府后院,主屋。   沈淮浅躺在床铺上,睁着眼盯着床顶,想着晚上的遭遇,又想到那凡人对她的态度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倏的坐起身,狠狠地拍着床边的桌子,随即床边的桌子化为粉屑。   她目光凶狠,咬牙切齿道:“我要让他知晓这花儿为何这么红!!”   瞳儿坐在一旁听到沈淮浅说的话,想起神君在一百年前说过这句话,好似说完这番话后那人的结局……惨不忍睹。她想至此便觉着一阵恶寒,不知这次又是谁惹着神君了?   次日,沈淮浅懒洋洋地躺在院内树荫的座椅上,瞳儿出来时拿着西瓜,淮浅伸手要来,问瞳儿,“男人最怕什么?”   瞳儿思索着坐在沈淮浅的身旁回道:“断子绝孙?”   “咳”,沈淮浅闻言被西瓜籽呛到,她指着瞳儿大笑道:“瞳儿你怎这般可爱啊!”   瞳儿:“……“   不是神君问她的么?   沈淮浅点头继续问:“除了断子绝孙还有什么?”   瞳儿歪头:“女人的纠缠?”   沈淮浅沉思了一番觉着这个行,她吐出嘴里的西瓜籽,起身抖了抖衣裳,瞳儿看着她方才吐西瓜籽的行为着实觉得神君在九重天上学的礼仪都被她丢弃了。   淮浅大手一挥,“走!我们去纠缠男人去!”   瞳儿好奇:“纠缠谁?”   沈淮浅吐出两个字,“宋止!”   瞳儿疑惑,“为何?”   沈淮浅径自走出院子,边走边说道,“你方才不是说男人怕女人的纠缠么,昨日那宋止这般对我,我就纠缠给他看!”   瞳儿在她身后听着她的话觉着,神君最近很闲且是甚闲!!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丞相府来到街上,四周行人来往,好不热闹。   淮浅自顾自地走着,忽的停住了,瞳儿从她身后探出头问:“神君,怎不走了?”   沈淮浅回头眨眼,开口,“我不知晓他住哪?”   瞳儿无语,“……”   因不知那宋止的住处,两人只好在街上随意逛着,想着能否遇上那宋止。   淮浅想着她昨晚见他孤身一人在宫外走,身边没有侍卫或随从,应当不会住在宫中,若是在宫中怎会让他一人出宫?   她这般想着,身后的瞳儿眼尖的瞧见了一位眼熟之人,她扯了扯沈淮浅的衣角,低声道:“神君,您看那萧家小姐在那边。”   沈淮浅闻声望去,果然看到了宜歆,她带着面纱,一身黄嫩色的衣裙,身旁跟着她的贴身婢女,正往一处地方走去。   沈淮浅拉上瞳儿跟着在她们身后,走了一会,穿过了几个街道,到了一处院子前,院子外一片寂静,来往行人稀少,可见院子主人不喜热闹,找个这么一片安静之处栖身。   玉莲上前推开院子大门,宜歆踏步往里走朝院内唤道,“宋哥哥!”   沈淮浅听着她唤道的人名,眉一挑,还真给她猜中了,只要跟着宜歆走必定会找到宋止的住处。   她和瞳儿躲在大门后,听着里面的声音。   院内的宋止见来人是宜歆问:“你怎来了”   “你搬出皇宫到这儿来住,我只是来看看你。“宜歆答道。   宋止应了一声,宜歆也见怪不怪,说着:“宋哥哥你在这儿习惯么要不要我给你带些必须品,你……”   “不用了,你今日既然是来看我的,现也看过了,你走吧,日后也不用再来了。”宋止出声打断宜歆的话。   宜歆还想说些话,但见宋止已闭上眼,她气馁,说了句“那我下次来看你“便转身走了,屋外的沈淮浅听到宜歆的话拉着瞳儿连忙退到大门外的树后,不一会儿宜歆走出门,她身旁的玉莲见宋止这般的态度,愤愤不平道:“小姐,您每次来看大皇子,大皇子都这般态度,他到底把你放在哪里?”   宜歆叹气:“我又何尝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可他却从没喜欢过我?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玉莲见宜歆伤心的模样,安慰道:“小姐别灰心,我看大皇子心中并无心仪的女子,我相信只要小姐您陪伴在大皇子的身边,大皇子定被您感动的!”   宜歆叹口气,点头,“希望吧!”   沈淮浅躲在树后见宜歆走了,从树后走出来,她目送宜歆离去的身影觉着可悲,一个女人为了男子做到了这般境界,当真是可悲!正这般想着,突然一道平淡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这不是沈姑娘么?”   沈淮浅回头往声源望去,正巧看见了院子里的情景,一愣,宜歆走时没关门,院子里的概况一览无遗,此时的宋止正躺院子内的一张摇椅上,阳光照在他那张俊俏的脸上,他身着白色的衣衫,衬得他苍白的脸越发的白。   她回神“嗯”了一声便踏进了院子,宋止看着她也没起身依旧躺着,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浅笑道:“见姑娘安然在此,应当是昨晚你那婢女听着我的话找到你了,姑娘今日来莫不是来感谢宋某的?“   沈淮浅听着他的话脑袋“突突“的跳着,她低下眼眸,不看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正害羞着呢,可现实是,她怕现在看着宋止,会不小心杀了他!   狗屁感谢!她感谢他,这凡人怎说的出口!   沈淮浅抬头看着前方的人,咬牙道:“公子想我如何感谢呢”   宋止抬眸与她对视,轻笑:“我一人在此,不会做饭,不如沈小姐明日派人送来一天的吃食给宋某如何?”   沈淮浅看着他忽的心中一计,应道,“这简单,我明日便派人送来,只是这么三顿饭便感谢了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心有不安,不如我每日来给公子送吃食如何?”   宋止沉思,“也好!”   沈淮浅见他答应了,嘴角微扬,她看了眼宋止的模样在心中摒弃着他。待她收回视线便带着瞳儿出门了,走时说了句,“那我也便不打扰公子休息了,我便先行一步了。”   宋止见她走出了大门,转头闭着眼继续在树下摇椅上躺着,须臾,他好似被头顶的日头照的有些刺眼,便坐起身缓步走去关起了大门,他回到院子内,抬头看了眼天色,便转身去了厨房,淡淡地说着:“唔……该煮饭了。”   这边沈淮浅回到府中,锦秋姑姑见她回来上前跟她说:“大小姐,你回来了!“   沈淮浅浅笑点头,“姑姑,有何事?”   “方才有一女子到府上来找小姐,我见小姐还未回来,便让她在小姐的院子里等您,现今她还在您的院子等着您呢。”   沈淮浅疑惑,女子?何人?   她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晓了。”便抬脚往院子处走去,还未走进院子,她便看到了那位女子,女子身穿大红色的衣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背对着她和瞳儿,其身姿妖娆,只看背影便让人遐想甚多。   沈淮浅望见那院中的女子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女子听到脚步声并未转身,只是恼火道:“你可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盗用我的名号去逛凡间青楼!”   沈淮浅提步踏进院子,咒骂道:“你为何还这般阴魂不散!你都寻了我一百年了,为何还寻我!”   “你也知我寻了你一百年,你怎便不放个消息给我!“墨白扭头看向她,咬牙切齿。   沈淮浅来到她身前并未回答他,只是低头睨了一眼他的身子,挑眉,“你何时有做女子的嗜好了?”   墨白瞬间黑脸,“还不是洵华给我施的法!我那时只是……你别给我扯开问题,淮浅!”   沈淮浅眯眼,提手敲了敲他的脑袋,“错了,要叫我表姐!”   墨白冷哼一声,“表姐?我比你早出生为何要叫你表姐?”   “墨白啊,你莫不是失忆了,我可记得我比你早出生啊。”沈淮浅抬眸看了眼他,开口。   当年姑母也便是墨白的母妃,她父君的妹妹,的确是比她的母妃早怀上墨白,但在生出墨白后,墨白愣是没破壳,之后在淮浅出生后一百年才破壳而出,所以这样算来,她的确是比墨白早出生。   沈淮浅盯着他,眯眼,“你都找了我一百年都未找到我,这会儿是怎找到我的,是谁告诉你的?”   现下知晓她在哪的只有伏洱,洵华和紫芸,三人断不会告知他,会是何人?   墨白扭头不看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洵华成亲时他告诉我的。”   淮浅叹气扶额,她和洵华都不能沾酒,只要一沾酒便醉,洵华知晓这点断不会在喜宴上摆酒,这厮定是把它偷换成酒方从洵华嘴里得到她的消息!!   她瞥了一眼墨白的女子模样,难怪他会说是洵华施法将他弄成如此,应当是事后洵华得知真相后惩罚他的。   “知晓我的厉害了吧,便算你藏住你的神迹我也可以找到你。”墨白见她没说话,开口接着说,“你都在九重天上消失了一百年,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也玩了好几十世,便不打算回去?”   沈淮浅也不见怪墨白会与她说此事,她摆弄着不知何时飘落在桌上的树叶漫不经心道:“我觉得凡间挺好玩的,为何要回去”   墨白听此大恼,“先不说我,你可知洵华得知你消失时,有多疯狂么?你离去之时怎便没想过他?!”   她手上动作一顿,接着开口“那时他已长大了,我无须再待在他的身边,若是我不走,他永远都不会前进,现在我见他挺好的……便算没有我。”   “你……你!”墨白想骂她,但又憋了回去,叹,“那你何时回去?”   “回去?可能马上便回也有可能永远不回。”   “你真要这般狠心?“   沈淮浅停下手中把玩的动作,将手中的叶子向空中一扬,抬眸看向他,“你还有闲心管我,她呢?”   墨白自然知晓沈口中的她是谁,他抬头望着叶子在空中飞舞,轻声道“回去了。”   沈淮浅嗤笑一声,“我还想我都走了百年之久,你俩总该有点进展。没想到啊,没想到,墨白这只能怪你之前作孽太多了!“   墨白低头,一阵惆怅,哀伤道:“我怎知事情会这般下去,你……诶!我跟你扯这干嘛!反正我也找到你了,我便在这住下了。”   沈淮浅起身进屋,走时留了一句,“随你。”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不过……我想你应当是待不住的。”   墨白身子一僵,良久,望着前方呢喃道:“连你都知晓,我又怎会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傲娇淮浅,来我的怀里吧,我摸摸!”   淮浅:“滚!”   岑利哭,我可能生了个假女儿!   各位看官,你们人在哪儿呢? ☆、第六章   翌日,沈淮浅起身后走出房门便见墨白依旧是那女子的模样,一人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望天,她上前打着哈欠问:“怎么了?”   他并未回头依旧望天,吐出两个字:“思考。”   沈淮浅一听他的回答微愣,而后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着,“思考?墨白你怎一大早起来便傻了,莫不是洵华除了给你女子的身体还给你下了别的咒?来来,让表姐我帮你看看!”   墨白投了个白眼给她,瞧见她此时的模样问:“你便不想知晓那上面在这一百年里都发生了何时?”   沈淮浅盯着他,想都不想便答,“不想。”   “要不我与你说说?”墨白只做未听,笑着跟她说。   女子轻盈浅笑,光彩夺目。   虽墨白顶着个女子身躯,但此时面容又是他原身的,他原是男子时便有种邪魅之感,而现在的女子身躯不仅没有让他有违和之感反倒显得他妩媚风流,肌骨莹润,比她这个女人还女人。   沈淮浅坐在石凳上,“我若是想知道哪里用得着你告诉我?我现在只是到凡间游玩的仙人,你没必要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她睨了一眼他,“反倒是你,你这次下凡来找我,你那黎松谷的事呢?”   墨白摆手,不在意道“上面的事不是有琉生帮我管么?哪里用得着我。”   沈淮浅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模样“啧”了一声,“姑母把黎松谷给你接管真是大错特错!”   “我也不想接手,当时我说给琉生,母妃说只能由我接手,我有什么办法。”他叹息。   沈淮浅也学着他叹息,“我看你们黎松谷便数琉生是最像一个上君的,其他人啊,便跟你一样散漫!”   墨白斜看她一眼,“你还有胆说我,你一介上神,抛弃亲弟,离开神界到凡间来,不理世事,你又如何?”   沈淮浅起身,拍拍了不存在的尘土,漫不经心道:“我何时说过我像一介神君了?”她抬头看了眼天,便收回视线,对他道:“走吧,我带你瞧瞧比我们俩甚至比上面更想神君的人!”   墨白起身跟着她问:“凡人?”   她点头,“嗯,凡人。”   墨白挑眉,“有趣!”   两人走出相府,走在路上,一个美艳动人,一个仙姿玉色,行人纷纷回头朝她们俩看去。   墨白此时才觉得不对发现沈淮浅的贴身侍女不见了问;“小狐狸呢?”   沈淮浅解释,“今日是瞳儿的母亲的忌日,我让她回去,随便让她见见她心心念念的伏洱哥哥。”   瞳儿原身是一只狐狸,当年被沈淮浅所收,墨白便一直叫她小狐狸。   “你何时这般好心了?”墨白听着她放瞳儿回去,挑眉。   沈淮浅冷哼,“笑话!我何时没这般好心了!”   “你若是想对小狐狸好,还不如早点嫁人,让她早点嫁给伏洱。”墨白戳中沈淮浅的痛处说。   她一听提到嫁人,瞬间便焉了,叹气“我也想啊。”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墨白,邪笑:“要不我委屈嫁与你吧!”   墨白一惊,“可别,我怕我母妃从神殿那追过来杀我!”   “你怎会怕姑母,我看你是怕奚容来杀你吧?!”沈淮浅不经意说道。   墨白一听淮浅提到她的名字,随即不做声了,沈淮浅轻拍了拍他的肩,“我也不提你的痛处了,你们的事自个儿看着办吧!”   两人在路上说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宋止的院子前,沈淮浅上前推开大门,看了眼院子并未见到宋止,墨白随意瞥了眼院内情形,一棵树,一张摇椅,并无异样,只是过于简单了些。   “人呢?”   沈淮浅未回复他,察觉到房中有稍许气息传出,走到房外,推门而入,果真看到了宋止,这时的他正躺在床上,脸色比先前看道的越加苍白,身姿消瘦,气息稍弱。   沈淮浅看着他的的模样觉着此时这个凡人与她在宫中和在竹林中见到的完全是两种人,她知他快死了,便算救活他,他也只有十几年的寿命。   床上的宋止眼睛微颤,好似要醒了,他眼眸抬起,见屋内的沈淮浅和墨白一丝惊讶也无,他撑起身子,半坐在床上,浅笑淡淡道:“唔……这不是沈姑娘么?”   沈淮浅点头,“我今日来看望公子,方才在院内不见你,便贸然进屋内了。”   宋止浅笑,不甚在意道:“无事。”   沈淮浅看着他这般模样终是不忍,问:“你得了何重病,怎这般模样。”   宋止摇头,“我的病从娘胎中带出来,我自小便这样,我也不知何病。”他看着沈淮浅身后的墨白问,“这位姑娘是?”   墨白见他看向自己,上前行礼,轻声答,“宋公子好,我是淮浅的闺友,紫芸。”   沈淮浅听着墨白的回答,嘴角一抽。   紫芸?他不怕洵华施法打死他?!   她暗自观察宋止的反应,奇怪,一般人见到墨白此时的面貌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但这宋反倒很是淡然。   沈淮浅见宋止似要起身问,“你要什么东西么?我帮你拿。”   宋止摇头,“我只是想到院中晒晒太阳。”   沈淮浅在一旁顺手扶他走出房内,正巧这时院外的大门被人推开,沈淮浅朝门外看去见来人,一愣。   萧宜歆也正巧瞧见了院中的女子正扶着宋止,而今日沈淮浅穿了一件淡黄色的如意裙,头梳流苏髻,她身旁的男子一席素白锦缎长衣,一头墨发只用发带随意绑着,身旁的女子正亲昵地扶着男子。   她看见两人的姿势顿时脸色微变,她认得那名女子,前次晚宴坐在她身旁的女子,好似是叫做沈淮浅。   她眼神微变,脸上带着微笑问:“沈姑娘怎么在这儿?”   她边走边说上前顺势拉开了淮浅,想扶过宋止的手,可宋止不着痕迹的移开自己走到树下摇椅坐下,宜歆看着宋止避开她,心中微凉,但依然不露声色的保持着微笑。   墨白在一旁扶过应被推开有些站不稳的沈淮浅,沈淮浅抬眸看她,这都知晓她名字了?   “我只是来看看宋公子。”   “哦?沈小姐何时跟宋哥哥这般娴熟了?”萧宜歆侧目盯着她问。   沈淮浅听着她言语里透着的不善,心里暗道,你不知晓的事多着呢!   墨白看了眼萧宜歆,宜歆自是注意到了他,但却在瞧见他的容貌时,眼神惊艳,而后随之而来的是嫉妒之感。   而这时原一直在院外的玉莲突然走进来在宜歆的耳边说了句话,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晓了。”而后对沈淮浅他们说道,“家父找我有事,我便先行一步了,沈小姐是否同行?”   沈淮浅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萧小姐慢走。”   萧宜歆眯眼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转身朝宋止说了句:“宋哥哥,我先走了。”   宋止依然闭着眼并未回复她,宜歆好似习惯了他这般的态度,转身走了,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淮浅和墨白。   沈淮浅觉得她的眼神里内涵不知名的意味在里头,不过她也不在意。   她看了天色差不多了,管家应当要送饭过来了,她等了一会儿果然来了,管家提着饭盒朝院内叫了声,“宋公子?”   沈淮浅替宋止唤道,“福叔,你进来吧。”   福叔站在门口见自家大小姐在这儿,惊讶,“大小姐,您怎么在这?”   沈淮浅微笑,“我只是过来看看宋公子。”   福叔恍悟了然,将饭盒放到厨房,宋止便起身,沈淮浅同他一道前去。   墨白见此一幕,挑眉。   宋止走到厨房后接过福叔递来的木筷,浅笑道:“多谢福叔。”   福叔连忙摆手,“宋公子你这便折煞老奴了,做这种事是老奴应当做的事。”   宋止点头不多说,低头吃饭,沈淮浅在一旁看着他苍白的脸还有消瘦的身体,想着他是将死之人,再他戏弄莫不是太不尽人情了?   沈淮浅这般想着,突然见宋止抬头盯着她看,她心口一跳,轻咳一声问:“何事?”   宋止:“这饭菜……”   沈淮浅问:“这饭菜怎了?”   “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   “什么?”   “……咸。”   “……”   沈淮浅脸色铁青,而刚踏进厨房内的墨白正巧听到这话在一旁憋笑。   沈淮浅觉着这个凡人死有余辜!让他死了还太便宜了!方才那模样定是装出来的!   她大怒,挤出几个字,“便算是咸,你也要吃!”   宋止见她反应,点头,低头吃着,但那模样似是十分勉强,且是勉强至极。   一炷香后,宋止吃完,沈淮浅狠狠的收起碗筷,拉着墨白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在原地的宋止看了一眼她和墨白相握的手,起身慢悠悠的回屋,走时嘴里似嘟囔一句,“唔……好像恼羞成怒了。”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随即进屋。   沈淮浅觉得方才宋止那个凡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定是佯装的,她身旁的墨白见她气恼的模样,开口:“这凡人不简单啊,且他的身上的气息不似是一个凡人该有的。”   她点头,墨白轻声问:“莫不是哪位仙人或是妖魔界的人来历劫的?”   沈淮浅沉思,摇头,“不像。”   墨白点头,“我也觉着不像。”   沈淮浅默:“……那你说什么!”   墨白:“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如何想的。”   沈淮浅:“……”   次日,沈淮浅心情很不好,特别不好,因为她在清晨被人叫醒了。   这还得从昨晚说起,那时她正躺在在院内摇椅上看夜景,倏的从墨白的房中发出一片金光,她暗叫不好,连忙施法做了个结界,起身上前推开墨白的房门,果然不出她所料,墨白现龙身了,她盯着床榻上的紫龙,良久,最后叹气,“墨白啊,墨白我敢说我平日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这般害我啊!”   墨白盯着她,不能言语,只能摇晃着龙尾。   沈淮浅见他的这幅模样,决定狠心不管了,她“砰”一声关上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头上,睡觉!   可谁知大清早便被人给叫醒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说是女子,可身上却穿着军袍,将墨发用青色发带高束起来,面容俊冷,透着女子少有的的魄力和狂傲。   “起来。”女子硬气的声音响起,让沈淮浅着实不喜。   沈淮浅眯着眼拉着被子嘴里嘟囔着:“我是谁?我在哪儿……”   “最后一遍。”女子声音再次响起。   沈淮浅猛地起身,咬牙切齿道:“行,我起!你们两个冤家我算是对你们心服口服了!”   奚容见着她慢吞吞的起身,受不了,直接拉过她到墨白的房间里,指着床上正呼呼大睡的某人,不,是某龙问:“他为何如此?”   沈淮浅见她问,随意道:“哦,这是自他出生便有,每五十年便会如此你不用担心,便是……”   她的声音瞬间停止,奚容的心一跳,问:“什么?”   沈淮浅笑:“便是这几天,他会嗜睡,不能言语,法力全无,你放心吧。”   奚容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沈淮浅一怔,“啊?你便这般走了?那墨白呢?”   “你照顾她。”奚容睨了床上的他一眼,道。   沈淮浅摇头,直接说道:“不可能,要照顾你来,我只是他的表姐,我为何要对他这般好,再说了,我能让他在这住下,已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让我来照顾她,奚容,你若是想看他被我扔出去便走吧。”。   奚容闻言,看着床上的墨白,不语。   沈淮浅沉吟,“你若是不在意他,大可直接离去,我也便直接把他扔出去了,不过若是有不轨之人来袭击,那便……”她拖长声音。   “……我来。”   奚容清冷的声音响起。   沈淮浅微笑,拍了拍她的肩,“那便麻烦你了,表弟媳。”   奚容冷眼扫去,她只作不见。   走时,她看了眼屋内的奚容和墨白。   墨白啊,接下来看你的了,我只能帮你至此了。   其实她方才没告诉奚容,只要会九重天让他在自个的黎松谷待上三个时辰便能让他恢复。   不过……这个自然是不会告知于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愿意一个一个的给我留言,你会发现,你会压抑,你是多么的可爱! ☆、第七章   沈淮浅从墨白的房中出来后,看了天色,阳光明媚,回去睡回笼觉已是不可能了,她叹了口气,现今瞳儿也还未回来,但她又不能去打扰墨白两小口。   唉——!   做人难啊,不对,做神难啊,诶,不对啊,她现今是人啊,管他呢!反正都难便是了。   她想着掐了个诀,将自己梳洗了一番,便走出院子转弯朝府内花园走去,她踏进园内,园内正在浇花的女婢纷纷朝她弯腰行礼,“大小姐安。”   沈淮浅点了点头,在园内游逛着,忽的抬眸朝前看去,一愣。   映入眼帘的是那繁盛的海棠林,忽的一阵风过,满地的海棠花瓣飘起,树上的海棠如雨花般碎落满地,有几枝缀满海棠花的枝叶被风卷起便一瓣海棠花瓣也无。   她看着此景,静默一刻,她的脑袋里忽的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瘦小的男孩手中牵着小女孩,站在一棵海棠树下,而那个小女孩是她,而那个男孩是——   倏的一阵刺痛感从脑袋里传来,她揉了揉太阳穴,皱眉。   又来了!   她抬眸看了眼眼前的海棠林,之后便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待走出花园后,她朝谢怡华的阁楼走去,可还未走到楼前便看到了锦秋。   锦秋看到沈淮浅走来,朝她行礼,“大小姐安。”   沈淮浅点了点头,浅笑问:“姑姑,娘亲可起来了?”   “夫人已经起了好一段时间了,奴婢这便进去通报。”   “不用了,姑姑忙自己的事吧,我一人进去便好。”沈淮浅阻止她,话毕便径自推门而入,屋内的谢怡华见来人是沈淮浅,惊讶。   沈淮浅朝她请安,“娘亲,浅儿给您请安。”   谢怡华起身上前扶起她,责怪道:“不是说过,不用向娘亲请安的么!”   沈淮浅起身,浅笑,“这不是起早了,想来无事便来了。”   谢怡华被她逗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你啊,我便说今日怎会来给我请安,原是起早了!”   沈淮浅抱着她的腰,撒娇,“娘亲,我饿了。”   谢怡华朝外头唤了一声,“来人,唤膳。”   待沈淮浅饭毕后,她坐在一旁看着谢怡华正在缝制她爹的新衣,她百般无聊的用手指敲着桌子。   谢怡华瞥了一眼她的动作和坐姿,“一个女孩子家,怎能如此坐像,还有学一介男子这般动作为何?”   沈淮浅收回动作,吐了吐舌头,她是试探性的唤了声“娘亲”,谢怡华应了声。   “我想到外宅玩几天。”   “不行。”   “娘亲,我便去玩几天,不需几日便回。”   “那也不行,你一个女孩子,我怎能放心你一人到外宅去。”   “娘亲,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外宅了,您便让我去吧!若是您不放心,大可叫护卫跟着我去啊。”   “不行。”   “娘亲,娘亲。”沈淮浅在一旁撒娇。   谢怡华耐不住她,叹了口气,点头,叮嘱了一句,“你切记住,你一定带护卫在身边,可知晓?”   沈淮浅用力地点了点头。   沈淮浅见谢怡华答应了自己能前去外宅,便与她随意说了几句话,借着说自己欲去买些东西的话便从阁楼出来了,走时路过方才花园内的海棠时,脚步稍有停顿,却只是一霎时。   街道繁华,行人熙熙攘攘,沈淮浅一人在大街上游荡,看着街旁的小贩,忽的踏进到一间店铺内。   店家上前见到如此美貌的小姐,又见此衣着不凡想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他看了眼她的四周却未见到奴婢的身影,想是奇怪,却也没多想。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姐,想要买什么?”   “你这有什么?”   “小姐想要有什么,小店这儿都有。”   沈淮浅扫视了一眼这家店铺,指着右边柜子上的木盒,“我要那个。”   店家闻言望去,见竟然是自家娘子的心爱之物,干笑道:“小姐,这……这怕是不能卖。”   “哦?为何不能?”   店家看着面前浅笑的小姐,虽说美但总感觉有点怪,他擦擦了额上莫须有的汗,“这是小人夫人所爱之物,怕是不能卖给小姐了。”   沈淮浅看着他,“你这家店不便是来卖东西的么?为何不能卖,你既已经摆出来让我看到了,便应卖我,为何不能卖?”   店家看着她,觉得这小姐莫不是来找茬的?   而店外的一对女子,前方的女子身穿一件粉红色流苏裙,头梳流云髻,脸上带着一条面纱,只露出了一双幽黑的眼,而那双眼此时正盯着不远处的沈淮浅,她的身后跟着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一副婢女打扮。   “小姐,这沈小姐怎这般无理取闹。”玉莲在一旁说道。   萧宜歆看了身后的玉莲,玉莲识相闭嘴不语,低着头说道:“是奴婢逾越了。”   萧宜歆看着店内的沈淮浅,眼底满是鄙夷,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沈淮浅站在店内看着面前的店家,浅笑:“我与你开玩笑呢,店家何必当真,我突然记起我今日未带银两出门,便不买东西了。”说完便走出了店铺。   她站定在街道旁,望着不远处两位女子离去的身影,转身便回府了。   她早在之前便看到了萧宜歆,且也知晓她在看她,而至于在一旁窥视的原因,不用想也知晓定与那宋止凡人有关。   待她回到自个儿院内,刚踏进院内便看到了墨白且已恢复了人身。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男子低垂着眼脸,此时正一人坐在屋外的石阶上。   她挑眉,看到他这么快便恢复了,应当是奚容强行给他送入法力伴着真气,让他自行周身运转才使他恢复。   她看着墨白,佯装不知的模样问:“怎么了?”   墨白看了眼房间,意思明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着房外的结界,这赫然便是不让某人进的意思,她叹了叹气,走到墨白身旁,毫不在意地上的尘土坐下,拍了拍他的肩道:“墨白啊,墨白,追妻之路还须努力啊!”   墨白抖了抖肩,甩开他肩上的手,沈淮浅不甚在意,起身越过他走到他的房前,衣袖一挥,只见那闪着银光的屏障随即散去,她在某人恶狠狠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进去了,走时高扬起下巴朝某人看去。   墨白在看得一旁咬牙切齿,若是在旁人见到墨白此时的神情,定会觉着他咬的是沈淮浅的骨头一般。   沈淮浅走进屋内见奚容正拿着本话本躺在床上,奚容见来人是她,“他在这儿便看这种东西?”   沈淮浅不答她的话径自走到屋内的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喝着,须臾,答:“不然?难道跟我这个表姐叙旧,再来个久别重逢,两泪横流的戏码?”   奚容抬眸,“也不无可能。”   “……”   她起身上前探头看奚容手中话本,上头写着:女子与情郎私会,半夜爬墙,私奔云云。   奚容越看,眉头皱的越深,最后“啪”的一声合上,冷哼一声,“可笑,凡人真无知。”   沈淮浅摇头从她手中拿过话本,翻看着,“啧啧,你这便不懂这话本中的内涵之处了,这里头写的都是这凡间中每个女子心心念念的情哥哥,如若没有这些可笑,又哪来的这些话本呢?”   奚容盯着她这般有模有样的说着,“你倒是知晓的透彻。”   “那是!也不想我可是在这凡间呆了百年之久。都快变为半个凡人了”沈淮浅骄傲的说着。   奚容看着她此时的模样,打断她,盯着她道:“淮浅,可你莫要忘了你是神!”   沈淮浅脸上笑容未变,但那双眼中的笑意未到眼底,眼眸微眯,开口:“奚容,你的这张嘴着实让人不喜啊”其声略带冷意。   “嘴长在我身上,你不喜又如何。”奚容完全不受沈淮浅的影响。   沈淮浅挑眉,“那我们来讲讲你欢喜之事吧。”   “何事?”   她朝屋外看了眼,“还能有何事?”   奚容知她想说什么,转头冷声道:“我何时喜过此事。”   沈淮浅盯着她,良久,开口:“你若是不喜,会这般迅速便得知他化为原身之事,若是不喜,你会照顾他?”   奚容垂眸不语。   沈淮浅自顾自说着:“我自一百年前便问过你,可喜他?你说不喜,不再会有任何关系,可现今呢?我看只怕是越陷越深吧,你俩的事都拖到了至今却依然没个了结,我以为在我不在的这百年间总会有结果,但看这情形只怕是……奚容,你若是不喜他便说,当年之事就算是墨白有错在先,可现今不正是他在受他当初所犯之事的苦么?这犯错之人都有期限,你这期限……也该过了吧!”   奚容身子微僵,依旧不语,沈淮浅看了眼她,手指微动,继续说道:“你若是不喜他早点告诉他,你这般做不是害了他,也害了你么?”   屋外的墨白忽的听到沈淮浅的声音,身形一顿,屏气听着,屋内的奚容沉默良久,终是开口,“我确实不喜他。”   墨白听着这话,瞬间心如死灰一般,毫无感觉,他低着头。   不喜……她原是不喜他,她依旧还是不喜他,那他现今又有何用?原是他在她身旁便是一个笑话,呵!   “可我的心容许么?”奚容叹气说着。   屋外的人听到这话,容许?又有何人知呢?容许?!等等!   他蓦然抬头,手指微颤,“唰”的一声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屋内,满眼惊喜。   沈淮浅听到她的话,轻笑,“真是个好孩子。”   她拉开房门,看向屋外还处于震惊的墨白,她朝他眨了眨眼,见他还没反应,黑线,走到他面前,拉过他走到屋内,拍了拍他的肩,好心的关上了门。   他们俩人要说确确实实是一段孽缘,当年墨白年少轻狂,只身一人到凡间游玩路上惹上了那时下凡历劫的奚容,等奚容回归神位后,依旧记得墨白,派人查后才得知那男子是黎松谷的墨白神君,而奚容是神界的大将军,可不知为何对墨白那个小子上了心。   可情之一事一般都是两情相悦才可,当时墨白作死,说是哪有女子当将军之理,正巧这话被奚容听到了,当真了,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那心确实凉了半截,而墨白呢,在奚容喜他时,对人家说了那种话,又在人家不喜她时,他却又才知晓奚容对他的不同,这才发生了这般情形。   在她还在九重天时便知晓此事,她以为这毕竟是两人之事,便也没管,却想不到两人到至今却还如此,分明两人是相互喜欢对方,却又不说,这不是罪孽么?   沈淮浅留下俩人,独自一人走出府,走时让人向谢怡华通报了一声,说她到外宅去了,让她不必担心。   她到外宅时已是两日后了,这外宅也便是青州县,是离京城不远的一座小县城,这儿绿水青山环绕,景色甚美。   一座桥上,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   此时正俯身看着湖面的沈淮浅忽然听到身后“哇”的一声,她闻声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孩。   这小孩约莫着八*九岁的模样,生的白胖,身上穿着一件补着补丁的蓝褂子,布鞋。   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痴痴的望着她,奶声奶气的说着:“姐姐,你是仙女么?”   沈淮浅看他可爱的样子,蹲下身摸摸他的头:“你觉得呢?”   小孩坚定的点头:“是。”   沈淮浅被他逗笑,捏捏他的脸,好软啊   “聪明啊。”   小孩惊喜,“真的么?”   她点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但是,这是个秘密,你切勿告知他人,知道么?”   小孩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沈淮浅爱不释手的捏了捏他的脸,“去玩吧,若是有什么事,到前面的那个宅子来找我便行。”说完指了指沈宅。   小孩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了,连忙道:“仙女姐姐,我,我阿娘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淮浅点头朝他挥手,“去吧。”   沈淮浅看着小孩离去的身影,浅笑,提步走下桥,走时注意到了对岸上方的一介男子,那男子正与一位女子有说有笑的。   沈淮浅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唔……蛇妖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唔……评论啊,收藏啊…… ☆、第八章   沈淮浅撑着伞走在路上,街道两旁行人纷纷向她望去,惊叹何时有这般美貌的女子在这种小镇里,他们怎都不知,莫不是哪位大户人家金屋藏娇。   “大刘啊,你这般看这小娘子,小心你家那位提着大刀来啊!”   “去你娘的!怎是我一人瞧着,你不是也在看啊!我看你是没被你家娘们伺候好,寂寞了吧!”   “滚犊子!你说这小娘子怎长这般美啊,是哪家的?”   “我怎知,许是哪位大人府上金屋藏娇着的美人。”   “我瞧见不像啊,你瞧那美人的派头哪是被人豢养的势头啊!”   ……   沈淮浅自然听到了路旁行人的谈话,不甚在意,缓步慢悠悠的沿路走着,偶然间停下看看路旁的摊子,不自觉间便走到了后山的小路上,回神时便在山上了。   路上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走着,忽的肩上飞来了一只鸟,若是有旁人在定会吃惊的看着她。   自沈淮浅哼起调子时,断断续续从四周周边的山上树林中飞来鸟儿,随着调子的哼着,她的周身环绕着越来越多的鸟类,一只接着一只朝此聚来,大小各异,颜色众多,都朝着她叽叽喳喳的叫着,好似在跟她谈话一般或在讲述着事情。   可她好似并无发现一般,撑着油纸伞悠闲的走着,突然,调子戛然而止,她周身的鸟群似是受到了什么惊讶,慌忙飞走,向四周散去。   而原本沈淮浅的位置早没了她的身影,朝旁边的斜坡望去,只见一把油纸伞如落叶一般飘落,最终落在山底的一具女子身旁。   山底下昏迷中的沈淮浅,半睁着眼迷糊之间的看到一个人影朝她走来,恍惚之间的看到那人在自己身前站定,然后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唔……这不是……”   她还没听清他讲什么便昏过去了。   宋止低头俯身着地上的女子,一双深不见底黑眸盯着她,意味不明,良久,摇头叹息,“这可如何是好?”   ……   临近正午,几户人家炊烟升起,而偏偏一处宅子处传来一阵阵的药味。   一处房屋内,一女子躺在床榻上,忽的她猛地睁开眼睛,愣了几秒,环顾自己四周所处的环境,正想起身坐起,可身体全身酸痛不已,特别是双脚,好像在摔下山崖之时扭到了。   她忍痛用手撑着坐起,低头看见自己躺着的床铺,屋子,她昏迷前的看到的人影,声音,她敢确定那是宋止凡人。   沈淮浅骂了一声“见鬼”便懊恼的将自己埋入双膝。   前次掉进土坑里被他遇见也便算了,为何这次应着自己踩到一块松土了从山上摔下也能碰见他,莫不是他和她有孽缘,要不然怎每次她出事总能遇见他?!   正当她想着之时,宋止端着药踏进屋子,沈淮浅听见声响望去。   见他一身青衣,墨黑的长发用发带随意绑在脑后,面容如她每次见他一样苍白。   宋止见她坐起,浅笑,“醒了?”   沈淮浅看着他点点头,宋止将药递给她,她接过盯着他将药喝下。   宋止见她一直盯着他,沉吟,“虽自古有赏心悦目之说,可一直盯着我应当是不能解药苦的。”   她听着他的话,一阵无语。   什么?赏心悦目?他以为他长的有多好看啊?!   沈淮浅正想接话,可从院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宋止闻声走去。   院外,一大批村民领着官差走进院子内,为首的是一个村民正指着前方宋止的屋子,抖着声道:“大人,便……便是这,我看着那个杀人犯拖着一个死人走进这儿的。”   那村民的声音并不大,但屋内的沈淮浅却是听到了他说的话。   杀人犯?死人?   她吃惊的看着前方的宋止,莫不是宋止杀人了?   她连忙起身,从地上随手拿了根木棍,撑着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其中一个官差听到村民的话,厉声问:“你确定你没看错?”   村民正想答话,便看见宋止从房中走出来,连忙指着他:“便是他!大人,便是这个人,我方才在山脚下,看到这人拖着一个姑娘的身体往一个板车上扔,而那姑娘一点直觉都没,不是死人又是什么?”   宋止踩着光从房中走出,屋外的女子翘首望去纷纷惊叹,这公子长的好生俊俏。   他那苍白的脸庞被阳光照着,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粉一般,使之闪闪发亮的,他的眼睑低垂,不知是在看什么,而他便像是从天外之境来的人,不掺杂一丝的杂质。   他明明……穿着最简单的青衣衫,梳着最随意的发式,可他的感觉便好像……好像……   神一般。   沈淮浅杵着木棍从房中出来,在院内为首的那个村民见到她,像看到鬼一般,猛地跌坐到了地上,惊恐道:“诈……诈尸啊!!”   沈淮浅无语的看着他,便算她现今脸色是有点苍白,但也不至于被认为是死人的份上吧!   众人朝她看去,女子一身蓝色的翠烟衫,看身体应当是位美丽的女子,可若是往她的脸看去,确实会被吓一跳,女子那近乎透明的脸,白得怕是连脸上的经脉都能看到,在仔细看她的脸竟比宋止还要苍白,而她此时若说是人应是没人敢信。   官差回过神来,拉着坐在地上的村民,“这女子分明是人,何来的诈尸之说!”   村民还没回神,喊道:“她分明便是鬼!我方才看到的便是这个女子,被那男子拖着扔上了板车!她当时分明便是死人啊!”   沈淮浅听着他说的话,觉着云里雾里的,是鬼啊?是死人啊?   但是她没错过他说的两个词:拖,扔。   难怪她觉着自己身体怎会全身酸痛,原是宋止那凡人将她带回来的时候竟这般对她!   她恶狠狠的转头看向身旁的宋止,而后者似是没感觉到她的眼神一般,而是转而对官差,轻声道:“当时宋某只是想救这位姑娘,奈何,宋某自小体弱多病,并无力气去抱姑娘,只能用此方法将姑娘放置板车上,以致与招人误会了。”   院外的女子看着宋止的表情再听到他的话,少女心泛滥,连忙点头,恩恩,我信!   官差也是明事理的人,既听到他这般说,也不好多说什么,拉着村民便对宋止道:“今日是我们打扰公子了。”   话毕便拉着村民走了,宋止见他们走了,便转身回屋了,沈淮浅见他回屋了,连忙跟上。   “你跟我说清楚,方才那村民说的拖和扔是何意!”沈淮浅追上他问。   宋止端起桌上的碗似是药,正要喝时听到她的话,“方才不是说了么?”   沈淮浅冷哼一声,“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你说没力气便没力气啊!”   宋止见她神情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无奈,“你既不信,我也无法。”   “你!”沈淮浅刚想说他,但看见他端碗的手,那近乎透明的手腕,正轻颤着。   她一顿,是了,他一介将死之人,日日靠药物为自己续命,她又要他何来的解释。   罢了,看他可怜,饶了他一次。   她杵着木棍走到床上,躺下,霸道道:“我要住在你这儿!你好生照顾我,我且饶了你那么般对我,知道了么?”   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宋止的回答,她转头看去,见他一直盯着她,沈淮浅被他盯着有些渗人,问:“作甚?”   “你所躺之处是我的床。”   沈淮浅一愣,而后转身背对着他,闷声道:“出去,我要睡觉。”   宋止看着床上她的背影,嘴角依旧挂着平日常有的弧度,须臾,似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只留下在床上的沈淮浅……满脸通红。   她睁开眼看了眼屋内,什么啊,这间房跟方才她所在的屋子,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她如何知晓这个是他的房间,还有……   她看了眼自己所躺的之处。   他的床!   次日,沈淮浅睁眼,呆愣了良久,才反应自己在宋止家中,起身,正欲掐了诀洗漱,又想起自己不在丞相府,只好作罢。   她打开房门,见宋止躺在院内的摇椅上晒太阳了,看了一眼这个宅子与京城的无二,这儿应当是宋止的外宅吧。   她自己去打水梳洗一番后,再回头,宋止已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面给她,浅笑道:“吃吧。”   沈淮浅上前接过并无多话,直接便吃了,吃完后也自觉把碗洗了。   她觉着虽说是在人家家里住下了,但吃完饭后不做些事情有点……愧疚啊!   且……她终于发现了宋止这个凡人的一个优点了——厨艺!   此人厨艺……甚好。   待她洗完碗后,见宋止依旧在那树下躺着,她想着,他身子这般弱为何不进房内?这……罢了,人家喜欢便好。   她不再想,觉着还是好好养伤好,她转身回房继续睡觉,当然,她回的是自己房间,昨日她是睡的是客房自然不会睡宋止的屋里,至于那个躺错床的乌龙,她绝不会再犯。   沈淮浅便是在这般想法中睡着的,不知在她睡了多久后,她是被一道炽热的视线盯醒的,刚睁开眼,便听到一道惊喜和带着稚嫩的声音——   “啊!仙女姐姐你醒啦!”   她闻声望去,一个小小身影映入眼帘,只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子穿着白色的长袖,可那长袖有点泛白,似是被洗过多次。   沈淮浅微蹙眉,沙哑着声说着,“你是……昨日桥上的小孩?”   那孩童睁着硕大的眼睛,点点头,甚是可爱。   沈淮浅撑起身子,坐起,“你怎在这儿?”   “我来看宋止哥哥的。”孩童想都没想便回答了沈淮浅的问题。   沈淮浅微讶,宋止?   孩童看着她,轻声问:“仙女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啊?你也是来看宋止哥哥的么?”   沈淮浅听着他的问话,眼珠一转,轻笑,“是啊,你叫什么名啊?”   孩童看着沈淮浅的笑容,低头,脸颊微红,害羞道:“我叫阿俟。”   “阿四?”沈淮浅放在嘴里重复。   阿俟知她读错了,拉着她起身走到屋内的桌前,倒了点茶水,用手指沾了点水将自己名字写在桌上。   “仙女姐姐,是这个”俟”!”指着字迹道。   沈淮浅看着桌上,歪歪扭扭的字。   俟?   她眼波微微一闪,笑着问阿俟,“阿俟,是何人给你取这名的?”   “是宋止哥哥,听阿娘说,我原是叫做之前仙女姐姐念的阿四的,可当时宋止哥哥经过此地,对阿娘说何不叫阿俟?阿娘觉着字好便叫阿俟了。”阿俟解释道。   沈淮浅一愣,没想到竟是宋止那个凡人取的。   俟,取等待之意,而宋止那个凡人在等什么?是等人还是何事么?又莫不是……等死。   且说阿俟约莫这八九岁的模样,若是宋止取的,那当时他应当是在此地的,可她听谢怡华说大皇子自小便送到了雪山上养病,至今才回京。为何他要偷偷回京?且到这莫名的小镇上。   沈淮浅微蹙眉。   阿俟见沈淮浅蹙眉,轻声问:“仙女姐姐,你怎么了?”   沈淮浅回神,“无事,还有阿俟,你日后要叫我淮浅姐姐,切莫再叫我仙女姐姐了,若不然姐姐会被人发现是仙女的,好么?”   阿俟认真的点了点头,“阿俟知道了。”   她看着阿俟那坚决的表情,想笑,却又忍住了。   觉得骗小孩,还是……挺好玩的!   突然,她看着眼前的小人像风一般的朝门外跑去,边跑边高兴的喊道:“宋止哥哥!”   屋外的宋止看到阿俟,并无惊讶,见阿俟站定在自己面前,淡笑问:“阿俟,今日怎来了?”   “阿娘叫我给宋止哥哥送水果,所以我便来了!”阿俟高兴的说着。   宋止看着他,含笑,“那……水果呢?”   阿俟被他一问,立即答道:“水果在……”倏的声音停住了。   屋内的沈淮浅听此,奇怪,上前探身望去,便见着阿俟惊讶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   这意思不言而喻,约莫是这小子忘记带水果便跑来了,可自己却以为带来了。   阿俟回过神来,对宋止说了一句“哥哥,你等等!”便立即往屋外跑去了。   沈淮浅看着傻愣愣的阿俟觉着怎这般可爱,毫无形象的在一旁捧腹大笑。   宋止听着笑声望去见她起来了,淡淡地说了一句,“吃饭吧。”   在吃饭时,沈淮浅忽的想起一个问题,直盯着对桌的宋止,严肃道:“宋止。”   宋止抬眸看向她,“嗯?”   沈淮浅恶狠狠的道,“你不是说你不会烧菜做饭么?”   宋止一愣,侧头看着她,笑道:“我何时说过此话?”   她咬牙切齿道:“你何时没说过此话?”   “是么?我怎不记得?”宋止眨眼。   她看着他装傻的样子,正想说他,便听到他“哎呀”一声站起来,走去厨房,“我的药还在煎呢。”   沈淮浅瞧着他往厨房走去的悠闲身影,叹了口气。   罢,只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淮浅:“某人啊,记性不好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不记得!”   宋止眯眼:“某人是谁?”   岑利默默举手,“……我。” ☆、第九章   傍晚,沈淮浅看着桌上的菜,水煮青菜,炒青菜,无数的青菜,啊!除了有一盘是水煮豆腐……   “我要吃肉!”沈淮浅盯着宋止讲。   “没钱。”   沈淮浅拍桌,“你一介大皇子,怎会没钱?!”   宋止睨了眼她的动作,不温不火道:“没钱就是没钱。”   沈淮浅赌气,“那我便不吃了!”   宋止转头,看着她问:“当真不吃?”   “不吃就是不吃!”   宋止点头,轻描淡写道:“你既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勉强你。”   沈淮浅听着他的话,只见他拿过她的饭碗收了起来。   她连忙抓过来,护住,盯着他:“作甚?”   宋止看着她的动作,疑惑:“你不是说不吃么?你既不吃,自然是收拾碗筷了。”   沈淮浅没想到他这般狠心,忍气。   “我吃!”   “嗯?你说什么?”宋止浅笑着问她。   她看着他的笑容,特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打破他的笑脸,笑,笑,笑,笑个屁啊!   “我说我吃!”她咬牙切齿道。   “那你吃吧,我先去煎药。”宋止起身走向厨房。   沈淮浅扒着饭,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在心中无数次地将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炽热,宋止转身盯着她,沈淮浅见此立即低头吃饭。   嗯……饭挺好吃的。   宋止望着那低着头认真吃饭的沈淮浅,看似认真,但却又是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情,他脸上笑容如常,只不过比平日……更甚。   次日,街道菜市,路旁有菜贩大声叫喊着,宋止走在路上身旁跟着沈淮浅。   早上,沈淮浅听到宋止要去买菜,立即跑来与他说她也要去,她便一路跟了过来。   街上,两旁的卖菜大婶大妈们见到宋止和沈淮浅相伴而行,纷纷朝宋止问道:“小伙子,你旁边的姑娘是谁啊?怎都没见过?”   “诶,吴婶,你这就不晓得了吧,我看那位姑娘应当是这小伙子的心上人吧!”对面的大婶笑答。   “我看这姑娘长的俏丽,就是脸色有点苍白,但是跟小伙子你挺配的。”   沈淮浅在一旁听的瞠目结舌,什么?她与宋止?还挺般配?   什么鬼话?!   宋止笑道:“吴婶,你误会了,她是我路上捡到的姑娘,我见她受伤了,便将她救下。”   “原是如此啊,那真是误会了。”吴婶干笑着。   沈淮浅盯着宋止,在一旁压低声道,“什么是捡来的?!”   “我在路上将你领回家,这不是捡是什么?”   沈淮浅:“……”   捡你个头!   两人沿路走着,淮浅眼尖地瞧见了前方的一座青楼,只见那些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涂的艳丽,穿着暴露,有胸的露胸,有屁股的露屁股,屁股和胸都没的……只能靠白衬托了。   她们瞧见沈淮浅身旁的宋止,纷纷朝他抛媚眼,有些个胆大还将自个儿的贴身绣包扔了出来,可奈何,距离较远,无法扔到他身上。   沈淮浅在一旁惊叹,凡间女子何时这般开放了?   她扭头细看了眼身旁的宋止,一身青衫,一头墨发用发带随意扎起,面容俊朗,却依旧苍白,身姿清瘦,可放眼看去也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   见到宋止停下了脚步,她见此上前,用手肘顶了下他,神秘兮兮地说着:“你喜欢哪个,我帮你挑吧!”   “唔……最右边的。”   沈淮浅闻声往楼上最右边的看去,而后立马摇头,“不行,太瘦!”   “那中间的?”   她转移视线,看了会儿,又摇头:“不行,她还太小。”   宋止侧睨了眼她,蹙眉,沉吟,“既然如此,那便最左边的那只,不选了。”   她忙往左边看去,心中一惊,原道这宋止这个凡人这般重口味。   而楼上最左边赫然站着一位肥头大耳的女子,那身板足足是两个的她那般大,没想到宋止竟会选她,唉,真真是,她都不想说他什么了。虽说这只有点大,但是……嗯?等等,只?   她猛地扭头看向宋止,只见他站在她身旁,而手里牵着……一只……鸡!   “……你方才在做什么?”   “挑鸡。”   挑,挑鸡!   沈淮浅两眼一翻,差点给他气晕过去,却又想起哪儿不对,“你昨夜不是说没钱么?”她语气阴森渗人。   “唔”宋止沉吟,“昨日突然从房中找到,许是我记性不好,忘了。”   沈淮浅盯着他,开口,“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玩我呢吧!”   “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宋止摇头笑道。   沈淮浅:“……”   ……   中午,宋止忽的发病了,沈淮浅瞧着他那煞白的脸,还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回房间,让他躺在床上,她先去煮药。   良久,只见沈淮浅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进来,她轻推宋止,将碗递给他,“喝吧。”   宋止撑起身子坐起,接过她手中的药,贴着嘴直接便喝了。一丝迟疑都无那样子不像是喝药,而像是在喝寻常茶水一般。   沈淮浅见他眉头都不皱的喝完了整碗药汁,她边看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似是在替他尝到了药之苦。她见他喝完,伸手接过空碗,轻声问:“要不要蜜饯?”   宋止给了她一个“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的”眼神。   沈淮浅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摸了摸鼻子,忽的一个怪声从她肚子里响起,宋止看了她一眼。   沈淮浅没半分羞,反倒大胆的回视,意味明了,她饿了。她虽饿,但也不会那般狠心叫宋止现在给她去烧饭,她问:“厨房可有剩饭?”   宋止摇头。   “早上,我分明看到……”沈淮浅见他摇头,道。   宋止接话:“给胖鸡吃了。”   “……”   胖鸡是今早宋止从集市上买来的那只鸡,她充满怨恨的给这只明明不胖的鸡,取名为胖鸡!   沈淮浅,忍,问道:“有菜么?”   宋止摇头:“没有。”   沈淮浅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到厨房内拿出了一把刀,提刀走到院内的一处,带着饿狼般的眼神看着地上的胖鸡,面容凶狠道:“虽说我们相处也有些日子了,但为了你主子我的肚子着想,你应当是愿意做我的到下之魂的吧!”   胖鸡惊恐:“咯——!!”   宋止起身刚步出房门,便见此幕,叹,“你何必如此这般对它,厨房也还有面。”   沈淮浅闻言随即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刀,杵着拐杖就往厨房奔去了。   胖鸡从沈淮浅的刀下逃过一劫,往宋止处奔去,宋止见它过来,伸手摸摸它的脑袋,轻声道:“来世投胎,别做鸡,不然……”他往厨房看了眼,浅笑。   “又会被人如此。”   胖鸡:“……”   厨房里的沈淮浅看着眼前的面不再该如何是好,她原以为宋止所说的面是已经煮好的,却没想到居然是生的!她真的是不知该如何下手,叹了口气,罢了,试试吧。   而宋止这边回到屋内躺在床上,听着从厨房那传来叮铃哐啷声响有时其间还夹杂些沈淮浅的低呼声。   良久,便听到了沈淮浅的声音,“吃饭了。”   沈淮浅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的面,深感觉着做饭这件事,她日后绝不会再做!但就这煮面之事,她就差点把厨房给烧了,还好旁边有水,也幸而火势没变大。   宋止出来后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一坨黑乎乎的名为“面条”的东西,伸手拿起碗,正巧路边的野狗二狗钻了进来,他思索了一番,将碗放在地上,二狗上前嗅了嗅了,瞬间用脚踢翻了碗,只见那碗里的“面”倒了出来。   宋止看二蛋潇洒离去的身影,叹息:“连你都不吃,我又怎敢下口……”   淮浅隐忍着只见她手上的青筋暴突,她直接抡起手中的拐杖便追上二狗朝它打去,“死狗!”二狗见沈淮浅追来连忙跑开。   而桌旁的宋止不知何时起身走到了树下的座椅上坐下,正闭目养神着。   瞬间,原寂静的院子一时之间回荡着淮浅的吼叫声和二蛋的声音   “站住!”   “旺!”   “死狗,你给我站住!”   “旺!”   …… 作者有话要说:  宋止:“你有功劳,下一世可当二郎神的侍从。”   二狗:“汪!(多谢!)”   胖鸡在一旁:“咯——!”(我呢?)   淮浅:“我留你一命已算是对你的仁慈,你还有功劳?!”   胖鸡:“……” ☆、第十章   自昨日起,沈淮浅一刻也不想再见到宋止和那二狗,却不想今日起身后还真未见到宋止,愣了一会儿,也没多管他去哪了,她正想拿过床边的拐杖走出房,却想起她已不用了,不知是宋止的药真有用还是怎的,这几天她便可不用那拐杖了,可以独自行走了,但却也不可多走与跑步。   她走到厨房看了眼,果然啊!   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她走出门,一人在街上游荡,想着无趣又想到宋止会不会去后山采药去了,她这般想着存着想找寻他的心去了,她慢步走上后山上的小路,路过一片树林时,正巧给她看到有趣的事。   幽静的林中,一对男女正亲密的依偎一起,姿态似是在相互亲吻,可细看却是发现男子只是在闭着眼贴近女子的鼻,嘴,而他怀中女子却毫无知觉,仿佛昏迷了一般。若是此时有修仙、修道之人在此,定会震惊,一介普通人竟在此吸食人精气!   沈淮浅瞥了眼他们,收回视线,寻思着还是换条路走,可环视一眼四周,这片林子里好似有她这一条路可走。她在心中叹气,想着看能不能悄无声息的走过,不被那蛇妖发现。   没错,那男子赫然便是前次她在桥上看到的蛇妖,还真不巧竟然让她在这儿碰到了。   她放轻脚步,从侧边走过,好似男子太过于专注于他眼前的女子,并未发现她。正当她要走过他们俩人时,忽的原本一直保持拥抱姿势的男子,放开了手中的人儿,只见那女子身子一软的倒在地上。   他身形一闪,瞬间到沈淮浅的身前。   沈淮浅听见声响,无奈,抬眸盯着前方的人,男子长的俊俏,那双眼眸犹如宝石一般,这男子无疑是吸引人的,可那高耸鼻子下方的嘴里却吐着……蛇信子,虽有人身,可里面住的是妖,只怕这具身体也是不知从哪夺来的。   而男子眯眼看着眼前外貌异常俏丽的女子,她明明是在看他,可那双眼眸里并没有他常吸食的凡间女子一般,全是对他的恐惧,而是……平静。   是的,平静,她平静的并不像在看妖怪,而是在看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物一般,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眸里一片平静,毫无波澜……而平静之后又添了一份无奈,他不知她在无奈什么,只是觉得她……   男子回神,盯着看她,良久,勾嘴一笑,“姑娘,既然人都来了,那便别走了,不如和我做个伴吧!”话毕,只见他吐出舌头朝沈淮浅的方向有力的袭去。   可便在那瞬间,他的舌头在半空中骤停,好似被什么力量压住了一般,站在原地的沈淮浅睨着他,苦笑。   “我可没有想留下来和你作伴的打算,但……你这舌头我瞧着是太长了些,我帮你修修如何?”   蛇妖闻言,惊讶的看着她,却无法言语,沈淮浅垂眸,忽的那猩红的舌头即刻被劈成了两半。   “啊——”男子捂着嘴,痛苦的呻|吟着,他还未反应过来,便感到了从他的舌头传来的痛感,他左手一转一道红光瞬间朝沈淮浅击去。   沈淮浅衣袖轻挥,使法术回弹到蛇妖身上,他见自己施展的法术竟朝自己击来,连忙躲开,但因身子不稳,“砰”一声狠狠的摔在地上,他放下捂着嘴的右手,只见他那原本残缺的舌头不知何时竟重新长出来了。   他倒在尘土中,两眼惊恐地看着前方的沈淮浅,“你!你是何人?明明是凡人为何有法力?”他紧紧盯着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惊呼道:“你是神界之人?!”   沈淮浅并未回答,盯着他,浅笑道,“妖界之人却来凡间作乱,看来……”其声突的转冷,“荒芜也该废了。”   “你究竟是何人?怎敢这般大胆直呼我妖皇之名?!”他望着她,眼中忌惮之意满满。   待他细看她的模样,忽的想起妖界老人的话,瞬的抬头震惊的看着她,抖着声,道:“你……你是……啊——”   沈淮浅没等他说完便掐了个赤焰诀,眯眼看着他被烈火焚烧着,扭曲着身躯,吼叫着,最终身形逐渐化为虚无。   良久,叹息道,“妖界啊……真让人不喜。”   她正欲抬脚走人时,扭头看了眼地上昏迷的女子,脚跟一转上前,见她还有一丝气息,伸手取走她的记忆,起身便转身走了,边走边嘀咕,“作孽啊……作孽……”   她路过此地,灭了蛇妖,救下那女子,她的命数也算是被她篡改了,本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作孽啊……   在回去的路上,沈淮浅看着突然出现的墨白,挑眉,“你……”。   可她才说了一个字便被他抓住双肩问,“你身上怎会有妖气?莫不是遇上了妖界之人?你是不是……”   沈淮浅站在原地扬起手一巴掌拍在墨白的脑袋上,抬头问:“清醒了么?”   墨白怔住,回神后大怒,“淮浅!你——”   沈淮浅接话,安抚道:“好了,你且安心,我方才只是遇到个小蛇妖,再说了,这百年来我在凡间碰到的妖不计其数,区区的一个小蛇妖又能耐我何?”   墨白听着她这般轻描淡写的说着,想着试探地问:“那你可……”   沈淮浅听闻知晓他想说什么,摇头:“不可能,毕竟……妖界是我从幼时便不喜。”   墨白看着她,喟叹。   沈淮浅看着他,笑:“作甚!啊,对了,你怎么到这来了?”   墨白气愤道:“还不是你,我方才在院内感到你的神识有波动,特意赶来。你……”说道他注意到了她的腿伤问,“你脚怎么了?”   沈淮浅闻言,随意道:“哦,不小心扭到了”   墨白正想施法将她恢复,沈淮浅阻止他,“好的这般快,会惹人怀疑。”   既然她这般说着,墨白也只好作罢。   沈淮浅看着他的动作,眯眼,“你何时对我这般好了?”   “我何时没对你好过?”墨白瞪大眼道。   “你幼时在我宫中放毒虫毒蛇,在我吃饭时故意拌我,整日揪我头发,这便是你说的对我好?”   墨白清咳,“咳,那不是年少无知嘛。”   沈淮浅投了个白眼给他,转身走了,只留下墨白一人在原地。   墨白看着前方的人,见她安好,浅笑,但却又想到什么,唤去,“你现是凡人,自是比不得你原身,遇见法力高强的,即便有那小狐狸在,你也要小心,莫要逞强!切记!”   而前方的人似是没听到一般,她只是一瘸一拐的缓步离去。   待回到宋止家时,已是晌午,她推开门,见宋止正躺在院内的树下摇椅上,闭着双眼,似是在睡觉,许是被方才她推门声吵醒了,眼珠微动,抬眸,见是她,带着初醒的沙哑声道:“啊,回来了。”   沈淮浅点了点头,宋止起身抬头看了天色,敲了敲自己麻了的腿,朝厨房走去:“唔……那吃饭吧。”   沈淮浅闻言掠过他快步走到厨房内,坐下,捂着莫名发红的两颊。   她……方才……方才竟觉着她与宋止像是……平常夫妻一般?这是为何?莫不是种了那蛇妖的法?!   待宋止进来时,沈淮浅已恢复如常,轻抿嘴看着他摆菜,依旧是清淡至极的菜色,她忍不住开口,“宋止,你是吃素的么?”   宋止并未看着她,只是疑惑应了声,“嗯?”   沈淮浅不耐的用筷子敲着菜碗,“我问你是不是吃素的?这些碗盘里盛的除了菜还是菜,一点肉沫都没有,你是想每日吃素斋么?”   宋止见她有节奏着敲打着碗筷,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眸微沉,转而说道,“你我都是病人,吃些清淡的菜好。”   沈淮浅郁闷,“肉也可以是清淡啊!”   宋止坐下,抬眸一笑,“没钱。”   沈淮浅:“……”   正当她要提筷时,忽的从院内传来了一道妇人声,“宋公子!”   沈淮浅听到声音疑惑的看向他,宋止起身走出厨房,过了会儿她便看到他带着一位妇人拿着篮子走进厨房,见宋止示意她坐下。   那妇人坐下,见到桌前的沈淮浅,“你便是阿俟嘴里整日念叨着的神仙姐姐吧?!”   沈淮浅闻言,大约可是此人是谁,“阿娘说笑了,我当时只想着逗逗阿俟,哪曾想他却当真了。”   “哪里的话,那小子说的没错,姑娘你长的这般美,说是神仙也当之无愧啊。”阿娘看着她,笑道。   沈淮浅本想谦虚一下,却没想到宋止插话说道,“阿娘,你不必说的这般好听,美与不美,旁人都晓的。”   沈淮浅盯着他不语,拿着桌下的木棍朝他打去,可谁曾想,便听到了阿娘“哎哟”一声,沈淮浅吓了一跳。   阿娘吃痛道,“怎好端端有人打我?”   宋止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沈淮浅,浅笑答,“唔,许是有老鼠吧。”   沈淮浅恶狠狠地盯着他,老鼠个头!   阿娘虽疑惑,但却也没多说什么,点头,“应当吧。”   几人聊了几句,阿娘便告辞了,拿着手中的篮子递给宋止,“这是些水果,给你们。”   宋止推辞,阿娘执意,最终还是接下了。   午饭后,沈淮浅瞧见阿娘带来的篮子内有几个石榴,伸手携了一个走到他面前问:“吃么?”   后者摇了摇头,前者啧了声,“矫情!”   宋止并未理会她,走到树下座椅上,躺下,闭眼。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厨房,用刀将切开,踱步到院内的石桌旁,一粒一粒扒开吃着,而二狗不知何时从门外钻了进来,见她在吃东西,朝她跑来,张嘴吐着舌,示意它也要吃。   沈淮浅瞥了它一眼,也不知它是否能吃这个,想想还是扔了几粒给它。她低头看着二狗,自己嘴里吃着石榴,觉着好甜,想着若是年年能吃到便好了,呢喃道,“若是在府里能种石榴酒好了,每年都可吃到啊!”   言罢,她看了眼天,觉着现在的生活甚好,挺舒适的,除了……她瞥了眼树下的宋止,满满都是嫌弃。   夜晚降临,沈淮浅做了一个许久未做的梦,应当说是做了一个百年未做的梦,梦中是儿时的她和儿时的墨白,还有……   “淮浅?你为何要取此名,难听死了!快改快改!”   “我便要取这名,你的墨白名不也是我取的!”   “所以我便说我要换一个啊,可母妃偏不让我换!你说是不是你在暗中偷偷做了什么手脚!”   “我怎会啊!分明是姑母也觉得我取的名好听!”   “屁话!但你为何非要取这名啊?”   “没为什么,我便是觉着好听!”   “淮浅……淮浅,诶!两个字中都有三点水,莫不是你想跟那……一样!”   ……   谁?跟谁一样?   谁?   倏的,梦境一转,在母妃的寝宫内,她正趴在母妃的肚子上,耳朵贴着母妃圆鼓鼓的肚子,轻声问,“母妃,这个里面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母妃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浅儿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她歪着头思考,笑,“妹妹!”   母妃失笑道:“为何?”   “不为何,我便要妹妹!”   “那如果是弟弟该如何?”一道温润的男声从后方传起。   她听着声音,连忙转身朝来人跑去,欣喜道,“父君!”   男子丰朗神俊,满眼温柔,抱起她问,“浅儿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大声的说着:“如果是弟弟的,我会护着他,让他不被任何人伤害!”   “表姐,哪有让女子保护男子的道理,应当让男子保护你才对!”墨白青稚的声音从父君身旁传来。   她从父君怀着下来,正想对墨白说什么,便看到屋外有一人正朝此处走来。   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她却是朝那缓步走来的人,笑的欢喜。   待着那人慢慢走近,她正想看清那人的模样时,忽的感觉到一片湿热在舔自己的脸。   她睁开眼,看着眼前放大的狗脸,无语。   她坐起身,摸了把脸,一片湿润,这让她是真不知是二狗的口水还是……她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淮浅:“下次禁止你进我房间!”   二狗:“呜……”(不是我的错!)   淮浅:“不是你的错,那是谁的错!”   二狗:“汪!”(你去问你的梦中人去!)   淮浅默:“我梦中人那么多你让我问谁去?”   二狗:“……” ☆、第十一章   沈淮浅起身,梳洗了一番,狠狠的将脸上的湿润洗净。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在院内喂胖鸡的宋止,他正弯着腰,将手中的鸡食喂给胖鸡,因他弯腰的姿势,少许墨发垂落,侧脸在逆光下更显苍白,虽说苍白,却有别样的美。   她眯了眯眼,又记起了昨夜做的梦,那梦她已许久未做了,怎么昨晚反倒又重新梦到了?   正巧这时宋止转头,便看到淮浅原本正低头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忽的她又立即抬起头伸着懒腰,张大嘴打着哈欠,如此粗鄙的行为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定会让人觉得鄙夷,但若是她,却是一副美人图。   他收回视线,淡淡道:“我要出门采药,厨房里有面,若是觉得无聊到街上走走。”   沈淮浅想了想,“哦,你去吧。”   言罢,便看到他背起背篓出门了,走时,朝她说道,“若是不出门,便在家里好好看家。”   沈淮浅投了个白眼给他,什么啊!当她是看家狗啊!   之后,她吃完面,细想觉着哪怪怪的,总觉得她和宋止之间相处模式太奇怪,总让人瘆得慌!   她晃了晃脑袋,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出门了。   切,谁愿当看家狗啊!   街上,两道街旁铺设着各色小贩,行人的说话声中夹杂着一些小贩的吆喝声,热闹非凡。   她沿路走着,偶尔停在一处商店内看看,忽的,从人群中传来了一道她昨日听到的妇人声——“阿俟!我的儿啊!你到哪儿去了!阿俟!”   沈淮浅听着这声,蹙眉,提步走进人群只见阿俟阿娘一人在街上痛哭着,身旁的路人纷纷攘攘撞着她,见她要摔倒在地时,淮浅迈步上前扶住她,轻声问:“阿娘,发生何事了?”   阿娘抬头看去见是她,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臂,抓得生疼,淮浅皱了下眉,看着她神情问,“阿娘,你先冷静,可是阿俟发生何事了?”   “沈姑娘,我家阿俟昨天下午,说要到村口刘嫂那儿去找樱子玩,可这一去到现在都还未归来,我去刘嫂那儿找阿俟,可刘嫂说,阿俟根本便没来,我家阿俟从不骗人,他说去找小红玩,怎会没去,定是路上碰见了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我家阿俟到现在都没找到,沈姑娘,你可曾见过我家阿俟,?可有?”阿俟阿娘激动的说着,盯着她,想让她告诉她她家阿俟到底在何处。   沈淮浅的手臂微痛,看着她期盼的眼神,终是打破了,她摇了摇头,“阿娘,我不曾见过。”   阿娘闻言,抓着她手臂的手倏的下落,看着她的那一双眼变得黯然无色,像是失了魂一般,她放开沈淮浅,独自转身走去,嘴里呢喃着,“不曾?那我家阿俟呢?我家阿俟到哪去了?”   沈淮浅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走着,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终是转身走了。   她不疾不徐地走到一处巷角处,扫眼见四周无人,挥手,念了个诀,只见一个光圈在她指尖生成,她朝前一指,“去!”   那光圈随即从她指尖脱离,慢慢朝前移动,沈淮浅在后方跟着它。   她方才施法寻阿俟的行迹,施法形成的光圈凡人是无法看到的,她跟着光圈穿梭在人群中,走过街道,最终到了树林中,她见光圈消失在原地,朝前看了一眼,望见了前方不远处的房屋,阿娘没说错,阿俟也没说谎,他确是要去刘嫂家的,但却在中途被人劫走了。   她环顾四周的树林,树木茂密,其间夹杂着一片桃林,她忽的盯着林间的某一处,缓步穿过树木走到一颗桃树旁,十里桃花艳艳而开,花瓣飘落满地,花瓣飘落在她眼前,她伸手似要接着那将要落下的一片花瓣,却见那花瓣竟从她的掌心穿过,她双一眯,幻境!   沈淮浅衣袖一挥,眼前的景象如镜面般破碎,而那片桃林已然化为了山洞,洞内漆黑一片,从其中透着丝丝阴气还夹杂着特有的尸臭味。   她迈步踏进,看着洞内的情景,冷笑,“果然别有洞天!”   在她眼里这洞内的每处都飘着一个个不到十岁孩童的魂魄,每处都堆着一具惨白地骸骨,这活脱脱便是个阴曹地府的模样,处处透着阴气,她慢走到一处骸骨前,蹲下身子,拖着下巴,细看,却见那骸骨的上方飘着一团黑气,这是——   她站起身抚了抚衣袖,扫视了洞内一圈,而后嗤笑一声,“呵,可笑!”   她竟没想到有人在此修炼禁术,而此术必不可少的便是——魂魄,且必须是年幼孩童的魂魄,因成年人的魂魄不似孩童的那么干净,纯真。   沈淮浅看着洞内的魂魄,吐出一口浊气,站定在原地,闭着眼,双手轻挥,朱唇亲启,念道:“以吾之名,行往生,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超生他方……”   洞内的魂魄随着她的声音,逐渐聚集在她的身旁,身影渐渐化为点点星光,最后,往地府消散。   半柱香后,沈淮浅抬眸看着想地府散去的魂魄,耸了耸肩,轻笑:“我今日竟也当起了一回奚容给你们念了一回往生咒,唉……怎会有我这般好心的人呢?!”   言罢,只见她往洞内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地上,待她走近看了一眼,便俯身将阿俟抱起。   走出洞时,睨了一眼身后,伸手将幻境恢复,朝空中轻唤,“青衫。”   刹那间,一道黑影从林间闪现,单膝跪地在她前方,低声恭敬道,“参见淮浅上神。”   沈淮浅看着地上的身影,笑着,打趣道:“哎呀,青衫,怎许久未见,越发觉得你更英俊了呢?”   被唤作青衫的女子,未理会她的话,好似早已习惯她这般说话,答:“神君,是否要属下将此事告知帝君?”   沈淮浅眯眼,“你这没情趣的男人,你说说我们俩都百年未见了,你怎还是这般冷漠啊?”   青衫并未回答,直起身,欠身道:“属下会将此事告知帝君,望神君万事小心,属下告退。”言罢,见她要离去时,沈淮浅唤住她,浅笑说着:“回去后,记得帮我闹一下洵华和紫芸的洞房啊!”   前方的身影并未应她,身子一晃走了。   她看了眼天边闪现的一道白光,收回视线,抱着怀里的阿俟走到一颗榕树下,将他平躺放在地上,仔细查看了一下他并无外伤,便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沉吟,“阿俟啊,别怪姐姐狠心,姐姐只是为了你好。”说完后,她便觉着哪怪怪的,怎么弄的好像她才是要杀阿俟的人?!   她失笑,单手一晃便将阿俟的记忆取走了,只留下他走在山路上的记忆,这般也是为了他好,让他有一个正常的生活,而不是被这段记忆所影响。   如此想之,沈淮浅觉得自己愈发善良了。   正当她欲抱起阿俟起身时,忽的一道人影罩住了她,她猛然回头,看见来人,瞳孔一缩。   宋止?!   她看着眼前的人,开口,“你……你怎在这儿?”   宋止只打量着沈淮浅,浅笑,不说话。   沈淮浅被他盯着心一跳,“你,你干嘛?”   宋止开口,“你方才……”   沈淮浅一惊,连忙说道:“我方才?我方才只是想帮阿俟擦脸而已,我能干什么?哈哈。”她干笑几声,看着他,低声问:“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宋止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良久后浅笑道:“你想我看到什么?”   沈淮浅听着他的回答,一愣,而后便见他走到树下抱起阿俟,掠过她径自走去,她见此咬牙,追上前去朝他吼“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宋止头微侧,似是在思考,沉思,“唔……我方才看到……”   沈淮浅一听,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若是她现在有一双耳朵,绝对竖了起来,宋止见此,轻笑,“我近日记性不大好,方才你那声吼叫反倒让我忘了,我改日记起再告诉你。”   沈淮浅闻言震怒,停在原地,看着前方慢步行走的人,低声咒骂了一句“王八蛋。”   前方的人,脚步一顿,转身眯眼笑,“我方才好像听到……”   沈淮浅迈步朝前走,看着他,佯装疑惑的问:“啊?我方才有说话么?我近日记性不大好啊!”话毕,她毫不犹豫的走了,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呀,人老啦,记性都不好了。”   而空地只留下宋止一人,隐约传来一声叹息:“可真是记仇,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两人将阿俟送回家,还未到家时,便看到阿娘一个人呆滞的坐在家门口,周围的人都唤她先回去,或许阿俟晚上便回来了,但她却没回一声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许是母子连心,感应到了阿俟的接近,她抬起头看到宋止和沈淮浅正朝这边走来,当看到宋止怀着的阿俟时,那双眼睛忽的有了生气,连忙起身跑来,跑到宋止和沈淮浅身前,看着宋止怀着的人儿,从他怀着接过,抵着阿俟的额头大声痛哭着:“阿俟啊!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儿啊……”   她见她怀里的阿俟没应一声,紧张道,“阿俟,你怎么了?阿俟,你怎不应一声?”   沈淮浅看着她轻声道:“阿娘,阿俟没事,只是昏迷了而已,你快将他送回家,让他休息一下便好。您也快先别哭了,若是哭坏了身子谁来照顾阿俟?”   阿娘带着泪痕看着她,忙点头,应道:“是是是,我马上将阿俟抱回家!”说完便连忙抱着阿俟走了。   沈淮浅在身后跟着她,踏进房屋,见她将阿俟放在床铺上,满眼慈爱和疼惜的盯着她,轻抚他的脸颊,她起身对着沈淮浅和宋止说:“沈姑娘,宋公子,多谢你们将我家阿俟寻回,你们的大恩大德,我绝不会忘!”言罢,见她似要下跪,沈淮浅连忙上前,扶起她,“阿娘,你不必如此,你这般大礼,我如何受的起。”   “阿娘,你且安心照顾阿俟便好。”宋止的声音从沈淮浅声后传来。   阿娘看着他俩,正想说什么,便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娘……”   阿娘连忙转身看去,摸着他的脸,柔声道:“阿娘在,阿俟,阿俟醒醒。”   阿俟眼珠微动,而后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哑着声音道,“阿娘。”他望见身后的人,“宋止哥哥,淮浅姐姐,你们怎在这啊?”   阿娘看着他,原止住的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抱起他,欣慰,“阿俟,醒来了便好,醒来了便好!”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叱喝道“你到哪儿去了,怎都不回来,害阿娘这般担心你!”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去樱子家的路上,然后……然后我便不知道了。”阿俟愣愣的回答。   阿娘摸摸他的头,“没关系,只要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阿俟不明所以的看着阿娘,他不知为什么阿娘这般伤心,也不知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后,宋止和沈淮浅在阿俟家用了晚饭,她吃着许久未吃的肉,心里甚欢喜,但……她看着身旁的宋止,见他一口肉都没吃,疑惑,莫不是他当真是吃素的?   她这般想着,夹了一块肉放在了他的碗里,朝他一笑:“吃吧!”   宋止瞥了她一眼,转而将肉夹给了阿俟,阿俟笑着说,“谢谢宋止哥哥。”   “不谢,吃吧。”   沈淮浅盯着他,惊讶,不是吧?!当真是吃素的?!   瞬时,她觉着宋止好可怜,连肉都不能吃。   …… 作者有话要说:  沈淮浅看着宋止,“你不会真的是吃素的吧?”   宋止看着她,“你说呢?”   沈淮浅摇头,“我怎知,你连肉都不吃,这不是吃素食是什么?”   宋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低声道:“我若是吃素,那……昨晚,以及今天早上……”   沈淮浅似是想到了什么,耳朵微红,出声打断他,“行了,我知道了!你是名副其实吃肉的!”   我:“……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捂脸跑过。) ☆、第十二章   京城,某处院府的一处房间内,墨青色的石板铺在地上,朱红柱,雕花栏上刻着白玉兰,女子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坐在檀木圆凳上,侧目对身旁的衣服丫鬟打扮的女子问:“人呢?找到了么?”   “回小姐的话,大皇子现今在青州县。”   “青州县?他为何到那儿去。”   “奴婢不知。”   这两位女子不是萧宜歆和玉莲,又是谁。   玉莲见她不语,上前俯身低语道:“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宜歆抬眸看向她,“何事?”   玉莲低头恭敬道:“小姐,据奴婢打听到那青州县内除了有大皇子在还有……”她话音一顿,看了眼宜歆,继续道:“沈家大小姐。”   萧宜歆猛地转头看向她,厉声问:“怎么回事?!”   玉莲闻言身子一抖,“前些日子有人在青州县看到沈家小姐和大皇子在一起。”   萧宜歆听此,盯着她,眼神微冷,开口:“明早备轿,去青州县。”   沈淮浅从未想过她这辈子还有可能会碰到这等事,两个时辰前,她睡醒后,打开房门,瞧见宋止躺在树下摇椅,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面色本就白,再加上自幼多病,便显的他的脸异于常人的白。   她忽的发现好像自初次见他时,他给她的印象便是体弱多病,脸色苍白。   她上前站定在他的身前,俯身看着他的脸,嗯……长的还是挺俊俏的,只是……为何他的皮肤这般好!!她弯腰凑近他,欲细看时,正巧院门被人推开。   沈淮浅扭头看去,一愣。   院外的萧宜歆也是一愣,再转眼一看她和宋止的姿势后,瞳孔一缩。   一时两人之间都未说话,最终先是萧宜歆开口,她扯着嘴角,僵硬一笑,方才……姑娘在做什么?”   沈淮浅看着她,眨眼,而后不疾不徐的直起身子,“萧姑娘,别误会,我什么事都未干。”   萧宜歆盯着她,抿嘴不语。   沈淮浅知晓她的话很没说服力,但她真的什么都未做啊。   “唔,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声音响起。   沈淮浅低头见摇椅上的宋止醒来,示意他看门外,他坐起身转头看去。   萧宜歆见他起身,眼波一晃,神色一变对沈淮浅浅笑道:“沈姑娘,你为何三番两次的出现在宋哥哥的身旁?莫不是心怀不轨?”   沈淮浅闻言抬眸回视,心中琢磨着这萧家小姐的心眼怎这般小!   此话一出,单是这三番两次便给她冠上的不知廉耻的罪名,而若是再往深处想,她是什么身份,是当朝宰相之女,而宋止是当今大皇子,这一介臣子的女儿哪来的胆子去勾引皇子,那下令的便只能是……她爹了。   这都把她爹给搭进来了,不可忍啊。   沈淮浅轻笑一声,“萧姑娘怕是误会了,小女只是无意间碰见宋公子,哪来小姐口中所说的三番两次,而这次正巧是小女脚上有伤,是宋公子照顾我,这也还要多谢宋公子的悉心照顾呢。”   宋止听闻此至,睨了她一眼,浅笑不语。   只听她继续说着,“倒是萧小姐你怎来了?而且还这般风尘仆仆。虽说是堂表兄妹,但是也不至于这般好吧?让萧小姐你一介女子独自一人从京城赶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宋公子是你的相公呢?!”   萧宜歆听着她胡诌,怒目而视,“你!”   沈淮浅回以微笑。   萧宜歆见此喊道,“宋哥哥!”   哟!找救兵啊!沈淮浅转头看向她的“宋哥哥”,挑眉。   “宋哥哥”开口第一句便让萧宜歆的心凉了半截,“你怎来了?”   萧宜歆脸上维持着微笑,“你独自一人在这儿,为何不派人跟我们说一声?”   宋止起身敲了敲发麻的手,平淡道:“为何要与你们说?”   萧宜歆身子一僵,脸上神色未变,“宋哥哥,你这不是说笑么?你若是发生了何事,皇上,皇后和姑母会伤心的。”   “嗯,是么?”   萧宜歆闻言,不语。   一时气氛微僵,沈淮浅在一旁听的不明所以。   宋止见萧宜歆没说话,便直接转身走向厨房,萧宜歆见他走了,转头看着一旁的淮浅,语气不好道,“沈姑娘,何时走?”   她正要答,便听到一道声音从厨房传来。   “她明日便走。”   沈淮浅瞥了宋止一眼,她何时说过明日走了?莫不是为了不让萧宜歆误会,要赶她走?也不对啊!她见他也不是欢喜萧宜歆的模样,莫不是将爱藏在了心里?有不可言说之理?   她越想越远,总而言之,得知一结论,她便是遭人嫌弃了呗!   沈淮浅甩袖,“不必了,何需等到明日,我今日便走!”说完便往院外走去。   宋止见此淡然,挥了挥手,“慢走。”   不远处的沈淮浅顿足,当真要送她走?按常理不应当要挽留一下么?   沈淮浅睨了一眼萧宜歆,在心中冷哼了一声,随即提步走出院子,待走出门时,她气愤的朝门内施了个法术,大步流星的朝沈府的方位走去。   厨房内的宋止见沈淮浅走出门,欲要动手煮饭,见院内还站着萧宜歆,淡淡道:“你也回吧。”   萧宜歆看着厨房内的男子,不服道:“为何那个沈淮浅能在这儿,我为何不可?”   不等宋止回答,她便说:“你可别用什么她是伤者不能走动的原因来搪塞我,我从不相信你会一个外人这般好心。”   宋止转身疑惑地问:“外人?我何时对你好心过了?”   萧宜歆闻言,方才红润的脸倏的变得煞白,衣袖下的手指尖泛白。   待萧宜歆走后,宋止径自走到房间内,看着自己床铺上的被褥全湿,低低一笑,“下手可真狠。”   ……   清晨,沈淮浅睡醒推开房门,下意识地朝院内开口:“宋止,我今日要吃肉。”   她等了半响都没听到宋止那句“沈淮浅,白日做梦不好。”   她睁开眼看了眼四周熟悉的事物,这才意识到她已回到京城丞相府了,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脑袋,喃喃自语道:“执念太深,不好不好。”   她闭上眼欲回屋再睡会儿,可一进屋便看到一名女子直挺着身板站在屋内,女子面容清冷,身着军袍,将秀发高高束起,腰佩宝剑,英气十足。   沈淮浅看着女子的出现,似是惊讶叫着:“哎呀,我们的大将军今日竟会来我这儿,有何事啊?”   奚容无视她的话,开门见山道:“前些日子,阎王说有数十名孩童到地府,奈何桥,往生。”   沈淮浅依旧浅笑着,奚容瞥了她一眼,“你念的往生咒?”   沈淮浅侧着头,似是在回想,“唔……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啊,怎么了?”   “帝君,已派人去查,得来消息说是魔界小鬼到人间作乱,依靠吸食孩童的魂魄来借此提升功力。”   “魔界?何来的魔界之说?我分明察觉到是凡人。”   奚容闻言,皱眉,“凡人?怎会?”   沈淮浅踱步到窗边,眺望着窗外的景象,轻声道:“区区一介凡人却能收集孩童魂魄,何来的法力,又何来的术式?”   她侧目看了奚容一眼,奚容细想,得到一个结论,“禁术?”   她见沈淮浅不答话,想是说对了,又道:“可又何来的禁术?”   沈淮浅用修长的手指轻敲着窗台,低语道:“这得要问那天上的了,一介凡身肉体竟能修炼禁术,而那禁术竟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凡间,做出如此大事,你说会是何人所为,又是何人所做呢?”   奚容闻言沉思,“我知晓了,我这便回去调查。”她话音一顿,“你……要不要随我回去?”   沈淮浅轻笑,“你说说你们这些个人,为何每次都问我要不要回去,我为何要回去,我只是一介拥有凡身肉体的神,不,我现今连神都不算,回去作甚?”   奚容看着她,无奈,“你要在这儿呆到何时?你明知你……”   “奚容,那九重天上,寒水殿中,一身傲骨的淮浅上神早已不在,你可知?”淮浅看着窗外之景,一字一句轻声说着。   奚容凝望窗边的女子,她倚着窗,神采焕发的眼眸看着窗外的落叶,微风拂来,吹动她的少许墨发,明明是一幅多么悠闲的景象,可其中却有道不尽的凄凉。   神,在这人世间活的太久了……   她垂眸,叹息,“……我知。”   沈淮浅听到奚容离去的脚步声,垂眸。   须臾,她吐出一口浊气,望着那天,呢喃,“禁术?凡人?你想做什么呢?”   ……   下午,沈淮浅正在院内晒着太阳,抱怨此番回去有了情郎忘了主子的瞳儿,还抱怨那墨白走都不跟她说一声,让她在这般无聊。   便当她快被那舒服的日光晒得快睡着时,一道声音唤醒了她。   “小姐,小姐。”   她以为自己的抱怨这般有效,这般便将瞳儿唤了回来,她连忙睁眼看去,可最终却是让她失望了,来人是锦秋,她问道:“锦秋姑姑,有何事?”   “大小姐,你总算醒了,你若再不醒,奴婢都要叫大夫了。”锦秋看着她答。   沈淮浅笑着,“姑姑,快别打趣我了,你过来找我有何事?”   锦秋将手中的请帖递给她,沈淮浅见此接过,“这是萧大小姐,送来的请帖,说是府上的花园内的花都开了,想邀请大小姐你来参加府上的赏花宴。”   沈淮浅看着手上的请帖,挑眉,赏花宴?萧宜歆那个女人?   自那日在青州县宋止那儿对过话后,她着实对这女子没兴趣,这怕这什么赏花宴也是不是什么好事。   她正想叫锦秋推了它,却又想想瞳儿也不在这儿,这日子却是有些无趣,还是去吧。   她起身,对锦秋说道:“我知晓了姑姑,我会去赴宴的,你去替我备一辆马车。”   锦秋点头,“那奴婢退下了。”   她点了点头,便起身迈步走向房间,给自己换了一套衣饰,随即走到相府门口,踏上锦秋准备的马车。   马车一路晃悠悠的晃得沈淮浅头疼,最后终是晃到了目的地。   “小姐,萧府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沈淮浅应了一声,提裙下车。   萧宜歆今日请了许多官家小姐到府上赏花,随着宴会时间的到来,陆陆续续有马车过来,她作为主持之人,必定要迎接她们,走时,对玉莲吩咐了一声:“若是沈家大小姐到,将她请进来。”   宴会在花园内举行,各家小姐,女眷都在互相寒暄着,倏的一道声音响起:“丞相府沈家大小姐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穿是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众人纷纷看向她,而唯有一人,她那一双眼眸盯着她,脸上虽带笑,而垂下的衣袖内的手因用力的紧握着。   ……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面条泪):“为什么都没人给我留言?”   沈淮浅笑着说:“因为没人气。”   岑利,卒。 ☆、第十三章   萧宜歆上前含笑,“沈小姐怎么这般迟才来,让我好生久等啊!”说完,朝身边的几位夫人说着,“这是丞相府上千金,沈小姐,各位夫人应是识得的。”   “沈丞相真是疼爱沈小姐,将沈小姐藏在府里,我们都没想的沈家大小姐竟有这般美貌!”一位浅海棠色衣裳的夫人,笑着说道。   沈淮浅上前向各位夫人欠身道:“各位夫人好,小女很少出府,若是有不妥之处,还望夫人们切莫怪罪小女。”   “哪里的话,沈小姐这般有礼,我们怎会怪罪于你。”   “是啊,沈小姐切莫多想。”   ……   夫人们围着她一句一句地说着,沈淮浅只是浅笑着,并未搭话。   萧宜歆走近她,站定在她身前,女子身着一件宫缎素雪绢裙,挽了一个流苏髻,髻上别了一个镂空兰花珠钗,那绢裙衬的她的皮肤更加白皙,满眼含笑,之前的她定是宛如天仙一般,可自沈淮浅到来后,两人对比,她便显得有点平淡,不似方才的美。   沈淮浅想着萧宜歆为了这回的宴会,定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毕竟这可是一个展现风光的大好机会。   “沈小姐,怎么这般迟才来?”萧宜歆柔声问。   沈淮浅脑子一转,随便编了句话,“路上马车晃得我头疼,所以叫车夫行慢点,才造成这般迟,还望萧小姐切莫怪罪。”   萧宜歆似是没听到她的后半句,立即说道:“头疼?!沈小姐现在如何,需不需要我叫大夫过来?”   萧宜歆面露忧色,似是甚是担心她。   沈淮浅听见这句话差点没翻白眼,虽脸上没做,但在心里足足翻了个大白眼给她。   叫大夫?这般关心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好姐妹呢?若是没有青州县的事,她也会以为她对她真是好啊!   她摇摇头,浅笑,“多谢萧小姐,不用了,我现头已不疼,不用麻烦你了。”   “那若是小姐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知于我。”   沈淮浅浅着笑点头,萧宜歆看了眼四周“这里人多有些拥挤,让我带小姐到阁楼去休息一下吧。”   沈淮浅盯着她,没说话,萧宜歆回视,那双眼眸里带着询问她的意味在里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收回视线,一笑,“如此也好。”   萧宜歆满眼欣喜,转身在前头走着,沈淮浅在身后瞟了她一眼,而后提步跟上她。   路上,萧宜歆瞥见沈淮浅身后的婢女,身着一身青衣,将发挽成婢女髻,因低着头却无法看到她的模样。   她暗自凝视着她,而后浅笑问:“沈小姐今日的贴身婢女,怎看着有些陌生?”   沈淮浅闻言,挑眉,“哦,瞳儿回乡探亲了,我便让青衫陪我来了。”她侧目看了眼身后的青衫,转头疑惑的问,“怎么了?我的婢女有问题么?”   “沈小姐说笑呢,小姐的婢女怎会有问题。”   沈淮浅笑着点了点头。   阁楼并不远,走过一座假山便到了。   亭台阁楼,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沈淮浅看着此情此景,感叹,银子啊!好多银子啊!   她跟着萧宜歆走到楼梯处,正要提步上楼,却听见一道女声打断她的动作,“沈小姐,这边不能走,请移步这边。”   沈淮浅闻声望去,只见玉莲正指着萧宜歆的右边的楼梯说着。   “为何?”   萧宜歆走在楼道的中间,分明两边都是空的,为何让她单单只走右边?   玉莲低头解释,“另外一边风大怕是又会将小姐的头疼吹起。”   “哦?我现在有些闷,正想吹会儿风呢。”沈淮浅随意说道。   玉莲还真没想过沈淮浅会这般,她维持脸上微笑,“沈小姐,还是走这边好,为了你的身子。”   沈淮浅瞟了一眼玉莲的表情,随即轻笑一声,依了她的话走了萧宜歆的右边那条道,边走边说道:“萧小姐的婢女可正是伶牙俐齿啊,哪像我家的青衫寡言少语的,主子说什么,她也只会说是。”   萧宜歆在一旁听着,不语,侧目看着女子,那黝黑的眼眸里泛着丝丝冷意。   伶牙俐齿?怕是不是吧,这其中怕是有说玉莲不懂礼教,竟敢顶撞主人,违背主人的意味在里头。说的是玉莲,可玉莲是她的贴身婢女,而她这般无礼,若是追根究底,便是她这个主人没管教好了?!   萧宜歆暗自心想,好一个沈家大小姐,有这般手段,难怪宋哥哥会被她勾引!   她身后的玉莲自是听出了那言外之意,一听沈淮浅的话,脸色微变,即刻跪在地上,抖着身子道:“请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还请小姐恕罪!”   沈淮浅低头看着地上跪着的玉莲,眨眼,不明所以,“萧小姐,你这婢女怎好端端的跪下了?为何还说着恕罪呢?”   萧宜歆盯着地上玉莲,厉声道:“还不快向沈小姐恕罪!”   玉莲闻言,看着沈淮浅连忙求饶,“沈小姐,您宽宏大量还望小姐饶恕奴婢,奴婢知错了,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望沈小姐原谅!”   淮浅盯着地上求饶的玉莲,脸上表情依旧浅笑着,良久“哎呀”了一声,“你这是做什么!我方才不是夸你来着的么?为何要饶恕,你快起来吧,若是让别人看到此景,莫不是要误会我了,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玉莲仔细听着话,见淮浅并未有要怪罪她的意思在,连忙起身:“多谢沈小姐!”   淮浅不在意地摆手,萧宜歆瞥了一眼玉莲,示意她到身后去,转头对沈淮浅看去,说道:“沈小姐,我们走吧,到前边去还可看到阁楼边上的景色。”   “哦?是么?”沈淮浅嘴角一勾,盯着她的眼睛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吧,想必那景色一定会很……精彩。”   萧宜歆闻言心一跳,对着她点头。   沈淮浅和萧宜歆在前头走着,青衫和玉莲跟随在她们身后,玉莲用余光看着身旁的青衫总觉着她旁边的这位姑娘太奇怪了,因着她太沉静了,从方才见她开始她便一直低着头即便是沈姑娘讲话提到她,她也并未有点动静,沉静的不像是奴婢一样,倒像是有点像……像府上侍卫一样。   四人走到阁楼的走道上,走道下方是一条通往花园的石子路,不远处是一片竹林,青翠一片。   沈淮浅看着身前的雕花木栏,轻声一笑。   萧宜歆见她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未变,上前轻声问:“沈小姐在看什么,为何在笑?”   沈淮浅抬眸回视,“没什么,只是方才看到有小鸟飞过,觉得甚是有趣。”   萧宜歆心内微松,眼波一闪,“是么?有这般有趣?不如,我们上前几步去可能会看的比较清楚。”   沈淮浅在心中嗤笑一声,面上爽快的答应道,“好啊!”   言罢便见她上前走了几步,正欲靠着那木栏,萧宜歆在她身旁看着她的动作,脸上依旧保持的微笑,而那眼眸里有着不知名的意味在里头。   身后的青衫见沈淮浅的动作,衣袖中手指微动,忽的前方的沈淮浅瞟她一眼,青衫的动作一顿。   沈淮浅走到栏前,而后实打实的靠着那节木栏,忽的那木栏微动,只见那原在原地的沈淮浅瞬间扑了空,大半个身子都朝空中扑去,随着那木栏一齐往那楼道下的石子路坠落。   萧宜歆见此大步上前,惊呼,“沈姑娘!”   玉莲,青衫一同上前,青衫象征性的唤了声,“小姐!”   半空中的沈淮浅听着她的呼唤声,翻了个白眼,青衫啊,你便不能装的真一点么?好歹掉下去的是你家毫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啊!   不过,她也没忘记方才她坠落时萧宜歆那欣喜的眼神,那木栏完全便是为她准备的“惊喜”,从玉莲让她特意走右边的楼梯时,她便觉得这萧宜歆定是又弄了什么幺蛾子给她,却没想到在这里啊!   在她正琢磨着要如何施法让她落下时不受伤,也不让别人起疑时,突然她便觉得她自己在半空中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肉板,那感觉……着实好痛啊!   她正想说话,便听见一道男生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姑娘,你没事吧?”   其声如清风般,让人不自觉在脑海里想到一位翩翩公子,沈淮浅抬头朝头顶上的人看去。   嗯……其人如其声,男子似他的声音一般,干净,温润。   男子一席白衣,衬得原便精致的脸更加白皙,若说宋止是体弱病的男子,那她眼前的男子便是一个温和沉稳端庄的好男子。   她收回视线听着他问的话,欲要说一句,有事!你的胸膛好生硬啊!太痛了!   还未等她说话,便听到一声惊呼声,她和男子纷纷往声源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从阁楼上下来的萧宜歆正用手轻掩着嘴,震惊看着她,嗯,不,是她与正抱着她的男子。   “你从哪来的?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么?怎能如此放肆!”萧宜歆厉声说着。   男子微愣,沈淮浅也愣了一下,她愣的是,萧宜歆这一出戏演的甚假!   男子愣的是萧宜歆所说的话,等他回神时,连忙解释,“萧姑娘怕是误会了,在下不是那轻浮的男子,我只是见这姑娘摔下阁楼,情急之下才做出冒犯姑娘的举动!”   男子只顾着解释完全忘记他此时还抱着沈淮浅,他低头问她:“姑娘,我情急之下,冒犯姑娘了,还望姑娘海涵。”   沈淮浅盯着他,回答:“我不介意,但你……”   她看着某处忽的停止了说话声,众人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而此时的青衫不知是瞧见了什么,瞬时朝身后一退藏入林中。   众人只见一人从石子路尽头连接花园的一处桃林中走来,其人一席青裳,一头墨发如往常一样只用一条发带随意绑着,面色依旧苍白,眼眸低垂着,那睫毛轻颤,似是感到了众人的视线都在他这儿,他抬眸看向那路中的一对男女,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唔,这是在做什么?”   萧宜歆见宋止来了,眼内闪过一丝精光,上前关切的问:“宋哥哥,你怎么来此地了?”   “哦,我闲逛来的。”   他看了眼沈淮浅和男子的姿势,眼里笑意更浓,眯眼,浅笑道:“沈姑娘,这是……投怀送抱?”   沈淮浅闻言,正想答,忽的想起了在青州县的事,闷气上来,双手环上男子的脖颈,男子的身子一颤。   她高挑下巴,傲慢道:“是又怎样?”沈淮浅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宋止见此嘴角依旧带笑,“不怎样,只是……你这身衣裳好像前几日给二狗咬过,你……”   沈淮浅还未等到他说完,她便觉着自己被人扔了出来,她惊讶的看着男子。   便当她以为这回当真是要摔个狗吃屎时,突然落入了一个满是药味的怀抱,沈淮浅自然猜出了接住她的人是谁,抬头瞟了眼宋止。   只见宋止低头看着她,浅笑:“沈淮浅,你这回算什么?”   沈淮浅无语,“羊入虎口!”   宋止闻言,轻笑。   萧宜歆在一旁看着宋止的脸上的笑,心被扎的生疼,脸上带着僵硬的笑,上前,“宋哥哥,男女有别,还是将沈小姐放下来吧。”   宋止说了声“无事”便抱着沈淮浅转身走了。   路上,沈淮浅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问:“我的衣裳何时给二狗咬过?”   宋止眨眼:“没有么?”   沈淮浅咬牙:“有么?”   宋止浅笑道:“许是我记错了。”   沈淮浅揪着他衣领的手稍用力,宋止被勒的有点疼,失笑,无奈道:“你这般对我一介病弱之人?”   沈淮浅见宋止白皙的脖子上随即有了一道鲜明的红线,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衣领送来,将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说了句,“活该!”   宋止叹息。   而这巧淮浅这才想起青衫怎么不见了,莫不是自己退去了,想到这便也没多想,只是睨了一眼宋止,不知怎的竟觉得两颊有点热。   萧宜歆站在原地看着前方漫步离去的男子,而男子怀中的女子正揪着男子的衣领,面露凶相似是在骂男子,男子笑着回了什么,女子方才放开了手,朝男子说了句话,男子似是叹气。   萧宜歆绞着手中的帕子,见男子还在,转而朝男子说道:“公子,请回吧。”   男子似是还在震惊方才他将沈淮浅扔出去的动作,听到萧宜歆的几声“公子”,他方回过神来,胡乱应了几声,便走了。   萧宜歆看着男子的身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转身盯着身后抖着身子的玉莲,脸上的笑意全无,面容冰冷,冷声道:“那安锦是怎回事?!为何一听到宋哥哥说的话便把那沈淮浅放开了!”   玉莲低着头,听着萧宜歆的声音,颤声,“奴婢,奴婢好像听到大皇子方才说沈姑娘的衣裳给二狗咬了,那二狗好像是一只狗,据奴婢听说安公子自小便怕狗,只要一听狗便怕。”她说此看了眼萧宜歆,又道:“更,更何况是被狗咬过的东西。”   萧宜歆嗤笑一声,“一介男子竟会怕一条畜生!”其声忽的变狠,“真是没用的东西!坏了我的好事!”   她身后的玉莲听着她的话,身子猛地一颤。   萧宜歆瞥了她一眼,狠狠的甩了甩袖子。   宋止抱着沈淮浅走到一处假山旁,便将她放下,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沈淮浅见此嘲笑了一声,“叫你打肿脸冲胖子!”   “你这女子好生无情,我将你救下,你竟如此对我。”他看了她一眼,末了还添了一句,“真是人心险恶啊。”   沈淮浅冷笑着回了一句,“人心险恶的地方还多了去呢!你日后慢慢见识吧!”说完直接便扔下宋止一人在原地,转身便走了。   宋止看着她的身影淡笑,欲走时,忽的便被人拉住了衣袖,来人带着霸道的口气说着:“宋止!我要吃肉!”   宋止微愣,轻笑道:“你莫不是将我当成了饭馆?”   来人正是方才去而复返的沈淮浅。   “前些日子在外宅你没给我吃也便算了,今日都到这京城了你别给我说什么没钱买肉!”   宋止摇头,“当初在青州县,我买不起,今日在京城我照样买不起。”   沈淮浅耍赖道,“我不管,我偏要吃!”   宋止见此沉吟,“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将胖鸡……”却还没等他说完沈淮浅便跑了,留了一句“你若是敢动胖鸡,我先把你给剁了!”的话。   宋止看着前方的女子,将他未能说出口的半截话,说出,“将胖鸡下的蛋给你。”但这话在前方奔跑的沈淮浅怎会听到。   他嘴角一勾,而后提着缓慢的步伐,不疾不徐的朝方才沈淮浅跑去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觉得我的更新速度挺快的。”   宋止瞥了她一眼:“呵。”   岑利怒:“你啥意思啊!你给我过来!”   沈淮浅看着她,笑:“什么?”   岑利看着她手中的火,冒虚汗,“没,没啥!” ☆、第十四章   宋止的宅子离萧宅不远,走几条街便到了,她推门而入,院内趴在地上睡觉的二狗忽闻开门的声音,耳朵微动,倏然站起来门外吼去。   “汪!”   沈淮浅刚踏进院子便瞧见院内赫然站着一条黄色的大狗,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门口,它正想朝门口的吼去,但却见来人是沈淮浅,霎时放松了。   沈淮浅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二狗,走上前蹲下身摸着二狗的头,轻声道:“你怎在这儿?”二狗亲昵的往她怀里钻。   一阵嬉闹后,宋止推开门,便见沈淮浅躺在他树下的座椅上,沈淮浅知是他来了,唤了一句:“快给我煮肉吃!”   宋止脚步轻缓,虚弱道:“即便我想煮给你吃,也怕是有心无力了。”   闻言,她睁开眼看着他煞白的脸,心一惊,之前的脸色虽苍白,但至少稍有血色,而现在整张脸……白的吓人,她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旁,扶过他的手臂,领着他到他房内,让其躺在床上。   她看着他轻阖的双眼,忘记将他的手臂放开,床上人的手被人抓的生疼,无奈,睁开眼看着身前的人,唇角扬起,开口苦笑,“你这般抓着我作甚?”   沈淮浅被他的声音唤得回神,低头见自己正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臂,急忙放开,转身留了一句:“我给你煮药。”   她走出宋止的房间,驾轻便熟的走进药房,拿出一贴药到厨房煎去。   许是前段日子跟宋止住在一起,见他发病也见怪不怪了,倒也自然地煎药给他喝。   一炷香后,沈淮浅拿出一个碗来接药,看着那浓黑的药汁,便算隔着远也能闻到那药之苦,她端着药,施法使它降温,走到房内,让宋止喝下,她看着他沉思,唤他一声,“宋止?”   宋止转头看向她,疑惑。   “若是有一种方法能让你活下去,且能活很久但会有点痛苦,你会要这种方法么?”沈淮浅看着他,轻声说着。   宋止盯着她,不语,那双黑眸似是要看透她一般,那片幽黑深不见底。   沈淮浅被他这般看着,有些不自然,良久,他开口,“不要。”   沈淮浅一愣,“为何?”   “我怕疼。”   “……”   沈淮浅吐出一口气,正色道:“说真的,若是有此法,你要是不要?”   “不要,生老病死皆是命数,生便是生,死便是死,何苦改变,若是我命里必定要死,那也是命。”说完,便见他闭上眼,假寐。   沈淮浅一愣,她知宋止对生死一事一向看的开,却没想他这般无谓,只怕是那天上的包括她也未必会如此。   她笑了笑,“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世上怎会有这种方法,我也只是想逗你开心。”言罢,她便起身走了,走时对宋止说了声,“你好好休息,晚上我会让管家来给你送饭的。”   宋止看向她轻声问:“可要银两支付?”   沈淮浅皱眉,“你不是没钱么?”   宋止轻笑,“开玩笑。”   她瞥了眼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便走了,床上的宋止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脸上笑容未变,只是眼眸内的一片幽深。   白天一晃,已然到了晚上,沈淮浅坐在树下乘凉,想着宋止的事,她当时见着宋止的样子,起了想用仙力为他续命的念头让他活下去,但以他的凡人之身定是受不了那仙力,往后比会痛苦不堪,但起码能活下去,然而那却只是个念头,若是当时宋止答应了,她应当也会说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毕竟正如宋止所说,生死有命。   她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星空,倏然,一阵怪风袭来,她挥手,“将这东西收起来,别弄得凡人疑神疑鬼的。”   此话一说,那风忽的停住化为了虚无,从其中闪现出了一对男女。   沈淮浅看着瞳儿身旁的伏洱,扬眉,“哟!瞳儿啊,回去一会儿便将你的情郎带下来了,这是何意啊?”   瞳儿听着她的调侃,无奈,“拜见神君,神君,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都快半年了,您怎都不说些想我的话呢?”   沈淮浅耸肩,“没办法,太无聊了嘛。”   瞳儿:“……”   伏洱上前向她行礼:“拜见神君。”   沈淮浅“嗯”了一声,抬眸看向他,伏洱低声说道:“今日下界是有要事要告知神君,前些日子神君传信给帝君的事情已有眉目,查到是藏书阁中的一位婢女偷藏了□□,被发现后拉到了诛仙台上,剔去仙骨,轮回,想着是那婢女未喝孟婆汤,拿着□□逃离到了人间,想凭着□□修成神。”   沈淮浅嗤笑一声,“我不想当神,她倒好却想当。”她单手轻抓,凭空拿来一把蒲扇,轻扇,“藏书阁的婢女?哪来的胆子?”   “许是魔障了。”瞳儿猜测道   淮浅点了点头,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将她收回去,记住,切莫扰了凡界。”   “是。”伏洱抬眸了眼她,“帝君让神君您小心,那婢女现今在凡界,您若是碰上,万事小心,您现今是凡人,无法催动全身神力,若是对方使用禁术,您怕是无法对付。”   淮浅轻摇手中蒲扇,不甚在意道:“怕什么,我这不是还有瞳儿小娘子在么?”   伏洱不忍道:“神君,瞳儿……”   沈淮浅出声打断他,“我知晓,你家瞳儿很宝贵,我切不会让她出事的,到时若是碰到逃不便行了。”   伏洱终是点头,转而向她低头请求饶恕,“还望神君恕罪,原谅属下的私心。”   “安啦!”沈淮浅不在意的摆手。   在一旁的瞳儿听到伏洱的话,一阵感动,却也说:“我绝不会放神君您不顾的,便算是我的……”   “瞳儿!”“瞳儿!”   一声传自伏洱,另一声传自沈淮浅。   瞳儿看着伏洱铁青的脸,又看到旁边眼神凌厉的沈淮浅。   伏洱沉声说着:“你若是出半点差错,就算是淮浅上神,我也定不会饶恕!”   沈淮浅看着她,蹙眉,斥声道:“日后,小心你的这张嘴,若是下次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给我回去,不必跟着我了!”   瞳儿听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说的话,一字一句传进她的心,瞬间红了眼,点头。   沈淮浅看了眼她,起身挥手“行了,两人想说什么便早点说,若是想干些什么的话……”她拉长音眯眼看他们,“想都别想!”言罢便进屋了。   淮浅进屋后,躺在床上,双眸盯着床顶,想着方才伏洱汇报于她的话,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想到了宋止,心中一惊,扬手拍了拍脑袋,嘟囔着:“睡觉!睡觉!”   而此时屋外,伏洱看着瞳儿微红的眼眶,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拥入怀里道:“方才那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她点了点头。   两人低语着,月光下,一对璧人相拥,轻说恋语。   屋内,沈淮浅躺在床上,等了半响见瞳儿还未回来,想着莫不是是伏洱想对她做什么,瞳儿从了他了?!不行!不行!她猛地坐起,急忙唤了声“瞳儿!”   屋外的瞳儿一惊,连忙应了一声,“诶,诶!”伸手便推开伏洱,伏洱感到自己的怀抱里的人儿跑了,满脸黑线地望着她,瞳儿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吧!   伏洱站在原地瞧着瞳儿进屋,吐了口浊气,而后衣袖一挥,化为一道光消失于黑夜中。   早晨,沈淮浅正想领着瞳儿去宋宅瞧瞧宋止恢复的如何,可却刚走出院子便被锦秋拉着去了谢怡华那儿,她一进屋便看到她娘正在绣着帕子,她唤了声“娘”,谢怡华抬头,放下手中的帕子,招手示意她过来。   沈淮浅上前,坐在她身旁疑惑,“娘亲,你叫我来有何事?”   谢怡华对她慈爱一笑,看着她的面容道:“你也不小了,娘想着让你跟哪家公子见见面,好早日找个好人家嫁了。”   沈淮浅闻言,满脸黑线,无语,“娘,我还早。”   她还当真就想过谢怡华会给她找人家,她是她的孩子,且是现下唯一的孩子,她想过此等事会发生,在她出生后便托瞳儿给送子观音传话,在谢怡华合适之时让她怀上男胎,毕竟她是不会与凡人成亲的,若是只有她这一个孩子,且还是女儿,这自当是不能为他们沈家传宗接代,这着实是有点对不起人家。   但她却也没想到谢怡华竟会这般早便与她说了此事。   “何来早之说,像你这般大的孩子早已定亲了,我也一直未与你说此事,想着是把你留在我身边几年,可你也大了该到定亲的年纪了。”谢怡华说着便觉得有些伤心,沈淮浅见此上前安慰道:“娘,我还不想嫁人,我还想留在你和爹的身边。”   谢怡华看着她,温柔的说着:“莫不是心里有人了?”   沈淮浅摇头。   “那你欢喜怎样的男子?”   沈淮浅沉思,“那个男子人要长的俊俏,脸上常带笑,有时会说些让人恼火的话,但为人善良,最好会厨艺,且也还要做甚好。”   谢怡华轻笑,“世上哪有这般的男子,单单是你那会厨艺的一点,便很少有男子做到。”   沈淮浅答:“怎不会有这男子,那……”一个人名浮上心头,其声戛然而止。   谢怡华见她没说话,疑惑地看着她,“浅儿?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沈淮浅闻言呆愣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出了谢怡华那儿,她便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去,瞳儿见她走的方向上前问:“神君,不去那凡人那儿了么?”   沈淮浅傻傻的问:“谁?”   “宋止啊!”   沈淮浅一听这人名,瞬时炸了,大怒道:“去什么去!不去!”   瞳儿在身后一怔,她看了眼沈淮浅,上前神秘兮兮地问道:“神君,你方才在夫人的屋子里说的是何人啊?”   沈淮浅闻言,听着瞳儿的话想起方才出现她心头的人名,莫名烦躁起来,这是头一次有这般感觉,她出声咒骂了一句:“鬼知道!”说完便进了屋子。   空留下瞳儿一人在原地,摸不着脑袋,什么情况?   为何她仅是回去了半年,神君的情绪便变得这般的飘忽不定?而且怎么听到那宋止凡人的名字便炸了,且还生气了?!   屋内,沈淮浅盘腿坐在床上,想着方才谢怡华问她的话,她当时竟下意识地想着的是宋止!!她怎会想到宋止呢?!莫不是魔障了?   她蹙眉想着,随即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嘴里念着清心咒,念着念着便在心里骂了句——宋止,混蛋!   宋宅这边,宋止正喂胖鸡吃饭,忽的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唇角一丝弧度扬起,“哎呀,好像染上风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对啊,要感冒了,我好像快感冒了……”   宋止睨了她一眼,“哦。”   岑利低头查手机,宋止看她问:“你在干嘛?”   岑利头都不回道:“我要查查怎么把孩子塞回去重新生!” ☆、第十五章   “叩叩,小姐。”   此时瞳儿正在院内施法操控着扫把清扫着院子里的落叶,一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立即收回仙力,那停在半空中的扫把没了仙力的控制,“啪”地一声便掉落在了地上。   正巧此时沈淮浅打开房门,见瞳儿姿势睨了她一眼,警告她别乱用仙力。   瞳儿赫赫地吐了吐舌头,转身边走边说道:“我去开门。”   她走到门前,打开院门便见锦秋站在门外,她朝她弯腰行礼,“姑姑好。”   锦秋应了一声便踏进院子,见到沈淮浅站在院内,行礼道,“小姐好,这儿有个请帖是小姐您的。”   沈淮浅闻言疑惑,走到锦秋身前,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请帖,“我的?何人送来的?”   “是安家大公子派人送来的,说是请小姐到茶馆喝茶。”   喝茶?安家大公子?   沈淮浅思索了半天愣是没想到这安家大公子是谁,思索了一番道,“推了吧,便说我今日身子不适。”   锦秋应了一声,抬头看了她一眼,似是欲言又止,沈淮浅见此问:“姑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锦秋脸上一笑,“还是小姐好眼力,这请帖……夫人已看过了,夫人想让小姐你去赴帖,夫人说这安公子是个正人君子,希望小姐和安公子借此机会认识认识。”   沈淮浅听此,便知这谢怡华的心思了,真的是越发郁闷啊。这谢怡华上午刚与她说过要给她定亲之事,现在这什么安公子给她发请帖,她娘亲便趁机让她与他见面,这不便是让她多认识些京城公子,好在日后方便她定亲之事么。   她无奈的点了点头,“好,我会去茶馆的,你去娘亲那与她说一声。”   锦秋点头应了声便走了。   瞳儿目送锦秋离开,扭头朝她问道:“神君,你当真要去茶馆跟那什么安公子见面?”   沈淮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凡间娘亲都发话让我去了,我还能不去么?”   “可……神君那个安公子是谁啊?”瞳儿疑惑地问道。   她叹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说完便掐了个诀,换了身衣裳,手中变幻出遮脸的面纱,递给瞳儿让她帮她带上。   瞳儿上前接过面纱,替她带上,还边带边嘟囔着:“神君,你连你要见面的人都不知,你还去见!”   待面纱带好后,沈淮浅伸手敲了一下瞳儿的脑袋,“哪来那么多废话!走啦!”   瞳儿在身后撇嘴。   真不知是这安公子有意还是无意,那请帖上所说的茶馆,便是丞相府旁一条街的一处茶馆,离丞相府很近,沈淮浅和瞳儿稍稍走了几步便到了。   两人径自踏如茶馆,这茶小二见来人是她,上来朝她示意,“沈小姐,请随我这边走。”   沈淮浅和瞳儿相视一眼,却也未说什么,淮浅提步跟上了他,小二领着她们走到楼上的一间厢房外,只见小二伸手敲了下房门,恭敬道:“公子,沈小姐来了。”   忽的一道清雅的男声从其中传来,“请进。”,屋外的沈淮浅听着这道声音一愣,这声音她好像在哪听过?   小二闻言将门推开,如此厢房内景象自然被众人一览无遗,只见这厢房内前方置有一张檀木桌,桌上放着茶杯,茶壶,四周摆着四张椅子,两个书架,几个装饰用的花瓶,整间房子装饰得朴素,可若是有内行之人在此定会惊呼,这房内的每件物件可皆是名品啊,个个皆是价值千金。   除了厢房内的装饰外,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坐在桌前的男子,男子依旧穿着白衣,依旧是那样如清风一般,为何说是依旧呢,因着这男子赫然便是前几天在萧府救下沈淮浅之人。   沈淮浅在瞧见安锦第一眼便认出来是他,她提步入厢房,浅笑,“原是你啊。”   瞳儿听着她的问话,疑惑,谁啊?   安锦起身笑着,“对,是我,那日不知姑娘你是沈宰相之女,多有冒犯,还望沈小姐莫怪,特借此机会向沈小姐谢罪。”   沈淮浅不甚在意道:“何来谢罪之说,那日是公子救的我,我都还未跟公子道谢呢,不如今日便便让我来道谢吧。”   瞳儿站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的,什么谢罪?什么道谢啊?且还是这个凡人救下神君?神君遇到危险了么?   她眼神急切地朝淮浅看去,沈淮浅回视暗道,回去再说。   安锦听着沈淮浅所说,一愣,轻笑,“我今日来谢罪,沈姑娘来道谢,那不如今日我和姑娘交个朋友吧,请姑娘到这边坐。”言罢,只见他伸出手示意她坐到他对面的位置处。   沈淮浅闻言顺着他的话,莞尔一笑道:“好啊,那今日我们便交个朋友吧,我是沈淮浅,公子想必是知晓了,但不是公子你是哪家的公子?”她边走边说道,最后在安锦的对面坐下。   安锦拿起身前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沈淮浅桌前,浅笑说着,“我姓安,单名一个锦字。”   “……安锦。”沈淮浅在嘴里轻说着这个名字,姓安?安家人?   街上,一辆马车轻缓驶过,在车旁跟走着一位姑娘,她随意地抬头看了眼街旁茶馆的楼上,忽的瞥见了一对人,她一愣,随即伸手敲了敲身旁马车的车窗,轻唤:“小姐。”   “何事?”从马车内传来一声女声。   随后一双玉手掀开马车的帘布,车内的女子看向车外的姑娘,女子面容皎洁,这不是萧宜歆和玉莲又是谁?   玉莲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景象,萧宜歆皱眉顺着她看向的方向望去,随即一怔。   沈淮浅与安锦所坐的位置处正是靠窗之处,街上来往的人皆能看到,而恰好此幕便给玉莲和萧宜歆瞧见了,你说一对男女正相谈甚欢,好不亲密的画面当是如何的画面。   萧宜歆嘴角微勾,望着淮浅与安锦的那双眼眸内闪着幽光,她放下帘布,朱唇亲启,“走,去宋宅。”言罢,只见她轻靠着身后的垫子,阖上眼假寐,嘴角的笑未褪,安锦啊,安锦,上次没帮到我,却没想到你在这儿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行了半响,随即响起车夫了停马的声音“吁——”   马车一停,车夫便道:“小姐,到了。”   萧宜歆闻言睁眼,扶着玉莲伸进来的手,踏出轿子,看了眼宋宅紧闭的门,示意瞳儿上前推开,“吱呀”一声伴随着门被推开,院内,身着青衣白裳的白净男子,他正弯着腰,手里拿着个白馒头,喂给地上的一只鸡,稍许墨发散落下来,一束透过树叶间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宋止扭头看向门口,看见站在原地看呆了的萧宜歆,“咦”了一声后问:“你怎在这儿?”   萧宜歆回神,提步走近他,边走边道:“你有好些日子没回去看姑奶奶了,她来人家叫我来看一下你过得如何。”   宋止未理她,转头继续喂着胖鸡,胖鸡低头轻啄着地上的馒头,宋止看着它,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   一旁的萧宜歆看着他脸上的笑,脸颊微红,轻声:“还有便是……我们也好久未见了。”   宋止听着这话笑容未变,扭头看她,平淡的说着:“唔……我们以前好像也不常见啊。”   萧宜歆闻言,衣袖内的指尖泛着白,只见宋止蹲下身子,摸了摸胖鸡的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道:“宋哥哥,你说巧不巧,方才我经过街道上的茶馆时看到了沈姑娘,她竟跟安公子在一起。”她抬眸看了宋止,见他神色如常,继续说着,“啊,你应当不知晓安公子是谁,那安公子便是上次在我府上救下沈姑娘的公子,我竟没想到他居然和沈姑娘在一起,我见他们俩人相谈甚欢,可这一男一女私自相见,这若是让旁人看到了,这恐怕……唉,也不知这沈姑娘是怎想的,莫不是是沈姑娘她……”   萧宜歆似是想到了什么,略微惊讶,正巧这时宋止喂完了胖鸡,起身抬眸看着她,淡淡道:“若是说完了,便走吧,我这儿也无法招待你。”言罢,只见他拍了拍手上的馒头屑,而后慢步走到树下石凳上坐下,伸手翻看着桌上书籍。   萧宜歆脸上的笑容瞬时僵住,她手指轻颤,终是离开了院子,走出宋宅时,侧目对身后的玉莲冷声道了一句,“派人,盯着。”   宋止这边方才一直在睡觉的二狗,这时正摇着慢悠悠的朝他走去,坐在他身前,抬头两眼盯着他。   半响,书后的宋止开口,“为何这般盯着我?”   二狗转头看向旁边的胖鸡。   宋止沉吟,“莫不是想出去?”   二狗转头看向树上的叶子。   宋止无奈,叹气,“罢了,你既这般想出去,那便带你出去走走。”   二狗:“……”   过了一会儿,宋止便领着二狗走在街上,看着嘈杂的人群,缓步走着可还未多走几步便望见了前方街头的……沈淮浅和安锦。   沈淮浅方才提出时间不早了她该回府了,安锦说要送她,可她竟没想到她会在街上碰到宋止和二狗!   她与远处的宋止相望一眼,慢步走着,渐渐两人间的距离逐渐拉近,最后她站定在宋止面前,瞥了眼他,问“你怎在这儿?”   宋止指着二狗,一笑,“它想出来走走。”   二狗:“……”   沈淮浅睨了他一眼,而后蹲下身子摸了摸二狗的头,惊喜道:“二狗!”   “汪!”二狗也开心的叫道。   一人一狗欢闹了一会儿便听到了从身后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沈,沈姑娘。”   她转头看向安锦,只见他一个大男人却站在他家贴身小厮的身后,半分不敢靠近她,哦,不,是她身旁的二狗。   “安公子,你没事吧?”她出声问。   “没,没事。”   沈淮浅见他这般害怕,思索着:“要不然公子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回去也行。”   安锦闻言,立即站了出来,“这怎能行,你一个姑娘家的,我怎让你一人回去。”   话毕,原本在原地安分的二狗不知为何突然唤了声:“汪!”   安锦立即跑开了,沈淮浅默默看了眼身后的二狗,示意它安静,二狗立马便焉了,“……呜。”它转头朝宋止看去,不是你让我叫的么?为何女主人叫我别叫?   宋止朝它温和一笑,道:“乖,别闹。”   二狗:“……” 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超级委屈!!   求收藏~求评论啊~~ ☆、第十六章   沈淮浅见安锦这般害怕二狗,还是开口,“公子,你先回去吧,我一人回去便行。”安锦看着她,虽是害怕二狗,但还是执意要送她回府。   她很是无奈,正准备劝他时,身后的宋止忽的开口,“公子这般害怕,还是先回府休息一下,在下可送沈小姐回府。”   安锦瞧着前方的青衣白裳的男子,微愣,回神要推辞时,方才被沈淮浅警告过的二狗忽的“汪”了一声,他的脸色倏然变白,立马应了声,“那便麻烦公子了。”   宋止浅笑着点了点头。   安锦看向沈淮浅带着歉意道,“沈小姐,对不起,不能送你回府。”   “没关系,公子你的脸色不是很好,你先回府吧。”沈淮浅不甚在意地摆手,看向不远处的瞳儿对她说:“瞳儿,你替我送安公子到他府上。”   瞳儿一怔,转而应了一声:“是。”   沈淮浅目送他们离去,见他们走了这才转身,可一转身便瞧见了宋止。现在原地只剩下她,宋止,再加上一条狗,她和宋止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语,最终是她先开头,“你现在要做什么?”   “逛街。”   她点了点头说了句“那我也去”便扯过宋止手中的绳子,拉着二狗径自走去,“二狗,走吧。”   宋止在她身后,勾唇一笑,只见他伸手抚了抚衣袖,便提步跟上她,而前方的沈淮浅原用右手牵绳子不知何时换成了左手,她轻轻搓了搓右手,似是想消去从手心上传来的酥麻感。   她方才好像……牵了宋止的手!!   她似是感到了脸颊上的热度,一时间觉着有些恼,她都四万多岁了,竟会因为碰了个凡人的手害羞?你丢不丢脸啊,淮浅!   正在出神的沈淮浅完全不知自己站在了一间买香囊的店铺前,等宋止走到她身旁时,见她站在这儿,他问:“在这做什么?”   宋止的声音唤醒她,她一扭头便看到宋止那张精致的脸,再细看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只要再近点她便可以……亲到他了!!她猛地后退了一步,宋止见此微愣。   等做出了这个动作后,沈淮浅方知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她连忙解释,干巴巴的笑道:“哈哈,你,你方才突然上来跟我讲话,真的是吓死我了。”   宋止盯着她的脸,闻言,垂眸遮住了眼眸内的色彩。   店铺内的大娘见两人站在门口却又不进,扭着雍胖的身子上前说着:“瞧两人长的这般好看!是想买香包吗?!”她细看了眼宋止,忽的朝淮浅低声:“姑娘啊,我看你身旁的公子的脸色这么白,你日后可要好好照顾他,不然以后对你们俩的夫妻生活会不好的。”   这人说的隐晦,但她也还是听出了她其中的意思,正想开口回答她,可只见宋止在一旁却忽的踏步进了铺子,伸手拿过店里的一个香包开口问,“这香囊怎么卖?”   沈淮浅闻言在一旁疑惑,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大娘眯眼一笑,步到他身旁,尖声道:“哟,小伙子想买香囊送给这位姑娘啊,好说,我今日见你们也算有缘,这样吧算你便宜点。”只见大娘报了一个数字,沈淮浅见宋止当真掏钱买了一个,只见他拿着香囊朝她走来。   他一步……二步……三步走来。   她心内一阵乱跳,手中的绳子逐渐收紧,看着他最后站定在她身前……将手中的香囊挂在了……二狗身上!   他弯腰拍了拍二狗的脑袋,浅笑,“带着这个,除臭。”   沈淮浅:“……”   老板娘:“……”   二狗无辜。   沈淮浅两眼带火光地看着他,她便说宋止这个凡人怎会好心给她买香囊呢!   宋止眨眼,“为何这般看着我?”沈淮浅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说着:“想将你碎尸万段!!”   宋止低低一笑:“哎呀,你这女子怎有这般恶毒的想法?”   沈淮浅扔了个白眼给他,便气呼呼的走了,让宋止和二狗留在店铺里,宋止看着她离去,大娘见淮浅被气走对着她身前俊俏的公子说道:“小伙子,这样对姑娘家可不好啊,若是她是你心悦的姑娘,你可便糟了,只怕她会记恨上你的。”   宋止笑了笑,垂眸,只留下一句让大娘百思不得其解的话——   “这样才好啊。”   她看着那青衣白裳的公子牵着狗走出店铺,朝这方才女子离去的方向不疾不徐地离去,听着他说的话,皱眉,“这什么公子啊,哪有想让姑娘记恨自己的?”   ……   沈淮浅这边气呼呼的走在街上,在心里将宋止骂上了个千百遍,倏的,她猛地停在原地扭头朝远处一处屋顶看去,那一双眼眸内闪着冷意。   在一处人家的屋顶处停着几只全身漆黑的乌鸦,那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里映着街上的一个女子,他们齐齐的朝着女子的方向叫去。   “嘎——嘎——”   沈淮浅蹙眉看着那几只乌鸦,她方才感到了在那个洞*穴一样的气息,阴冷,潮湿,泛着丝丝腐臭的味道,那个感觉便像是蛇一样只要被它缠住后你便会被它慢慢缠紧,毫无抵抗力,只能被它一点一点的吞噬。   莫不是是那藏书阁的女婢?   她想到这点又摇头,不可能,她已隐去了神迹,便连墨白也找不到她,单单一个只有仙力的女婢又怎会找到她?且她都有百年未回那九重天了,只怕一些新晋的仙女也不会识她。   她盯着那几只乌鸦,藏在衣袖内的手指微动,只见其中一只乌鸦暗红色的眼睛闪过了一道金光,但也只是准瞬即逝,再回头看时那双眼睛里只有暗红。   她略施了些法术在那群乌鸦上,不管来人是谁,但那个感觉不会错,她还是以防万一的好,她抬头望着天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朵朵乌云,吐出了一口浊气,“风雨欲来啊……”   黑压压的一片黑云罩在她的头顶,空气渐渐变得闷热,一场大雨将至。   路上行人纷纷赶回家中望在大雨来临之际能安全回到家,而在家中的人连忙到屋外将晾晒的衣物收回。   “好像……要变天了啊,你可有带伞?”一道平淡男声自她的身后传来。   沈淮浅闻言,心内有些紧张的心情完全没了,她转身看着宋止,没好气道:“你还敢上来,不怕我真的把你切碎啊?”   宋止一笑,淡声道:“怕啊,但还是跟着你比较安全。”   沈淮浅听着他说的话,疑惑,“为何?”   “我虽有疾病,但也是个俊俏的公子,这街上都是女子,若是那个女子被色心蒙了眼睛,抓着我回去当男宠可如何是好啊?”宋止叹气道,似是感叹。   沈淮浅听着他的胡言乱语,觉得太阳穴处有点疼,她睨了他一眼,“你便不怕我也被色心蒙了眼,对你也做了那档子事。”   宋止看着她笑道,“若是你也这般,我也只委身与你……”   “别!我只是开玩笑,你别当真!”沈淮浅见似要说那话,连忙说着。   宋止并未回话,他轻咳一声,沈淮浅见此连忙上前,“怎么了?又犯病了?”他摇头,只是继续咳着,沈淮浅伸手拍着他的背,急切道“你倒是说话啊?好端端怎会咳嗽!”   宋止咳了一会儿,终是平息,他对上沈淮浅紧张的眼,轻笑,“被口水呛到了。”   沈淮浅觉着她早晚有一日会被宋止给气得气绝身亡,现在她便觉着如此了,她闷闷的说了声“我走了,你自己回去!”便独自丢下他,独自一人走了,空留下宋止和二狗,宋止看着二狗,轻叹:“这回真是被口水呛到了啊……”   二狗:“……”   宋止扶额,“罢了,与你说了也没用,走吧,回家。”走时牵着二狗仰望天边的那片黑云,唇角微勾,“好像要下大雨了啊……”   沈淮浅回府后,踏进院子看到院内的人,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进屋了,院内的墨白一眼诧异的看着她,扭头问瞳儿,“小狐狸,你家主子是怎么了?怎看到我都不跟我打招呼了?”   瞳儿也是一头雾水,摇头,“墨白上君,我也不知道啊。”   墨白轻摇手中的扇子,一脸的疑惑,“不应当啊,你家神君今天都干嘛了?”   “今天出去喝茶,逛街了。”瞳儿想了想回答。   “那你回来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嗯……倒没什么奇怪的,便是早上……神君问了我一个问题。”   墨白一听好奇道,“哦?什么问题?”   “她是不是忘了儿时的什么?”   “啪”的一声墨白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瞳儿惊讶,正想帮他捡起时,只听墨白正色道,“她为什么好端端的问这个问题?”   瞳儿见他神色肃然,便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天……”   那天便是瞳儿回来的那天,沈淮浅叫瞳儿进来后,便问了几句九重天的情况,瞳儿与她说了洵华和紫芸的情况,墨白和奚容的进展如何,大致上介绍了现今九重天的总况如何,瞳儿说完后,她便让她下去休息,   晚上睡觉时,她又做梦了,梦里……   “墨白,墨白,墨白,墨白……”   “作甚!你不要再喊了!”   “你便帮帮我吧!”   “不要,你要给,自己给去!”   “废话,如果我会给,还用得着找你么?!”   “反正我便是不给!”   “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   忽的,“嘤嘤嘤……墨白,你欺负我!哇哇哇——”   “你,你,有你这样的么?!”   “嘤嘤嘤……你便帮我给他嘛!”   瞬时一道声音响起——“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这个声音是谁?为何她从来不记得有这个声音?到底是谁?   然而又在另一个梦境内,她不知为何受伤了昏迷地躺在床上,墨白正守在她的身旁,他见一人从门外走来到床前,开口对来人说:“你来照看淮浅吧,我先去给她端药。”   来人点了点头,走到她的身旁,伸手与她放在被子上的手相握。   那只手是温暖的,像是在冬天里母妃给她暖手用的手炉,从手心暖到心窝。   然后她便听到了一道声音,他说的是——   “淮浅,快点醒来。”   淮浅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儿在她身前,惊讶,“神君,吓死我了!”   她扶着脑袋坐起,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天,哑着声问:“天已经亮了?”   “对啊,早亮了,神君,你要是再睡的话便中午了。”瞳儿看了眼天。   她失神地轻唤了声“瞳儿”,瞳儿看向她,她抬眸朝她看去,两眼涣散,开口。   “我是不是忘记了儿时的什么?”   为何她会做这个梦?为何一百年未做的梦她会在这时想起?且为何她会一直梦到那个男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沈淮浅:“为什么放墨白出来!”   岑利:“凑个数。”   墨白:“……” ☆、第十七章   瞳儿看着身前的墨白神君,见他脸上失去了平日里常有的痞笑,直直地盯着她,“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并未从幼时便跟着淮浅神君,无法得知神君儿时是如何的。”瞳儿看着他回答。   墨白点头,沉思,“你家神君在你离开的这些日子里都做了什么?”   瞳儿摇头,“我不知,但神君与一位凡人颇为亲密。”   墨白扭头看向她,疑惑:“凡人?何人?”   “是一位名叫宋止的。”   墨白蹙眉回想,“是他……”   “吱呀”一声沈淮浅的房门被人打开,只见她站在门槛上,神色不明地看着院内的墨白和瞳儿,良久,开口,“墨白,你今日到我这儿是来打探我消息的?”   墨白一愣,而后笑容爬上他的脸,“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都听洵华说了,那女婢跑下凡来,你身边又只有瞳儿,虽说青衫也在,但她……唉,反正你现在是个凡人,只有些鸡毛蒜皮的神力,有何用处!”   沈淮浅听见他道,郁闷,“什么叫鸡毛蒜皮啊!我的神力怎么了!还有,人家青衫又怎么了!”   墨白轻摇扇,“你的神力也便只能对付些小喽啰,便好比上次的蛇妖一样,你也便只能对付他们而已!”   “你!”沈淮浅想反驳他,但却又反驳不了,他说的确是事实,她现在若是真的碰到法力高强的对手能做的也只是跑了。   墨白见她无言以对,叹气,“你说说你好好上神不当,非要跑下凡来受这苦,你这不是闲的慌么?!”   沈淮浅扬眉,“呀,还真给你说对了,我便是闲的慌!还有啊,你不要整日嫌弃青衫的性子,她便这样怎么了?!”话毕她便唤了声“青衫”。   言罢,只见一人从空中闪现,正是青衫,她弯腰朝着沈淮浅和墨白行礼,“参见淮浅上神,墨白上君。”   沈淮浅点了点头,青衫起身瞟了眼墨白,便退到瞳儿身旁,瞳儿在一旁轻声说着,“青衫姐姐,你终于现身了,我好想你啊。”   青衫点了点头,“我不便现身,神君身旁有你便好了。”   墨白当真没想到淮浅会将青衫唤出,大声道:“我哪有整日嫌弃青衫的性子,只是她的性子着实与他……她主子一样!”   沈淮浅闻言,“我怎么了?”   墨白见淮浅未听出他所说的话,在心中叹了口气,笑道,“能如何,只能是傲慢,目中无人了!”   此话一出,沈淮浅和青衫的冷冽的眼神直直朝他看去,他扭头不看她们,清咳一声。   沈淮浅侧睨了他一眼,忽的一群乌鸦声从远处响起。   “嘎——嘎——”   她抬头望去,只见院子的上空瞬时变得乌压压一片,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群乌鸦,一只只停在她院子屋檐旁,那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正直直的看着她,如那地府里的恶鬼!   淮浅蹙眉,那个感觉又来了!   墨白环视四周越来越多的乌鸦,皱眉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沈淮浅收回视线,摇头,“不知道。”   墨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伸手轻打了个响指,那停在屋檐上的乌鸦似是被什么惊吓到了一般,发出一声声尖厉的叫声,它们纷纷朝四周飞去离开沈淮浅的院子,可有些未离开的生生的被剑刺穿一般,那身子空留一个小洞,朝着地上坠落。   尸体掉落一地,如那树上飘落的落叶一般,青衫走上前将坠落在地上的乌鸦尸体,施法消去,   正当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沈淮浅朝院门看去,墨白和青衫连忙隐身退去。   瞳儿回身看了眼院内未有任何异样,走到门后打开门,看见来人,行礼,“夫人安好。”   谢怡华迈步进门,瞧见站在屋外的沈淮浅,连忙走上前握着她的手,急切的问:“浅儿,你如何?你有没有怎样?”   沈淮浅摇了摇头,“娘亲,我没事了,您怎么了?”   谢怡华好好查看了她一番,见她无事,呼出一口气,“我方才在屋子里,见有大群乌鸦朝你这院子飞来,怕你出事连忙赶来看你,你没事就好,吓死娘亲了。”沈淮浅闻言一笑,安慰道:“娘亲,我能有什么事啊,是您多虑了,方才我也看到了那些乌鸦,我也吓到了,只不过它们只是经过了我的院子并未停在这儿,你看这不是一只乌鸦都没有么?”   谢怡华闻言环视了一周院子,见确实没有乌鸦,回头瞧见淮浅还在笑着,刮了一她的鼻子,“你啊!方才可吓死娘亲!”   “好啦,娘亲我这儿没事,您快些回去休息吧!”淮浅催着谢怡华回去。   “好,好,我这便回去。”   淮浅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待谢怡华走后,墨白现身打趣道:“没想到,你这凡人娘亲对你甚是关心啊!”   沈淮浅点头:“是啊,差点都让我以为是我母妃了呢!”   墨白一听她提到她母妃连忙闭嘴,想起方才的乌鸦群,沉思:“方才那乌鸦是怎么回事?”   “今早我在街上也见到了这些乌鸦,但并未像方才那般多,且也感到了异样的气息,当时也并未在意,却没想到跟着我到这儿来了”沈淮浅看着他淡声道。   墨白蹙眉,沉吟:“莫不是是那逃下凡的婢女感到了你的气息?”   “当时想着不可能,连你都未发现我的踪迹。但现在看来是了,她应当是发现我了,但应当还未知晓我是淮浅上神,毕竟……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啊!”她仰头看了眼那片天,叹道。   墨白在一旁听着她的语气,心微颤,他看着身旁的人比他矮一个头的人,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她的头。   淮浅一僵,原想扭头躲开他的手,但……最终还是停住没有动。   “作甚?”淮浅低声说着。   墨白一笑,“无事,只是好久没摸摸你的头了。”   是啊,好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   久到了……她也快忘了她是谁……   墨白看着身旁安静不语的淮浅,眼眸内满满都是怜惜,淮浅,你不曾忘对么?你依旧是无法忘……   即便……他为了你做了那些,即便多年过去了,你依旧还是忘不了……   他不自觉叹了口气,淮浅侧头,轻笑,“你叹什么气啊?”   “我叹的是你即便是做了凡人却还是给我惹麻烦,在九重天是,在这儿也是。”   “表弟保护表姐是应当的啊!”   墨白点头:“是,这是我的命啊……”   这也是我允诺他的一切。   晌午过后,淮浅领着瞳儿和新来的侍卫飞鹤去安府参加喜宴,这飞鹤赫然便是墨白所扮,美其名曰这样以侍卫的身份好护着她,但其实是为了好玩而已。   而这飞鹤的名字是他的宫里侍卫的名字,起初他还想着用伏洱的名字,但瞳儿死活不让他用,说着怕以后见到她的伏洱哥哥,叫他的名字会有阴影。   当时墨白的脸色那个叫黑的啊!而淮浅觉得他整日盗用别人的名字定会遭日谴的!   这安府的喜宴是正午时安府夫人发给谢怡华的,她本是没有必要去的,但谢怡华说一定要带她去,她想着拒绝,只是看着她娘亲坚决的眼神,她只好作罢。   淮浅和谢怡华坐在马车上,谢怡华与她说着话:“你到安府时要跟着娘亲,不要乱跑了。”   沈淮浅点了点头。   “此次你莫要再睡着了,前次在皇宫宫宴内你便差一点睡着了,别以为娘亲我不知啊!你可知晓?”等了半响都没得到回应,谢怡华朝她看去,可一看到她便叹气。   沈淮浅此时正靠车壁呼呼大睡着,哪里还听得见谢怡华说的话。   谢怡华见她此时的模样,失笑,“这孩子,怎这般爱睡!”话是这么说着,可她还是将淮浅拉过,让她枕着自己的腿睡觉,看着她的睡颜,摸了摸她的头。   这孩子自小便比其他家的孩子懂事,也没像其他孩子一般向她和夫君求取过什么,很少哭,常常都是笑着的,即便是摔倒在地时,她也只是独自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便走了。   当时都说这孩子性子不急而已,可是随着长大后便越发觉着这孩子不像是孩子,反倒像是大人一般,心里藏着许多的事,却不说,平日都笑着,也没见她哭过。   这孩子啊……   淮浅自是没深睡过去,也自是可以听到谢怡华心里所想的,但她也没睁开眼,只是静静的睡着。   良久,终是到了安府,谢怡华推了推淮浅,沈淮浅睫毛轻颤,睁开眼,打着哈欠,“娘亲到了么?”   “到了,你这都睡了一路了,我们下去吧。”   锦秋掀开车帘,扶着谢怡华和淮浅下车,沈淮浅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安府门口的安锦,他今日未穿白衣,毕竟今日是他大哥成亲的日子,若是还穿的一身白衣怕是会被他大哥恨死,他身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裳,衣冠楚楚,玉树临风,却是很难想到他这样的公子竟会怕狗?!   沈淮浅看着他便想到他被二狗吓到的模样,那个模样可与他此时不是同一个人啊!   谢怡华看着她脸上笑意,“怎么了?”   沈淮浅摇头,“没有,娘亲,我们进去吧。”   谢怡华不疑有他,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墨白:“好心疼你啊!快来,我抱抱你,别哭!”   淮浅白眼,“有病啊,我什么时候哭了?”   墨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早在心里哭了!”   淮浅冷眼,“呵呵。”   墨白卒。   收藏啊,评论啊! ☆、第十八章   沈淮浅挽着谢怡华的手,两人慢步走到安府前,身后小厮抬上礼品,将礼品名单递给府前报礼的管家。   安锦望见淮浅和谢怡华走来,向谢怡华行了一揖,“谢夫人好。”转头看向沈淮浅,“沈姑娘。”   沈淮浅向他回礼,“安公子,怎么在这儿?”   今日是安大公子的喜宴,应当是新郎出来迎接宾客,怎会是弟弟来迎客。   “方才母亲唤大哥有事,我只好出来代替大哥迎接宾客了。”安锦为这件事解释道。   沈淮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谢怡华站在原地看着淮浅和安锦之间的谈话,心里有点想法。   管家上前提醒,“二少爷,该让宾客进去了。”   安锦点头,转而为她们指引方向,“两位里面请。”   淮浅和谢怡华走进府内,便有一位婢女在她们身前带路,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前厅,两人找到位子坐下,淮浅看着拿起桌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环视四周的布置,整个前厅很大,房檐边上都用代表喜庆的红条装饰,四周窗子上都贴着红彤彤的“囍”字。   前厅的主位还未入座,应当是吉时还未到,只见有小厮和婢女在通往前厅的小路上,摆上了火盆和瓦片,还拿了射箭出来。   半响后,只见有一对男女上前来,两人牵着同一条红绸,女子头盖红盖头,盖头上绣着龙凤呈祥的样式,身着大红色的嫁衣,上边绣着是一朵朵的百合,大约是意喻这百年好合,女子身旁站着新郎官长的倒是和安锦有几分相像,但眼前的男子不似安锦那般温文尔雅,有几分男子的刚毅的身上。   两人一步一步走来,淮浅可以看出女子此时很是紧张,她正紧紧捏着手中的红绸。   淮浅坐在位置看着新人拜堂行礼,最后送入洞房,新郎等会要回来跟大家敬酒。   她看着此不自觉的想到了洵华和紫芸的大婚,她当时没有回去观礼,洵华应当是失望的吧,毕竟他只有她一个亲人,却也没能看着他迎娶他的帝后,而她却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看上的紫芸,她着实算不上一个姐姐啊!   她不免心里泛起了惆怅之情,对身旁的谢怡华说了声她想到那院中湖旁吹吹风,谢怡华应了一声,提醒她要小心。   淮浅起身,领着瞳儿便走出了前厅,瞳儿看着她问:“神君,怎么了?”   淮浅侧睨了墨白一眼,“你不好好在侍卫堆里待着,过来做什么?!”   “唉,那些凡人都太无趣了,我还是过来陪陪你吧,瞧你一脸的伤心样。”墨白似是做出扇扇子的动作,但想到手中并无扇子,顿了一下。   淮浅望着湖面不语,墨白瞧着身旁的瞳儿,“小狐狸啊,你真想着要等你家神君成亲后,你才成亲啊?!”   瞳儿点了点头,墨白“啧”了一声,“那只怕你是不可能成亲了。”   瞳儿:“……”   “你这小狐狸怎么就这么狠心啊,伏洱能这么忍你,我也是对他佩服啊!”   “瞳儿,等你下次回去后,便跟伏洱成亲吧!”淮浅出声对瞳儿说道。   瞳儿瞪大眼看着她,“神君,我已经说过了要等到神君你成亲,我才会成亲的!”   淮浅严肃道:“瞳儿,当时你与伏洱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未说你,是想着再看看伏洱是否是你的良人,可现如今都把你和伏洱的亲事拖到现在,已是不对了,你切莫再说这话,你这般说先不说我是否开心,先说这对伏洱本是不公平的,伏洱与你是两情相悦,自是应当成亲,切莫因为我而害了你们这么好的一桩亲事,你可知?”   瞳儿低垂眼眸,良久,出声,“那神君呢?神君你呢?”   淮浅沉思,“我啊,听天由命吧!”   一时,不管是瞳儿还是墨白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们眼前的女子,那女子的口气是那般的轻松,却又是那般的……沉重,说的好像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事对她却是那么的困难,她的心对那天上的人一直都是紧闭着的,又谈何来的爱。   明明是九重天上的人,却把自己隔离出九重天,想想尽办法逃离开那一处……   最终瞳儿开口,“那神君会来观礼么?”   淮浅一愣,想了想,“去,洵华的我没去,你大婚我会去的,顺便叫洵华再重新办一次,我想闹一次他们的洞房啊……”   瞳儿和墨白相视一眼,当做没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听着她会回九重天已经是大惊喜了!   “沈姑娘?为何在此,不进去么?”安锦的声音突的从后方传来。   瞳儿和墨白不着痕迹的移步到了淮浅的身后,淮浅抬眸看着他,将视线转移到他身后的一个婢女身上,一愣。   盯着她,良久,开口,“里面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   安锦走到她身旁,笑道:“那沈姑娘可算找对了地方,这个地方可是父亲特地找工匠建的。”   淮浅一笑,“哦?那我可真是幸运啊。”她话音一转看着他身后的女婢问:“我竟不知道安公子原来也是有贴身丫鬟的。”   那婢女低着头,无法看清她此时的模样。   安锦被她说的脸一红,连忙解释,“我是男子怎会有贴身婢女,这是我母亲的贴身丫鬟,母亲唤她来跟我招待宾客。”   “是么,那是我误会了。”淮浅看着那婢女,“安夫人近几日是否觉得身子不适?”   安锦一愣,点了点头,“沈姑娘怎知?”   淮浅一笑,“只是觉得这的湖水寒冷,这寒气怕是会对安夫人的身子不好,还有就是这……阴气太重。”其声倏的变冷,淮浅眯眼看着婢女,似是要透过那身子看到什么。   她对安锦留了一句,“安公子,我出来久了,我先回去了”便走了。   安锦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可不他不知一直在身后的女婢忽的抬头盯着淮浅的背影,那眼神中闪着暗红色的暗光,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那双眼睛就跟淮浅碰到的乌鸦的眼睛一模一样。   而跟随着淮浅走在身后的墨白,忽的扭头两眼视线直直的盯着她,女婢朝墨白咧嘴一笑,露出那一排排牙齿,那牙齿似是要将什么东西撕裂一般,慢慢摩挲着。   墨白眼眸一沉,他转头跟着淮浅慢步走去。   安锦看到墨白的视线,轻声问:“方才那个侍卫在看什么?”   女婢一笑,“奴婢也不知,二少爷,我们该走了,不然……就晚了。”   安锦点了点头,女婢在身后跟着他。   淮浅回到位子上,谢怡华见她脸色有点不对,轻声问:“浅儿,怎么了?”   淮浅看着她,“有点饿了。”   谢怡华一愣,笑道:“你啊,饿了就吃吧,我方才见你也没吃什么,现在吃吧。”   淮浅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吃着。   瞳儿方才自是看出了那女婢的一样,在后面看着沈淮浅此时的举动,疑惑,问身旁的墨白,“上君,神君这是什么意思啊?”   墨白闭着眼,拖着下巴,叹:“我也饿了。”   瞳儿方才站在那时也感觉到了不正常的气息,在返回的路上,淮浅已于她说方才的情形,而现在有看到淮浅的神态和听着墨白的话语,着实有些着急。   墨白见瞳儿担心的面容,开口,“行了,你也不用操心,这不还有我在么?!”   瞳儿点头,“可是我还是怕神君出事,神君现在只是凡人自是不能跟作为上神的神君比,而且神君现在就连一个普通的仙女都不如。”   “你们俩都在这凡间待了这么久,不也依旧活着,我也没见淮浅她出什么事。”   “那是因为我和神君面对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就算碰到个懂得法力的道长,神君也是可以应付的,若是应付不了,也还是有我,现在碰到了个这么危险的人物,我能不担心么?!”   “现在这不就是还有我嘛!再说了……他这一世必定会在她身边,他也绝不会让她出事的。”墨白看着不远处的淮浅淡淡说着。   瞳儿没听见他的后半句话,“上君,你说什么?”   墨白回神摇头,“没什么。”他看着桌上的饭菜,“瞳儿啊,你叫你家神君给我弄点吃的吧!我看着她吃我也想吃了!”   瞳儿黑线,“上君,你要吃自己弄去!”   墨白叫了一声,“诶,有你这样的玄女的吗!这样对作为上君的我!”   瞳儿“哼”了一声,不理他。   “你们别闹了,再叫一声是想被凡人发现么?”   淮浅的声音传来,见她依旧在吃着东西,想是用神识传来的声音。   “我饿了,你给我吃的!”墨白回复她   “滚!”   ……   婚宴结束后,淮浅和谢怡华准备回府,刚要踏上马车时,便有一道声音唤住她,“沈姑娘,稍等。”   淮浅停下脚步,朝来人看去,眼眸骤缩,来人正是之前的婢女,她走到淮浅身前,瞳儿在一旁紧盯着她,女婢朝她行礼,“沈姑娘好,奴婢唤作金雁,这是二少爷给姑娘的。”   沈淮浅瞧见她手中的盒子,挑眉,“哦?给我的?”   金雁微笑,“是给小姐的。”   淮浅接过打开一看是颗夜明珠,将它合上递给她,“告知你家少爷,这个我不能要。”说完正要踏上了马车,金雁忽的说了一句,“这是少爷给姑娘,怕是女婢以后……还会再见姑娘的。”   淮浅闻言扭头看去,恰好对上一双暗红色的眼眸,那眼眸内只有她一人,那恰似鲜血的颜色将她深深包裹住。   她收回视线,朝金雁一笑,“哦?是吗,可我却不想与你再见。”   金雁站在原地望着逐渐离去的马车,勾唇。   而不知何时停在屋檐上的一只乌鸦,低低地叫了一声。   “嘎——”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感觉乌鸦的戏份很多啊!   宋止幽怨:它比我还多。   乌鸦:……   岑利:没关系,它不会捍卫你的地位的!   乌鸦:……   求收藏,求评论啊!!!! ☆、第十九章   “看来你往后日子不安分了,人家这都到你面前来示威了。”   此时墨白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淮浅床上,瞥见身旁同样姿势的淮浅调侃着说道。   淮浅似是毫不在意,她眯眼思索着,“这女婢胆子很大啊,竟敢直接现身到我面前。”   墨白“啧”一声,“她有禁|书在手,怕什么?而你……”他睨了她一眼不语。   淮浅闻言挑眉,朝他冷眼斜看去,“你是不想娶媳妇了是吧?”   这边墨白还未明白淮浅这话的意思,他娶媳妇?   待扫到淮浅脸上的微笑,看着那笑觉着她定有诈,忽的想到了他母妃在他还未出世时对淮浅便十分宠爱,一直希望生出个小龙女,可天不遂人愿,在看到他的模样后,自然便对他这个表姐更加宠爱了。   好似在他儿时母妃便答应淮浅将他的终身大事让她把关……   想至此,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淮浅脸上的笑容放大,“看来是想起来啦。”   墨白叹了口气,而后又深深吸了口气,灿烂一笑,“表姐,我错了,你是最棒的!便算是那女婢有禁|书,你也可以横扫她。”   淮浅翻了个白眼,“你一个上君的气势在哪?”   “你是上神,在你面前我何来的气势,若不是我俩关系不一般,而你此时也是凡人,若是在上面,我与你这般说话早便被八十一道雷轰顶了。”   淮浅嫌弃道:“谁与你关系不一般啊!”   墨白闻言,侧躺着,用手掌撑起脑袋,看着躺在自己身前的淮浅,挑眉,“我们都这般了,关系还能如何?”   此时他俩的姿势有些暧昧,令人无限遐想。   他俩躺在一张床上,只要他再往前一点,淮浅便躺在他怀里了,况且此时的他看向淮浅的眼神温柔似水,好似身前的女人是他几世恋人一般,只要他一眨眼她便会消失一般,紧紧的看着她,爱如生命。   可淮浅是谁,她打小便跟他在一起会被这所迷惑?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从淮浅房内响起,随即传来了女子声音,“哎呀,打的有点重了,但也没事,这个红印可以给你的脸添点彩。”她走出房门时,女子又看了眼床上的人,满意地点头,“嗯……甚美。”   房内空留墨白一人躺在床上,俊美的脸上顶着一张巴掌印,突的一道寒光从暗处朝他的脸上袭来。   他伸手快速一接,截过他离他脸庞差之毫米远的暗器——一片竹叶。   “上君,男女有别。”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是青衫。   墨白伸手把玩着手中的竹叶,只见那片翠绿的叶子穿梭在他修长的指间,“你主子有与你说要杀我的旨意?”   “……不曾。”   “那你方才可是准备一招致命啊!”   “请上君莫要怪罪,属下只是在执行命令。”   墨白饶有深意的“哦”了一声,“原来他走时派你来这儿是这意思啊!”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也难怪啊,这的确是他的作风。”   “若是见到他,你定要说曾有很多男子跟淮浅亲密接触过,知道么?!”   “恕属下恕难从命。”   “你便这般说吧,反正也无人知晓,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青衫未回答他,转而说道:“上君,有句话要告诉上君。”   墨白有点兴趣,“嗯?什么?”   “上君在淮浅上神身边的所有的言行举止,包括方才的……主子日后都会知晓的。”   “……”   良久,墨白从床上起身,目光不知看向何处,轻声问:“你可知你主子在哪?”   “……属下不知。”   他叹了口气,静默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出房间,瞧见院子里只有瞳儿在,疑惑,“你家神君呢?”   瞳儿回道:“神君出去了。”话毕,等瞳儿再看向墨白时,院子里早没了他的身影。   宋宅前,淮浅看着旁边突然现身的墨白,觉着自己太阳穴疼,“你怎么在这儿?”   “别说了,开门吧。”   淮浅吐了口浊气,上前推开门,墨白在身后环视宋宅四周。   大门一开,只见院内平日都会晒太阳的人不在,只有一条狗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阳光洒在它身上,它眯着眼好不舒服。   淮浅踏进院子,二狗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看到她闻到了陌生的味道,起身朝她身后叫道:“汪——!汪——!”   墨白在身后瞥了它一眼,二狗不知是被他吓到了还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立即停住了叫唤,趴在地上睁着眼无辜地看着淮浅。   淮浅被它逗笑,瞪了墨白一眼,“你别吓它!”而后低头朝地上的二狗问:“宋止呢?”   二狗轻轻叫了一声,似是在回答她,正巧这时一道身影从远处缓步走来,二狗忽的起身朝门外跑去,淮浅和墨白朝它跑去的方向望去,只见它跑到了来人的脚旁,亲昵的绕着他转。   他一席白衣,背着背篓,脸上稍有疲倦,看那模样应当是刚从山上采药下来,他原苍白的面容因着爬山的缘故变得有些红润,额上有少许细汗,此人不是宋止又是谁?   他低头浅笑看着身边的二狗,抬头望见院子里的淮浅和墨白,不似惊讶,提步朝家门慢步走去,淮浅等他走近后瞧见他背上的背篓,蹙眉,轻斥道:“你身子这般差便别上山采药了。”   宋止笑道:“我不采药哪里来的药喝?”   淮浅无语,她当真未见过像宋止这般寒酸的皇子,不应当说是寒酸而是他大可不必劳累自己,向皇帝伸手拿便行,可偏偏他不要,她真的不知是说他傻还是说他愚蠢!   宋止看到身后的墨白开口:“这是?”   墨白已换回了原本的模样,身着一身墨色的衣裳,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其容貌俊美绝伦,恰似那天外的仙人一般。   他看着宋止开口,“在下是淮浅堂姐的堂弟。”   淮浅闻言疑惑,这墨白这回倒做起自己来了?连面容都不幻化了?   宋止点头,“有礼,在下宋止。”   “听闻公子是当今大皇子,恕草民的无礼。”   宋止轻笑着回了一句:“何来的皇子,我只是宋止,公子不必这般拘礼。”   墨白点了点头,“那便如此。”   宋止颔首,“两位随意,我先去洗药材。”话毕,他便一人往厨房走去。   淮浅在一旁听着两人文绉绉的对话,着实觉得有些接受不了,只好在一旁充耳不闻,可一抬头就见宋止进了厨房,转身朝地上的二狗看去逗着它玩,墨白却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拖着下巴沉思着。   淮浅在看着地上的二狗有气无力的模样,拉着它便到厨房找宋止,见宋止正弯着腰,洗着手中的药材,见她进来,直身问:“何事?”   淮浅指了指地上的二狗,“二狗怎么这幅模样?莫不是是你虐待它了?!”   宋止看着地上的二狗,沉吟,“唔……好似中午走的匆忙忘记给它吃饭了。”   淮浅佯装着生气,“好你个宋止,你竟这般对我的二狗!”   宋止笑道:“二狗何时是你的?”   “二狗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么?且就算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淮浅看着他霸道地说着。   宋止笑眯眯的回答:“哦?我只知只有夫妻二人才会有你的便是我的规矩,我们何时是夫妻了?”他话音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娘子。”   淮浅愣住,回神后,抬眸看向他正好投入了一双幽深漆黑的眼,是宋止。   她耳朵微烫,觉得脸也有点烫,她扭头看向别处,她清咳一声,不自然道:“咳,你我当,当然不是夫妻。”   宋止直起身子,朝她一步一步走来,盯着她轻声问:“那你方才是何意?”   淮浅感到他的逼近,耳朵越发的烫,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连忙说道:“我,我只是说错了,你,你慢慢洗吧,我走了!”言罢,便见她扔下二狗匆匆跑出了厨房。   宋止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唇角的弧度上扬。   二狗在原地不明所以……   待淮浅跑出厨房后,便快步到了院内树荫底下,墨白听到动静朝她看去,见她背对着他伸手朝脸扇着风,他疑惑,“怎么了?”   淮浅闷着声答:“没,没什么?我们走吧。”   墨白疑惑地看着她,眼尖的瞧见的她耳朵上的红,一愣,忽的听到了朝他们走来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宋公子,我们该走了。”   宋止瞧见树下的某人,眉目悄悄一弯,然后朝前方的墨白浅笑,“既然如此,那慢走不送。”   淮浅听到他的搭话回了一句“我走了”便径自走出了宋宅,墨白在院子内从石凳上离开,站起,朝门口走去,宋止随后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前,而方才一直走在前头的墨白忽的转身盯着他开口,“不知公子可识得墨白此人?”   宋止闻言依旧浅笑,摇头回答,“不识。”   墨白神色未变,“公子确定不识得么?”   “我确实不认得此人,怕是公子认错人了。”   墨白眯眼盯着他,宋止轻笑,“公子该走了,莫让淮浅等久了。”   他收回视线,宋止未待他回答便将院门合上,同时在合上门的一刻墨白便转身朝淮浅离去的方向走去。   淮浅在街上等了许久才见到他慢步走来,等他走上前后问:“你怎这么晚才出来?你该不会对人家干了什么吧?!”   墨白苦笑:“我会做什么!我只是觉着这凡人挺有意思的,跟他聊了几句。”他瞥了她一眼,“反倒是你怎这般关心这凡人啊?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懒,不想动,感觉自己是咸鱼一条~~~~   好啦,下面要求评论!求收藏了!   你们不要做只看不说话的人好不好!不要潜水!! ☆、第二十章   京城,安府前院内一阵清风拂过路旁杨柳,柳枝低垂撩拨着湖面,泛起圈圈涟漪,忽有一俏美佳人经过,其人一身素裳,容貌艳丽,那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可那其中却又有其他的东西。   佳人踏上湖上石桥,缓步走着,然忽有脚步声传来,佳人朝前方望去,只见一人正缓步走上石桥,他身着青衣白裳,低垂着头,墨发因着用发带随意绑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有少许洒落,似是感到对面人儿望来的视线,抬头看去。   他瞧见佳人惊讶的表情,嘴角惯有的弧度更甚,“啊,这不是沈小姐么?”   淮浅看着桥对面的人微讶,指着他道:“你怎么在此?!”   宋止浅笑,问非所答:“那沈姑娘又为何在此?”   “我自然是被人邀请来的。”   宋止点头,“我也是如此。”   淮浅闻言一愣,他也是被安锦邀来的?她看着他的脸,忽的想起了那日墨白问她的玩笑话,她当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应当答是不可能的,可她最终什么也未回。   宋止见她出神,抬头望了眼刺眼的日光,转身便走了,还边走边道:“哎呀,这太阳照的我眼睛晃。”   淮浅在他身后听道,暗自翻了个白眼,撇嘴,什么人啊,这么矫情!   她在心内想至此,便提步跟上他走下石桥,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假山到达前厅,只见安锦背对着他们一人站在大厅中央。   宋止和她踏进大厅,而安锦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未回神,管家在一旁出声提醒,“二公子,客人来了。”   安锦这才回神,转身,朝她与宋止看去,见她与宋止并肩走来,微愣,而后浅笑,“两人,这边坐。”言罢,只见他伸手示意厅内两旁的木椅。   淮浅闻言走到他右手旁的一处坐下,不巧,宋止也往她这边走来坐在她身旁。   她瞥见他的动作,朝他低语,“你坐这儿作甚?”   宋止眨眼,轻声问:“为何我不能坐此?”   淮浅咬牙,“这儿的位子这般多,为何偏偏坐在这儿?”   他轻叹:“在这儿我只与你相识,你忍心让我一人坐在一处?”还未她回答,他便沉吟一声,“若是你这般不喜我坐这儿,那我便……”   “别走,坐这儿!”淮浅闻言想都未想便出声打断他,待想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止在一旁看着某人懊恼的表情,眉眼悄悄一弯,笑道,“好,我不走。”   淮浅一僵,恼羞成怒:“你别说话!”   “好,我不说话。”   “你,你别看我!”   “好,我不看你。”   “你,你不是说你不说话的么?!”   ……   安锦在原地听着他俩恍若无人一般的对话,不知为何心闷的慌,他轻咳一声,宋止抬眸看向他,他看着那双幽深的眼眸内有着不知名的意味在里头,那个感觉让他非常不好,但那个感觉却是转瞬即逝,待他再看向他时,看到的却只是他苍白浅笑的面容。   淮浅听到他的咳嗽声,出声问:“安公子?怎么了?”   安锦摇头,“无事,小姐,无须担心,今日请两位前来一是给沈小姐赔罪,二是给宋公子道谢,因那日我将小姐留下,一人先离去,让宋公子替我照顾小姐,劳烦公子了。”   淮浅听着他话语里的宋公子,寻思着应当知晓宋止是什么身份了,但他也并未有对宋止有何异举,想来是知晓宋止不想让人知晓身份。   “公子,上次的事不必介怀,你且放宽心。”淮浅不在意道。   宋止点头,似是同意她说的话。   安锦一笑,“那便以茶代酒为上次的事赔礼和道歉。”话毕便唤了声,“金雁,上茶。”   淮浅闻言眯眼,只见一人已女婢的模样从厅外走来,她低头托着茶盘缓步走来,在她和宋止面前站定,先将茶递给宋止,轻声道:“公子,请用茶。”   继而便将剩下的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小姐,请用茶。”   淮浅盯着她,不语,金雁微抬头,在只她见到的一处,嘴角渐渐上扬,而那双漆黑的眼睛内清楚的映出她一人的模样。   金雁开口,一字一句说着:“小姐,请用茶。”可在后面只见她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几个字,淮浅眼睛一眯。   无人看到她方才的行为,只淮浅一人所见了也知她说了什么,她说的是——   好久不见,上神。   金雁走时瞥了眼她在意的女子身旁坐着的男子,其气若游丝,精气甚少,将死之相啊。   而这边淮浅见金雁退下后,原本甚好的心情都被那金雁给搅乱了,她没心情在安府继续待下去,与安锦聊了几句便拉着宋止走了,她未忘记方才金雁退下时看的最后一眼是她身旁的宋止,她担心那女婢会做对宋止做出些什么事。   走出安府时管家送她和宋止出来,待淮浅正要离去时,管家忽的出声唤住她,“小姐,上次喜宴小姐曾来过,不知下月我们府内置办赏花宴,小姐是否可来赴宴?”   宋止在一旁听着不语。   淮浅不知为何这管家突然与她说这话,但上次的喜宴是谢怡华拉着她过来的,她从未有想来的念头,至于那什么赏花宴,若是谢怡华未拉她去,那么她自是不会去的。   虽说在心里是这般想着,但嘴上自是不会这般说,她浅笑道,“多谢管家的邀请,若是我有时间空暇,定会赴宴。”   管家点头,“那……便希望小姐能前来。”   淮浅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宋止在一旁与她同行,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未说话的宋止忽的开口:“你去过安府?”   淮浅扭头看了他一眼,似是在疑惑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淮浅点头,“嗯,那日是大公子的婚宴,我与娘亲一同前去。“她话音一转,奇怪,“你问这个作甚?”   宋止笑道:“听闻那安府的旁系的大公子新纳的小妾甚美,想见识一番,是否如传言所说那般美。”他转头问她,“你可曾见过?”   淮浅一怔,想着他口中所说的什么小妾,好似是有这号人物,长的美?   脑中闪过一张人脸,美?哪里美?只不过便是下巴比平常女子尖一点,肤色白一点么?   她侧睨了他一眼,似是在思考后便说,“我可不觉得美。”   宋止:“当真?”   淮浅盯着他,点头,“自是当真!”   宋止眯眼,“莫不是你胡诌说的话?”   淮浅闻言一阵烦躁,他这凡人竟为了一个未见过的女子而怀疑她!气不打一处来,心中还似有个火炉一般,随时都要炸开了,她直接对他吼去,“好你个宋止,竟未想到你是这般好色之徒,你都这般模样了,还妄想找个美人不成,痴人做梦!”   她撂下这句话,看也不看他,便气呼呼的独自一人走了。   宋止看着前方自顾自走还说他痴人说梦的女子,低低一笑。   忽的他侧目瞥了眼身后,一处墙角显露出的衣角,微动。   几日后,天气清爽,墨白和淮浅正在院子内吃着苹果,墨白叹:“若是你这百年的人间日子是这般过的话,我也宁愿待在这儿不愿回去。”   淮浅啃着苹果,含糊不清道:“我便是这般过得日子,你是否要与我一起啊?”   墨白斜视她一眼,“我只是说个笑,你这也当真。”   淮浅嗤笑一声,“胆小鬼!”   墨白争不过她,老实地啃着苹果,不语,我说不过你,我不说了行了吧!   两人奋力的啃着苹果,好似要在这苹果上一分高下,忽的大门被人推开,便见瞳儿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回来,对着她和墨白说着:“神君,我方才从外面回来,听到那些人说着什么从宫里来了一批人到一户人家中接走了一位公子,说那公子好似脸色白的跟鬼一样,还吐了一大口血。”她顿了一秒,看了眼朝她看来的淮浅,轻声道,“神君,那公子好似是宋止那个凡人。”   淮浅闻言坐在椅子上愣了几秒,在墨白和瞳儿的注视下,忽的站起正欲离去时,突然有一只手将她拉住,是墨白。   “现在是白日,你如今过去,若是凡人发现宫里平白无故出现了一位小姐,该要如何作想?你还是老实一点,等到晚上再去吧!”   墨白的声音穿过她内心夹杂着的不安和无名的焦躁,一点点从远处传来,墨白说的对,她不能贸然前去,这里是凡间,不是九重天。   她现在只能等……   黄昏撒去,夜幕降临,淮浅从来不知原来一日竟有这般的长,长到她都快忍不住叫瞳儿去托信给洵华让他将夜幕降临至人间,可……最终她忍住了。   皇宫,竹殿内香炉白烟袅袅升起,圈圈笼罩着一处床榻上的人,他双眼轻阖,安静地好似睡着了一般,他的嘴唇轻抿着,平日里本苍白的脸,今日更甚,脸色白如纸。   他的呼吸轻之又轻,气若游丝。   忽的床边凭空现出了两人,一男一女,女子垂眸凝视着床上的人,衣袖中的手不知为何,轻颤。   她深吸一口气,轻吐一口浊气,似将这一日的紧张与不安都化为了这口气,她看着床上的人,柔声轻唤。   “宋止……”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摸下巴,奸笑,“干脆让宋止在这儿死了算了。”   淮浅笑,“我让你在这儿死了算了?嗯?”   岑利干笑,“别,开玩笑,开玩笑。”   ……   多多评论,多多收藏啊!你们的评论给我让我知道《慕浅若止》是好还是坏啊?! ☆、第二十一章   墨白走近床榻,瞟了眼床边不知何时相握的两只手,他收回视线,俯身细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啧啧,本来就没命活,现在只怕没剩几日了。”   淮浅在一旁听着身子一僵,凝视着床上的人。   死么?   淮浅盯着他,不语,忽的一道殷红在宋止眉间一闪而过,那速度快的好似方才她看错了一般,她盯着宋止的眉间,蹙眉。   墨白自然也是瞧见了那宋止身上的异样,低头与淮浅两人相视一眼,沉声,“是那女婢搞的鬼?”   淮浅脸上神色意味不明,点头,“估摸着是。”   “咳咳。”一声咳嗽声从床上的人儿响起,淮浅连忙低头向他看去,他眼睑轻颤,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两人,哑声道:“哦,是沈淮浅啊?”   淮浅点头,应了一声,“嗯,是我,你现今觉得如何?”   宋止摇头,“不好。”   “哪里痛么?”   “……都痛。”   淮浅听着他便算是到了这般自身难保的情形,却依旧欠扁的声音,嘴角一抽,狠心道:“那你便痛着吧!”   宋止苦笑:“你这女子当真狠心,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淮浅瞧着他脸色的白,脸上的笑,心一抽,“我知道,你再等等,过几日便会好的。”   他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你……”嘴里的话还未说出口,便生生晕厥过去,淮浅大惊,“宋止!”她正欲俯身看他,身后的墨白按住了她的肩,柔声,“他只是晕过去了,你先别急。”   淮浅站定,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须臾,睁开眼,转身对墨白说了声,“走吧,我们回去。”走时,才看见自己的手不知何时与他相握在了一起,呆愣了几秒,而后轻轻松开了他的手,她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宋止,收回视线。   宋止,等我。   淮浅和墨白两人并肩往空中一跃,霎时回到了她的院子,瞳儿见神君和上君回来,正想说话,但瞧见了淮浅脸上的凝重,便自觉的退到一边,心想着,那凡人应当伤的很重,不然神君不会是这般表情的,可……能让神君这般不着心的人为了一个仅是有几面之缘的凡人露出这般神情,看来那凡人是让神君上心了……   可,这又该是好是坏啊……   瞳儿这边想着,墨白和淮浅在一边说着,墨白盯着她,“方才见那凡人的模样,应当是被那女婢下了法术。”   淮浅沉思,“怕是那女婢想引我与她想见求解术。”   “可若是你真去了,那不便正中她下怀了么。”墨白脸色微冷,厉声道。   淮浅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良久,出声讲了几个字,“可我要救他。”   话音一落,只见她衣袖轻挥,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墨白心一颤,连忙出手拉住她,可最终只抓到了一片虚无,他咬牙,咒骂了一句,“真的是死性不改!”扭头看了眼瞳儿,“若是我们出了什么事,记得向我媳妇求救!”   瞳儿连忙摇头,紧张地看着他,“上君,我也要去!”   “你还是好好在这儿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墨白出声阻止。   瞳儿思索了一番,觉得墨白说的对只好点头,在墨白走时,托付了一句,“上君,你和神君定要小心。”   墨白朝她一笑,霎时身影如风,同方才淮浅一般消失在了这处院子。   寂静的夜晚,无一丝风,各户人家都在酣睡之时,只见一个人影在空中忽隐忽现,淮浅不知她该去哪找那金雁,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四处行走着,但她神力不足,仅是稍稍跳跃了十几处地方,她便明显感到了力不从心,待她停驻在一处屋檐上喘口气时,忽见一只乌鸦从远处飞来,慢悠悠地停在她身前的一处石檐上,睁着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倏的从它的嘴里讲出了话。   “上神安,看着上神这疲惫的模样,不知上神在找什么?能否让奴婢帮您?”   是金雁的声音,应当是借用了这只乌鸦当做媒介。   她紧紧地盯着她,良久,提唇一笑,“你这小奴婢,是如何知晓我便是淮浅上神的?我下凡之时,你应当还未上九重天吧?”   言罢,只见乌鸦歪着头,从嘴里发出了一阵笑声,“呵呵,神君,不必惊扰,您的大名即便是我未上九重天,我也依旧能常常听到。”她话音一顿,“毕竟您当年可是做了一件震慑三界的事啊……”   淮浅闻言嘴角一勾,“我竟不知,我的大名是这般响亮,让你这区区的一介女婢便能知晓。可这是凡间,我现今只是凡人,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金雁问非所答,“我在九重天便一直好奇,为何天上最后一位的神在天帝继位后,便突然消失不见了,任谁也找不到她,仅在那神柱上显印着她的名字,却又是丝毫未有她的神迹,没想到竟是到了这凡间,几世轮回,做这三界中最弱也是最无用的……人?!”   说罢,其中还传来了一声嗤笑声。   淮浅毫不在意她所说的,只是抚了抚衣袖,抬眸看了她一眼,“何须那么多废话,若是你今日只是想见我一面,与我说这番废话,那现今见也是见了,说也是说了。”她话音一冷,“将宋止的解术拿来!”   金雁疑惑的问着,“宋止?哦!神君说的是那个废物啊,我那日只是见他似是与您甚熟,可又见他的将死之相,想着让他这般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早日前去阎王那儿转世的好!怎么了,神君,奴婢做错了么?”   淮浅眯眼,“他的命可不是你说收走便能收走的!本该去见阎王转世的你,何须找旁人来替!你快些将解术拿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金雁透过乌鸦的那双眼睛,看着眼前凌厉而美丽的脸庞,轻笑一声,“神君,还是莫说出这般话,毕竟……现在的你在我的眼里只是一个稍有神力的凡人,简直是……”   然后她柔声轻吐几个字。   “弱不可击”   “你也莫不是忘了,我可以是这凡间中的凡人,自然也可以是那九重天上的淮浅上神,而那时的你便是我眼中的……蝼蚁!”淮浅平静地说着。   金雁似是不惊讶淮浅的话,微摇头,可她想起,此时的淮浅无法看到此时的她,她指挥的乌鸦摇了摇头,叹息,“神君,说的对,您自然也是淮浅上神,但在这期间我可以等的起,但……不知那宋止是否等的起?!”   淮浅身形一顿,是了,此时宋止在金雁的手中,她可以将这金雁挫骨扬灰,可这金雁也可亦然对宋止如此,这件事只是她伸伸手便可完成,但她不行……   她怕……宋止死了,怕他便这么在这人世间消失了……   不知为何,她就是怕,她不想回去后见到的他是毫无生气的,是不再对她笑的宋止,是……死人的宋止……   她抬眸看着那只乌鸦,“别卖关子了,说罢,你想要什么?”   “哈,奴婢竟然不知那样一个凡人竟在神君心上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啊?”   她见淮浅未说话,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开口,“我不奢求什么,只要神君助我成神便好。”   成神?这话说得倒容易,可若是这般容易的话,那么人人都可是神了。   淮浅知晓她想做什么了,方叹了口气,“我不想做的神,为何人人求之?”   “那是因为你傻!”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插|入两人的对话,淮浅朝来人望去,她一身墨色军袍,腰间配有问天剑,一头墨发用发带高束起来,周身肃然,面容冷厉的望着她。   淮浅见来人无奈,苦笑,“虽说我现是凡人,但你这可是辱骂神明啊!”   “我便是因着你此时是凡人的身份才敢如此,你确实是傻!”奚容直接开口骂道。   淮浅扶额,“你别说出这事实嘛,有本事到九重天再骂我?”   “没本事。”   金雁这边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眯眼,将军奚容?她怎会来此?   奚容不再打趣淮浅,身子一侧,挡在她身前,两眼盯着那只乌鸦,厉声道:“罪奴,你偷盗□□,私逃下凡,杀害数十名孩童,扰乱人间,此为罪上加罪,罪中之罪,我奉命前来将你捉拿会九重天,你且将束手就擒!”   金雁听到奚容的话后,便大笑一声,“哈哈哈,哈哈哈!”倏的她停止笑声,神色意味不明地盯着奚容和淮浅,大声叱喝:“我罪上加罪,罪中之罪?真是可笑至极,你为何不问问我那好师傅,我在他座下修行千年,以为会是一个上君之位给我,却最终只能做一个藏书阁中的小小婢女?!你让我如何信服?让我又如何甘心?!   我何来的罪?我只是刚好拿到了上天赐给我的□□而已,我拿它来修炼怎么了?这是我成为神的大好机会,这是上天赐我神位,我为何不要?你说!我为何不要?!而我又何错之有?!你们一个一个是上君之位,便什么错都没有么!为何只说是我的错?你说啊!!”   她两眼瞪大微凸,整个人至于癫狂之态,大声的质问着淮浅和奚容。   一时间,三人皆未言语,忽的一道声音响起——   “你没错,错的是你的心。”   淮浅从奚容身后走出,淡淡道,她抬眸盯着那只乌鸦,可金雁觉着她那双眼眸透过乌鸦正直直地盯着她。   那双在如此漆黑的夜色中依然泛着闪亮光泽的眼眸,透过种种,直击她的内心。   …… 作者有话要说:  跟各位看官说一下,我还在上学,没办法每天更新,但是我肯定会更新的,因为这是淮浅和宋止的故事。   还有我也是个新人,文笔还很幼稚,虽然可能有些看不下去,但是我也谢谢各位看官的观看,我由衷的感谢,鞠躬!!   还有最后一件事,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啊!! ☆、第二十二章   “我的心?呵呵,我的心?”金雁盯着眼前的人,冷声,“你生来便是上神有何资格对我说这番话,如若我是你又怎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淮浅垂眸低声,“若你是我……只怕你会是万般思念你这婢女的身份。”   “你……”金雁却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说,一愣。   身旁的奚容正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淮浅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而朝她一笑,“若是你再这般看着我,我可是怕墨白稍后过来将我抓走啊……”   话音刚落,忽的一道不似金雁的声音自乌鸦嘴中传来,“哎呀,哎呀,我怎么会那般狠心呢,你说的这话可真是伤透我的心了,唉……”   洞穴里的金雁闻言,蓦然转身朝身后望去,只见来人一身墨色缎子衣袍,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往上一瞧其人拥有绝色俊荣,眉如墨画,嘴角挂笑,正摇着手中的折扇朝她这踏步走来。   金雁眯眼看去,上君墨白……   “啧,啧,这可真的是别有洞天啊,但……未免看着简陋些了,这好歹也是你栖身之地,你也应当要好好布置一番不是……金雁。”   金雁双眸紧盯着他,墨白却是摇着扇子笑而不语。   良久,金雁转身朝光圈内的淮浅看去,勾唇一笑,“没想到,神君竟是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给奴婢看啊。”   淮浅虽是无法看到金雁这边的情形,却是可大致了解了,她未回答,只是看了眼天边渐渐泛白的夜,轻吐一句,“墨白……天快亮了。”   这边的墨白听此,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话毕便朝金雁看去,“金雁啊,我们还是别拖着了,你这般也不好让我媳妇交代不是,你且乖乖将解术道来跟我会九重天如何?”   金雁站定在原地,未动,墨白瞧此,叹了口气,“既然你这般决绝,那也不能怪我了。”   他合起折扇,手执折扇向空中一划,朝金雁指去,口中微念几句,最终化为一字,他薄唇亲启,“破!”   刹那间,万千道光束现出,如刀剑般朝前方站定不动的金雁袭去,可她丝毫未动,面对那朝她袭来的光束,嘴角竟扬起了一抹笑,墨白见此,一愣。   之后,只见墨白狭长的双眼一眯,因为他方才看着那一道道的光束穿过金雁的身子,而那原本倒下的身躯最后……竟化为了一张纸人。   淮浅这边正等墨白将事情解决,可未听到墨白的声音,反倒是她身旁的奚容先说话了,“神君!”   她闻声望去,见那原一直停在她前方的那只乌鸦忽的一闪化为了一张纸片,似是有意识的一般朝她飘来,她伸手接住,还未细看上面有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不知从何处传来,“神君,上次见面我未送礼给您,那这次我便将您所要的给您,还望您能满意,那么……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   话毕,一道身影一闪,墨白出现在她与奚容面前,奚容见是他,蹙眉:“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墨白脸色微沉,未语,只是伸出手将手中的东西摊开……一个人形纸片。   淮浅从他掌中的纸人上收回视线,低头看方才金雁所说送给她的礼。   墨白见她低头,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见她手中正放着一张纸,他问,“可是宋止的解术?”   她点了点头,抬头看了天色,转而对他们说道:“还有些时辰,我先去将宋止的咒术解去,你们先去我院子,等我回去再议。”   墨白点头示意她去吧,一瞬间,淮浅的身形一闪,消失于黑夜中。   奚容见她离去,问身旁的男子她方才听到的话,“宋止是何人?”   墨白静默一瞬,转头向她深深一笑,“一个……讨厌的人。”   奚容眯眼看去,墨白眨眼,牵过她的手,边走边说:“哎呀,哎呀,夫人我们回府吧,这都这么晚,我们要早点休息才是啊!”   奚容听着他不找调的话,嘴角一抽,挤出几个字,“放--手--”   “不放!”   “放手。”   “不嘛不嘛!”   随即便听到了某人狼嚎--“哎呦,谋杀亲夫啦!”   “闭嘴!”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   淮浅赶到宋止宫内的时候,他正在熟睡中,她轻声走进他的床铺,床上之人双眼紧闭着,温润如玉的脸异常的苍白,她伸手探着他的脉搏。   弱,很弱,将死之人的脉象。   淮浅伸出两指在左手掌中一划,随即一道鲜红的血线显现,弯腰将宋止的手中也如此,她伸手与他的手掌相合,张嘴念着纸上的术语,随即只见她的血与他的血随着术语的进行,慢慢在空中结为一条红线,缠绕住宋止的手。   她转头朝宋止的眉间看去,一道红印显现可它像是突然被什么击碎了一般,随即在宋止眉间消散。   淮浅等宋止手上的红绳退去后,便施法将他手掌上的血痕消去,最后做完这些后,她才舒了一口气,在房内找了一张椅子,将它搬到床榻旁,坐下,看着床上的人儿,叹息,“宋止啊,宋止,我可算是对你尽心尽力,若是你醒来后还那般对我,小心我向你索命!”   说完这话后,淮浅见床上的人依旧在睡,便想等他醒来,可不知为何觉得眼皮越发的重,然后……然后就睡着了。   淮浅不知她是何时睡着的,但她知道她很想睡,她觉得自己之前像是被一座重山压着,压着她快透不了气了,可在替宋止的咒术解去后,那座山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可接替而来的是疲惫……   “你说说你,父君让你去,你大可说你最近身子不舒服啊!”女孩指着床上躺着的男孩说着。   男孩回以白眼,“你以为我是你啊!再说了就算我说了帝君也不会像对你一般就让我回家休养啊!”   女孩拖着下巴,沉思,“嗯……这倒也是,那你也可向姑母求救去嘛!”   “若是母妃的话有用的话,我早就说了!”   女孩看着他身上的伤,笑,“这也怪你法术不好,你看看人家……哥哥都没受伤,也只有你一人受了伤!”   是谁?她说的是谁?为何她都记不起来?   男孩听到她的话,大喊,“谁说他没受伤的……你!”话还未说完就见他伸手捂住了嘴巴。   女孩见此大叫,“你给我说清楚!”   男孩摇头愣是不说话,女孩鼓起脸,气呼呼地看着他,没说一句话便跑了出去,床上的男孩似要起身,可奈何身上的伤,又躺回了床上。   女孩没跑几步便跑到了一间房外,一手推开房门着急喊道,“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哥哥!”   “我在这儿,珏儿,你怎么过来了,墨白呢?”一道稚嫩却是温柔的男声响起。   女孩跑到床前对床上的人说着,“你是不是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床上的人似是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有受伤,你这般跑来,墨白该如何?”   “反正他也不会死。”   女孩朝床上的人看去,可……她看不清,那是怎样的人,她看不见……   他是谁?为何认识她和墨白,为何知道她叫钰儿?为何……墨白从不曾与她说过?   忽的她感受到了一双手罩在她的头上,那双手是冰冷的,好似死人一般,冷,冷的让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似乎那双手的主人也感到了自己手的冷,收了回去。   接着她感到左手划伤的血痕被人触摸着,那手在颤抖,可是……为何颤抖?   她好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眼皮好重……好重……   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皇宫内一处宫殿内,轻纱微摇,床上的男子半坐起,后背靠着垫子,正低头凝视着趴着床边已然睡着的女子,忽的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传来,男子抬起头朝来人看去,轻声慢道:“……墨白。”   ……   淮浅醒来时见自己竟躺在了自己的院子,有些诧异,她起身唤了声“瞳儿。”,瞳儿应声进来,“神君,您醒啦。”   淮浅按了按太阳穴,点头,“我是何时回来的?”   瞳儿想了想答道:“今早卯时,那会儿天刚亮,还是墨白上君将您带回来的。”   “是啊,可是累死我了,淮浅啊,我竟不知你在这凡间比在九重天都还重了些,我的瞬行术都快无用了。”墨白打着哈气踏进房内。   淮浅闻言,投了个白眼给他,“你去接我的时候,宋止醒了么?”   墨白摇头,“没呢,睡的死人一般怎么会醒。”   淮浅未想太多,点头,抬步走到院内,见奚容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低头看着一个纸人。   墨白和她一齐坐在奚容身旁,只见瞳儿端着早饭走来放在淮浅桌前。   “你都看出些什么了?”淮浅拿起筷子吃着问奚容。   “除了只知是傀儡术外,其他一无所获。”   墨白沉吟,“使出傀儡术,若是傀儡受到法术,那真身必定也会波及,且说那日我的法术岂是她一个傀儡就能承受的,那金雁不休养几天怕是不行的。”   奚容凝神道:“只怕这事不似那般简单,若是只是这金雁倒还好说,却是怕是有心人从中作梗……”   墨白眯眼,一笑,“错了,怕的是不是只怕而是……”   淮浅听此蹙眉,她仔细想来最近的事,觉得总有什么东西在她身边出现,越发觉得事情不想她们想的这般简单,她这般想着忽的想起了昨晚的梦,她转头朝墨白开口,漫不经心道:“墨白,我是不是忘了儿时的一些事?”   墨白闻言,眼眸微动,“嗯?何事?”   淮浅双眸紧盯着他,开口:“一名男子。”   墨白闻言静默一瞬,扭头朝她看去,勾唇一笑,“男子?我可不记得,淮浅啊,若不是你在儿时勾搭了什么男子,你自个忘了?”   淮浅见他反应,垂眸,低声道:“是么……墨白,你从何时不再叫我钰儿了?”   言罢,墨白沉吟道:“钰儿?这是你幼时的名字,现今你都有名字了,我为何还要再叫?”   淮浅闻言,垂眸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墨白:“为什么觉得今天的钰儿有些渗人?”   淮浅:“别叫我钰儿!”   墨白:“钰儿,钰儿钰儿……”   淮浅:“……”   岑利:“好恶心。” ☆、第二十三章   奚容看着身前的淮浅觉得今日的她有点异常,若说墨白是整日不找调的人,那淮浅却似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让她在意的,无心无意地在这凡间轮流。   她初次见到淮浅的时候是在九重天上,那时的淮浅还未下凡,听各位上君说过她自那万年前的事后,便整日待在寒水宫中从不出宫,偶尔会见墨白上君和帝君出入其宫中,偶有一次是在为她出征之宴上,忽然而至。   那时她府上来了许多宾客,她正在招待他们,可忽的听到门外小童的颤声,“淮,淮浅上神到——!”   众人皆惊,就连她也着实是惊到了,想她可从来不曾与这淮浅上神见过面,她怎么会来这儿?   正当她想至此时,只见一人从门外逆光缓步走来,她一袭天空般蓝衣,上绣蝴蝶暗纹,一张素颜不施粉黛,目光清冽,恍若千古不变的寒冰,一头青丝只用一只玉簪浅浅馆起,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   “拜见淮浅上神——!”府内的众人一齐朝她行礼道。   她只是点点头,抬手,“起吧。”说完便自个找了个位置坐下,而在她为她敬酒时,她便笑眯眯的望着她问:“你可是将军奚容?”   奚容一愣,点头,“是,神君。”   她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双眸,那某眸中倒映着有她,却也有一片的……幽暗。   她这般想着便听到了淮浅的声音,“那你可知墨……”   可还未等她说完便听到一个的急切声似是从屋外传来的,“淮浅!你给我闭嘴!”   话毕,忽的一道惊天雷划破长空劈了下来,雷公的声音从天边传来,“墨白神君,对不住了,日后还望您小心说话。”   淮浅轻笑了一声,她扭头看向她,她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万分是一位明月佳人,见她脸上虽有笑意,可那双秋洗的水眸中不曾有。   “奚容,怎么了?奚容?”   奚容被墨白的声音唤回神,抬头看向他,疑惑,“嗯?何事?”   墨白看着她摇头,“只是见你一直未说话?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扭头看向淮浅,见那位置上空无一人,疑惑,“她呢?”   墨白“啧”了一声,“去看那宫里的人了。”   她蹙眉,“那宋止究竟是何人?为何她这般的关心?”   墨白垂眸,漫不经心道:“我也不知啊,许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   淮浅到宋止处所时环望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刚要提步推门进屋时,忽的听到从房内传来的一道声音,脚步一顿。   “孙儿,你也知宜歆丫头的心思,她自小便喜欢你,这次你病的这般重,若不是有她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应当也不会好的这般快,你却是对她不闻不问,你……唉!”   淮浅在屋外听着那道声音,直直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宜歆?萧宜歆?这次宋止醒是她的功劳?还真是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呵呵,真是个大笑话。   她等了会儿却是没听到宋止的声音,应当是他以沉默待人了,随后那道声音又响起了,“若不然趁着这次你生了这般重的病,让你和宜歆丫头成亲,只当做是冲个喜,虽说这般对外头的说法不是很好,但我看宜歆丫头只要能与你成亲必定是欣喜的,你如何想?”   淮浅听此,一惊,这是要给宋止说亲了?那可不行啊!   如此想之,她身子连忙一动,便是这般巧的碰到了房门,随即“砰”地一声响起,屋内的人连忙大喝一声,“何人!”,跨步朝窗门走去。   屋外的淮浅懊恼的看着自己的手,正想使出隐身术时,这时屋内一直未说话的人,出声道,“许是哪知野猫不小心碰到了门,不必理会。”   那人停住步子应了声,“是,大皇子。”   屋外的淮浅闻言深深舒了口气,紧接着便听到宋止的声音,“祖母,我有些困了。”   “嗯,好,你睡吧,这事以后再议。”说罢,淮浅便听到一阵阵脚步声朝门处走来,她施法隐身,看着门被打开其后走出了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她身着宫服,云鬓高堆,其间缀以金钗步摇,好不华贵。   淮浅隐身在原地目送她走出宫殿直到瞧不见身影了便恢复原身,她伸手推开房门,往屋内的床铺上望去,只见那人半倚着坐着,手中捧着一本书,那双眼眸澄清明亮,何来方才道出的困之说。   “沈姑娘,你方才在门外可有瞧见一直野猫经过?”宋止放下书,抬眸望向来人轻问。   淮浅听他问话,嘴角一抽,便提步进屋,佯装不知,“野猫吗?我未曾见到过,但我却是见到了一位善良可爱,美若天仙的女子,难道大皇子不曾看到过?”   宋止听到这般胡扯话,不由地轻笑了一声,而后声音一低,“唔,许是见过,我这病应当也是那……善良可爱,美若天仙的女子所治好的吧。”   淮浅深深地点了点头,走到床边,轻声问,“身体觉得如何,可还觉得痛?”   宋止淡笑,轻描淡写道:“还好,比前些日子好多了,你昨晚来过了。”   淮浅听他似是确定的语气,“嗯”了一声,随口一问:“你昨晚可有看见过除了我以外的人来过?”   他摇头沉吟,“我今早才醒,就算有谁来了,我也不知道。”   淮浅抬眸见他脸上除了平日里常挂着浅笑,不曾有其他,眼眸一转便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他床前,清咳一声,“宋止,我有事与你说。”   宋止抬头看她见她这般严肃,浅笑道:“嗯?何事?”   淮浅抬眸直直的盯着他,“宋止那个……我约莫是看上你。”   宋止拿着书的手颤了一颤,眉眼一垂,正要开口说话时,她没等他说连忙道,“我方才也在屋外听到了太后所说的话,虽说我现在也没要你回答我,但我这人善妒,你日后还是少接触些女子,如不然我可能会不小心划伤了哪位女子的脸啊什么的,你还是洁身自好的好。”   他眉目悄悄一弯,淮浅只顾自己的现在心情哪里能管他,“啊,我还有件事要与你说。”她抬眸与之对视,慢慢道:“我不是凡人,想是你应当知晓了。”   后者点了点头,“嗯,猜到了。”   “我却也不是妖,可我现今是凡人,总之你别害怕。”淮浅解释道。   宋止轻轻一笑,“我若是害怕该如何?”   她想了一刻,“不如何,可若是你说不喜欢我,我约莫会杀了你。”   宋止无奈一笑,“好歹我现在也是个病人啊。”   淮浅也是一笑,“所以说你就好好接受不就行了吗?”   他叹息一声,“这是威胁?”   淮浅坦然点头,“算是,不过现在这般也是挺好的,你安心吧,不会杀你的,我也舍不得啊……”   宋止低笑,“那可真是多谢你的不舍得了。”   淮浅闻言,觉得脸颊一烫,轻咳一声起身对他说:“好了,这话我也说了,你先看书吧。”说完便想提步走,可又想想自己都与宋止说不是凡人了,又有何遮掩的,便直接使出瞬行术,身形一闪走了。   宋止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静默一刻,而后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屋内有扇窗未关,忽的一阵风吹来,吹动屋内轻纱,也吹散了某人书后的轻叹,“觉得似是要死于非命了。”   淮浅从未想过会与人告知她的心意,墨白也从未想过淮浅会这般快说出来,以至于在她告知他和奚容这事的时候,着实让他愣了一刻。   “你就那般喜欢哪个凡人?”奚容盯着身前的淮浅,实在是无法相信她方才回来对他们所说的话,她竟然说她喜欢上了一个凡人,这岂不是荒谬?   “嗯,对啊,就如你喜欢墨白一样。”淮浅漫不经心道。   “你——!”奚容被她说的脸一红,竟无语回复。   墨白在一旁颇有深意的点点头:“嗯,这话我同意,看来你喜欢那凡人喜欢的紧啊……就像是我喜欢我媳妇一样。”   淮浅扬眉,奚容冷眼扫去,转头朝她继续道:“他是凡人,会死,会伤,你虽说你现今是凡人,可终究还是不同的。”   淮浅知奚容想说什么,她也知此事对于他们是有多么的荒诞,但……她已喜欢上了啊,又该如何?   “小姐,小姐!”   一道急切的声音忽的从院门外传来,淮浅回神一愣,朝身旁的瞳儿看了一眼,示意她去开门,瞳儿走到门外,伸手将门打开,门外的锦秋只见淮浅一人坐在院内的石凳上,连忙上前,“大小姐,快,快随奴婢到夫人那儿去。”   淮浅疑惑的看着她,见她这么急切,起身问:“姑姑,怎么了?”   锦秋喘了口气,解释:“这几日夫人总觉得身子不舒服,便请了大夫来看看,最后大夫把脉说是……”她看了眼淮浅,一顿。   淮浅听此,不知是想了什么,顿时了然了,只听锦秋继续道:“大夫说是,夫人有喜了。”   淮浅一笑,“这不是好事么,姑姑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锦秋一愣,“小姐,你这就冤枉奴婢,奴婢也是这时才知道啊!”   淮浅提步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别说了,我们赶紧去娘亲那看看去。”   锦秋应了一声,连忙跟上她。   几人走到谢怡华那儿,而她还没走到屋子便听到了她丞相爹爹的声音,“华儿,你快去躺着,怎么坐在这儿呢,你现在可是有着身子的人!”   站在门外的淮浅听此一愣,忽的想起儿时的一幕,那时的她尚年幼,在得知母妃怀上洵华后,她瞬间便使出了她那还不着调的瞬移术想跑去看母妃,可还未到殿内时,便听到了父君温柔的声音,“你快些躺下,这些我来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那时的她便想着父君和母妃一定能这般幸福的生活着,一直伴着她直到他们老去,但后来……   她想至此眸色一暗,收起回忆,嘴角带笑提步踏进房内,房内的人看着她进来,她笑着对床上的谢怡华道,“恭喜娘亲怀上弟弟了!”   谢怡华闻言,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大夫都还不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呢!你便这般早就说是弟弟了。”   淮浅深深地点了点头,“我感觉应当是个弟弟。”   谢怡华见她这般肯定的模样,并未多想只当她是胡言乱语,而身旁的沈毅朝淮浅温柔笑道:“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爹爹的孩子,这段日子你也要好好照顾你娘亲,知道吗?”   淮浅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娘亲的,爹爹放心吧!”   沈毅大笑一声,想起还有些事未办起身朝她们说了声“先去书房办事。”便走了,而淮浅在这儿陪了谢怡华说了些话,谢怡华便说有些困了,她也就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可刚踏进院子便只见墨白一人,而奚容应当是回去了,他上前问,“你那凡人娘亲怀孕了?”   淮浅睨了他一眼,似是说他明知故问,不答反道:“这观音还挺快的,我前几天刚派瞳儿与她说了此事,现今谢怡华便怀上了,那我也就不愁沈府无人了。”   墨白轻哼一声,“你可真为他们着想啊。”   淮浅白眼,“你别给我阴阳怪气的,我投胎到人家家里,也算是人家的女儿,不为他们着想还为你啊!”   墨白一噎,顿时没话讲了,淮浅懒得理他,想着宋止现今不知如何,她想此瞬间身子一晃,走了。   而留在原地的墨白,看着消失在自己面前的淮浅,不用想也知她去哪儿了,他盯着淮浅方才站着的地方,嘴里嘀咕了一声,“那他又是你什么人啊,你怎么就这般想着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淮浅:“啦啦,我凡人娘亲终于怀孕啦,我这样可以好好的谈谈恋爱啦!”   金雁:“你以为我会让你实现吗?”   宋止:“滚,别打扰我们!”   金雁:“……”   岑利:“……”   收藏啊,评论啊!!爱你们哦! ☆、第二十四章   “宋止,你究竟是何人?”   淮浅坐在他床前盯着他问。   床上的人儿似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籍。   一瞬间淮浅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她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声音不由的一沉,“喂,有没有听见啊,问你话呢!”   宋止这才抬头看向她,无奈一笑,“你想我如何回答?我确实是凡人,我还能是什么?”   淮浅摇头,“我看着不像,你看看你这气质,这气态着实不像个凡人。”   宋止浅笑,“唔,不是有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么,许是我在你眼里便比他人好上几倍吧。”   淮浅一怔,着实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般的话,生生被他说怔了,待回神后,轻咳了几句,觉得两颊微烫,“你,你,咳,虽说我是喜欢你,但我也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我绝不会因着这个而看错你的。”   宋止盯着她似是伤心道:“原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还说喜欢我竟连这都没有。”   淮浅听着他的语气,无语,“你够啦!”   宋止一笑,“现在觉得我是什么人呢?”   淮浅咬牙,“恶人!”   宋止低低一笑,而身旁的淮浅不知为何被他的笑弄的,心砰砰的跳得不停。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忽的她想起一件事,她抬头朝宋止看去,顿了顿,轻问:“宋止,你可有想过你这次病的这般厉害的原因?”   宋止摇头,“不曾,我这病本就会时不时地犯上几次,我倒不曾多想过,怎么了?”   “你这次的病……是因为我,九重天--”一旁的淮浅垂眸正要说下去,但一顿,想着宋止还是不知道这些好,这般想着她话音一转,继续道:“就是一个妖怪想拿你要挟我达到她自己的目的,所以在你身上下了咒,你这次才会这般突然的犯了病。”   宋止闻言,沉吟:“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默了一瞬,“……成神。”   “这般想着成神,那……神应当是挺好的吧。”   “神,拥有无上神力,威震三界,她寿命长久,在这世间长久地活着,看尽人世繁华。”说此,她倏的轻笑了一声,“确实是挺好的身份啊,那……你想当么?”她抬眸朝他看去。   宋止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眸,其中有着好奇,又有着道不尽的苍凉,他拿着书的手一紧,眼睑微垂,让她看不清他眼眸里的情绪,忽而他抬眸一笑,看她,“我这身子可能随时都会死,若是让我永远这般,我肯定是不愿啊。”   淮浅静默了半响,“这个给你,我怕那妖怪还会再来加害你。”她伸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宋止接过,只听见她继续道:“若是碰到了什么危险将这个捏碎,我会马上赶来。”   宋止看着手中的一颗硕小的不知是何树结成的枯果,“这是何果?”   “磬明果。”   宋止并未多问,只是将她给他的果子收进衣袖内,而后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淮浅静坐了一会儿,便打起来哈欠,她也并未多想,觉得应当是这几日多次使用了神力,这凡人身子有些受不住便使她有些嗜睡,她如此想着,身子便不自觉的趴在了眼前的床榻上。   良久,宋止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着身旁趴下的人儿,静默了片刻,伸手拨了拨少许盖住她脸颊的青丝,两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而前者似是被人扰了清梦,头稍移,眉头微皱。   始作俑者见她反应,两指松开了她的脸,转而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他低垂着眼睑看着她,而那双平常让人看不清情绪的眼眸中此时似是揉进了万千柔情。   许久,只听他轻叹一声:“我该拿你如何……”   迷迷糊糊的淮浅似是感到自己被人抱起,又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陷进了一个温暖又伴着少许药香的怀抱,而那个怀抱一直伴她入眠……   早晨,日头渐渐升起,阳光洒进殿内,几只鸟儿飞来停驻在外头的一颗榕树下,叽叽喳喳地叫着,似是在催人起床。   淮浅便是被这鸟叫声吵起的,她眉头紧皱,迷糊地唤了声,“瞳儿,给我把这鸟儿赶走了,吵死了。”   话音一落,便听到鸟儿的一声惊叫,似是有人来赶它们,淮浅这才放心的躺下继续睡,可又忽的想起,诶,不对啊,平常瞳儿都会催她起床的,怎么今日这般安静,她猛地清醒,睁开眼,坐起,朝窗边的人望去,他身披着一件白袍,站立在窗起,正眺望着远处,阳光洒在他脸上,让他的容颜美的不像话。   她揉了揉眼睛,待再睁眼时,正对上他看来的目光,听到他的声音,“啊,醒啦?”   宋,宋止?!   淮浅惊讶的看着他,忽的又蹙眉想起,她昨晚来看他,然后……她好像就这样睡着了……她想着,连忙低头看自己所躺之处,是殿内的一处躺榻上,正好可容她躺着睡觉,她舒了一口气,幸好,她还以为自己跟宋止同床共枕睡一块了,虽说她是喜欢他,但也还没想过跟他睡一块啊。   她掀开身子的被子,应当是昨晚宋止替她盖上的,她想着,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她轻咳一声,“我,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多谢你收留。”   宋止一笑,“唔,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而为之呢,想以此故意与我睡在一起。”   淮浅无语,“你想多了,我又不是那般饥渴的女人。”   “是吗,可昨晚我好想听到你梦呓,叫了我的名字。”   淮浅闻言,瞪大眼看他,脸忽的一红,“怎,怎么可能!”   宋止眨眼,“这事,我怎么会说谎骗你?”   “你,你听错了!”淮浅胡乱道,“我昨晚说的是……送子观音,你肯定听错了!”   宋止见她这般慌乱的模样,眉眼悄悄一弯,点头,“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你……”淮浅话还没说完,门外忽有一道声音传来,“殿下,你起了吗?”   闻言,宋止和淮浅两人对视一眼,淮浅连忙施法隐身,宋止见此,淡淡道:“进来吧。”   门外的人推门而进,陆陆续续的进来一些婢女端来洗漱的物什,淮浅等了一会儿待宋止洗漱完,那些婢女退去后,方才现身,宋止见她出来,疑惑,“嗯?你还未走?”   淮浅一怔,对啊,她完全可以回府的,她怎么还在这儿等宋止,她瞬间被自己蠢哭了,她心里这般想,可面上一脸的正经,“我怕那妖怪又来找你,我这几日还是在你身边好。”   宋止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说着,倒也不戳破,淮浅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她伸手掐了个诀,只见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头扎两髻,容貌平凡的婢女,她老实地站在十字面前,朝他行礼,“参加殿下。”   宋止见她这模样微愣,忽的一笑,“走吧,我饿了。”   两人走出房门,屋外的婢女见宋止出来连忙低头,弯腰行礼恭敬道:“参见殿下。”   她低头余光忽的瞥见一个女人的身影,悄悄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婢女站在那,在心里疑惑道,这姑娘是哪个宫的婢女,她怎么都没见?且她怎么会从大皇子的房内出来?   可还未等她细想,只见她和大皇子两人并肩走远了。   两人吃完早饭后,她便拉着宋止说,“我都还未看过皇宫呢,你带我逛逛。”   后者却道:“我也没看过。”   “怎么可能,你是大皇子呢!应当对这儿熟的很啊!”   宋止瞥了她一眼,“我自小便在天山养着,近日才回来,你想我如何熟?”   淮浅一噎,这才想起他的事来,不由叹气,“那我们两个能逛什么啊!”   宋止浅笑,答:“瞎逛。”   话毕只见他伸手牵过她手,拉着她朝前走着,而后方的淮浅视线却直直盯着他们她和他的手,有些不敢相信,宋止竟会牵她的手?他开窍了?   想此,她加快脚上步伐跟上他,走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走,而宋止在一旁似是感到了什么,忽的脚步一顿,他不着痕迹地松开她的手,一人独自在前走着。   淮浅心内一空,一阵失落感传上心头,她收回仍然在空中的手,而藏在衣袖中的一只手紧握着,她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带上微笑,走到前方的人身旁,轻声问,“宋止你有喜欢过人么?”   宋止并未看她,“不曾。”   “那你会娶妻么?”   “不会。”   淮浅轻声说着,“那……若是你喜欢上我了,会娶我么?”她抬眸朝他看去。   宋止默了一瞬,“你……”可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了,“宋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宋止和淮浅两人朝来人看去,而前方的萧宜歆只见宋止和一个女婢站在一处桃花树下,两人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而当时的她只记得那时的宋止看那女婢的眼神,那是她从来都不曾见过的,至少在她身上她从未见过,那个眼神仿佛是看见了自己的几世恋人,是那般的深情却又是无比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萧宜歆:“好桑心,蓝瘦,香菇。”   淮浅:“哼哼,知道厉害了吧,让你抢我男人!”   宋止眨眼,她刚才说我的男人?   岑利听到他的心里话,“……”   收藏啊,评论啊!! ☆、第二十五章   萧宜歆出神地望着他们,待回神看到宋止转头朝她看来的平静眼神时,她心倏的一痛,可面上慢慢浮起笑容,她慢步走到他面前,柔声道:“宋哥哥,你大病未愈,怎么不在房内休息到这儿来了?”   宋止面色平淡,“房内太闷,我出来走走。”   而淮浅早已不知何时退到了宋止的身后,她低头躬身朝萧宜歆行礼,“萧姑娘安。”   萧宜歆盯着眼前婢女模样的女子,未答问:“你是哪个宫的婢女,我怎都没见过你?”   “我是大皇子宫中的女婢,姑娘是如此尊贵的身份,而我只是小小的女婢,且我不常在殿前干事,所以姑娘不曾见过我是应当的。”淮浅在一旁正经地说着解释。   淮浅觉得在这遇到萧宜歆当真是晦气,她低着头想着,不让她瞧见她的模样,虽说她现今用幻术换了容貌,但这萧宜歆眼尖的很啊。   “我?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有何资格自称我?”萧宜歆闻言冷冽道。   淮浅一惊,这才意识到方才她说的话中的重大漏洞,眼眸微眯,在心中连忙想着对策,“姑娘,奴婢只是一时嘴快,望姑娘恕罪。”   萧宜歆眯眼,冷哼一声,“一时嘴快?你是皇子宫中的人,若是你遇到圣上也是一时嘴快说错了话,丢的可是皇子的脸,谁准许你的?跪下!”   淮浅闻言瞬时抬起头两眼看向她,跪?要她向她跪下?   萧宜歆被她盯着一怔,看着那双晶亮的黑眸,又想到方才宋止不同往常的眼神,不由的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她想此回神,看着眼前陌生且平庸的脸,暗自嗤笑,怎么可能,这女婢又不是她,且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儿是皇宫不可能让她随意出入。   “怎么,不跪?看来你是不想活了?”她见淮浅未动作,开口。   淮浅站定在原地不语,正想着法子让萧宜歆走,忽的一道黑影挡在她面前,其人出声平淡,“是我准许的。”   淮浅一愣,萧宜歆也是一愣,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她方才问是谁准许的。   她看着眼前的宋止,藏于衣袖中指尖的因用力而泛白,她淡笑出声,“宋哥哥,她只是一个奴婢。”   他抬眸看向她,淡淡道:“她不同。”言罢,就见他转身对身后的人说,“走吧。”   萧宜歆看着他,觉得自己心像是被人撕裂一般,一阵阵痛感传来,他竟然可以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对她这般,她究竟算什么?   心口上的痛感,他的反应让她的脸色倏的白了几分,她看着身旁与她擦肩而过的人,艰难地开口,“宋止……你有没有心?”   她颤抖的声音,听的淮浅心中不忍,虽说她对她是有些蛮狠,但也只是个痴儿。   “太后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宋止站定在原地,背对着她说道,说完后他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忽的他轻声道,“我非良人。”   言罢只见他提步一人离去,背对着他萧宜歆双眸瞬时灰暗,面色变得煞白,她捂住心口,神色痛苦,一阵撕裂感传来,须臾泪水沿着面额低落在手背上。   好人家?呵呵,她要的就是他,他竟说会给她找个好人家?   心?他应当是有心的吧,若是没有又怎会有看她那般的神色,只是他的心……没在她身上罢了。   一阵轻风抚过,将女子身旁的那棵桃树上的花瓣吹下,纷纷掉落在那低声哭泣的女子身上和四周,似是那风也在为她感伤……   淮浅回头看了眼身后哭泣的人,心内叹,情字伤人啊……可又转念一想,此时的她不也是为情所困么?   我非良人?这话应当不只是对萧宜歆所讲的,应当也包括她吧……   她抬眸看看了前方缓行漫步的人,他身姿清瘦,走在前方,那背挺立着,她见此,心内叹,此人心思难猜啊,但她会是知难而退之人么?   淮浅想此提步加快脚上的步伐,一阵清风吹来,空中一片灰烬随着风飘到了她的面前,她伸手接过,细看一眼,倏的一怔,这是……骨灰?   她想起初见宋止那天的殿内异常多的幽魂,她快步走到宋止身旁,抬头问他,“宋止,上次为你办洗尘宴的宫殿在哪儿?你带我去看看。”   宋止微愣,似是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对她说了声,“跟我来。”   两人兜兜转转地终是走到了目的地,淮浅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大殿,可门上竟布满了灰尘,她看着四周空荡,困惑,“怎么没侍卫在殿外守着?”   “不知。”   她提步上前站定在殿门外,伸手用力推了推,只听吱的一声伴随着大门的开启,淮浅挥了挥面前的灰尘,转身对身后的宋止道:“你站在这别动,我先进去看看。”   宋止浅笑,“莫不是你想着偷些什么东西回去?”   淮浅嘴角一抽,她根本就是怕他身子不行,气息太弱,那些幽魂直接冲上来给他染上阴气好么,她懒得理他直接转身踏进殿内,殿内并未掌灯,漆黑一片不能视物,但她依旧能看到这殿内如那蜜蜂窝一般多的幽魂,这次的数量明显比上次她看到的多之甚多,看得她都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她看着满殿飘荡的幽魂,有些在哭泣,有些在惨叫,而有些却是沉默不语,一声声凄惨叫声和哭声传荡着整个宫殿。   而殿外的宋止站在殿前,等着里面的淮浅出来,可他似是听到了什么声响,身形一顿,转身蹙眉看着身后漆黑一片的宫殿,忽的一个脚步声从殿旁传来,他转身朝来人看去。   一个小内官看着突然出现的宋止,一阵惊讶,回神时连忙躬身行礼,“参,参见大皇子。”   宋止点点头,内官看着他疑惑,“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一时迷了路。”宋止淡笑平淡道。   内官看着面前的宋止,眼睛瞥见他身后大开的门,瞬时变了面色,他颤抖音说:“殿,殿下,你莫不是进去了?”   宋止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宫殿问:“怎么了?”   “这……这地方邪的很,之前都还好好的,但一个月前巡查的守卫发现这儿的侍卫突然不见了,找了半天最后竟是在这儿里面找到了。”他指着大殿,继续道:“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大家都以为是这些侍卫偷懒到殿内休憩,可找到他们时,上前一看却是……死了!他们一个一个脸色惊恐似是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且一个个的身体都是破烂的,像是……”他抬头看了眼宋止,见他面色平静,咽了口口水道。   “被什么野兽咬过了,像是被分食了……”   宋止看了他一眼,“竟有这等事?我怎不知?”   “皇后娘娘封锁消息,不让人说道,只说是他们偷跑到后山被老虎吃了,可我听他们说那些咬痕像是……人咬的。”内官小声说着。   殿外的声音,淮浅听着一清二楚,她闻言抬眸看着满殿的幽魂,他们竟会吃食凡人?   她施法朝身后做了个结界,便上前施法朝其中的一抹幽魂袭去,那幽魂似是感到了什么,可还未做反应就被一道金光击中,瞬时消失在殿内,周围的幽魂见此纷纷朝底下的女子看去,一些竟朝她飞来,张着他的血盆大口,似是要将她吞噬。   淮浅凝气站定在原地,只见他们飞来后像是撞了什么屏障,一个个都被撞开了,他们试了几次无法,只能朝她惨叫着,淮浅眯眼看着他们那模糊的身影,她看不清面貌和身形,只能看到那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这漆黑的殿内闪着阴冷的光。   她收回视线,转身朝殿外走去,忽的她似是感到了什么,扭头朝某处看去,只见殿内的一处房梁上竟停驻着一只全身漆黑的乌鸦,那双暗红的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而那双眼正看着她,而后只见那双眼朝前看看了,而那个方向赫然就是殿外一人站的地方。   淮浅一惊,正要施法将它捉来,可就在一瞬那乌鸦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声“嘎--”惊叫。   殿外的宋止见淮浅从里面出来,悄无声息地将手中的什么放回了袖中,他见她神色凝重,上前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怎么了?莫不是没找到可偷的?”   淮浅回神听到他的话,白眼,“你方才不是听到那内官的话了么,怎么就不担心我出事啊!”   宋止一笑,“你可是要保护我的人,怎会在这儿出事?”言罢,他便提步朝前走去。   淮浅一怔,提袖只见那扇门碰的一声关上了,她跟上他,但又回神一想,“你莫不是将我看成了你的侍卫?”   宋止扭头,眯眼一笑,“哎呀,被你发现了。”   淮浅闭眼无语,说了声,“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些事需要回去一趟,若是有什么事你将那果子你捏碎就好。”话音一落,就见她瞬时消失在了原地,空留宋止一人在原地。   风过吹动他的发,他抬头看了眼天,呢喃道:“走时都没看我一眼啊,还说喜欢我……”   言罢,他便转身朝之前走来的方向慢步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淮浅:“这人嘴好贱!”   岑利:“没办法,我把他生出来的时候就这样,已经没办法了,你就忍忍吧。”   淮浅:“我现在就在忍啊!”   宋止瞥了一眼淮浅:“以后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嘴甜……”   淮浅:“……”   岑利:“……” ☆、第二十六章   丞相府,瞳儿看着凭空出现的淮浅先是惊讶,而后惊喜,“神君,你回来啦!”   淮浅点头,环顾一眼四周都没有她要见的人问:“墨白呢?”   瞳儿指了指身后,“上君在房内。”   淮浅站在院内看着屋子喊:“墨白,快些出来,我有要事与你说。”   “哟!舍得回来啦,我还以为你都要掉进那宋止的坑里了呢!”   屋内的人没出来,却是从里传来的声音,淮浅听此,嘴角一抽,“你快出来,我可没心情与你在这斗嘴,快点!”   屋内的人冷哼一声,“你有心情与别人谈情说爱去,放下我这表弟一人在这替你看守这院子,你可知我的苦!”   话音一落,便听见“碰”的一声,有人撞开了门直冲出来,大步流星地走来最后站定在她面前,淮浅愣愣地看着他的模样,而后猛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墨白,你这身打扮我可真的是……哈哈哈哈。”   墨白冷眼看着面前已笑弯腰的人,面色寒霜,咬牙,“别笑了,你还有胆笑,若不是你,我会是这般打扮么!”   淮浅看着眼前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她身穿素白长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薄施粉黛,气质出尘,若是忽视那面色铁青的脸,那当真是个美人仙子。   淮浅指着他笑道:“你是喜欢上女子扮相不成,这回竟扮成了我?”   墨白低头看了眼自己,连忙施法消去,对身后的瞳儿道,“小狐狸,你跟她说说!”   淮浅闻言朝瞳儿看去,瞳儿此时正憋着笑,听到墨白提到她,轻咳一声,解释,“今早凡人夫人派人来叫神君去她那儿,说是有些无趣让神君您陪陪她,可是您一夜未归,我们不好来找你,只能让墨白上君先顶替您了,所以您才看到上君这般模样。”   墨白冷哼一声,“真的是好心没好报,还这般笑我!”   淮浅知晓了原委,上前讨好道:“对不起啦,下次我让你有机会亲人家奚容。”   “我亲人家为何要你给机会,要亲我自己来不就行了。”墨白白眼,丝毫不为所动。   “那你想如何?”淮浅睁眼问。   墨白扭头看着她,一笑:“将你的心上人给我打一拳。”   淮浅一愣,“怎么可能!”   墨白耸肩,“逗你玩呢!你不在宋止那儿,回来作甚?”   淮浅被他这一说,忽地想起她回来要说的事,她将方才在皇宫里的看到的事一一说给他听,话毕,墨白皱起眉,“你是想让我到阎王那儿看看是怎么回事?”   “嗯,我原想是自己去一趟的,但又想起我现今是凡人无法去,只能让你去一趟了。”淮浅点头。   墨白托着下巴,沉思,“你说你方才看到了乌鸦,这件事会不会与那金雁有关?”   淮浅摇头,“不会,在那只乌鸦上我没有感觉到金雁的气息,我曾在她的乌鸦上施过法,我也没有感到。”   墨白叹了口气,“那我先去一趟地府,找阎王问问看。”   淮浅点头,正想离去时,手臂瞬时被人拉住,她低头看去。   “你给我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哪有女子每日往男子家里跑的道理!”   墨白的声音从她身前传来,她无奈地拉开她手臂的手,下意识回:“我知晓了,我会待在这儿的,乖表弟。”   “你每次都这般说,何时有等过我!”   “那也是没办法的啊,他可是我心上人。”   此话一出,她一怔,墨白也是一怔。   这对话……她以前好像说过……   淮浅抬眸朝墨白看去与他直视,他眸光一滞,倏的转身只留一句“你昨夜一夜未归的事等我回来再说。”便消失在了原地。   淮浅盯着他离去的位置,良久,她才抬头望着那片湛蓝的天,吐出一口浊气,心上人么?   瞳儿上前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开口问:“神君,怎么了?”   淮浅扭头看着她,“瞳儿,你何时在我身边的?”   瞳儿想了想,“大约是您刚升为上神时。”   淮浅叹气,“那你应当是不知晓啊……”   “嗯?知晓什么?”   “我儿时的事。”   瞳儿有些不明所以,“神君,您怎会不知晓自己儿时的事?”   淮浅摇头,“觉得我记得与我所感觉的不一样,青衫,你呢?何时在我身边的?”   一道声音不知从某处回答,“在神君年少时,但属下不知您儿时的事。”   “那你可知天宫除了墨白外还有什么男子与我关系甚是亲密的么?”   “属下不知。”   淮浅见她答的这般迅速,连忙道:“你别答这般快么,你再想想!”   “再想,属下也不知。”   淮浅一噎,又想觉得有些奇怪,“青衫,你不像是瞳儿是我亲自收来的,那你是如何到我身边的?”   青衫思虑一番,“属下是墨白上君寻来保护神君的。”   淮浅闻言并未多想,觉得越想她脑袋越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对瞳儿说了声,“若是墨白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我先去休息。”   瞳儿应了声,她便转身进屋了。   这边墨白身形一闪瞬时到了地府,看守的侍卫见突然出现的墨白,手中的长刀一闪架到了墨白的脖子上,厉声道:“来者何人?”   墨白伸出两指抵住脖子上的刀刃,往前移了移,那侍卫瞬时只觉一阵庞大的力量挡住了他手中的刀,让他使不上一点力气。   “去告知阎王,说是黎松谷,墨竹殿里的人找他。”言罢,墨白手指往前一送,只见那把长刀,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那侍卫惊恐地看着他,闻言连忙道:“是,是,大人,请稍等。”   侍卫唤出坐骑飞快地赶到阎王殿,站定在殿前大喊道:“阎君,属下有要事禀告。”   “进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只见那扇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侍卫哪还理的上这些,他连忙跑进大殿,看着座上的人,他似是有中年的年纪,身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眉目冷冽,其中又带有凶相,一双冷冽的眼眸正紧紧盯着你,似要将你看破。   “阎君,方才有一名男子突然闯入地府说是来找您的。”侍卫跪在地上,低声禀告道。   “找我?我这地府何时是何人都可闯入的,将他打发走。”阎王不耐烦道。   侍卫有些踌躇,他不知那男子是何人,但他法力高强,那气质看着像是九重天上的贵人,若是真将他打发走,他怕……   “可,可他说他是黎松谷,墨竹殿里的人。”   阎君一愣,“他说的何处?”   侍卫见阎君问,又重复一遍,“他说是黎松谷,墨竹殿。”   话音一落,阎君倏的站起,急忙道:“快,快将他请来。”   若说这黎松谷有上百人,他不一定识,可这墨竹殿可就只有一人,这人可身份尊贵的很啊!   “不用请了,本君已不请自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一人逆着光踱步走来,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脸上挂着笑,身穿一袭墨袍,纤细白皙的手执一把扇轻晃着。   阎王见来人,连忙行礼,“恭迎墨白上君,不知是上君您来了,有失远迎还望上君勿怪。”   身旁的侍卫听着阎王的话,惊讶,墨白上君?此人便是那九重天掌管黎松谷的上君,且听说他身份尊贵特殊,既是帝君的表哥也是那唯一上神的表弟,这当真是……   “无事,我今日前来也未告知你,你不知也是应当的,我有要事,你将生死谱给我看看。”墨白晃了晃手中的扇子,盯着阎王随意道。   阎王一愣,“这……上君,生死谱若是要看也是可以,但需有帝君的帝旨才可。”   墨白点头懂这规矩,提袖朝空中一晃,只见一道光屏现,其中倒映着赫然坐着一神色冷峻的男子,正抬眸看着他们,除墨白外其余人皆一惊,急忙躬身行礼,“参见天帝。”   “起吧,阎王,你将生死谱给墨白看,且听墨白吩咐。”话毕,便见那光屏倏的消失在空中。   阎王起身,站定在墨白面前,伸手幻化出生死谱,将之呈给墨白,“上君,生死谱在此。”   墨白接过仔细翻看,头也未抬的随意问了句,“你可知凡间有数十幽魂滞留未收回的事?”   阎王心内一惊,却面色未变,“是么,竟有此等事,小仙不知。”   墨白睨了他一眼,未语,单手一合将手中的生死谱合上,抬眸盯着他,“你可知欺瞒上君,会是何下场?”   “小仙不知。”他擦了擦额上少许的汗。   “我方才翻看此谱,你可知我发现了什么,这未有收回的幽魂竟有上百名,你可知将幽魂滞留在凡间有多大的危害,你这阎王我看不做也罢了!”墨白不疾不徐的说着,神色一冷。   “上君,上君恕罪,小仙也是前些天发现了此事,我也不知为何会有这般多的幽魂未收,我已派人去收了,可每次派去的人却都不见了踪影,我本想着等过些日子再禀告帝君的,上君,恕罪。”   墨白看着阎王惊恐的神色,见他确实说的是真话,未语,只是伸手将生死谱给他问,“这里为何没有宋止的生死谱。”   阎王闻言,似是早已知晓他会这般问,朝他躬身行了一礼道,“这事……请上君莫问了,就算是问了小仙也没什么可说的。”   墨白蹙眉看着他,“为何?”   阎王低头不看他,只道:“神君曾说,若是有人问起,小仙一概不知。”   言罢,墨白一恼,只见他狠狠地甩袖离去。   阎王见墨白终是走了,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身旁的侍卫上前轻声问,“阎君,你方才说的神君可是那九重天上唯一的上神。”   阎王眸光一冷,朝他看去,厉声道:“你在这打听什么,给我回去。”   侍卫惊慌应道:“阎君恕罪,属下马上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好累,感觉自己咸鱼一条不想动。”   今天就没啥好说的了,就这样吧,看我完美的打个滚~~~ ☆、第二十七章   待墨白回相府时已是深夜,在地府的时间却也是比在凡间长,他见淮浅和瞳儿都睡下了,便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几个时辰后,鸟儿鸣叫,阳光洒进屋内,淮浅睁开眼,有些迷糊地看了看四周,而后撑手坐起,抬头时忽的瞥见窗边的人,他背对她站着,她疑惑地唤了一声,“宋止?”   窗边人转身,咬牙,“宋止?你给我仔细看看我是谁?”   淮浅待他转身时这才看清窗边人是墨白,她无所谓,“昨日他也是这般站在窗边,我这不是还未晃回神嘛。”   墨白闻言挑眉,“昨日?这倒好我正打算问问你为何一夜未归,你便先说了。”他声色一厉,“说!那夜你和那宋止做什么去了!”   淮浅翻了个大白眼,“我们什么都未做,我当时只是有些乏了,便不自觉在那睡下了。”   墨白闻言随即大声道:“睡!你在哪儿睡的!”   淮浅见他此反应,眼珠一转,嘴角一勾,出声,“自然是……”墨白紧盯着她,只听她话音一转,“在睡榻上睡的。”   墨白闻言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他……   “地府那阎王怎么说的?”   淮浅的声音将他唤回神,他将那生死谱里幽魂的数目和阎王的话与她说了说,又问:“这事你觉得如何?”   “不知,你将此事告知洵华看他如何做,后续的事便不用与我说了。”言罢,只见她掀开被子,起身。   墨白听此上前问:“为何?”   淮浅边走边道:“我这一世管的事已太多了,这本不是我来这儿的意愿,且他们也未来招惹我,若是当真是对我的,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墨白一愣,“你这性子当真是……若是他们危害到了凡间众生呢?”   前方的淮浅脚步一顿,转头对他随意道了一句,“谁知道呢……”   话音一落,她便走出了房门,屋内的墨白便听到了她唤瞳儿的声音,他垂眸眸中漆黑一片,不知在心中想些什么,良久,他才踏出房门。   “瞳儿,你待会儿与墨白一块回去,顺便让洵华置办一下你与伏洱的婚事。”淮浅此时正吃着饭,看着瞳儿忽道。   瞳儿一惊,“啊?”   淮浅眨眼,“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   瞳儿摆手,“不用了,神君,瞳儿听清了。”   墨白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小狐狸,可开心?你终于可以与你的伏洱哥哥成亲了。”   瞳儿此时尚还处于有些迷糊的状态,听着墨白的话,回答:“有些高兴,又有些不高兴。”   “哦,为何?”墨白摇了摇了手中的扇。   “因为,若是嫁给了伏洱哥哥,我便不能常伴在神君身边了。”瞳儿低着头道。   淮浅抬眸看着她,轻笑,“傻子,你成亲怎么就不可以伴我身旁了?你成亲就不是我的侍女了吗?”   瞳儿连忙摇头,“当然是啦,我一直都是神君的侍女,自神君当年救下瞳儿开始,瞳儿便认定您了。”   淮浅点头,“这不就成了,”   墨白这边忽的道:“这话我怎么就听着怪怪的,怎么听着像是小狐狸嫁给你一般。”   淮浅白眼看去,转头朝瞳儿柔声道:“好啦,此番回去要可开开心心的,要做一个美丽的新娘子,待你们将事情都办好后,我自会回去观礼的。”   瞳儿听着她的话,不自觉间两眼竟闪着泪光,开心的点点头。   淮浅连忙伸手替她抹去泪,叹气,“这几年将你和伏洱的婚事拖到现在,我也是做了一件坏事啊……”   瞳儿摇头,“没有的事,瞳儿是心甘情愿地留在您身边的。”   淮浅笑了笑,并未回只说,“好了,与墨白一起回去吧。”   瞳儿应了一声,走到墨白身旁,墨白看着前方的淮浅,深深地道了一句,“你自己小心。”   淮浅点头,朝他们挥了挥手,只见两人如一道光,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良久,她抬头望着那片天,轻声叹了一句,“成亲啊……”   之后她便随便收拾了一番到谢怡华那与她说了些话,见她气色好,胎象也稳定,觉着这孩子应当会顺利生下,她又与她说了些话,便见女婢进来对她说了声,“大小姐,安府二公子的小厮来给您送请帖,说是请您去茶馆品茶。”   淮浅迷惑,安锦?他怎么好端端请她喝茶?   她想了想道:“推了吧,便说我身体不适,正好我也可以在家中陪娘亲。”   女婢应了一声,正要退下时,谢怡华忽的道:“你昨日已陪我说过话了,你今日便出去与那安公子喝喝茶吧。”转头看向女婢,“你去回说,小姐稍后就来。”   女婢点头,应声是,便退下了。   淮浅无奈的看着谢怡华,“娘亲,我不想去。”   谢怡华笑道,“我这都应了下来,哪有不去的道理,快去换身衣裳,打扮漂亮点。”   谢怡华推了推她,她无法只能起身回院子,谢怡华看着她离去,叹了一句,“若是浅儿能找个好人家嫁了,那我可是心安了。”   “夫人放宽心,大小姐条件这般好定能找一个好人家的,我看这次这安二公子便挺好。”锦秋上前浅笑道。   “我也看着挺好的,也不知浅儿觉得如何。”   不如何!   在走回院子路上的淮浅听着谢怡华和锦秋的对话,一阵无语,她当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她这一世有这般老么,怎么一直都盼着她嫁人?   她走回院子换了身衣裳,戴上面纱,唤青衫出来与她一同去茶馆,到茶馆时,她推门而入见安锦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景,连她进来了都不知晓。   她唤了声,“安公子。”   安锦似是被她惊到了,连忙转身对她道:“沈小姐,这边坐。”   淮浅点头走到座位上,安锦解释,“方才我想事情想入神了,没注意到你来。”   “没事,不知今日公子请来我有什么事么?”淮浅浅笑问。   安锦浅笑,“只是想请小姐喝茶。”他低头将早已泡好的茶倒给她,她伸手接过,“多谢。”   她将茶杯置于嘴边正要喝时,便听到他说,“沈小姐觉得安某是怎样的人?”   她一怔,放下手中的被子,沉思,“安公子你才貌双全,气质非凡,自是个令无数女子心慕的男子。”   他抬眸看着她,忽的道:“那你心慕么?”   淮浅闻言一怔,安锦见她没说话,双眸微垂,欲言又止,“淮浅,我心慕你,你可愿意同我共度余生?”   话毕,就见他双耳微红,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反应。   淮浅身后的青衫闻言却是一怔,而后眯眼看着他。   淮浅回神时见他反应,有些惊慌,“你这是向我求亲?”   安锦侧头不看她,点头,“嗯。”   淮浅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居然被人求亲?虽说她是有点欣喜的,但……   她抬眸看着他神色认真道:“安锦,我……已有心上人了。”   “……我知道。”   他的声音传来,却未看她,只是侧着头看向窗外,淮浅一愣,“你知道还……”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对他打断,“那日我见你对她的态度比我对我的完全是两种人,我那时就知道了,这次对你求亲,只是我心中存有的侥幸,想着我都没试过,或许……”   他转头看着她,浅笑,“或许你会答应我。”   她双眼对上他的视线,那是多么伤心的眼神,心内一痛,愧疚地轻声,“对不起。”   安锦摇头,“不用道歉,我对这结果也已知晓了。”   但……心却也还是会痛啊……   他起身神色不明,背对着她说了声“我先走一步,小姐随意。”其声微哑。   言罢,他便开门走出屋子,身后的小厮连忙赶上来,待见到他面色时,一惊,“公子,你怎么了?怎面色这般差!”   安锦此时面色苍白,紧紧地抿着嘴,脚步踉跄,他扶着身侧的柱子,摇头轻声道:“没事,回府吧。”   屋内的淮浅听此,叹气,上次是宋止伤人家萧宜歆的心,现在轮到她了么……   她长臂一伸,趴在桌前,脸颊埋进双臂间,身后的青衫以为她在难过,上前问:“神君,您没事吧?”   “青衫,你给我打一下吧,这感觉很不好。”   她闷闷的声音响起,青衫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凡人男子却也是大胆,明知神君心里有人了,却也还是说出了这番话,许是想亲自听神君说,他才放下心吧。   她低头看淮浅时,见她已经抬起头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忽的只见她起身朝屋外走去,青衫上前问:“神君,您去哪儿?”   “去宋止那儿。”淮浅头也未回的回她。   她一惊,“那神君我先退下了。”   淮浅并未多想应了一声,青衫瞬时消失在原地,她走出茶馆,绕了几条街走到宋宅,她推门而入,只见一人正坐在院内的一旁的石桌上,他低头逗着地上的一条的黄狗,清风拂过他的发,苍白的面容嘴角上带着惯有的浅笑。   他听到门开的声音,闻声抬头朝来人看去,似是有些惊讶,“唔,你怎在这儿?”   淮浅踱步走进院内,上前见他脸色皱起眉,“你的面色怎么变得这般差了,我昨日走的时候可没般。”   宋止笑答,“许是昨夜被风吹的,你怎知我在这儿。”   “我当然知晓你这儿了,我是谁啊。”她挑眉道。   宋止轻笑,点头,“是,你可是沈淮浅啊。”   她环视了一眼院子,见这没什么变化,感叹,“还是这里好,不似那皇宫拘束。”   宋止抬眸看了她一眼,未语,继续低头逗着二狗,忽而一道轻轻的女声从他身侧传来,他逗着二狗的手一顿。   “宋止,你娶我好不好。”   四周一片寂静,淮浅漆黑的双眸正紧紧地盯着他,只见他头也未抬地回了一句。   “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淮浅:“瞳儿都要成亲了,我怎么办啊?”   岑利,:“这不是有一个要娶你呢吗?”   安锦微笑:“淮浅,只要你愿意我一直在你身边。”   宋止:“呵。”   …… ☆、第二十八章   原来被人拒绝的痛,是这样的啊……   确实是很痛啊……宋止。   淮浅嘴角扯开一抹笑,声音暗哑,“我就知道你会说不好,那我还需努力,让你答应才行啊……”   宋止抬眸看着她,随意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天色,起身道:“要煮饭了。”   他往厨房的方向走去,途中转身问她,“你可要留在这儿吃饭?”   淮浅思索了一番摇头,“不了,我出来并未与娘亲说。”   宋止点头转身径自走进厨房,空留淮浅一人在院内,淮浅看着他这般不在意,着实觉得心有些疼,她衣袖一挥,只见她如烟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厨房内的宋止似是感到了院内无人,倏的放下了手中的碗,两手抵着桌子,额上冒着少许汗滴,而他面色苍白,似是在忍着什么重大的伤害,只见几滴暗红色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在了他白皙的手背上,他不甚在意地抬手抹净了唇角溢出的血,而后直起身子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边淮浅叹着气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一个扑身扑在床上,将头埋进被褥内,就算是青衫唤她吃饭,她都未理她,她心内懊恼这也算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也是第一次向人求亲,可没想到她会喜欢这般人,而这人给她的反应也真是绝情啊……   不行!淮浅心想着,忽的起身坐起,哪能这样就放弃了,好歹人家萧宜歆都在他身边都了这么多年,难不曾她就被这次的拒绝就要泄气了?   她想此摇头,“怎么可能!就算是她死缠烂打都要他答应她成亲!”   她这般想着,完全清醒了,朝门外唤了声,“青衫,给我端饭。”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端着饭进来,淮浅提筷夹着菜,忽的想到了什么,对着青衫道:“青衫,你幻化成瞳儿的样子到锦秋那儿替我拿几件绣帕来。”   青衫点头,似是困惑,“神君,要绣帕何用?”   “自是要绣啦,我要绣帕子给宋止送去,好让他感动喜欢上我然后再同意与我成亲。”淮浅这般想着,觉得自己的计划当真是完美。   一旁的青衫看着身前人沉醉的表情,嘴角一抽,但并未回话,她怎么看着神君像是要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而她似是想了什么,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一早,淮浅便起身到谢怡华屋内,找她教她怎么刺绣。   谢怡华看着身前低头仔细刺绣的女子,轻笑,“浅儿怎么突然想到想学刺绣?”   她以前叫她来学,这孩子可是百般不愿,说是宁愿去抄《女戒》也不愿学这个,却没想到今日自己竟主动找她来学,难不曾……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低头看着她,淮浅抬头看着她道:“想送人。”   谢怡华眯眼笑,“送人?莫不是送给心上人?”   淮浅头也未抬地点头,可手上的动作一偏竟扎到了自己的手指,她叫了一声,谢怡华连忙低头看她的手指,见那白皙的指腹上被扎出了血,她拿出帕子替她拭去,正要与她说小心点时,便听到淮浅对她说。   “娘亲,我喜欢上宋止了,我想与他成亲。”   谢怡华一怔,一时还未反应回来她口中的宋止是何人,待回神一惊,对她道:“你方才可说的是大皇子?”   淮浅点头,解释,“我与他无意间相识的,可日子久了,我便发现我喜欢上他了,我已与他说了此事,但我也不知他是何想法。”   谢怡华听着她说着,当真是被吓的不轻,回神后只道:“你,你怎能喜欢上皇子呢!且他身子那般,你莫不是说了糊话?”   她要伸手探她的额头,淮浅伸手挡住她的手,双眼对上她的视线,认真道:“我知此事有些离谱,但这是真的,娘亲,我喜欢他,我想与他……”   “住嘴!”一向温和的谢怡华听着她的话,竟对她出声严厉道,“我看你当真是病糊涂了,你给我回你的院子清醒清醒!”   言罢,便对身后的丫鬟道:“你们将小姐送回院子,没有我的容许不能让她踏出院子半步!”   “是。”   淮浅是被人带回院子的,她知此事对谢怡华确实会有些冲击,也知她一定会接受不了,但也终有一天她会接受的,毕竟她可就这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会舍得让她受苦。   现在淮浅便等着那一天,几日后,谢怡华派人再请她去她那儿,问她是否清醒了,但她依旧回一样的话,她喜欢宋止,想与他成亲。   此话一出,她便又被带回了院子,她这几日也是无所谓,反正她有得是时间,正好这几日她可以绣绣她的帕子,等她出来的时候这帕子也应当也绣好了。   可她却没想到最后让她出来的不是谢怡华的同意,而是萧宜歆的喜帖。   她看着手中的大红喜帖,上方写着永和公主与将军府嫡子顾炎风于此月十五成亲,这永和公主便是萧宜歆,可这顾炎风,她不识。   她还真有点不信,她只不过是在这院内待了一个月罢了,这萧宜歆便要成亲?   她看着送请帖过来的锦秋,“姑姑,这萧小姐何时成为公主了?”   “是太后娘娘向皇上要的,说是萧小姐是她萧姐的嫡女,若是没有一个好名讳要怎么嫁人。”锦秋解释道。   淮浅点头又问:“那这婚事也是太后娘娘指的?”   锦秋摇头,“这倒不是,他们说是公主自己向太后娘娘求的,公主与顾公子在一次宴会上相识,便互生情愫,之后便是公主向太后娘娘求指婚,这才有了这次的婚事。”   淮浅闻言依旧不信,怎么可能,萧宜歆对宋止的情是如何深,她当然知道,她怎么可能就会这般甘愿同他人成亲,可这……喜帖。   她低头有看了看手中大红色的喜帖,又觉得这已是事实。   淮浅朝锦秋点头,“我知晓了,有劳姑姑了。”   她待锦秋退下后,瞬时到了宋止的院子里,院内的人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好似习惯一般,浅笑问;“莫不是这回又要给我送帕子?”   淮浅一噎,她这些日子自然不可能当真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内,只要她绣好帕子她便往宋止那儿给他送去,一开始她给他送帕子时,他看着她手中的帕子一怔,好似深陷入了什么回忆中,久久未回神,她叫了半天,他才回神,拿起帕子问:“这是鸡?可鸡怎会在河里?”   淮浅闭眼,轻声道:“那是……鸳鸯。”   宋止一阵轻笑,“原是……鸳鸯啊。”他低头看她,忽的瞥见了她白皙的手上一个个的针眼,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淮浅摆手,“我这回还没绣完,我来是问你这个的。”她将手中的喜帖递给他,“这个你可有收到?”   宋止接过看了一眼,指了指身侧的石桌,她沿着他的手看去,见桌上赫然放着与她一样的喜帖,她转头问他,“你可要去?”   宋止摇头,“太吵了。”   淮浅嘴角一抽,这可真是个好理由。   淮浅看着他忽道:“宋止,你说我都给你绣了这般多的帕子,你便娶了我好不好?”   宋止眨眼看着她,笑道:“不好。”   淮浅好似习惯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晒太阳吧。”   宋止挥手,“不送。”   ……   日子一晃而过,马上便到了十五,便是萧宜歆出嫁的日子,淮浅坐着马车到萧府,到府内时一个丫鬟忽到她身边道:“沈姑娘,我家小姐有请。”   淮浅了然,便跟着她到了一处院子,院内树上挂着红绳,屋门上贴着硕大的喜字,丫鬟踏进院子敲了敲房门,“小姐,沈姑娘来了。”   里头的人回道:“进来吧。”   丫鬟闻言推开门,请淮浅进去,淮浅踏进屋子,看着梳妆台前端坐着的女子,她那三千青丝挽成复杂的飞仙流云髻,其间装饰着金丝香木嵌蝉玉珠,插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镜中她佩戴着兰花蕾形耳坠,容貌清丽娇艳,面若桃花,身着一袭艳红色的霞帔,衬的她的肤色更加白皙。   淮浅浅笑:“新娘子很漂亮。”   萧宜歆转头看着她,回以微笑:“谢谢,今日找你来,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让你送我出嫁。”   淮浅看着她一怔,出声道:“这婚事听说是你自己求的?”   “嗯。”她点头应了一声,“我不能找我爱的人成亲,那只能找爱我的人,你说是么?”   淮浅听着她的这番话,点头,“是,祝你们百年好合,早得贵子。”   萧宜歆并未回答,只是看着外面轻声道:“我好像听到了奏乐声,迎娶的人应该快来了。”   她将盖头递给淮浅,“你帮我盖上吧。”   淮浅接过走到她身前替她盖上,正要收回手时,却便被她抓住了,抓着她的那双手很冷,冰冷的很,只听她闷闷的声音传来。   “他没来是么?”   淮浅一怔,而后应了一声,终是不忍道:“他身子不适,不宜出门。”   她一默,忽的低低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他不想来,以他的性子应当根本就不愿来这样的地方。”   奏乐声越来越近,她起身放开她的手,踱步到屋前背对着她留了一句,被清风吹散的话。   “……再见了……宋止。”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萧萧别哭,到我怀里来!”   萧宜歆:“不用了,我有爱我的顾顾。”   岑利:“哦,我有爱我的岑利。”   萧宜歆:“……” ☆、第二十九章   那天,淮浅看着萧宜歆踏上花轿,看到了她所说的爱她之人,那顾炎风长相俊俏,而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一直盯着萧宜歆,眼中含着满满的深情,好似她是他此生至宝。   的确是深爱她啊……   之后她看他们拜完堂后,便离去了。   再之后,谢怡华对她的事也是松口了,侧坐在床上对她道:“你若是真喜欢他,我也随你了。”   淮浅开心的点头,“谢谢娘亲,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谢怡华没好气的看着她,“你就是嘴甜,这性子也犟,你……”她的话一顿,淮浅便见她神色不对,她有些慌,“娘亲,你怎么了,可是要生了?”   她看着谢怡华鼓鼓的肚子,算来她应当是这些日子便是要生的,谢怡华脸色瞬时变得苍白,她艰难地点点头,“浅儿,你,你去将产婆叫来,再,再派人将你爹爹叫来。”   这些天沈毅已将产婆请来,安置在府内为了以防万一,淮浅听着谢怡华的话,立马跑出屋子对锦秋道,“姑姑,快去叫产婆来,娘亲要生了。”   锦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去,淮浅则是跑到书房对屋内正在谈事的沈毅叫道:“爹爹,娘亲要生啦!”   里头的沈毅听到声响,连忙站起开门,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惊讶,正要说话时,淮浅便拉着他的手边走边道:“方才我与娘亲正说着话,便见娘亲脸色不对,娘说她这是要生了。”   两人赶到屋外时便听到了里头谢怡华痛喊的声音,沈毅连忙上前正要推门进去,丫鬟们纷纷阻止,“老爷,不能进去,生产时男子是不能进的。”   “有何不能进的!当初生浅儿时我都进去了,怎么这时就不能就进了?!”他大声说道,话毕,便见他推门而入。   屋外的丫鬟们无奈,只能替他将门关起,淮浅一人站在屋外,看着天边的天色,听着里头谢怡华痛喊的声音,眉头皱着。   那些个丫鬟看着院内站着的女子,见她如此年纪且还是个姑娘家遇见这事竟能如此反应,当真是惊叹。   可她们又哪晓得,淮浅可是经历过此事的人,当初母妃生洵华时,她可是吓哭了,听着里头母妃痛喊的声音,她和身旁的墨白一齐哭着,父君和姑母在里头照顾母妃,而看着她们的只有姑父,姑父对她和墨白两人的哭声当真是无法。   她想此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那时的她和墨白当真是丢脸啊,而她好像趴在他……她一怔,不对,她为何觉得除了姑父外,应当还有一人,她为何隐约记得他柔声地安慰。   “没事的,别哭了。”   “哇哇哇--”   一声响亮的婴儿哭泣声将淮浅唤回神,她听着产婆激动的声音,“生了!生了!恭喜老爷和夫人是个小少爷!”   这时淮浅心口的石头才放下,沈家有后了啊……   须臾,便见房门被打开,锦秋抱着孩子出来,走到她面前,“大小姐,这是小少爷”   淮浅低头看着被褥里那粉嫩,皱皱巴巴的小脸,有些嫌弃,这怎没洵华出生时好看啊……   虽说她是这般想的,但面色却是温柔的看着他,而后朝锦秋点了点头,轻声说着,“姑姑,快些将他抱去给奶娘吧。”   锦秋应了声便走了,淮浅则是走到房内,见谢怡华虚弱地躺在床上,而沈毅在床边照顾她,想了想便又退了出来,一人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她走到院内的石凳上坐着,轻叹了一句:“人生漫长啊……”   刚说完这句,便听到青衫无情绪的声音,“神君,方才瞳儿给您传信说,请您回去参加她的喜宴。”   淮浅见她原本忧伤的气氛被她打断,无奈,“青衫啊,你以后说话能不能找准时机再说啊……”   “……不能。”   淮浅一噎,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忽的想到什么,嘴角一勾,“你说若是我不回去参加会如何?”   青衫认真道:“您会被帝君,墨白上君,奚容上君,瞳儿……”   淮浅见她当着要将他们的名字一个个地报出来,连忙出声,“打住,别报了,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你何必那么认真呢!”   “神君,属下是个认真的人。”   淮浅一怔,听着她严肃的口气说这样的话,没忍住大声地笑了出来,,“哈哈哈,青衫,你太可爱了,我知晓了,你给她回信说,我会去的。”   她又想了想,瞬时到了宋止那儿,却见他此时正闭着眼趴在石桌上,她轻声慢步地走到他面前蹲下,听他呼吸平缓,似是睡着了。   她低头看着他白皙的脸,那浓眉的眉,高挺的鼻,那双平常乌黑深邃的眼眸此时正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皮下倒映着一道阴影,还有那薄唇,怎么看怎么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她想此,正要站起身来时,但瞥到他那无血色的薄唇时,心中的邪念一起,她慢慢将头低下……   她的唇轻贴上他的,两人气息相同,而她的鼻与他相碰,如蜻蜓点水一般,她瞬间清醒,迅速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远,只见她满脸通红,在心里大声喊着,“疯了疯了!”   她红着脸,在石桌上施法变化出一张纸,看也不看旁边的人,瞬时消失在原地。   良久,只见院子石桌的人睁开眼,那双眼里一片幽黑有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他坐起,看到桌上的一张纸,纸上写着--   我将离开一阵子,若是有事记得捏碎磬明果!   他放下纸,但不知为何他又趴在石桌上,不语,似是在想些什么,忽的便见他伸手贴着自己的嘴唇,又放下,只听他无奈轻声道。   “……宋止,凝神。”   淮浅是在嘴里喊着,“疯了疯了!”回的屋子,青衫见她这般古怪的反应,不明所以。   屋内的淮浅将脸埋进被褥内,整个人趴在床上,心里万千情绪,她一定是疯了!她方才竟然亲了宋止!疯啦疯啦!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啊,这让她日后如何见宋止!诶。   她起身顶着乱糟糟的发坐起,沉思,不对,宋止方才是睡着了,他又不知她对他做了什么,她怕什么?!   她伸手拍了拍脸,但一想起她方才亲了他的嘴,她又觉得脸滚烫滚烫的,猛地躺进被子里。   就这样闹腾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正事,起身整理了一番,打开房门,轻咳一声唤了青衫出来,对她说着,“我现今这身子是凡人之躯,无法回去,等下我将脱离此身,你需施法护住此身,可知?”   青衫点头,淮浅施法朝院做了个结界,转而闭眼凝神,手中姿势变化施法着,只见一阵白气随着她的手出现,青衫伸手,法术从她手中使出指向沈淮浅的身躯,倏的只见沈淮浅如木偶人一般,头一低,双手向下垂着,四肢无法站立。   青衫连忙施法将她定住,此时在沈淮浅的身前幻化出一人,那人转身朝身后的身躯呼出一口气,只见那口气飘入了身躯的口中,瞬时在身躯四周出现一道白雾,将她包进其中。   须臾,身躯在一个白球中躺着,似是在安静的沉睡着。   那人伸手将白球收进袖中,转身朝身后的青衫道,“走吧。”   若说沈淮浅的容貌已是绝美,那此人的容貌可谓是绝世独立,她手如柔夷,肤如凝脂,冰肌玉骨,那双深邃的眼眸泛着幽幽华光,三千青丝只用一根木簪挽着,身着一袭墨蓝长衫。   而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那沈淮浅竟有几分与此人相似,但这女子气质非凡,目光慑人,给人如那白雪高山上的独立的雪莲,那般美却又样冷。   青衫一愣,回神时见原地哪里还有她人影,她连忙赶去。   九重天一处,仙气缭绕,一根需三人才能环抱住的石柱直插云霄,它矗立在这天台上,全身金黄,而柱身上似是密密麻麻的刻着什么,它上方的某处忽的闪烁一瞬,底下看守侍卫和仙人百般无聊的打着哈欠,忽的右侧的一位小仙连忙道:“师兄,我方才见这纪神柱的最上方闪了闪!”   左侧的小仙闻言朝上方看去,见那上方的名字黑暗一片,没好气道:“何来的闪啊,这名字都百年未亮了,怎会在这时亮?”   右小仙疑惑,“奇怪啊,我方才分明看到它亮了。”他转身朝左小仙轻声道:“师兄,师傅曾说这纪神柱是记载九重天上众位仙君名字的,若是名亮则说此人活着,若是消失了那便是已经逝去了,可现今最上方的淮浅上神未亮也未消失,到底是何意?”   左小仙敲了敲他的脑袋,“叫你平日不听师傅讲课,我们这九重天有些仙君会觉得生活无趣,便会抹去神迹下凡去游玩人间,但他们都会很快归来,却也没像淮浅上神这般久。”   右小仙瞧见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各位仙君,觉得奇怪问:“师兄,怎么今日这般热闹,可是有什么大事?”   “师傅说今日是伏洱上君与瞳儿玄女成亲之日。”   “这伏洱上君,我晓得是帝君身旁的武官,那这瞳儿玄女又是何人?”   “是寒水殿中的掌事。”   右小仙一惊,“寒水殿?那岂不是是淮浅神君身边的人?”   左小仙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沉思,“或许你方才看到的闪光不是偶然。” 作者有话要说:  淮浅:“许久未回九重天了啊……”   洵华:“是啊,也许久未见我这弟弟了啊……”   淮浅:“对不起嘛,下次我会装的激动点的!”   洵华:“……” ☆、第三十章   寒水殿,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接连着屹立在一处仙雾环绕着山丘上,主殿中的偏房内,一名女子端坐着,她身穿着火红的嫁衣,青丝高挽,头饰繁华,面若桃花,红胭脂轻点朱唇,她转头问身旁站着的女子,“神君还未来么?”   身旁的女子正是奚容,她今日未穿军袍,似是为了今日的婚宴,穿了件青色衣裳,将平常用发带扎起的头发,挽了一个髻,精致的容貌粉妆未施,她摇头,“还未。”   瞳儿似是想了什么,有些惊慌道:“上君,您说神君会不会不来了。”   奚容眯眼,“若是她当真未来,我亲自将她捉来!”   “哎呀呀,幸好我来了,若不然我可要被你这般对待了。”   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奚容和瞳儿听着这声音,身子一顿,齐齐都往屋外看去,只见一人从门外踏进,她嘴角带笑,负手站在屋前,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瞳儿看着来人激动的起身上前,“神君,您来啦!”   奚容也有些不敢相信,上前似是有些担心她,轻声问:“你……可好?”   淮浅一笑,“还好,只是毕竟百年未回,当真有些不适应啊……但我这寒水殿当真是一点都未变。”   她转头看了眼眼前的瞳儿,眯眼笑:“这小娘子这般美,是何家的人啊……”她又扭头看向奚容,“哟!这姑娘也美,又是谁家的?”   两人跟淮浅待久了早就被这般的调戏习惯了,淮浅见她俩都没什么反应,正要叹气,忽的便听到身后的两道声音。   “我家的!”   “我家的!”   三人纷纷朝屋外正往这儿走来的两人看去,淮浅站在最前头看到伏洱穿着喜服,平日里总是冰冷的脸,今日似是因为终于能娶到瞳儿了,那张冰块脸竟带着几分笑。   淮浅看着他眼一眯,朝前衣袖一挥,瞬间一道屏障挡在屋前,门外的伏洱和墨白看到淮浅的动作,自是想到了她想做什么,正要赶上去,却也还是慢了一步,他俩无奈地看着身前的一堵墙。   只听淮浅的声音从内传来,“你们俩男子跑这儿作甚,新郎官成婚前不能见新娘子的道理可知?”   墨白无奈看着身旁的伏洱,“伏洱,本想带你来看看的,却没想到这淮浅偏偏比我们先到了。”   伏洱脸一红,“神君说的对,我不应当来看的,我这就回去。”   里头的瞳儿见伏洱的动作似要走,她连忙上前隔着屏障喊道:“伏洱哥哥!”   伏洱脚步一顿,转身看去可面对他的只有一面墙,瞳儿见他失望的眼神觉得奇怪,淮浅在一旁解释道:“我们可以看到外面的人,他们却看不到我们,只能看到一面墙。”   屋外的墨白替伏洱感到憋屈,朝里头大喊道:“淮浅,亏你还说为人家瞳儿着想,你这般是什么意思啊!”   “这新郎官本就不能在成婚前与新娘子见面,怎么?你们还有理了?”一道英气十足的声音从里头回答。   墨白一听回答他的是奚容,连忙知错道:“对,对,是我们的错,你们慢慢聊天,我们这就走。”   淮浅见他此反应,轻笑一声,挥手在屏障内变出一个洞,将瞳儿的手放着穿过,对外面道了一声,“这见面肯定是不能的,但能让你摸摸人家姑娘的小手。”   伏洱看着身前的芊芊玉手,听着淮浅的声音脸一红,身旁的墨白拍了拍他的肩,转身便走了,里头的淮浅和奚容也是,只留下他们二人。   淮浅走出房后,身旁陪着奚容和不知何时过来的墨白,她踱步走在自己住了四万多年的大殿,看着不远处的海棠林,径自走过石桥,身后的奚容见她这般朝墨白看去,见他低头似是在想着什么,推了他一下,他回神回以浅笑,提步跟上不远处的人。   淮浅走到一棵海棠树旁,侧头对身后的人道:“你可还记得我们那时种的那棵在哪儿?”   墨白摇着玉扇,环视了一眼眼前朵朵盛开,花瓣满地的海棠林,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淮浅指了指其中最右边那棵花开最盛的一棵,墨白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一黑,“你唬我呢吧!”   “哎呀,被你发现了。”淮浅轻笑着。   墨白白眼,正要开口说话时,便被人打断了。   “参加淮浅上神。”   三人往来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对丽人正往她们这边走来,方才那声便是女子喊出声的,身旁的男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的淮浅。   身后的奚容躬身行礼,“参加帝君,帝后。”   紫芸朝墨白行一礼,墨白摆了摆手,淮浅随意地扫了一眼紫芸,忽的在她肚子定住,她连忙上前打开扶着紫芸身子的身旁人的手,改为自己扶着她,轻声道:“你都有身孕了,还在这儿晃荡,快回去坐着。”   紫芸一怔,回神后对她浅笑,“没事的,神君,我这才刚怀上应当不会有事的。”   淮浅瞪眼,“就是因为刚怀上,所以才要回去休息啊!”   言罢,便扶着她往宫殿里走,空留下身后的三人,墨白无奈地摇着扇子,看着身旁也同是无奈的洵华,啧了一声道:“你说说她还是你胞姐么?这刚回来见你,却是连一句话都未说,对着小芸比你这弟弟都还好。”   洵华扶额,“应当是嫁出去的弟弟如泼出去的水吧……”   墨白一噎,觉得这俩姐弟都这般让人不知说什么,他想着便又听到了洵华的一声,“这次她能回来我已是满足。”   他一怔,而后伸手捏了捏他的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知是何原因这俩姐弟都有种使外人觉得有些清冷的感觉。   洵华莫名被人捏了脸,想也未想下意识便大声道:“放肆!”   奚容在身后看着墨白的手,却是有些惊讶。   墨白挑眉,“哟!胆大啦,还学会对我说放肆了!”   洵华无奈看着眼前的人,“表哥,快些放开,若是让外人看到我这天帝的颜面如何放?”   墨白闻言放开他的脸,看了眼天色,拍了拍他的肩,“吉时快到了,我们该去前殿了。”   这边淮浅带着紫芸直接到了前殿,殿内早已坐满了宾客,看着踱步走来的紫芸和她,纷纷私语道:“这帝后身旁的女子是何人?看着与帝后似是亲密的样子。”   “小仙也是不知,这面纱遮着脸,完全看不清是何人啊……”   “看这与帝后亲密的模样,莫不是是帝后的姐妹?”   “可我未有听说帝后有姐妹?”   “但这位姑娘的气质不一般啊,我竟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仙位。”   紫芸还未走近便听到他们的话,正想说什么,淮浅便按住了她的手,摇头,轻声道:“我回来时未现神迹,他们不知是我应当的。”   紫芸颔首,两人一齐踏进殿内,众人纷纷行礼,“恭迎帝后。”   紫芸与她走到上方的座位上,她先将紫芸安置在座位上,紫芸一惊作势要起身让她坐,她暗自压了压她的手,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   下方的宾客见她坐的位子皆是一惊,这是打来的女子,怎能坐在帝后身旁?且帝后也似是并未怪罪的样子,反倒似是还有些不自然。   淮浅见紫芸的反应,浅笑开口与她低语,“与洵华还可好?”   紫芸身子一顿,点头,“帝君待我很好,他也一直很想念您。”   “恩,他对你好便行,你现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毕竟现今最重要便是你了。”淮浅瞥了眼她的小腹。   紫芸脸一红,点了点头,只听她继续道:“以前照顾他的人是我,现在该是你照顾他了,我不知你们是如何在一起的,但他的性子我是知道,你这孩子我以前也是见过的,你们俩现在便相互照顾便好,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也是多谢你对他的照顾。”   紫芸扭头看着她,见她低垂着眼睑,似是在说些小事,但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悲伤,她开口正要说,淮浅便抬起头看向殿外,轻声道:“他来了。”   紫芸闻言扭头看去,只见洵华和墨白一齐走来,身后跟着奚容,殿内众人见此连同紫芸正要站起时,淮浅拉住她道:“不用行礼了。”   宾客众人齐声道:“恭迎帝君,墨白上君,奚容上君。”   洵华踏进殿内看到上方坐着的紫芸和淮浅,而在瞥见淮浅脸上的面纱时,眸光一闪,上前走到座位上坐下,墨白和奚容则是坐在下方最接近他的一座。   乐官见吉时已到,指挥着奏乐,司仪站起喊道:“新人到!”   只见一对身穿火红喜服的新人从殿外走来,一步一步地朝前方走来,女子头盖盖头无法看到容貌,男子英俊潇洒,面带浅笑,两人站定在离淮浅三步远的距离。   只听司仪继续道:“一拜天。”   “二拜帝君,帝后。”   “三夫妻对拜。”   两人面朝对方一拜。   “请帝君赐礼。”   只见洵华并未起身,而是淮浅起身走来,众人皆是震惊,只见她踱步到两人面前,伸手将两人各自手腕上的红绳相连绑个了同心结,对着身旁的瞳儿轻声道:“瞳儿开心么?”   瞳儿轻颤着身子,似是在哭泣,点了点头,伏洱朝淮浅颔首,轻声,“多谢神君成全。”   淮浅一笑,“你可要照顾好我的瞳儿啊……”   伏洱重重地点头。   司仪看此有些慌张,但见帝君并未异样,轻咳一声,“礼毕!送入洞房!”   淮浅回到座位上,新人被送进偏殿,稍后便见伏洱走了出来对各宾客行酒。   淮浅见着此,有点感叹,她这瞳儿便这般嫁了,当真是有些……不舍啊。   她正在这儿感叹,倏的一只弓箭“嗖”的一声直破长空,横空袭入殿内,那尖端直逼她的眉间,似是要将她一击毙命,她凝神一扩,只见那弓箭在离她只有一寸远时,似碰到了屏障,冲了一瞬便掉落在了她的脚边。   突发此事,众人皆是一惊,紫芸和洵华离她最近见此幕,连忙起身看她,洵华着急的看着她,她摆手,对着他们摇头,“没事,坐下。”   洵华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事,方才放心坐下,下方的墨白看着她微蹙着眉头,淮浅拾起地上的弓箭,见它尾端绑着一张纸,见此,心中忽的升起一阵不安。   她将纸摊开,其中赫然写着七个大字——金雁,宋止,青州县。   她面色一白,心骤缩,下方的墨白见她神色不对,眉头一皱随机站起,来到她身前拿过她手中的纸,而淮浅倏的站起身推开他,一人径自往殿外走去,正要腾云离去时,只见一人带风瞬时挡在她身前,她目光一冷,沉声道:“让开。”   墨白身形未动,淮浅袖中手一紧,“我不想与你动手。”   两人对峙一瞬,墨白见她态度如此强硬,终是叹气,“罢了,你去吧。”   淮浅见他让开,随即腾云离去,空留墨白一人看她离去的身影,良久,他似是感到了有人来到他身旁,朝身后的人道了声,“你去安抚下他们,我对她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个疯丫头!”   话音一落,便见他也是腾云离去。   奚容盯着他在空中划过的背影,而后深吸了口气便转身回了殿内,空中吹散了她轻声说的一句话。   愿一切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叹气:“最近总有大事发生,觉得有些不妙。”   淮浅:“这些大事还不是你惹出来的?”   岑利:“这些都是要衬托你们的啊!”   淮浅:“我是那种需要别人衬托的人吗?!”   岑利点头:“……是。”   淮浅:“……” ☆、第三十一章   秋风萧瑟,树林间树木落叶满地,草丛中的绿意全无只剩一片枯黄,树丛间的一处破旧草屋内站着一名女子正盯着半倚坐在床边的男子,而男子面带微笑任由她的视线扫荡。   “你这凡人当真有趣,我都将你捉来几个月了,你却一点都不害怕,反倒将这当成自己的家一般。”金雁看着前方的男子道。   宋止浅笑不语,金雁见他不回,好似习惯了,只道:“我将你捉来是想看你惊恐的表情,还想说你会叫她过来,却没想到你这般平静。”   宋止浅笑,“你又未害我,我何须害怕?”   金雁一愣,“你怎知我不会害你?我可是在你面前吃食过人。”   “你那时吃的又不是我。”宋止一想,“若是你吃的是我,我应当会害怕的。”   金雁闻言大笑,“当真有趣,放心,我已将消息带给她了,等她来了,我可能就会吃了你。”   宋止抬眸看她,脸上笑意不变,挥手道:“请便。”   金雁正要说话,忽的她似是感到了什么,伸手正要将他抓起,只见一阵旋风袭来,将她的视线遮住,让她手一偏未抓到宋止。   而宋止感到自己身前忽的出现的一人挡住了他,她的声音从他上方传来,“你……可好?”   他看着女子的背影,点头,“还好,我有饭吃,有觉睡,只是未吃药。”   淮浅闻言转身蹲下,与他平视,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嘴唇因为许久未喝水,有些干裂,再探他体内的气息,她面色一沉,抬眸看他正对上他那双幽黑的双眸,而他看着她此时的容貌,似是一愣。   淮浅看着他那双平日让她看不透的眼眸内深幽一片,将她紧紧包围着,瞬间有万千情绪闪过,有怀念,有眷恋,有伤痛,有……深爱,只听他似是呢喃了一声。   “原是……长这样啊……”   淮浅一怔,他也是一怔,将眼眸一垂,遮住里头的情绪,再睁眼时她只看到一片平静。   淮浅听到他方才说的话,问他,“我这容貌怎么了?”   宋止一笑答:“还是以前的看的顺眼。”   淮浅嘴角一撇,让他坐在床上,对他说了声,“若是要命的话,千万别走出来。”说完,便朝床铺化了个结界,她转身朝屋外走去,可她未看到身后的宋止在她转身后嘴角溢出的血。   淮浅走出屋外,看着前方站定的金雁,而金雁瞧见她此时的模样,嘴角一咧笑道:“神君,我竟没想到你变回了身份。”   淮浅眼眸一冷,“你若是这般想成神,只管找我便好,将宋止扯进来就别我怪我对你这般狠心了。”   “神君,这凡人没几年寿命了,你何须对他这般上心呢?”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言罢只见她伸手朝金雁施法袭击,金雁站在原地身形一闪便躲过了,可淮浅瞬间到了她面前直击她的眉间,金雁一惊,连忙使出遁地术,来到她的身后幻化出一把红烈长剑朝她刺去,只见那把长剑刺穿那具身体,而那具身躯如烟一般消散,金雁收回长剑,转身朝身后看去。   淮浅站在一棵树下,单手朝地一收,唤起满地落叶,那一片片落叶头朝金雁,随着她的手升起定在半空,她单手一挥,那四面八方的落叶带着寒气齐朝金雁的方向射去。   金雁双手相合,朝前一指,嘴里念着什么,瞬时从地面升起一道黑幕护住她,那落叶被寒气凝成坚硬的石尖,一个个射去,倏的只见那道黑幕的一处被击破,如镜面一般随即破碎,她来不及施法被紧接而来的落叶射穿了身体,不知何处叫了一声。   淮浅看着那人瞬时变成了一张纸人,飘落在地面上,她收回法术,那落叶没了法术掉落在地上,淮浅警惕地看着四周,忽的她似是感到了什么,瞬间扭头朝屋内看去。   屋内,金雁吐出一口鲜血,只是抬手擦了擦,她看着床上的宋止,眯眼一笑道:“我说过会来吃的你吧!”   宋止此时脸色惨白,衣裳上有着已干涸的血,他半倚坐在床上,依旧浅笑虚弱道:“你这般模样说这话,我还真点害怕啊……”   金雁单手贴上床前的结界,嘴里轻声念着,那结界随着她的咒语渐渐弱化,最后消失,她慢步走到宋止前,倏的一道法术破空而来,她连忙侧身一躲,但还是被伤到了手臂,她感到从那传来了钻心的痛,那血透着衣裳渗了出来。   她捂着手臂,看向来人,眯眼,“墨白上君怎么来了?我今日应当只请了淮浅神君来做客。”   墨白手持轻扇,瞥了一眼床上的人朝他化了一个结界,瞬时只见一人突然出现在金雁面前,而金雁却是听到了穿肠破肉的声音,一阵痛感从她腹部传来,她低头地看着一把插在自己腹部的一把长剑。   “呲”一声,淮浅将剑拔了出来,一些鲜血溅了出来,溅在她白皙的脸上,金雁捂着肚子上的窟窿,震惊地朝她看去,淮浅眼神冰冷,松开手中的长剑,转身朝床边的人走去。   墨白见此,慢步走到金雁面前,叹气,“你个小小女婢也是麻烦,在这么一会儿就搞出了这么多事。”   金雁捂着肚子瘫坐在地上,抬眸看着他咧嘴一笑,“你以为将我杀了,事情就解决了么?”   墨白眯眼,“哦,这么说你还有同伴?”   金雁只是笑并未回答,墨白见她不回,施法将她手筋,脚筋挑去,金雁没想到他会这般,她痛苦地在地上扭曲着叫着,一旁的淮浅听着这声音,轻声道:“太吵了。”   瞬时,屋内无一点声音,只有金雁张着嘴,却是无声,淮浅上前看着床上的宋止,见他衣裳上都是血,伸出的手一颤,他双眸紧闭气息奄奄地靠着床,唇角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淮浅唤了声墨白,“你过来背他将他带回宋宅。”   墨白闻言,上前看着宋止的惨白的面色,眉头一皱,背过身将他背起,走时瞥了眼淮浅,见她面色还好,稍稍放心。   淮浅见宋止被带走,吐出了一口浊气,起身走到地上低头见已经晕死过去的金雁,弯腰探了探她的气息,只剩一口气了,她索性施法将她投入烈火中送她一程。   她盯着眼前正燃烧着的熊熊烈火,想起方才金雁最后说的话,眉头一皱。   草屋上,一只乌鸦停住在上方,暗红色的双眸正静静地看着那烈火和前方的女子……   是夜,大雨忽至,路上行人纷纷躲着雨,街尾的一处人家房内床上躺着一位男子,他卷长的睫毛微颤,只见他慢悠悠的睁开眼,半响才转动眼睛,看到身侧的女子,见她趴在床边,低头沉睡着,他盯着她已经变回沈淮浅的容貌,轻声说了一句,“还是这样好,那样太惹人眼了。”   似是因为许久未说话,其声带着初醒的沙哑,他轻轻地半坐起,低头细细的看着身旁女子,屋内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人轻声说着,“别看了,再看我都觉得恶心了。”   宋止抬眸朝他看去,浅笑,“平日不敢看,只能这时才有机会看了。”   墨白啧了一声,在瞧见他那苍白的脸后道:“你可知自己的这副身体如何了?”   他颔首,“估摸着知道了。”   “那你可知她可是对你动了真心?”   “嗯,知道。”   “那你还这般招惹她。”   宋止浅笑,答了几个字给他。   “情难自禁啊……”   墨白一噎,低头看着床边的女子,忽道:“我有一事未说,她好似有些记起了……”   他低垂着眼,看着她的睡颜,轻声说着,“是么……看来是我的原因了。”   床边的人头稍动,只见她幽幽醒来,她迷糊地抬起头,见床上的人依旧睡着,伸手揉了揉眼,身后的人忽道:“别守着了,你回去睡吧。”   淮浅转头问他,“宋止可有醒来过?”   墨白摇头,她起身捶了捶枕着有些发麻的手,对墨白道:“那我先去睡一会儿,这凡人的身体受不住啊。”   墨白颔首,将她推出门,挥手,“去睡吧,我来守着。”   她转身走到偏房,扑在床上睡去,待第二日日上三竿了,她才起身,洗漱了一番,推门进宋止的凡间,见他半坐在床上看书,她快步走到床边,紧紧盯着他,“你醒了?”   宋止闻言一笑,“听着这语气,你好像不愿意我醒来。”   “我是那种人么?我可是最巴不得你醒的人啊……”淮浅眼一白。   宋止失笑问:“我睡了几日?”   她掐指算了算,“四日。”   宋止睨了一眼她比给他看的手,“你说四日,手比着三是为何?”   淮浅闻言,朝自己的手看去,那手赫然比着三,她轻咳一声,“我刚睡醒,神志有些不清。”   宋止轻笑一声,淮浅被他笑得脸一红,又想起发生此事的原因对他道:“那金雁将你捉走时,为何不将磬明果捏碎?”   他浅笑,漫不经心道:“一时没想起来。”   淮浅听着他这般敷衍的话,嘴角一抽,“那之后为何不捏。”   “他也并未对我如何,也并未害我性命。”宋止想了想道。   淮浅闻言大怒,“你可知你现在的身子如何,你只剩最多三年的性命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几个月未喝药,让你的身子根本就支撑不住了,你知道么?”   宋止见她反应,低头看着书,良久淡淡道:“沈淮浅,生死有命,这是你我都不能改变的。”   淮浅听着他直呼她的全名,再听他说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说的对,这事她不能改变,他也不能。   罢了,他这性子本就这般,她又能如何。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宋止,你说我将你从这虎口中救下,你该如何报答我?”   宋止一愣,没想到她会跳转的这般快,淮浅见他未答,随意道了声,“我不需要你回报多少,只要你以身相许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邪笑,“要不要以身相许呢?”   淮浅:“你觉得呢?”   宋止勾手,“到我房里来,我告诉你。”   岑利:“……被虐一脸。” ☆、第三十二章   最后,淮浅被赶出了房间,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她不就说了一句让他以身相许么?   她这般叹气,但又想到他的身体,面色一沉,他的身体……怕是没多久了,她该怎么办……他要死了么?   她抬头望着天边的乌云,灰蒙蒙的,让人烦躁。   宋止……她好怕啊。   她衣袖内的手紧握着,却又在颤抖着,墨白端着茶走出厨房看到院内的女子面色凝重正抬头望着天,似是在担忧又在害怕。   他在心内一叹,这俩人都是什么人啊……   “你站在那儿,莫不是在等着雨淋你一身?”   淮浅听到墨白的声音,回神朝他走去,拿过他手中的茶,随口说了声,“墨白,我害怕。”   她喝了一口杯子中的茶,墨白听着她的话一愣,挑眉,“怕什么?他死?”   淮浅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握着杯子的手一紧。   “他说的是对的,生死有命,你还是在这些日子里好好陪陪他吧。”   他说完便从她手中抽出了茶杯,转身走进厨房。   忽的,一场大雨洒下,淮浅站在不动,看着院子内的雨景,忽然她感到什么在她脚边移动,她低头看去,是二狗,她蹲下摸摸它的头,见它似是无精打采地,她叹气,“你应当也是感觉到了吧……”   “呜……”   几日后,淮浅见宋止恢复的不错,便回府见了谢怡华,她当时离开是用了说是要去外宅散散心的理由走的,她虽说在九重天只是待了几个时辰,但在这凡间却是几个月之久,她离开这么久难免会让人起疑。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若不是我听到外宅的人说你都在府内休息,我都担心你出事了。”谢怡华看着回来的淮浅,担忧道。   淮浅低头道歉,“对不起,娘亲,只是心里有些烦躁,便想着去外宅安静地休息一下。”   谢怡华疑惑,“烦躁?若不是因为娘亲生了弟弟的原因?”   淮浅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只是一些小事而已。哦,对了,弟弟呢?”   谢怡华见她这般说,心内一直担忧的事,终是放下了,她怕这孩子会对弟弟有芥蒂,听她提到峥儿,连忙派人将他抱来。   淮浅看着襁褓内的婴儿,见他不像出生时那样皱皱巴巴的,反倒还白白胖胖的,圆嘟嘟的,应当是这几个月谢怡华将他养很好,而他此时正睁着亮黑的大眼睛盯着她看,甚是可爱。   她伸出一指朝他只有她半个手掌大小的半握着的小手碰了碰,只见他张开手握住了她,淮浅一笑,谢怡华见此也是一笑,柔声道:“他这是喜欢你啊。”   淮浅点头,想到了什么问她,“弟弟取名字了么?”   “你爹爹取了,叫沈峥。”   淮浅摇了摇他的小手,哄道:“峥儿,峥儿,我是你阿姐。”   峥儿张嘴朝她吐出了一个泡泡,淮浅浅笑,想着若是紫芸的孩子出生后该是要叫她姑姑了,当真是老啊……   她又与谢怡华说了一些话,便回了自个儿院子,躺在床上,不知要作甚,想了想便起身去锦秋那拿了些绣包,琢磨了一会儿,想着绣一个给宋止,再想着办法让他娶她。   待墨白过来时,便见她正低头认真地盯着一块布绣着,他啧了一声,“若是奚容也像你这般绣一个给我便好了。”   淮浅头也未抬道:“她是九重天的将军,是守卫四方净泽的人,哪里有时间,又如何能像我一般在这儿绣花。”   墨白没好气道:“现今三界安宁,哪里还有战乱,她也就顶着这个职责在上面晃荡,不想见我罢了!”他说到这儿便又道:“你说说她那军队里就她一个女人,她每日对着男子也不知在做什么!”   淮浅听着他话里头的醋意,莞尔笑道:“你这是醋了?”   墨白一愣,“怎么可能!”   “你啊,就知足吧,人家现在愿意与你在一起,已是很好了,但你既与她在一起自是应当知晓她的难处了,你又何必在这儿说给我听。”淮浅无奈。   墨白轻哼一声不理她,淮浅见此晃了晃手里的布,“若是你当真想要她给你绣一个,我与她说说便好了。”   她又想起她在九重天就那般走了,不知后来如何了,她朝墨白问道:“我走后,上面是如何的?”   墨白睨了她一眼,“你到这时才想起问我?”   淮浅不自然的抚了抚绣布,“我这不是担心宋止,忘了问了么。”   “奚容与洵华说了金雁的事,只说是有些急事,忘了通知他,现在宴会应当还在举行吧。”   淮浅点头,又想到瞳儿的事,不免有些伤心,“我这瞳儿便这般嫁人了,我当真有些不舍。”   墨白瞪眼,“你可是将小狐狸留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人家伏洱日日想着娶她回家,都不知与我说过几遍了,说是给你找个上君看看。”   淮浅一愣,“还有这等事?”   “自然,只不过我都没跟你说罢了。”   “那我还是不舍得瞳儿。”   “……”   在这说话间,淮浅便将绣包绣了一半,之后她便拉着他到了宋止那儿,刚到便见他正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他见她来,将帕子收起,但淮浅还是看到那帕子上的……血。   淮浅心内一痛,收回视线,面上带着笑对他道:“宋止,你看我今日绣了绣包给你,虽说我还没绣好。”   宋止看着她手中的素白绣包,上面正绣着歪歪扭扭的针线,他倏的笑道:“今日终于不是绣帕了。”   淮浅眼一眯,“怎么?听你语气似是很嫌弃我的绣帕啊……”   墨白替他答,“你那绣帕上面绣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自然嫌弃了。”   淮浅被他说的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说的确是事实,她绣的东西当真是不能看的。   “我这不是头一次绣么,若是我多绣几次,拿出来亮瞎你的眼!”淮浅争辩道。   “你这都绣了多少次了,你……”墨白在一旁说着,正要说继续说下去时,顿时被淮浅凶狠的眼神嘘了声,他晃了晃手中的扇,“哎呀,这天气挺好,我去外面看看。”   言罢,便见他转身朝门外走去,淮浅见他这回倒是有点眼力见,轻哼一声走到宋止床边,直直盯着他看。   原本正低着头看书的人,被她这般□□裸的眼神盯着看,迫不得已抬头看去,一笑,“我怎么觉得你要轻薄我?”   淮浅大方的点头,“嗯,我是要轻薄你。”   话音一落,她掀开被子,整个人躺了上去,因为宋止半坐在床铺的中央,身侧还是有空位给她躺着。   而宋止却是愣愣地看着她,见她舒服的躺在他身旁,被子遮住了她的嘴鼻,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明眸,此时正盯着他。   淮浅从被窝里伸出手,将方才绣好一半的绣包拿出来给他看,“你看这里有你的名字。”   宋止侧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绣包,那上边的右下角绣了一个小小的精致的止字,他拿着书的手一颤,收回视线笑道:“你别的没绣好,这止字倒是绣得精致。”   “唔,这是我之前便绣好了,这块布正好拿来绣这绣包了”说完又细想了一遍他方才说的话,扭头看去怒道,“什么叫别的没绣好,你这话是说我给你绣帕很丑?”   他沉吟,“唔……我何时说漂亮了?”   淮浅气极却又拿他无法,打他?他这身子又受不住,且她也舍不得,骂他?就他这性子就算骂他一天,他应当也不会在意。   她索性被子一拉,将自己蒙在被子,不看他,眼不见为净!   宋止看着身旁人的反应,眉眼悄悄一弯,嘴角弧度更甚。   许久,见她还未出来,轻声说了一句,“你不闷么?”   “不闷!”   她闷闷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而淮浅等了半响都为听见他的声音,她拉开被子呼吸着新鲜空气,见身旁人低头看着书,似是不管她了,她无奈地看着他道:“我给你绣帕子,是想在给你冠个与我私相授受的罪名,好让你与我成亲。”   “沈淮浅,白日做梦不好。”   “……”   是啊,她在白日做梦,可是她怕没有时间了……   时间匆匆如白驹过隙,五年时间便一晃而过,在这五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京城,祥华酒楼内酒客纷纷说道,“你们可知永和公主?这永和公主与顾大人可是京城的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妻。”   “这位兄台为何这般说?”   “一看你就知你不是京城人,这永和公主是当今太后的侄女,五年前嫁给了将军府的嫡子也就是现在将军府的老爷顾炎风,当时也算是一段佳话,两人成婚至今恩爱有佳,这顾大人府内也就只有公主一人,并无姨娘,在成婚一年后,公主便生下了一位小公子,这么算来了,这位小公子的生辰也快要到了。”   另一位酒客道:“说到这宴会我去年有幸能参加一回,目睹了一番公主的美貌啊……但我也看到了一个美人那可当真像是仙女下凡了一般。”   “哦,当真?是哪家的妻室?”   那人摸着下巴,细想摇头道:“我看她像是公主的好友与公主甚是亲密,但见她未扎妇人髻,好像还未成婚,我听着他们说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名唤淮浅。”   “原是沈丞相的女儿,我听闻家中妹妹说,这姑娘可是个老姑娘,这都二十年岁了却还未成婚,相府夫人都与她说过了好多回亲事,她都退掉了。”   那外乡人好奇的问道:“为何这姑娘不嫁人?”   那酒客低声道:“我听说好像与大皇子有关。”   “大皇子?!”另一人惊恐道:“那不是两年前便去世了么?”   酒客点头,“就是这个大皇子,他们说在大皇子去世时,是这沈姑娘在他身边的,他们便说这沈姑娘心慕皇子,奈何却是死了,便不想与旁人成亲了。”   外乡人低声问道:“我听闻大皇子去世那天,日头很是刺眼是么?”   楼上窗台的一人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他们说着,听到那外乡人的问话时在心内道。   是啊……宋止死的那天,很灿烂,很温暖……但是她觉得很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宋止:“我就这么领盒饭了。”   淮浅摆手,“再见,下次再合作。”   岑利,“再见。”   墨白:“再见。”   好多人:“再见。” ☆、第三十三章   宋止死的那天,阳光明媚。   淮浅到宋宅看他,这几年宋止身子已经快撑不住了,也是越发嗜睡,太后已派好几次的人请他回宫,但他都回绝了,太后无法只能派宫女和太医在外候着,怕他突然病发救治不及。   这虽说是好的,但对淮浅来说就是不好的,这么多人在这儿,她便不能用瞬移术来这儿,每日只能从正门进再从正门出,还要面对那些宫女的□□裸的视线。   她踏进宋止房内,见他半坐在床上低头浅睡着,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她轻声上前,坐在床边,看着他那惨白的面容,心内一抽痛,她伸手将他手上的书拿来,低头静静地看着。   良久,只见宋止悠悠醒来,顿了半响才看到床边的淮浅,他虚弱地浅笑,“啊,你来了。”   淮浅点头将书放下,探探了他的气息,慢,弱,弱的她已经快要感受不到了。   她吐出一浊气,抬眸看着他微笑,轻声问:“今日觉得如何?”   宋止点头,“还好,与平日无异。”   淮浅就见他起身,上前扶起他问他,“你要干嘛?”   “晒太阳。”   “我扶你过去。”   她扶着他消瘦的手臂,慢步走出房门,待走到院内的摇椅上时,他便轻声喘着气,似是这段路对他来说甚是困难。   淮浅见他如此心内刺痛,下意识地握紧手,宋止在一旁皱着眉,喘着气道:“你若是再捏,我这只手怕是要断了。”   她回神,连忙放开他的手,让他躺在摇椅上,宋止闭着眼,感到太阳的温暖,却是忽的咳嗽起来,他拿出帕子捂着嘴。   淮浅上前轻拍他,好让他好受些,待他平稳后,见他收回帕子,方才还是素白的现今却是有一大片鲜血在上方,有些触目惊心。   他将帕子收回袖内,淮浅未见此幕,则是将一旁的摇椅搬来放在他的身旁,躺在上面与他一起晒太阳,闭着眼,阳光洒在身上,她却是时刻感觉着身旁人的气息,她怕突然会没了。   “宋止。”她轻唤了一声。   “嗯?”他应了一声。   “你看今日太阳这般好,你娶我好不好?”   “不好。”   淮浅无奈,“我都问了你这多年,你就不能换了答案么?”   宋止沉吟,“那就……不行。”   “唉……”一人的叹息声响起。   良久,一声宋止又响起。   “嗯?”   “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   “宋止。”   被唤人无奈睁开眼,“何事?”   淮浅摇头,“没什么事。”只是她害怕……   宋止闭上眼,静静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渐渐升起,原本一直睡着的二狗似是被太阳晒醒了,它摇了摇脑袋,走到淮浅身旁,蹭了蹭她的手,淮浅睁开,摸了摸它头,轻声道:“你倒是比你主人还会睡,他……”   倏的她话音一停,空气中似是少了什么,淮浅身子停滞着,摸着二狗的手轻颤,她张了几次嘴都未发出声音,许久她才艰难地开口。   “宋……止?”   然整个院子内静悄悄地,无一人回答她,而空中的那道微弱的气息……没有了。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以为自己的心跳也随着那段气息停止了。   待胸腔内跳动声传入她的脑海里,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还有心跳的啊……   她艰难地坐起转身,低头看着身侧摇椅上的人,他双眸紧闭,胸腹平静,并无起伏,他就这般静静地躺着,好似陷入了沉睡。   淮浅出神地望着他,声音带着沙哑道。   “宋止,我害怕。”   四周一片寂静,她静静地看着他的容颜轻声道:“宋止,我偷亲过你,你知道么?”   “若是我现在再亲你,你会知道么?”   她静静地看着随后慢慢地低下头,渐渐靠近他,她的唇贴上他冰冷的薄唇,须臾,只见一滴清泪滴在他白净的脸上,沿着脸滑下,似是他在哭泣一般,他身前的女子对他道了一声。   “宋止,今天的太阳好冷啊……”   淮浅起身艰难地向前迈出一步,她走到门口,颤着伸手打开门,门外的宫女朝她看去一惊,见她脸色惨白,低哑着声道了一声。   “……你们家大皇子,殁了。”   宫女和太医们闻言,连忙走进院内,一个宫女却是看到眼前这位姑娘抿嘴低头,呆呆地捂着心口,一人踉跄地朝前走去,见她背影单薄,宫女不忍,走到她面前,却是一愣,这位姑娘两眼涣散的盯着前方,两行清泪从眼眶里沿着脸庞流下,她却是不自知。   宫女上前正要扶她,她却是独自往前走去,只见在她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他正低头皱眉看着她。   淮浅看到身前的墨白,那双失神的眼朝他看去,她感受着从心间一阵一阵传来炽痛,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勉强扯起一个笑,良久道了一句。   “墨白,我好痛啊。”   两日后,皇帝下旨大皇子宋止于今日送往皇陵厚葬,行人看着那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一口檀木棺材上无一点雕刻,说是大皇子想这般的。   奏乐队吹着丧乐,经过大小街巷,而相府内院的一处房门紧闭,整个院子如死人一般沉寂,突然街边的丧乐传来打破了这满院寂静,那乐声回荡在院内久久未散。   一月后,天边洒着绵绵细雨,京城皇陵内一位女子撑着伞出现在于此,她慢步走到一处堆满枯花的墓前,上方赫然刻着大皇子宋止之墓,女子俯身伸手抚过宋止二字,对寂静的皇陵问:“宋止,你娶我好不好?”   四周一片寂静,却是无一人回答,可淮浅觉得她好像听到了一道从远方传来的“不好。”   她低低笑了一声,转身慢步离去。   身后墓前的黄花瞬时化为一片灰烬……   淮浅看着身前已经长很大的沈峥,说来他应当比萧宜歆的儿子大一岁吧?   “阿姐,阿姐,我今日又学了好多字!”   她回神浅笑道:“这样啊,那你今日的功课可完成了?”   沈峥继承了谢怡华和沈毅的长相,小小年纪便长的很是俊俏,他摇头,“还未。”   谢怡华在一旁对他道:“那还不快去,小心夫子明日教训你。”   沈峥撇嘴,“可是……”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看了眼声旁的淮浅道:“可是我想与阿姐在一起。”   “若是你写完功课,我便带你去玩。”淮浅看着他笑眯眯。   沈峥双眼一亮,连忙跑去了书房,谢怡华见着他这般连忙摇头,“这孩子怎就这般粘着你?”   “可能是我在他婴儿时抱得比较多吧。”淮浅想了想道。   谢怡华听她胡说着,转而见她此时的模样,正要开口讲话,淮浅一看她眼神便知她要说什么,连忙起身,“娘亲,我先回院子了。”   言罢,没等谢怡华回答她便走了,身后的谢怡华见她这般,无奈叹气。   待淮浅回院子后,见瞳儿回来了,打趣道:“你怎么没在上面待久点,这新婚可是会有点不知足的。”   瞳儿一愣,“神君,别打趣我了,我在上面待得挺久了,就想回来陪你。”   她已经知晓了那宋止去世的事了,虽说已经是两年过去,但没想到神君这般平静。   “陪我?我又有什么好陪的?再说了我也是有朋友的人啊……”淮浅随意道。   瞳儿闻言,“朋友?何来的朋友?”   “哦,是萧宜歆。”   “萧宜歆?”   淮浅颔首,“嗯,这几年甚是无聊,这萧宜歆却找上我来了,正好峥儿与她家的小子挺熟的,就有事无事的找她聊聊天。”   下午,淮浅便领着峥儿去了将军府,刚到她那儿峥儿便和顾家小子跑去玩了,萧宜歆拉着她到花园里的亭子内坐着喝着茶。   萧宜歆看着她这般悠闲先开口,“你真要这般孤身一人?”   淮浅一听她讲这话,连忙道:“你别说了,你怎么跟我娘一样天天与我讲这事。”   萧宜歆见她似是当真厌烦,只好住嘴,“好好,我不说了,你若是愿意这般就这样吧。”   “我娘若是有你这般开明便好了。”她叹息。   “当真要这般孤身一人?”萧宜歆又不忍问了一遍。   淮浅点头,漫不经心道:“嗯,我会一直这般直到我老去。”   “……”   之后三十年里,淮浅还真如她所说孤身一人,可她却也成了京城酒馆里纷纷说道的人物,她便一人搬到了她买下的宋宅,一人生活,做些宋止平常干的事,有时会回忆些她与他的趣事。   再之后的二十年,她已人老珠黄,变成了一名老太太,瞳儿有时会来看看她,她有时会抱怨着阎王给她这么长的寿命作甚?但她终是等到了她寿正终寝的一日,那天她如往日一般躺在摇椅上,闭着眼静静地想着她和宋止的事。   之后她便脱离了那副身躯到了地府,她看着瞳儿和阎王站在奈何桥等她,她慢步走去,阎王看着她走来,行礼道:“参见神君,神君可要继续下一世?”   淮浅摇头,“不了,我有些厌倦了,你不必准备了。”   阎王闻言心内暗喜,这位贵客终于要走了,他是这般想着可面色却是平静,点头道:“是,神君,那小仙便先退下了。”   淮浅点头,一旁的瞳儿听到她方才说的话,激动道:“神君,您是要回九重天了么?”   她托着下巴,点头,“嗯,这凡间我也没什么好逗留了,该是回去了。”   瞳儿连忙点头,“好,我们回去。”   淮浅见瞳儿这般开心,失笑道:“有这般开心么?”   “自然有了。”瞳儿连忙应道。   她虽不知神君当初为何下凡,但子她在神君身边起,她从未见神君真正笑过,就算是笑了,那也不是真心的。她知道那时的神君很是讨厌九重天,所以才在这凡间流连着,不愿回去。但这回却是说要回去了,那应当不似之前那般讨厌了,但这……应当也与那宋止有关。   她撇了一眼淮浅,轻声,“神君,要不要去找找那宋止的转世。”   淮浅不甚在意地摇头,“不用了,我看上的只是这一世的宋止与旁人无关。”   瞳儿一愣没想到她会这般说,淮浅见她出神敲了敲她的脑袋,“别想了,我们走吧。”瞳儿点头,与她一起走去。   只见两人身形一闪如一道光瞬时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宋止:“诶,这里还有我的出演,但是又领便当了。”   淮浅:“这回真说再见了。”   岑利:“再见。”   墨白:“再见。”   好多人:“再见。” ☆、第三十四章   淮浅驾着祥云,低头看着脚底的凡间,不知在想着什么,身后的瞳儿开口问她,“神君,我们现在回宫么?”   淮浅沉吟,“不了,我们先去天宫看看紫芸的身子如何。”   言罢,只见两人脚底的祥云转了个方向往东方行去,须臾,两人停在天宫前的桃林间,淮浅走下祥云漫步在桃林中看这百年常开的桃林,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啊……   身后的瞳儿见她看这满园粉嫩桃花,“神君,这桃林可是帝君为您种植的,您可记得?”   被瞳儿这般说,淮浅倒是想起了,那时她去了一趟东海,见到了那十里桃花回来后便对洵华随口说了一句,那十里桃林甚美。他便命人种植了这片桃林,说是让她天天到这看,这样便能来看他了。   她想想那时洵华还是个少年郎啊……   淮浅这边感叹着与瞳儿不疾不徐地在林间走着,忽闻不知何处传来地一道女声,“这桃林真美,若是父君也给我种一片就好了。”   好似一位侍女回答了一声,“殿下,您可以向君上问问看。”   “父君定是不会的,也不知这片桃林是否是帝君为帝后种的,这当真美啊。”   “奴婢听闻东海之东的十里桃林是九重天上最美的一片桃林,下次殿下可去看看。”   “当真?”   这边淮浅听此点点头,嗯,是挺美的。   而淮浅见有人在这此,自己一人赏花的心情也没了,正想离去,可不知那姑娘走的快还是怎的她正要离去时这姑娘便出现在她左手边的一条路上,只见一位身着粉嫩衣裙,长相可人的姑娘站在一群仙娥的前头,而这姑娘刚好看到她走过,她还未走几步便听她道:“你是何人?”   淮浅并不想理她,充耳不闻地径自走去,这云禾身后的女婢见这姑娘这般无礼直道:“你是何人,竟这般无礼!”   瞳儿闻言侧头瞥了那侍女一眼,正要道,却见淮浅悠悠的转身。   前方的人瞧见淮浅的容貌后皆是一惊,这九重天的仙人大都长相出众,但他们面前这名女子长相却是太过出众。她一袭素白长袍,一张精致的素颜不施粉黛,目光清冽,一头青丝只用一只玉簪浅浅馆起,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抹笑意。   她站在桃花间忽隐忽现,那情景曼妙得很,竟让他们忘记了动作,但在瞧见那女子清冷的目光时,连忙回神。   这侍女原以为这姑娘只是个小仙,竟没想到她长相这般出众,着实觉得有些惊艳。   而云禾见淮浅长这般美,不免有些嫉妒,她自认为自己的美貌绝不必别人差,但这姑娘也太……   “你是何人?见到本玄女不会行礼的么?”   云禾见她打扮想着应当也只是个小仙。   淮浅闻言挑眉,未答反问:“哦?你的婢女称你为殿下,不知你是哪位仙君的女儿?”   云禾见她这般问,看着她轻蔑道:“我父君乃是黎松谷的云清上君。”   淮浅听着这名,细想了一番她听都未听过,侧头看了一眼瞳儿,瞳儿上前轻声说,“云清上君是黎松谷中掌管钱财的仙君。”   淮浅转头看着她随口道了句,“这云清我还真不识。”   “大胆!我父君的名讳哪是你一个小仙直呼的?!你给本玄女跪下!”   云禾听她这般随意的说出她父君的名字,当真觉得无礼至极。   瞳儿见她竟如此大胆让神君向她跪下,目光一凛,而淮浅却是扬眉,“跪?你当真要我跪?”   云禾闻言下巴一扬,“自然,你一个小仙对我父君这般无礼,自是应当跪下谢罪。”   “跪是可以,可是,我怕你承受不起啊……”淮浅盯着她轻声说着,那幽黑的眸中染着说不出的意味,她嘴角扬着弧度,轻笑。   “有何受不起的,你只是一位小仙,而我是玄女阶品比你高,自然受得起。”云禾轻蔑道。   淮浅随意点头,“那我便跪吧。”   言罢,便见她站在原地,两腿轻轻一曲,便是这轻轻一曲,瞬时,一阵惊雷声从天边深处响起,轰的一声似是要响彻九重天,倏地一道闪耀的闪电从云层深处击来。   只见那道刺人眼的闪电带着雷声划破天际重重的击到云禾身上,而云禾只是个玄女哪里能承受住这道雷霆一击,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后的仙娥瞧见这一幕,惊恐地看着前方的女子,她平静地站在那,眼神寒冷,头顶的那片乌黑的天上一道道雷霆劈下来。   九重天的人都瞧见那天边接连不断劈下的雷霆,一声又一声震慑人心,似是有种惩罚的意味在里头,天宫内,洵华和各位仙君自是瞧见了这响彻云霄的天雷,洵华蹙眉着看那片乌云密布的天,一位仙君数着天雷惊恐道,“这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啊!这是上神之位的雷,莫不是是那仙岛上的人?”   洵华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上君,怕是忘了本君的胞姐淮浅上神了吧。”   仙君震惊,“请帝君恕罪,这淮浅上神已百年未现,这时打下的天雷,怕是哪位仙君不识神君,才惹出了此出。”   他只听闻若是行礼不当,让阶品高于自己的人行礼,会受天雷惩罚,而神君必定是最重的,可这九重天上能受神君礼的人早已没有,他至今未见过天雷,却没想会是这般震慑。   桃林间,云禾面色惨白地捂着心口,口吐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的女子,为何她会受到天雷?   “你,你究竟是何人?”她艰难地开口道。   淮浅提步一步一步慢步走来,身后是一道道雷霆,头顶是一片黑暗,她最后站定在她的面前,身后闪耀的雷电一闪,衬得那双墨黑的眼眸是那般的渗人,威严。   云禾惊恐地看着她,只听她朱唇轻吐几个字。   “吾乃上神淮浅。”   万籁俱静之下,天雷骤停,乌云散去,纪神柱上方一处骤亮,看守的仙人瞬时抬头看着那刺人眼的光,震惊,连忙想跑去告知师傅,上神淮浅回来了!   而在纪神柱上淮浅的名旁莫名多了一人,其名……白沚。   桃林间处,众人跪在地上,行礼道:“拜见淮浅上神!”   须臾,又见一队人从天宫处走来,站在最前方的便是洵华,他一袭墨色暗纹衣袍,走在桃林间,那张与她有些相似的脸,却也是有着别样的风情。   淮浅瞧见他走来浅笑,他身后的仙君见到她后连忙行礼,“拜见淮浅上神!”   洵华走到她身前似是有些晃神,“你,你这是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觉得凡间也有些无趣了,便回来了。”她看他神情,“怎么?你不高兴我回来?”   “不是,只是有些不信,怕这是梦。”洵华摇头。   淮浅身形一顿,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可还觉得是梦?”   洵华感到手上的痛感,呆呆道:“不是。”   淮浅失笑,朝他挥手,“快些回去吧,这些仙君都还在等你,我先去看看紫芸,等你完事便过来吧。”   洵华回神对她点头后,转身领着众仙君回了天宫,而淮浅瞥了一眼正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云禾,提步离去。   云禾担惊受怕地低着头,抖着身子,余光瞥见淮浅离去,挺直的身子一松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身后的侍女急忙上前看她。   而离去后的淮浅自是听到了这动静,并未理会,走到了紫芸的宫中,只见一人挺着腰正站在殿前等着她,她快走几步,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宫里走去,责怪道:“你怀着身子出来作甚?”   “我方才在宫内看到那天雷,想着应当是神君您回来了,且离这儿也不远想着您应当会过来,所以就在殿前等您来。”紫芸浅笑解释道。   淮浅叹气,“何须你等,你现今身子最重要,若是因为等我而动了胎气,那洵华岂不是要怪我了?”   紫芸摇头,“不会的,我的身子没有那般娇气,神君不用忧心。”   淮浅扶着她走进殿内,让她坐在软塌上,伸手摸了摸她有些圆鼓鼓的肚子,眼神温柔,轻声道:“这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孩子啊……也是我的第一个侄女又或是侄子。”她看了眼紫芸问:“洵华可说过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帝君说想要个男孩。”紫芸轻声道。   淮浅皱眉,“为何?我倒是比较喜欢女孩。”   紫芸看了她一眼,“他说若是生出来个女孩似神君一样便不好了。”   淮浅佯怒,“我怎么了,好歹我也是将他养大的人,他就这般说帝姐的么?!”   紫芸和瞳儿在一旁轻笑,淮浅瞥了一眼瞳儿,笑道:“瞳儿,你何时要一个孩子啊?”   瞳儿哪曾想淮浅会突然讲到她,脸一红,“神君,你别打趣我了。”   “你看看,这紫芸可是成婚没没多久后便有了,你这呢?”言罢,便见她视线轻轻扫过她的小腹。   瞳儿连忙伸手一遮,脸一红背对着淮浅不看她,淮浅见她这般含羞,大笑几声,“瞳儿,记得今晚要让伏洱多多努力些啊……”   “神君!”瞳儿见她说这些这般不着调的话,连忙出声制止。   紫芸在一旁掩嘴笑,“只怕今晚应该是不能了,帝君好像派他去了仙岛那边。”   瞳儿和淮浅一愣,瞳儿先道:“为何伏洱哥哥都未与我说?”   淮浅疑惑,“为何去仙岛?那不是少有人去么?”   “神君未在这儿,怕是不知,几月前在仙岛内传来了一位神君神迹,在那纪神柱上也出现了他的名字。”紫芸解释道。   淮浅眯眼,“神迹?除了我还有一位上神?”   紫芸看了她一眼颔首,“但我们还未见过此人,只知又有一位神君出现了,而那看守纪神功小仙报上来说是这位神君名唤,白沚。”   淮浅闻言心一颤,止么?   瞳儿见神君一愣,上前问紫芸,“帝后,是哪个沚?”   紫芸幻化出笔和纸写给她,淮浅瞥了一眼,原是这个沚啊,也对,怎么可能,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但是……她又瞥了一眼纸上的字。   淮浅收回思绪,蹙眉,“我从未听过这名字,为何会突然出现?”   一道男声从殿外传来,“记录纪神柱的上君说,这名字三万年前一直在神柱上,但某一天却是消失了,没想到今日却又出现了。”   三人齐齐望去,只见洵华带着墨白走进殿内,淮浅闻言轻声问:“三万年前?”   洵华点头,看着她问:“那时你也才刚升为上神,你可记得有此人?”   淮浅想了想,摇头,“我从未听过这名字,墨白你呢?”   墨白见她问他,眸光一闪,也是摇头,“我与你一同长大,你不知,我又怎会知道。”说完反倒问她,“你不是说不会回来的么,怎么现今回来了?”语气似带着不明的意味。   淮浅听着他的语气,一愣,而后眯眼看去,“我怎么听着你好像不愿我回来?”   墨白眼眸一转,随口道:“之前希望你回来,现今不希望。”   “为何?”淮浅听他这般说,好奇道。   他漫不经心道:“若是你回来了,奚容便不来找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淮浅:“你的眼里只有奚容么?”   墨白:“哪里,我现在不就正看着你么?”   已领便当的宋止:“呵。”   墨白:“开玩笑,不是那个意思。” ☆、第三十五章   淮浅只觉她一回来,麻烦事甚多,时不时便会有人来找她,她当真不想理,但这些人她想撵走也撵不走,好比眼前此人。   奚容喝着茶瞥到她渗人的目光,扭头只作不见,淮浅见她如此咬牙道:“你好好的军营不去天天跑我这儿来作甚?”   “军营呆腻了。”奚容随口答一句。   淮浅没好气道:“你呆腻了,去黎松谷啊,到我这儿来有什么好玩的。”   奚容喝茶的动作一顿,“他那有什么好玩的。”   淮浅眯眼笑,“谁说是墨白那儿啦,我只说黎松谷可没说那墨竹殿。”她再看她神情有些不对,猜测道:“你们莫不是吵架了?”   奚容抬手喝茶不理她,淮浅见此心中了然了,伸手提壶倒茶,“奚容,你虽说是将军,但你也莫忘了你也是女子,而墨白是名男子,有时女子应当要服服软的。”   她说完看了眼奚容,见她捧着杯子,垂眸看着杯中的倒影,她忽的想起一事,眸眼一转,朝着奚容一笑:“我告诉你一个方法,若是你能绣一个帕子送给她,他必定消气!”   奚容闻言扭头看着她,半信半疑道:“当真?”   淮浅见她上钩,眉眼一弯连忙点头,“自是当真,刚好我会刺绣,我来教你。”   “你会?!”奚容听她说她会,她惊讶道。   淮浅一默,“你用得着这般吃惊么?我在凡间也会学这些东西的啊!”言罢,扭头对瞳儿说了声,叫她去准备。   须臾,便见瞳儿将东西拿了上来,奚容看着篮子里的针线,心中思虑一番,终是伸手将它拿起,淮浅见她动作,心中暗笑。   淮浅拿着针线与奚容说着如何绣,却见门外的侍女快步走来行礼道:“神君,素英神女前来拜访。”   淮浅和奚容一愣,只见奚容唰的一声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她,淮浅看了她一眼便对门外的侍女说了声,“快将神女请来。”   而奚容正慌乱地看着她这正殿的四周,似是在找地方躲藏,淮浅见她这般慌张,出声道:“你先冷静,我这儿没什么好让你藏身的,你还是乖乖地坐在我身旁吧。”   奚容闻言,转头看着她,觉得她说的对,整理了一下自己,走到她身旁坐下,最后有些不大放心问她,“我现今的妆容可好?”   淮浅一怔,扭头扫视了一番,点头,“挺好的,若是我必定会喜欢你。”   奚容脸一红,懒得理她,瞬时只见一位夫人从殿外走来,她一席素白长裙,身披轻纱,头挽着妇人髻,发中只用一根白兰玉簪装饰,那容貌惊艳,乍看却是与墨白有些相像,她嘴角带笑,再瞧见淮浅身旁端坐着的奚容时,眸光一闪,脸上的笑容更甚。   淮浅见她走来,起身叫了声,“姑母。”而奚容道了一句,“素英神女。”   素英点头,见到淮浅走上前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佯怒道:“你这孩子若不是我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来找我这姑母了?”   淮浅一笑亲昵地抱着她的手臂,“姑母,如何知晓我回来了?莫不是墨白告诉你的?”   “昨日那八十一道天雷那般瘆人,我能不知是你么?”素英瞪眼了她一眼,再看她的身子,点头似是欣慰,“还好,没缺胳膊少腿的,我真是怕你这百年在凡间出了什么事,若是出事了,我怕你父君和母妃到时来怪罪我。”   淮浅见她提到父君和母妃,心中一颤,却是面色正常朝她一笑,“不会的,父君最疼您这个妹妹了,母妃也是喜欢您怎么会怪罪您呢?”   素英见她这般自然地提到他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心疼道:“这百年未在这儿待着,去了凡间心中可有释怀?”   淮浅被她这般摸头,又听着她的话,鼻子一酸,哑声道:“还好。”   素英见她如此,叹息,“若是不能放下,便这般吧,只当是你对你父君和母妃的念想。”   淮浅浅笑点头。   一旁的奚容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虽说听不懂,但她知晓应当与已逝的帝君和帝后有关,而她也知那时的淮浅只是一位芳龄少女,在那件事后一人回九重天将还是年幼的帝君抚养长大,最后将他带上了帝位。   她正想着,便听到素英的声音,“你便是奚容将军吧。”   奚容一惊,点头,又听她道:“那你应当也知我是墨白的母妃吧。”   奚容心一顿也是点头,她以为这神女应当会对她严厉的却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说。   “那以后我这臭小子怕是要麻烦你了。”   “啊?”奚容震惊地看着她,似是没明白她说的话。   素英看着她惊讶的表情,不免轻笑一声,“为何这般惊讶,莫不是你以为我会为难你?”   “嗯。”奚容下意识回应,又连忙改口,“不,不是。”   淮浅在一旁轻笑,奚容啊,奚容,原来你也有这样的一天……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墨白这孩子整日就是那种不着调的样子,我看着都烦,好不容易他有了喜欢的女子,我又怎会为难你?”素英又想了什么对她道:“听说你们是在凡间认识的。”   奚容点头应道,素英看着似是兴趣满满道:“那你给我讲讲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奚容见她这般只好与她细细说道。   而正急急忙忙赶来的墨白一来便见到奚容和素英两人在一旁聊得如火如茶,只留淮浅一人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却又带着无奈。   他刚回黎松谷便听到飞鹤上前与他说天妃今日去了寒水殿,他又想起今日奚容好似也去了淮浅那儿,他想都未想随即使用瞬移术赶到寒水殿,可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场景。   淮浅眼尖的瞟到赶来的墨白,挑眉,“哟,现在才来啊?”   一旁聊天的素英和奚容闻声看去,淮浅出声问:“今日怎么这般晚才来?”   墨白踏进殿内,解释,“方才伏洱从那仙岛回来了,我和洵华在议事。”   淮浅闻言连忙道:“伏洱怎么说?”   墨白瞥了她一眼,随意道:“只说未见到人。”   “怎会未见到人?”淮浅疑惑。   “你想知道自己问去。”   墨白此时何来的心情回答,他看着前方的素英和奚容都觉得有点头疼。   淮浅还真打算自己去问问,听他这般说当真起身往天宫走去。   待墨白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时,连忙在心中暗道,坏了!想去找她时却又作罢,罢了,随她吧……   这边淮浅早已到了天宫,见伏洱和洵华都在,上前问他,“那仙岛的人你未见到?”   伏洱正想行礼被她拂手免去,听到她这般问连忙回答,“下臣过去时,那仙岛被人施了结界,下臣无法打开结界,未见到人,只好回来复命了。”   “应当是那人施的结界。”洵华沉思道。   淮浅颔首转而对伏洱说道:“若是那白沚是上神,以你的神力确实无法破除那结界,下次去时带上我一起。”   洵华闻言皱眉,“你为何要去,让墨白去便好了。”   “就这么定了。”   淮浅只留下这一句便走了,殿内的洵华无奈地叹气,伏洱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   待她回到寒水殿时见墨白和奚容都不见了,只剩姑母一人留在这儿,她疑惑地踏进殿内,“姑母,怎么只剩您一人在此,他们呢?”   “走啦,说是有事要谈,只留下我这一个老人在此。”素英喝着茶淡淡道。   淮浅一笑,走来坐到她身旁,“姑母,别伤心这不是还有我么?”   素英睨了她一眼,叹气,“你啊,迟早有一天也会嫁人的,这般说来钰儿可有喜欢的人?”   淮浅大方点头,“有啊。”   “哦,是哪位仙君?能让我们钰儿看上的必定是不同寻常的人。”   淮浅听此,似是想到了什么,一笑,“他确实有点不同寻常,什么事都是那波澜不惊的样子。”   素英浅笑,“那究竟是哪位仙君能入你法眼?”   淮浅摇头,“他不是仙君,是个凡人,已经死了。”   素英一愣,抬眸看着她,见她神色平淡,那墨黑的眸子里一片幽黑。   淮浅倒也没多大情绪,反正她已麻木了,见素英不语,开口先道:“姑母可知晓那仙岛上的人?”   素玉听她讲这事,点头,“嗯,知道。”   “听记录纪神柱的上君说这仙岛的人名唤白沚,三万年前便在纪神柱上,但却突然消失了,姑母可曾知晓此人?”   素英闻言双眸盯着她,不答反问她,“你可知晓此人?”   淮浅摇头,“我不曾听过此人的名字。”   “我也不曾,许是哪个小仙,在那仙岛上修炼三万年让他摸出了门道便成了上神吧。”她垂眸说着,忽的抬眸盯着她,那双眼眸内闪着不知名的意味的光,沉声道:“这事你也不必深究,让洵华去办便好。”   淮浅闻言,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朝她点头。   “好了,这天色已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哪天来黎松谷看看姑母吧。”   素英起身说道,淮浅送她到殿前点头,“好,下次若是有时间一定去。”   翌日,伏洱早早地来到寒水殿前,说是今日将去那仙岛来接神君。   淮浅将瞳儿留在宫中,和伏洱一起腾云而去,路上她看着四周的仙景,觉得九重天最好看的应当就是这些景色了,若是凡人到这儿都要惊叹三分。   可若是宋止的话,他应当只会淡淡的看上几眼,便走了。   她想此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恍惚间,已然到了仙岛,伏洱手指前方道:“神君,那处便是仙岛。”   淮浅闻言看去,只见茫茫一片云海中,一块小小的海中岛镶嵌其中,那岛的四周仙雾环绕着,使人瞧不见前方和岛的形状,若是误入其中只怕迷失在那片仙雾中,这应当便是那结界了。   她上前用手拨了拨身前白茫茫的雾气,随即朝天一指,嘴里轻念几句,收回手朝身前的仙雾衣袖一挥,一道金光自那雾中闪过,瞬间只见那雾气向着四方消散,露出被隐藏的道路。   淮浅转身对身旁的伏洱道了一句,“走吧。”随即抬脚踏入。   岛上,天空黑压压一片,乌云密布,使人有些烦闷,大风袭来,一处房屋内,院中的大树,石榴树与座椅被风吹得摇晃着,有人轻推开门前的栅栏,他的发丝与衣摆也随着那风拂过轻扬,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淡淡道了一句被风吹散的话。   “唔……好似要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淮浅:“今天见到未来婆婆有何想法?”   奚容:“有点紧张有点激动。”   墨白:“我还没来的时候,你和我娘都讲了些什么?”   奚容:“讲你。”   墨白:“你是准备嫁给我了么?”   奚容:“做梦吧你。” ☆、第三十六章   淮浅缓步走进岛内,抬头瞧见头顶的那片黑压压的天,瞧着似是如凡间一般要落下雨滴,她不免在心中喟叹一句,“这仙岛的人当真是会过日子,竟在这儿布下了雨阵。”   在这九重天上不似凡间那般有着四季变化的天色,这儿永远只有一成不变的风和日丽,这让回来的她一时还有些不适,她想此又环绕了一眼,想着哪天也将她那寒水宫好好布置一番。   伏洱也自是瞧见了这番异样,只是稍稍愣了一瞬,而身旁的淮浅收回视线,正想转头对伏洱说句什么,却是被前方不远处的海棠林引走了视线。   颗颗海棠树铺种在路旁,繁花枝头满满,路上铺着飘落下来的花瓣,忽有风过将那长满枝头的花瓣吹落。   少许花瓣随风飘来到她的身前,她怔在原地,看到一幕有些模糊的画面,在那海棠林间有两位孩童背对她站着,其中的一位女娃娃正紧紧地拉着身侧男娃娃的手不放,她看到那女娃娃嘴巴一张一合的似是在说些什么,而那身侧的男娃娃却是不理,那女娃娃是她,而那男娃娃是……   “神君?”   伏洱的一道声音将淮浅唤回神,她收起思绪,应了声便提步踏进海棠林内,伏洱在身后跟在她,待踏入林内时感到空中的异样,蹙眉,“神君,这儿……”   身前的淮浅应了一声,似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环视了一眼四周轻声道:“这海棠林内被人布下了幻迷阵。”   伏洱闻言正要伸手做法,淮浅扭头见他似是要将这法阵破除的架势,啧了一声,“别白费力气了,若是这法阵这般容易就被你破除了,那施阵人将法阵布置在这儿又有何用?”话毕,她睨了他一眼,“真不知你这样的榆木脑袋如何让我家瞳儿看上你的?”   一旁的伏洱被她这般说着,却也觉得她说的有理,默默地将手收回,淮浅转头细细看了看四周,而后提步朝前在林间随意的走着,身后的伏洱跟着她见她这般悠闲,终是出声问道:“神君这是何意?”   淮浅扭头给了他一个似是白痴的眼神,“没看不来么?我自然是在赏花了。”   伏洱:“……”   淮浅转头不理他,继续欣赏着满园风景,慢悠悠地在林间闲逛着,忽而瞧见了前方一道背影在林间晃动,那身影若隐若现的让她瞧不清,那背影似是披着一件青衫,那墨黑的长发仅用发带绑着,而那人不疾不徐地在林间走着,竟与一道身影重合,这不免让她想起了一人啊……   “宋止……”   身侧的伏洱听着淮浅呢喃的声音,顺着她出神望着的视线看去,只见一道背影,他连忙出声唤住他,“这位仙友,留步。”   前方的人背对着他们,似是听到了他的叫声停住脚步,转身看来,而淮浅望见他转身显出的容貌后,刹那间顿在原地,那人站在海棠林间,忽隐忽现,身着一身墨绿青衫,身姿英俊,容貌精致,那般俊美绝伦,眼神向他们这边望来,而那双眼眸内深沉一片,毫无波澜,透着十足寡淡和薄凉……   淮浅出神地望着他,海棠……   瞬时,一阵刺痛从头内传来,她皱了皱眉,收回视线,却是在心中消去了一个念头,他不是宋止,宋止没有他这般惊人的容貌,也没有这般摄人的气势,想此不觉间那双眼眸暗淡了几分。   一旁的伏洱也是被前方人的容貌惊到了,他愣在原地一道声音将他唤回神,其声清淡冷然至极。   “何事?”   那人开口随意问了声,伏洱回神行礼,“小仙是帝君派来向上神问好的伏洱,仙友可是白沚上神?”   白沚点了点头,“我是,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自是出大门内进来的,难不成我们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淮浅盯着他回答,白沚闻言转头朝她看去,看了眼她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   “也不无可能。”   淮浅听他这般说,倒也不气反笑道:“我还以为这仙岛里的上神会是什么老头子呢,却没想仙友竟是如此年轻啊……”   白沚静静地盯着她笑而不语,她又道:“仙友,你我同为上神,听那纪神柱的仙君说你的名字可是在三万年前便有的,为何却是突然消失而今日却又是突然出现?不知仙友可否解释一番。”   “我飞升上神已久,并不想扰了清净便在这仙岛布下了结界,而正巧前几日的一头走兽将我这结界的碰碎了一角,使我这儿仙气外漏了,这才让纪神柱上显现出了我的名字。”   白沚抬眸看向她,轻声问:“这番解释仙友可满意?”   淮浅嘴角暗自一抽,满意?怎么可能?他这外头的结界岂是一头走兽就能撞破了,这分明就是胡诌给她听的。   她抬头朝他看去,微笑,“仙友既是不肯说实话,那我也不好强求,既然我也见到你人了那也就不必多留了。”   白沚点头,挥手随意道:“那便慢走,不送。”   淮浅转身离去,走了几步远后忽然转头唤住他,白沚正想离去见她叫他,转身朝她看去,“仙友还有何事?”   淮浅静静地望着他,轻声,“你……可识得我?”   他默了一瞬,随即摇头道:“不识。”   淮浅闻言一笑,“仙友还是好好关心一下外面的事吧,我名唤淮浅,寒水宫的淮浅,仙友可要记好了。”   白沚浅笑,那双深沉的眸静静的看着她,“有缘自会记得,仙友走后记得将我的结界恢复原状。”   淮浅并未应他,只是转身和伏洱一同驾着祥云离去,独留白沚一人在原地,他静静地站定在原地,良久,只见他转身离去,而他那手边的衣袖上满是褶皱,似是被人紧紧捏着。   在回去的路上,伏洱静静地待在一旁不语,只见淮浅闭着双眼同样不语,良久只听她低低地开口道:“你回去向洵华复命吧。”   伏洱应了声,便自行唤出祥云离去,淮浅回到寒水宫时,刚巧踏入殿内,便见墨白单手撑着下巴,百般无聊地玩弄着手中的树叶,他听见声响扭头看去,见是她回来,连忙起身对她道:“怎到现在才回来,我听洵华说你和伏洱一同去了那仙岛?”   淮浅避开他,径自走到茶壶前倒了杯茶给自己,点点头,“嗯,怎么了?”   “此事交给洵华就行,何须你亲自去一趟?”   “那仙岛外有结界伏洱无法破除,正巧我又没事干便和他一同过去了。”她解释道,又看了眼他,“反倒是你今日怎这般的奇怪。”   墨白摸了摸鼻尖,“我哪奇怪了?”   淮浅睨了她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没听过么?”   墨白被她说的一噎,却是又道:“你可有见到那仙岛上的人?”   淮浅漫不经心地点头,“嗯,见是见到了,只是……”她话音一顿,墨白心一紧,开口问:“只是什么?”   “只是这叫什么白沚的人,竟长得比你和洵华都好看啊……”   还有……他的名字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墨白听着淮浅一本正经地说着,当场气绝,正要开口骂她,便见到仙娥进来通报了一声,“神君,苍清上君求见。”   殿内的淮浅和墨白闻言皆是一愣,先是淮浅开口,神色不明道:“叫他回去,便说我在休息。”   仙娥一怔,应了声正要退下,一旁的墨白忽的出声,“别听你们家上神的话,快去将上君请来。”   仙娥应了声退下,淮浅抬眸看着他,无奈,“若是你想见他,便将他带到你那府上去就行了,我可不想看见他。”   “神君,若是不想见我,只管当面对我说就好,何必在我背后说呢?”   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一名满头白发老者,负手走来,虽说是老者,可他那气势非凡,眼神凌厉。   淮浅见他走来,满是无奈,“我这才是刚回来,你就来找我了,就不能让我好好消停一会儿么?”   苍清被她这般说的脸一黑,“有你这般跟师傅说话的么!”   淮浅摆手道:“我在你这儿该学的都学完了,你也没什么好教我的了,再说我也自始至终从没答应过当你的徒弟,又打哪来的师傅?”   墨白见她这般放肆地说话,连忙打断她的话,笑眯眯地看着苍清道:“师傅,到这儿来有何事?”   苍清冷哼一声,“还不是为了这个丫头,我在府上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便上来看看,却是没想到会是这般待人。”   淮浅暗自翻了个白眼,见他似是当真关心她的样子,思索一番,“老头,若是你不觉得累的话,我们可来一盘棋,如何?”   苍清一听她的话,脸色连忙变化,笑道:“这自然是好的!”   言罢,只见他幻化出一盘围棋坐落在桌前,两人对坐着,各执一枚棋子在棋盘上移动着,身旁的墨白见此连连叹气,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许久,房内的香炉内的缕缕烟气飘出,位上的老者低头看着身前的棋局有些黯然,“这都百年了,却也还是不能赢你,而你却也还是未将这恨移去。”   淮浅那双白皙袖长的指尖轻敲桌面,漫不经心道:“若是这般容易就能移去的就不叫恨了。”   “你当年早已血洗了妖界,心中却还是放不下么?我以为只要你去你凡间走走或许能消散一些啊。”苍清叹气道。   “你说的对也不对,我确实是无法移去那恨,但却也是早已不似当初的那般痛彻了。”   苍清一愣,“为何?”   她一笑,“或许是知道了爱人吧……”   她见苍清没说话,又想了什么,转头问他,“当初是何人将我从妖界救回的?我为何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好烦,电脑总是自动关机,还让不让我好好码字的啦?!”   电脑无辜脸飘过……   岑利阴笑:“呵呵呵。” ☆、第三十七章   “你当年独自一人回宫,待我们找到你时那场景渗人的很,你遍体鳞伤,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之后再你问话,你却也说不记得了,我们这些人又能如何得知?”   苍清低头不看她,细细地盯着棋盘说着,淮浅听着他的话觉得没什么差错,当年她确实是不记得她是如何回的宫,只记得她当时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当初她并未在意,而现今想来觉得甚是奇怪。   “老头,你应当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可曾见过在我儿时身旁除了墨白之外的男子?”   淮浅看着他轻声问,苍清一怔,“为何这般问?”   “我时常在梦中会梦见一人,可我却是看不清他的面容觉得甚是奇怪。”她一手托着下巴解释道。   苍清眸光一闪,转而笑道:“许是你在儿时调戏了哪家仙君的长得俊俏的小子,这才让你这般难以忘怀。”   淮浅听着他这般胡扯着,一时无语,“若是是我调戏人家,犯得着这般难以忘怀么?罢了,就你这老头问你,你也应当也是不记得了。”她连忙摆手道。   “诶!有你这般与长辈说话的么?”苍清两眼一瞪,气极。   淮浅起身拍了拍衣裙上莫须有的灰尘,瞥了他一眼,随意道:“你也就是年岁我比稍稍大了些,若是按仙位来算,方才我那般说话也没错。”   言罢,便见她绕开他朝殿前走去,苍清看着她的动作问道:“你这丫头,棋都还未下完,走哪儿去?”   前方的人头也未回的回了一声,“不下了,我去趟黎松谷。”   苍清闻言正要开口说,便见她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哪里还有他开口的机会,他愣了愣,转头看着桌上的棋盘,盯着其上的黑白子相连的局势,良久,陷入沉思。   这边淮浅驾雾行驶到了黎松谷,踏下云雾,看着前方的一座清幽的宫殿,那殿前大匾上写着墨竹殿,其字洒落飘逸,似是此殿的主人写的,门前的仙娥瞧见她愣了一瞬,回神上前问:“不知仙友是何人?”   “你只需进去禀告墨白说是钰儿姑娘找他便好。”   仙娥闻言颔首转身进来殿内,须臾,便见大殿前两扇大门被打开,从中走出一名俊俏男子,其人身姿清隽,容貌俊荣,嘴角带着惯有的笑,正摇着手中的扇看着她,此人不是墨白又是谁?   “我当还以为是什么好姑娘来找我呢,原是你啊!”   淮浅提步踏进殿内,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说若是奚容听到这话该是如何的反应?”   墨白脸一僵,瞬时转而对着她笑眯眯道:“钰儿,好钰儿,我方才那是开玩笑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说你方才不正和师傅下着棋么,怎现今到我这儿来了?”   淮浅瞧见他那假笑的模样,着实觉得好笑,忍着笑道:“那老头的棋艺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觉着无聊正巧姑母昨天叫我来你这玩玩,我便来了。”说到这儿她侧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不欢迎我啊?不欢迎我也行,那我便去奚容那儿看看。”   言罢,只见她抬脚要走,墨白见她这姿势似是当真要走的架势,连忙拉过她的手,好不虚假道:“哪里的话,你都多久没来我这儿了,我怎会不欢迎呢,走,我带你看看我这儿。”   淮浅被墨白拉着走进殿内,看看他那的鱼塘看看他养的花,又看了看他那片分外爱惜的竹林,这当真算是将他这宫殿都看尽了,最后终是她说走不动了,才在他的书房处停下了。   她坐在他那张檀香木做的书桌上,手里翻看着他桌上的传记,而墨白却是坐在桌前的座椅上,正低头批示着方才飞鹤送来的公文,她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随手便将那本传记扔在桌上,起身慢步走到书架旁,看着那一排排书籍和画作,有些却也是变得泛黄,她扫视了一眼,忽的停顿在一处。   一轴泛黄有些许破旧的画作穿插在其中,那画看着有些年头,上方痕迹无数,应当是被人经常翻看才会如此,但现在上方却是铺上了满满的灰尘,表明已是许久未有人打开它,便是这般与其他的画就显得突兀。   “你在看什么?”   墨白听她一直都没动静,抬头朝她看去,只见她背对他站立在那书架旁一动不动,有些疑惑出声问她。   淮浅被他这声唤回神,扭头看他,指着一处轻声问道:“墨白,这幅画都染了什么灰尘,还不收拾一下。”   墨白循声朝她所指的画看去,心蓦然一顿,他抬眸看她静默了一瞬,道:“这幅是我一位故友的,这是他托福给我保管的,我却也一直忘了将它收拾一下。”   “故友?我可识?”淮浅闻言,眨眼问道。   墨白起身走来,伸手将那画往里推了推,将它隐于其中,她看着他的动作愣了愣,便听见他有些漠然的声音。   “你不识,你们不曾见过。”   淮浅一顿抬眸问:“既是托你保管,他为何都不来取回?”   “许是有什么事吧。”他瞥了她一眼,挑眉道:“你对这事这么关心作甚?”   淮浅耸肩随意道:“我见那画那般破旧,想着会不会是哪儿的藏宝图呢。”   墨白扶额,“若是藏宝图,我又怎会将它保管到现今,你别胡思乱想了,快走,快走,你自个去逛逛,我将这些公文处理了便陪你去母妃那儿。”   淮浅见自己被人赶了,朝他翻了个白眼,便径直踏出了书房,墨白没管她,低头看了眼那幅画,轻叹了口气,转身便走回书桌前坐下。   而外头的淮浅又怎会乖乖待着等他,她走出书房后便独自一人走出大殿,身后跟着飞鹤,她转身对他道了声,“你对你家君上说一声,我走了,改日再去看姑母。”   话音一落,她便使出了瞬移术,消失在了原地,飞鹤见她这般也早已习惯,他自小便在上君身边,自然是见过淮浅上神,他还能不知上神的一两分性子,只怕是这神君应当是去将军那儿了吧……   还真给飞鹤说准了,淮浅还真去了奚容那儿,可还未走进军营就被人拦在了外头,“大胆,你是何人,竟擅闯军营!”   那小兵见淮浅生的美,原本强硬的语气弱了半分,淮浅一旁闻言无奈,她又不好说出她的身份,若是说出来,麻烦事甚多,但她没身份也没法进去,思虑了一瞬,正想着干脆直闯进去算了,她想此正要施法时,便听见一道清冽带有稍许惊讶的声音,“你怎在这儿?”   淮浅朝来人望去,似是不惊讶,“你还是快些放我进来吧,我在这儿站的脚疼。”   奚容方才正要回府上,眼尖的瞟到了军营口的一抹素白衣裙身影,她这是军营,自是不会有女子穿着衣裙在此,她稍稍留心的望了一眼,这一眼还真让她愣了愣。   她听见淮浅的话,对门前的小兵道:“以后这位姑娘来,直接放她进来便好。”   小兵闻言点头应道:“是,将军。”   淮浅被放行,走到奚容身边,看了眼里头的布置,点头,“你这军营倒是挺像是军营的。”   营内放置着一个木台,似是比试用的,两旁摆着各样的兵器,还有些个篝火架在,不远处还有些士兵在训练,一阵阵的整齐的吼声传来,显得有些简洁历练,还有些严肃。   “军营不像军营,难不成还像是你那寒水宫一般?”奚容听着她的话,蹙眉道。   淮浅听她语气,扬眉,正要说什么时,一位长相粗犷的将士走来,朝她身旁的奚容抱拳道:“将军!”   他看了眼身旁的淮浅,要说的话止了住,淮浅对奚容浅笑道:“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到附近逛逛。”   奚容点头,领着将士到军帐内,将士见状将方才未说的话禀告道:“将军,据看守的士兵报告,前些日子边界的封印有些松动,应当是里头的妖物作动想要突破封印。”   奚容蹙额,“这事我知晓了,我已上书给帝君,之后我会亲自去加固封印。”   “将军,这封印可是上神之印,以将军的法力怕是只能维持一时,这不是长久之策。”将士闻言担忧道。   “这事帝君自会有所决策的,你不必多说了。”   将士看了眼她,开口道:“将军,方才小兵报与我说边界时常会有一名黑衣男子出现,但却又没什么动作,只是盯着里头看,最后消失在原地。”   “还有这等事?”她看着将士问道:“可看的到那男子的模样?”   将士摇头,奚容沉思道:“若是那男子没危险的动作,那便不必管他。”   将士闻言点头,之后两人又说了些战事,还未讲完便见一名小兵急匆匆地跑进,神色慌忙,“将军,据报边界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了一个妖兽,正在到处袭击人,还说将一名姑娘伤到了!”   奚容闻言心一惊,面色一沉大步流星地朝账外走去,急忙往边境赶去,伤到一位姑娘?她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位。   淮浅从未想过,自己竟能碰上这等事。   她方才从奚容那儿出来后,便晃悠悠的走到了仙外边境,忽的瞥到境外的一抹黑影,正要细看时,倏地一阵带着煞气的疾风朝她袭来,她当时哪里来得及做出防护,硬生生地接下了,头内顿时一阵鸣响,心口顿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她咬牙忍着,可鲜血还是顺着她的嘴角流出。   “神君!”   青衫的声音响起,她蓦然现身,望着前方淮浅,再细看瞧见她那张白得透明的脸和那下颚上刺眼的暗红,身形一顿,连忙朝她方向赶去,可却是只见一道身影瞬时从她身旁闪过,朝着前方女子的方向驶去。   她见此,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那道急速的身影。   淮浅此刻觉得脑子一片混沌,时不时还有些鸣响,她摇了摇脑袋使自己清醒点,她方才听到青衫的声音正想着唤她,可脑中却伴着些许杂音使她有些不适,一道黑影忽而罩住了她,挡在她身前,她眯了眯眼抬头看去。   她眯眼看着,但双眼模糊,瞧不清人影,只能依稀辨别出是个男子,对方似是察觉到了此处,他伸手贴上她那煞白的脸颊,她感到一只手在碰到她的皮肤时轻轻一颤,他替她拭去了唇角的血,转而将她抱入怀内,动作轻缓,那般的小心翼翼,似是怕她突然消失了。   淮浅虽说是有些迷糊,但却也被这突来的怀抱愣住了,待回神时正要叱喝,只听身前的人轻声似是在呢喃又是叹息。   “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其声清冷却又带着怯意。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在回学校前发两章,祝各位看文愉快,嗯……感觉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是来打个广告吧,来来,各位记得收藏,评论哦!” ☆、第三十八章   天外之境,云雾飘渺,四周仙气环绕,却是见一位白衣男子环抱着怀中昏迷的女子站在其间,他垂眸凝视着怀中女子,那双眸似是一口古井,幽深一片,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   奚容赶来时正巧望见此幕,脚步一顿,她眯眼望着前方的一对男女,却见白衣男子将怀中女子抱起,转身朝她走来,奚容远远地瞧见他的容貌,一怔。   男子一席月牙浅纹,眉眼如画,站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望着她的眼眸清冷,奚容站在原地不动,看着男子缓步走来,她悠悠的开口拦他,“仙友是何人?”   男子脚步未停,睨了她一眼,出声淡淡道:“仙岛之人。”   奚容闻言一怔,仙岛?   不远处的青衫见此走来对着她行礼,“将军好。”奚容见是来人青衫,点头,却是扭头对着前方的白沚,双眸紧盯着他怀内的女子,凝声道:“我不知仙友为何来此处,但仙友还是将你怀中的女子交给我为好。”   而白沚好似并未听到她的话一般,独自抱着怀中的淮浅径自踏步离去,奚容见此蹙眉正要伸手拦住他,一旁青衫忽的出声,“将军,您还是将方才伤了上神的妖兽处理了吧,上神那儿我自会去照顾的,就不必劳将军费心了。”   话音刚落,一声响彻四周的怒吼忽的从东边山林中传来,奚容神色一凝,侧头看了眼离去的白沚,思虑一番,终是领着士兵往山林处赶去。   军营一处军帐内,白沚将怀中的淮浅轻放在床榻上,低头凝视她苍白的脸,伸手叹向她白皙的手腕,眉头微蹙。   军帐外青衫的声音传来,“神君,上神她……”   “青衫。”   “属下在。”   一声漠然的声音从军帐内的传来,“自己去领罚。”   青衫脸色一白,应声道:“是。”   白沚收回手将淮浅的手放回被褥内,细细看着她的容貌,良久叹了口气,忽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帐外传来,来人踏入军帐瞧见床前的人一愣,蹙眉道:“你怎么在这儿?钰儿呢?”   白沚侧头看了眼他未语,墨白这时才瞧见床上的淮浅,他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眉头皱的更深,“怎么伤的这般重?”   “边界里的妖兽闯破封印逃了出来,正巧她在游玩被那妖兽击中了。”   墨白脸色一沉,白沚起身轻道一声,“你在这儿照顾她,我先走了。”   话毕,墨白眯眼静静地盯着他,神色昏暗不明道:“现在才知道走,怕是晚了吧。”   白沚闻言,抬眸与他对峙,其眸内好似裹挟着碎冰,墨白倒是不示弱,眼神不变带着微怒直直地看着他,一时间两人都未语,而终是墨白打破此局,先开口道,“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若是钰儿醒来了,你便是想走怕也是走不了了。”   他闻言垂眸扫了眼床上的人,随即便转身朝帐外走去。   墨白见他离去,方才在床前坐下,盯着床上沉睡的人,良久,叹息一句。   “就算是回了九重天,你也还是不安分啊!”   而此时在睡梦中的淮浅又怎会听到墨白此时的这一番话,她现今只想着自己的梦中人。   “我名唤钰儿,你是何人?”   “……”   “你为何不说话,你方才为何与父君一同走来?”   “……”   “你长得真好看,你是哪儿的人?我与你说话呢,你为何不应我一声?”   “……”   “你父君和母妃呢?”   “诶,你方才那眼神才吓人了,诶,你别走啊!等等我!”   淮浅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此番的对话,可这只有她一人的声音,为何她都不曾记得这番对话。   梦境一转,忽而一阵画面传来,一间书房内,一位容貌俊俏的男娃正端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书籍,而那他左手边的桌上正坐着一位样貌娇嫩的粉衣女娃,她摇晃着两条腾空的小腿,叽叽喳喳地说着:“墨白,我跟你说前几天,父君带来了一位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过来,说是日后要与我们一同吃住和玩乐了。”   墨白一愣,并未将视线从书中移开,只问:“为何?”   “父君说是那男孩子的已经逝去父君母妃是他的好友,他不想让那男孩子孤独便将他带回来了,父君还说让我们好好和他相处,可是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可能是看你太丑了,不愿与你说话吧。”墨白的随意道了声。   女娃似是不在意他这般说,转头看着他扬眉道,“你再将这传记藏着后面偷偷看,小心我告诉姑母!”   女娃正与他说着话,忽的瞥见窗外的一个身影,欣喜地扯着墨白的袖子,只道:“墨白快看就是他!”   墨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位男孩子站在他那片竹林旁,身姿清瘦,他的面容被竹叶遮住了让人瞧不见,不知是他与女娃的视线太过明显还是怎的,那男孩忽的转头朝他们这边望来,只见那双眸透过间隙显现出来,其内一片空洞暗黑,还带着寡淡和淡漠冷冽。   女娃瞧见他后笑嘻嘻地说,“那叶子挡住了他,若是你看到他的样貌后,你必定也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墨白直摇头,“不要!他的眼神太吓人了。”   “有什么好不要的,反正你日后必定会与他见面的,你不要也得要!”   ……   “钰儿,钰儿。”   一道声音将淮浅从睡梦中唤醒,她眼睑轻颤,悠悠的睁开眼,一时还未晃过神被殿内的烛火照的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瞧见床前的素英和墨白,喑哑着声说道:“你们怎在这儿?”   “你是睡傻了么?这里是我的宫殿,我不在这儿我还能在哪?”墨白蹙眉道。   素英睨了他一眼示意他好好说话,对着淮浅柔声道:“你今早被妖兽袭击受了重伤昏迷,墨白赶去将你带回这儿了,你可还记得?”   淮浅觉得身子软的很,有些难受,她随意地点了点头,“我记得,我当时还以为是魔界来袭要攻打神界了呢。”   墨白和素英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一时吊着的心有些放下了,素英听她这般说着,失笑道:“你这孩子,哪有这般说话,你现在还开玩笑,可不知我们被你吓得心都跳出来了,洵华那小子原本急的要赶下来了,我与他说你在我这儿没什么大碍,他才没来,你看看他为你着急这样,你却倒好一醒来就在这开玩笑。”   淮浅笑笑,“是是,是我的不对,姑母快些别说了,我有些饿了,姑母要教训我也要给我吃食啊。”   “也对,你都一天未吃东西了,我这就下去准备。”   素英起身对着墨白吩咐了几句,便下去了。   墨白就着方才素英坐着的位置坐下,看着床上的淮浅啧了一声,“看看,你这面色,原本就挺丑的,再加上这苍白就跟个鬼一样。”   言罢,淮浅闻言一愣,想起方才在梦中的墨白也说过这般的话,有些晃神,回神后对着他道:“是你将我带回来的?”   墨白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不是我难不成是你自个儿回来的?”   她想起自己昏迷前抱住自己的男子,十分确定那人不是墨白,忽而她想到了一人,陷入沉思,其后她抬眸朝他看去,喑哑着声说道:“墨白,我有事问你。”   “嗯?何事?”墨白闻言问。   “你可记得我父君在我们儿时带回来的一位男孩子?”   话音一落,墨白眸光一顿,唇角惯有的笑意却未变,出声轻挑,“男孩子?我可不记得有这般人物,你莫不是方才睡糊涂了都开始妄想了。”   话毕,淮浅盯着他未答,神色不明地盯着他。   墨白,为何不与她说实话,她到底忘了什么,这么多年他竟一句话都不与她说,他是不是就想让她一直忘却这些事还有……那名男子……   淮浅收回视线,唇角扬起不明地笑答:“许是我睡糊涂了吧,奚容那如何了?”   “她方才传来消息说是妖兽已除,还说若是神君怪罪只要报她一人名就好。”墨白摇了摇手中的扇,含笑答。   淮浅扬眉看去,“若是我真要怪罪,你舍得?”   “自然是舍不得的,但若是你真要如此,大不了我与她一起受罚。”   “真真是一对深情男女啊……”   “那是自然。”   “……”   翌日,淮浅从墨白那儿出来,墨白原想送她回去,但被她回绝,他拿她无法只好作罢。淮浅驾着祥云驶过黎松谷,往她那寒水宫行去,行了一瞬,只见她那祥云忽的掉了个头往别处行去,她悠然看着四周的景色,祥云行了几刻,她忽而瞥见前方的云雾中的小岛,控制脚底的祥云往下方仙岛行去。   她踏下祥云看着眼前的云障,施法消去,看着一条小路渐渐显露,她提步入岛内,瞧见空中下着的细雨,幻化出油纸扇,撑过头顶漫步走去。   经过先前她与伏洱见过的海棠林,在走了几刻便瞧见前方的一座院落,此岛内只有一人在此,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府邸,却只是一座清雅的院落。她上前推开门前的栅栏,看着院内的硕果累累的石榴树,忽的想起之前尚在凡间时她在宋止院内吃过的石榴,一时有些晃神。   她回神瞧着院内的布置,倒也简单一颗颗石榴树,旁边有着一个鱼池,还有个摇椅在树下,她正要提步入内忽的一道声音止住了她。   “淮浅神君,难道不知没有主人家的同意随意进入院子是不合礼数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岑利懒惰,没码字!滚回学校去了,我只好贡献出我唯一的一章来给各位看官们了,也祝各位看文愉快!” ☆、第三十九章   “看来仙友是知晓我是谁了?”   淮浅闻言轻笑一声,转身朝来人看去,只见他撑着油纸伞在雨中漫步走来,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执着伞柄,而纸伞却是遮住了他的样貌,但他身着一袭玉色锦袍,身姿清雅,步履轻缓。   此情此景不免让淮浅有些晃神,她真是不知此人为何就有这般好的身段,这都还未看到他的样貌就有些失神了,若是看到他的样貌岂不是要入迷了?按理说她的样貌也算是不差的,她怎么就从没见他对她晃过神。   白沚轻移几分伞柄,露出面容朝她看去,见她似是在想着什么事,那双好看的眉微皱起。   淮浅回神时正巧瞧见他的面容,挑眉看着他,“仙友似是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他走来经过她的身旁踏入院内,头也未回,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   “正巧出去便从其他仙人那听到了。”   淮浅跟着他踏进院内,闻言,抬眸盯着他的背影神色不明道:“那神君可真是巧,正好经过九重天境外,又正巧救下了我。”   “只是恰巧。”   “那神君是否又恰巧与我说了些奇怪的话?”   白沚闻言转身看来,双眸与她对视,浅笑道:“淮浅神君,还是切勿白日做梦的好。”   言罢,淮浅神色一变,愣在原地,这话……   淮浅神君,还是切勿白日做梦的好……   沈淮浅,白日做梦不好……   那人对她也说类似的话啊……   前方的白沚见她不语问道:“神君方才为何不说话?”   她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她理了理思绪,抬眸看着他轻声,“仙友既然这般说了,那可能是我听错了,但我都来这儿这么久了,仙友也应当要好好招待我这个客人不是么?”   白沚脸上的浅笑不变,“我这无茶无水,神君还是出去喝吧。”   “仙友还是别这么无情的好,我可是千里迢迢从黎松谷那赶来的。”淮浅叹息道。   白沚抬眸看着她,良久未语,最后他终是叹了一声,“等着。”他便转身朝院内的厨房走去,只见他轻挥了挥手袖,空中方才还在下着的蒙蒙细雨倏地消失了。那天边的乌云瞬时散开,显露出那云后的太阳,和煦的阳光照射四周,那树上躲雨的鸟儿也飞了出来,此时正叽叽喳喳地叫着,显现一派生机。   淮浅见他进了厨房,自己在这院内观望着,瞥见那硕果累累的石榴树,一顿,她提步朝那棵石榴树走去,忽而听见了那停在树上的几只鸟儿的叽喳声。   “哇,这里有名女子!”   “这女子是谁啊,神君怎么都没跟我们说过?”   “但这女子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怎么感觉我们以前见过?”   “你糊涂了吧,这都百年未有人来此了,你又怎么可能见过!”   “我真的觉得我们见过她,不知老爹知不知道。”   其他一只的鸟儿忽道:“诶,她怎么像是我之前在神君书房内偷看到的……啊!”   那鸟儿的叽喳声戛然而止,淮浅还未听清它们的对话,听声音停住了便朝那鸟儿看去,而那树枝上停着五六只各色的鸟儿,此时正紧闭着嘴似是被何人封住了。   见此,她不禁莞尔,忽的一只白皙的手端着一个茶杯递到她面前,她下意识接过,那手的主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若是神君没什么事,喝完这茶便离开吧。”   淮浅捧着茶杯贴着嘴正要喝,听到他的这番话,手势一顿,继续低头喝了口茶后,抬头看去,“仙友为何总是催我离去,莫不是……”她话音一停,扫视了一眼院内,“你这儿有些什么秘密是我不能见的?”   他神色自若,似是毫不在意她这般说,淡淡道:“我这儿少有外人来,神君又是为何在我这儿待这般久,莫不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言罢,他抬眸看来,那双眸内的那片幽深直对着她,她心内一顿,移开眼不与他对视。她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确实怀着心思来的,但却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明说。   她觉得这莫名跑出来的白沚太多疑点,隐藏多年的上神忽的现身,可却是无一人识得他?还有她经常做的梦和墨白的态度,在加上前几日他的突然现身都太奇怪了,她确定这一切应当都与他有关,但她又不能直截了当的质问他是否是她的梦中人。   唉,惆怅……   她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仙友又何必这般较真,我走便是了。”   淮浅朝他欠了欠身,转身朝院外走去,白沚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那双眼睛内带着让人看不清的暗光,直至那道纤瘦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他方才抬眸朝树上的那几只鸟儿看了一眼,瞬时几道叽叽喳喳地声音响起。   “天哪,神君的眼神太吓人了!”   “要不是你乱说话,我们会这般么?”   “那也不能全怪我啊,我是真的好奇那女子是谁。”   两只鸟儿正在争吵着,叽喳声响彻整个院子,别的鸟儿眼尖望见一只墨绿色鸟儿朝这儿飞来,它飞至树下对着正在看书的白沚旁急切道:“神君,你快去瞧瞧外面,方才那名女子昏倒在了海棠林内。”   白沚那手指翻书的动作一顿,静默一瞬,他只是点头,随意道了一句。   “我知晓了。”   那只鸟儿见神君竟是这般反应,有些呆愣,回神时看神君正仔细地看着书籍,可那双眸却是一动未动,似是陷入沉思。   许久后,他忽的抬眸看来,问道:“人在哪儿?”   那语气平淡可它却是觉得有些须无奈在其中。   淮浅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方才正躺在一块坚硬的又夹着海棠味的板上,忽而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怀有浅浅药香的怀抱内,那阵药香一直围绕着她,她下意识地唤了声。   “……宋止......”   之后,她又是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息声。   长夜漫漫,却是转瞬即逝,待淮浅再次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她睁开眼有些迷糊的望了望那洒进屋内的阳光,还以为自己身在丞相府内,可也在一瞬,她倏地清醒,坐起,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在的房内,回想昨日之事,她离开白沚那儿好似一人走到了那片海棠林,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前几日被那妖兽所伤的地方有些刺痛,却也没多想,之后她走着走着忽的眼前一黑,莫不是她晕倒了?   她起身下床,打开房门,看着院内安静一片,却是没见到院内的主人,她有些奇怪,白沚哪儿去了?   淮浅踱步走到厨房,朝里头望了望,却是无一人在里头,她退出来想着算了,忽的瞥到那一排最末的房间,那房门紧闭着,她眼珠一转,提步慢悠悠地走去,走到那扇房门前,伸手按着房门朝里一推,那扇门却是纹丝未动,她狐疑地看着那门,待着些须力气又推了一次,结果未变。   院内树上的一只墨绿色鸟儿正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切,那双墨黑的眸内闪着暗光。   淮浅后退了一步仔细看了眼房门,方才叹了叹气,这白沚怕是真有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竟在这扇门上施了法术?!   好奇心使然,让她竟有点想看看这房内到底有些什么,正要想施法破除时,忽的一顿,想想算了,若是当真看了不当看的,按白沚的神力来算,她可打不过他。   她啧了一声,有些遗憾的看了眼那房间,见白沚人也不在这儿,她不好在这儿多留,她梦中人的事只怕是无结果了,她转身提步朝院外走去,算了算她也好几日未回宫了,不知洵华如何了?   她想此唤出祥云,往寒水宫驶去。   直至淮浅腾云离去后,一只鸟儿自院内飞出扑闪着翅膀望岛内的某一处飞去。   “你就不能传个消息给我么?”   淮浅听着洵华带着怒气的质问,她扭头不看他,将那句正要说出口的“忘了”止在嘴里。   “你先别气,神君这才大病初愈,你就先让她休息一下吧。”   紫芸温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洵华见那座位上的不看他的人,一阵气馁,他前几日听到墨白传来她受伤的信息,本就很是担心,昨日墨白又说是她已经出了黎松谷,但他却是连个人影都未见到,担心了一晚,这人倒好没心没肺的忽然出现在他宫内,问他可有早饭吃?   他能不气么?   淮浅看着身旁挺着大肚子的紫芸,对着身旁黑着脸的洵华,带着歉意道:“好啦,阿姐知道错了,你也就别气了,我这不是没事了么,你生这么大的气仔细点可别吓到了我的亲侄子了!”   洵华见她做错了事反倒还教训起他来了,脸色更沉,一旁的紫芸见俩姐弟这般,掩嘴偷笑着。   之后两人都未说一句话,紫芸忽而想几日前的东西,幻化出来递给淮浅,淮浅疑惑地接过,只听紫芸解释道。   “这是东海之东的竹卿上君派人送来的,说是听闻神君回来了,正巧她的桃林开得甚是好,举办了个宴会想请神君前去观赏。”   淮浅看了眼手中的请帖,一笑,“原是竹卿啊,我定会去的。”   若问竹卿是何人?那她与她之间的故事可是说来话长。这么算来,她和她也是许久未见了,不知她现在如何,她这故友应当也是与她一同想到了此点才发下这请帖的。   三日后,东海之东,广阔湛蓝的海间开出一道通往海底的路径,自各方前来的赴宴的仙家纷纷而至,使平日里宁静的海域便得有些喧闹。   淮浅此时手提着灯笼走着往宫殿走去,路上的仙君看着她觉得奇怪,这女子是何人,虽说长得美极但那手上的东西太过奇特。   在这九重天上只要是有点年岁的人都会知晓那东海之东内的上君是有疾之人,但这女子却……   淮浅缓步前行,行至殿前将手中的请帖递给女娥,那女娥接过一看微讶,连忙将她请进殿内。   “神君,上君说她在老地方等你。”   淮浅听到女娥这般说,挑眉,提步走去,她娴熟地在着殿内行走着,似是她的自家宫殿一般。   她提着灯笼使出瞬移术,双脚刚沓至桃林间,一道淡淡的女声自繁花似锦的桃林间传来。   “你可是又带了灯笼给我?”   淮浅答非所问道:“老地方?我听着我还以为我们俩私相授受呢?”   其人自林间现身,她身姿秀雅,一件暗绣白衣袭身,站在桃花艳艳的林间显得格外迷人,未见到她的面貌便可倾心。   再往她那面容瞧去却是首先只看到她那条遮住双眼的白绫。   在这九重天上谁都知道那东海之东上的上君有眼疾,是个瞎子……   淮浅缓步走到她身前将她手中的灯笼放至她手中,“这灯笼可是九重天上寻不到的东西,你可要好好保管。”   竹卿闻言,摸了摸手中的杆柄,沉吟:“九重天上寻不到的……莫不是从凡间来的?”   淮浅闻言扬眉,“聪明!”她又要开口说什么时,那女娥的声音传来止住了她,“上君,时间快到了。”   竹卿应了声,对着淮浅道:“走吧,我这许久未来人了,你与我一道前去,为我助助士气。”   淮浅闻言,嘴角一抽,助什么士气,又不是要打仗。   宫殿内坐满了宾客,这竹卿上君可是少见人的主儿,今日竟会设宴赏花,他们怎么会不来?   但当看到淮浅与竹卿一齐走来时,他们还真是有些呆楞,待竹卿道出她的身份后便是惊愕了。   淮浅与她坐在座位上,想着方才那些仙君的表情就想笑,身旁的竹卿端着酒杯朝她看来,那被白绫遮住了双眸似是能看清人一般,忽道:“你何时成亲?”   淮浅正喝着酒闻言,一口酒差点喷出,狐疑地看着她,“为何这般问?”   “没什么,只是想你都这般老了,也该成亲了。”   淮浅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扫了眼底下的仙家,眼珠一转,指着殿门道:“这样吧,若是有人从那门外进来,那我便嫁给他如何?”   言罢,竹卿一愣,转而点了点头,嘴角一扬,“甚好。”   淮浅瞧见她那嘴角上的笑和她的话,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她方才也只是唬唬竹卿,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过来,她喝了口酒看着殿外。   忽而,只见一人慢悠悠地朝这儿走来,其人样貌不清,可待她看清来人后,一口酒喷了出来。   白沚?!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好累,电脑已经不行了,我心酸的拿手机码字,给给位看看我疲惫的小手,学校变态到我以后只有一天假期!气疯!”   淮浅:“别哭,我摸摸你。” ☆、第四十章   “我忘了与你说了,我听闻了那仙岛上的人,正巧我也向他发了一张请贴,你可有见到他?”   淮浅此时只觉着自己头皮发麻的很,剜了眼身旁淡定从容的人儿,无奈,“竹卿啊,竹卿,你当真是可爱啊.......”   竹卿听到她的语气,莞尔而笑,“看来是见过了,怎么了?不会正巧是那位神君进来了吧?”   “是他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方才也只是开开玩笑,你莫不是当真了吧。”   竹卿煞有其事地点头,认真道:“恩,我认真了。”   “......”   这边淮浅与竹卿说着,而白沚在踏入殿内时众人纷纷朝他看去,皆是一惊,这位男子单单是那长相就能惊人,再看他周身仙气环绕,却又让人看不透他的仙阶,虽说是仙人但他们为何都没听过或是见过此人?   当真是奇怪......   众人纷纷猜测着他的身份,而白沚目不斜视地踏进殿内,似是毫不在意众位仙君的猜疑视线,他不疾不徐地朝殿前主座上正说话的人走去,步伐轻缓,那双寡淡的眼眸在瞧见某人颇为无奈的神色时,瞬时染上了几分异彩,他的薄唇一扬。   正巧这时淮浅扭头看去,瞧见他那如画的眉目内染着的笑意,心内一怔松,平日里清冷的人今日却忽的在容色上沾上笑颜,当真是......   妖精啊......宋止。   她急忙收回视线,低垂着眼睑,平复心绪。   她方才竟一霎那觉得白沚像极了宋止,那笑容,那姿态都像他,她苦涩一笑,许是相思之疾愈发严重了吧,竟会认错人。   竹卿感应到她的情绪,淡淡道:“看来这百年来,你损失惨重啊,竟将自己的心都交了出去了。”   淮浅闻言一怔,抬眸朝她看去,只见她起身朝殿堂中的走来的人,欠身行了一礼,众仙君见她的动作一惊,这竹卿上君的仙位可是不是轻易向别人行礼的人,她与墨白上君同位,若问能让这二人行礼的,算来也就只有帝君和上神之位了。   想此,众人不敢相信地看着殿内的男子,这九重天上就只有两位上神,其中一位就坐在主座上,那剩下的一位......   只听竹卿轻声唤了一句。   “竹卿,参加白沚上神。”   “哗——”一声,众人跪地的声音响起,“小仙,恭迎白沚上神——!”   淮浅见此,眉毛一挑,白沚有这般吓人么?看他们一个个的惊愕的表情,着实引人发笑。   白沚随意点了点头,“起吧。”   淮浅坐在原位上望着他,他提步走来,步到她身侧的位上坐下,面色平静,她见他这般自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正巧这时竹卿坐回了位上,忽而问道:“我听闻神君可是万年未现身,我一时兴起发了请帖,竟没想到神君当真过来了,神君可是有何事?”\'   白沚随意道了句,“想来便来了。”   竹卿闻言,嘴角一扬,“神君可真是好兴致,哪像是淮浅神君,整日寻不到人影,我这请帖都发出了好几天都没回信。”   淮浅被他俩夹在中间,听到竹卿的话一时无语,她这不是过来赴宴了么?   白沚淡淡吐了几个字,“是么?”   竹卿手指轻敲着桌面,随意道了一句,“不知神君觉得淮浅神君如何?”   白沚一怔,沉吟道:“你问这个为何?”   淮浅也是一惊,想到她想要做的事,连忙拉过竹卿的手,朝她笑道:“也该是到了赏花的时辰了,一直坐这儿也没什么好玩的是不是?”   竹卿虽说看不见她的面色,但也能察觉到她的慌乱,点头微笑道:“说的也是,我们也该去赏花了。”话毕,淮浅便起身拉着竹卿往外走去,她暗自掐了掐竹卿的手臂,竹卿脸上笑意未变,反手也对她如此。   两人在前方走着,白沚在后方跟着,瞥见两人的小动作,抬眸朝竹卿望了眼。   三人兜兜转转地走到了桃林,竹卿感到身后的人的气息消失,转而轻声对她说着,“何时将你的凡间之事与我说说,这儿的日子当真是越发无聊了。”   淮浅嘴角一抽,“敢情我的事情是拿来给你取乐的?”   “也不是,我也想听听看是何人能将你的心拿走了。”   她一怔,竹卿平淡的声音穿过她的脑袋,她笑了笑,“改天。”   两人稍稍走了一会儿,她便听到竹卿的话,“我有些累了,你自个儿去走走吧,反正我目不能视物,也没什么好看。”   淮浅知她的脾性,再说她也好久未见着这儿的桃林,想着去看看,应了声,“那你在这儿等我。”话毕,她便一人往林中走去。   徒留竹卿一人席地而坐,靠着一棵桃林假寐,忽而一阵微风吹过将她的青丝与眼前的白绫吹动着,那脑后的白绫带着她的发带随风飘扬。   她安静地倚着树干,似是感到周身的变化,嘴角忽而扬起,只见那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了几个字,不知在与何人说话,倏地,那阵微风消失在桃林间,她飘扬的发带下落垂至脑后。   “神君,你莫不是故意跟着我来的?”   淮浅转身对着身后的人狐疑道,白沚浅笑,“这儿的桃林这般大,我又如何能找到你,跟着你?”   “别有居心的人多的是,或许仙友你......”她话音一顿,挑眉看去。   白沚漫不经心道:“我的仙阶比你高,我有什么好图?”话毕,他扫视了眼她的脸,“若是自容貌讲,我应当也没有什么好图的。”   淮浅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闭着眼,长吐了口浊气,愤然转身径自离去。   他不走,她走总行了吧,当真是眼不见为净!   白沚看着她大步流星地走着,忽而道了声,“若是想要看桃花应当往这边走才是。”   前方的人脚步一顿,看了眼身前的路,默了一瞬,忽而转身朝他走来,白沚看着她那沉闷的脸色,眉眼悄悄一弯。   淮浅恍若无人地朝前走去,只当身侧的人不在,走了一瞬便到了桃林的中心,这一片的十里桃林她倒是认为就属这一处是最美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满园桃花灿烂,她站在其间,抬头看着那枝头上的粉嫩花瓣,满眼欣喜。   美人桃花映色,唇笑轻起,比之桃花更盛。   白沚站在其后见此情景,眸色微沉,他低垂着眼,遮住了他眸内的色彩。   “神君,觉得可美?”   淮浅看着美景,忽而出声问他,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恩,甚美。”   淮浅听着他的回答有些奇怪,转身看去,见他也是在赏花,面色平静,并无异样,想着可能是她想错了,她正要收回视线,却是被他的容貌收了些魂。   他站在桃间,有少许花瓣掉落在他的肩上,好似是为他那月牙白袍点缀一般,衬得他的容色更加精致,他的薄唇微抿,他忽而扭头看来,那双深沉的眼眸直对她的眼,她连忙移开视线,假意看着桃花。   倏地,一声低笑传入她的耳里,她只觉得自己的两颊有些烫,一阵羞耻感自她脑中传来,她扭头怒目而视。   白沚对着她那凶狠的眼神,唇角的弧度更甚,淮浅现已毫无心思在这儿呆着了,她甩袖而走,白沚提步跟上,“你别跟着我!”淮浅恶狠狠地说着。   白沚浅笑道:“出去的路,便只有这一条,我又如何跟着你了?”   淮浅一噎,当真是不知该回他什么,只能默默地扭头不说话,低头走着。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她怎么能盯着人家的脸这般久,盯着也就算了,竟被人抓包了,若是现在有条缝,她肯定钻进去!!   淮浅懊恼地骂着自己,不自觉间已到了出口,她抬头看了眼竟没发现竹卿,她蹙眉查找着,她分明叫竹卿在这儿等她的,人去哪儿了?   “那上君去哪儿?”白沚随意道。   淮浅并未回他,放出神识找寻竹卿,忽而听到一处的声响,“你怎在这儿来了?”   是竹卿的声音!   她使出瞬移术到至竹卿所在地,就在她双脚刚一落地时,一阵寒风带着法术袭来,她下意识打出结界挡住,忽的,一道人影挡在她身前,他清冷的声音自她身前传来。   “你的伤还未痊愈,还是别使用法术了。”   她一怔,而这时竹卿那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你快将法术收起。”   话音一落,淮浅感到那阵寒风瞬时消散,她自白沚身后走出,待看清前方的两人后眉头一皱。   只见一名男子一身墨色站在竹卿的前方,他容貌俊俏,此时正用那双凌厉的眼眸盯着她和白沚看,似是在猜测他们的身份   竹卿不知淮浅如何,开口问,“淮浅,你可有事?”   “没事。”淮浅回复她,转而对着那名陌生男子道:“不知仙友是何人?”   “你不需要知道。”   男子的话语似是带着寒气回她,而后扭头不看她,视线直直地盯着竹卿看。   淮浅见此眉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却是对竹卿道:“竹卿,我看是你也有必要与我说说你这百年的事了。”   竹卿闻言,头疼似地扶额,而那男子转头看向淮浅,他忽而感到一道视线看来,他顺着看去,只见那名女子身后站在一位身着月牙素白长袍,样貌精致的男子,他的那双墨黑如深海的眸子正对着他。   他眉头一蹙,再向看去时,只见那名男子低垂着眼,好似方才的那道视线不是他看来的。   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白沚:“记得收藏评论。”   淮浅睨了他一眼,“你是被岑利收买了么?”   白沚点头,“恩,她说可以给我福利。”   淮浅:“......” ☆、第四十一章   淮浅觉得这男子看着竹卿的神情太过明显,以至于让她不免好奇这两人之间的事。但竹卿却是不愿与她说,只道若是有机会便与她说。   这分明就是想拖着啊……   “为何那名男子先走了?”   此时,三人已回了宫殿内,宾客早已散尽,淮浅盯着身旁的竹卿问了一句。   竹卿随意回她,“应当是被你吓着了吧。”   话毕,淮浅白眼掷去,正想上前伸手扯她的脸,忽的瞥见一旁的白沚,她这会儿才意识到他还在此,有些惊讶地看他,“你怎还在这儿?”   白沚抬眸看她神色,眸色微暗,“我现无处可去,只能到这儿来了。”   淮浅皱眉,“何来的无处可去?你那仙岛呢?”   白沚未答,倒是竹卿回了句,“何必在此争论不休,我这儿宫殿内又不缺房间,神君住我这儿便好。”   淮浅闻言一怔,刚要出口制止,身旁的人却是漫不经心道了句。   “如此甚好。”   她闻言扭头看去,这人儿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冷漠的很,整日赶着人家走,今日却是这般。莫不是是有疾之人,只是她不曾发现?   瞬时她想此,抬眸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变质,白沚感受到她的视线,想着依她性格定是又想到些奇怪的事,眸色中隐暗着些许无奈。   淮浅连连叹气,正想开口慰问他,他却忽的提步朝前走了几步,扭头看来却是对竹卿说着,“我有些乏力,房间在哪儿?”   “往里走到内府里,左转便是了。”竹卿浅笑回答。   淮浅闻言一怔,顿时朝竹卿瞪眼看去,竹卿似是感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我倒是忘了,那间房是淮浅神君的,神君跟我来。”言罢,她朝前往内府走去,白沚在后方跟着,淮浅见此独自一人往别处走去。   连接前殿与内府的是一条石桥,白沚见后方的人并未跟上,朝后往瞥了眼,见她正悠闲地往右侧的花园走去,他收回视线,忽而一道淡淡的声音自前方的人传来。   “神君放心,淮浅并未并未走丢,我这府上的路她可是了如指掌。”   白沚眯眼看去,竹卿感到后方寒洌的视线,脚步未停,开口继续道:“小仙有幸让神君来此,但小仙觉得神君此番前来应当是为了这一个人才是。小仙虽是目不能视物,但感觉应当不会差,恕我直言,神君你,究竟有何目的?”   言罢,白沚低垂着眼不语,竹卿却也是无言,一时间一片寂静,两人稍稍走了一瞬,竹卿将他领到一间房前,“神君,好好休息吧。”   话语一落竹卿正要离去时,只见白沚踏入房内经过她时薄唇亲启一张一合地道了几个字。她瞬时怔在原地,直至身后的房门一关她才回神,她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花园,心内直叹:淮浅……此债难还啊……   .   而淮浅在园内等了半晌都未见一人来,正想去找她,却见一人悠然漫步前来,女子身着白纱,一条白绫遮住了眼眸,不是竹卿又是谁?淮浅扬眉看去,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被白沚劫持,我正想去英雄救美呢。”   竹卿听着她不正经的话只是笑,走到她身旁,幻化出两壶清酒,淮浅一看两眼一亮,伸手正要拿过,而竹卿手一移,两壶酒划过她的手,她两眼一眯,不悦地朝她看去,竹卿感到她的异样,轻笑一声,“好好,神君莫气,小仙为你倒酒。”   两人坐在花园内的一处亭内,喝着手中的酒,淮浅遥望着园内的那株花开的海棠,竹卿的声音响起,“你曾说你不记得儿时的事么?”   淮浅一怔,应了声,“恩,有些还是可以记起的,但却是记不起一位男子,只要是关于他的我便什么都记不起。”   竹卿喝酒的动作一顿,开口道:“或许对你来说是福事,那事或许很是痛苦,你不记得可能更好。”   “有什么事会比我亲眼看着父君和母妃死去还痛苦?”淮浅自嘲的笑了笑。   竹卿未答,淮浅未语,两人静静地喝着酒,一柱香后,淮浅拉着醉过的竹卿回房,将她放在床上,她看了眼她,随意地拉过被子盖着她身上。她退出房间,朝自个儿的房间走去,忽而瞥见一人站在府内的桥上俯视湖内的鲤鱼。   淮浅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他。   他真的好像他……   她身影一闪,走到他身旁,“神君不回去睡觉,在这儿做什么?”   白沚并未抬头,好似对她的突然出现并未感到惊讶,他未答反问,“你呢,为何没睡?”   “喝完酒刚要睡,瞧见神君在这儿,便过来瞧瞧。”   他抬头看来,那双墨染的黑眸被湖水所衬越发深沉,他淡淡开口,“现已看完了,回去休息吧。”   淮浅与他那双深沉的黑眸相对,悠然开口,“神君,你可识宋止?”   他指尖一紧,面上却是淡淡一笑,“不识。”   淮浅似是对着这个答案不惊讶,“神君,可知你们两个很像,一样的寡淡,一样的冷漠,但他没有你的威严,他只是一个病秧子只是一介凡人……”   她淡淡轻声说着,似是在想念着何人,白沚低垂着眼遮住眼眸中的情绪,暗哑着声,“你喝醉了。”   “恩,便当我喝醉了吧,宋止……”   白沚默了一瞬,抬眸看来,其眸一片寡淡,“神君还是要看清楚的好,我是上神白沚,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宋止,若是你想见他大可去找他。”   “找他?他死了,我怎么找?”她提唇一笑,那笑容悲伤的很。   他看着那抹笑意眸光一滞,转身提步离去,留下冰冷的一句。   “死了便不必留恋。”   啊,说得倒容易啊……她也想啊……   .   次日,淮浅扶着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走到殿前,只见竹卿早已坐在那儿喝着茶,她走到她身旁,“快,给我叫个医官来,我的脑袋都要炸了。”   竹卿朝她递了杯茶,淮浅接过一口灌了进去,她仔细扫了眼殿内并未见到其他人,疑惑问,“白沚呢?”   “走了,我今早起来便看到了他留的字。”竹卿指了指桌上的水渍。   淮浅低头看去,其上赫然用水写着两个大字——离去。   她见此暗自舒了口气,她可没忘记昨晚的事,正想着要以什么态度见他,没想到他却是先走了,如此她也不必苦恼了。   她留在竹卿府上吃过了午饭也离去了,走时,竹卿与她说了句,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话。   “若是想起了欠了何人的债,记得过来与我说说。”   淮浅正想问她何意,她却将大门阖上了,她只好腾云离去,她控制着云雾方向向自个儿宫殿驶去,可刚行了一瞬,一道人影挡在她身前,来人驾着云站在她前方。   淮浅此时头疼的很又有些困意,随意看了眼眼前的人,前方的人开口问了句,“仙人可知天宫在何处?”   是名男子的声音,她也未多想,指了指前方被云层掩盖住的宫殿,男子朝身后看了眼,转头正要道谢,可身前的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向四周找寻着,只见不远处一道窈窕的身影正往天边的一处宫殿驶去。   男子见此眯了眯眼,唤了声,“魔影。”   一名黑衣男子倏尔现身,男子看着那不远处的身影勾唇道了句,“那处宫殿叫什么?”   “寒水宫,殿下。”   .   淮浅刚踏下了祥云,便见瞳儿急急忙忙地朝她跑来,她一笑,“好久未见我们瞳儿了呢,你可有想我啊?”   瞳儿见她安好,闻言,瞪了眼她,腮帮子气鼓鼓地说着,“神君,你说说你都几日为回来了,你就不能安稳地呆在殿内么?”   “哟,你反倒还教训起我来了,长本事了嘛!是不是觉得有伏洱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样是不是?”   “奴婢哪敢啊。”   “我可是听你这儿语气很敢啊!罢了,我不与你说了,我要先去睡一觉,若是有人来找我,只说我还未回来。”   言罢,只见她撑着脑袋踏进殿内的房间中,瞳儿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九重天上,仙娥们来来往往着手布置天宫内的各处,其间一名黄衣仙娥边布置着边抱怨道:“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她身旁的粉衣女子回道:“你前几日不在,自是不知道,这几日可是四海八荒,各界朝访天界的日子,帝君已吩咐下来说是要天宫内的各处整理和布置好。”   “各界来访?可是魔界,妖界的人也要来?”   “恩,定是要来的,但这妖界就……你也知道妖界与我们天界的渊源。”   “唉,当真是累人。”   粉衣仙娥安慰道:“我们也无法啊,谁让我们在这儿当差呢。”   “我有一个姐妹在寒水宫内当差,她可轻松了什么事都不用干。”   粉衣仙娥激动道:“寒水宫,当真?我可是听闻上神容貌极美的很,你那姐妹可有见过?”   黄衣仙娥摇头,“不曾,她说上神不常在殿内,她也不曾见过。”   两人纷纷惋惜着……   这边正昏睡着的淮浅忽而被外头喧闹的人声吵醒,她蹙眉唤了声,“瞳儿!”   瞳儿推开门进来问道:“神君,何事?”   “这外头怎这般吵闹?”   平日里这九重天开始安静至极地哪里有这般吵闹过,瞳儿解释,“神君,怕是忘了吧,这几日可是各界朝访的日子,按这时间算天宫内的宴席应当已经开宴了。”   淮浅闻言,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沉,忽而躺回床上,将脸埋进被褥内,她闷闷的声音响起,“你出去设个结界,将那些声音给我挡住,吵死了。”   瞳儿闻言,深知她这话其中意思,无奈照做,而天宫内各位仙君坐在坐席上正吃惊得看着殿中站立着的人,他一袭暗红细纹衣袍着身,英俊的眉眼间透着魔气,闪着邪气,他那暗红色的眸光闪耀,此时正看着坐上的洵华提唇噙笑,“不知帝君意下如何?”   洵华眯眼看去,嘴角带冷意。   “你方才说想将那寒水宫内的女子赐予你?”   …… ☆、第四十二章   “淮浅!你给我出来,你竟还有心情睡觉!”   瞳儿无奈地看着那扇紧闭的的门窗,“上君,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看神君应当还在睡。”   墨白心中气急,直冲冲地走到门前正要伸手朝前一退,却又是停顿,在心中纠结一番后他终是气怒地横甩了甩衣袖,转身朝院内的石凳上走去坐下,对着一旁的瞳儿道:“你去给我准备茶,我等着你家神君醒来!”   瞳儿不知墨白为何这般生气,但必定与里头的人有关,她了然的走去厨房,墨白神君这般生气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但唯有一次,便是他得知神君消去了神迹寻不到她后,他神色慌张的景象,她至今都还记得。   她知晓上君自小便与神君一同长大,她初次到此时,看着他还以为是神君的恋人,但之后神君说这是她的表弟,之后又听闻了奚容上君的事,这才明白他不是。   他对神君的态度不似恋人间的态度,但他却是一直在为她担忧,在保护她,而她看着却好似在为何人做着这些事一般,为何这般说呢,因为她有时会瞥见上君望着那片遥远的天际,叹了一句随风飘散的话。   “时间快到了,你也应当快回来了吧。”   她不知上君口中所说的是何人,但她只知道上君那时的神情很是忧愁。   院内“吱呀”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低头看着桌上早已溢出茶杯的茶水连忙抬手,听到自院内传来的声响,“你怎在这儿?”   “你可是好意思说出这番话,我方才叫的这般大声你却是什么也没听到?”墨白两眼带火般的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烧灼。   淮浅眨了眨眼,“外头太吵了,我便摒除了声音,我自是无法听到你的声音了。”言罢,她见墨白的脸色变化,连忙问道:“你来这儿有何事?”   她不说倒还好,她这一问墨白的表情变得愈加阴暗,他咬牙切齿道:“你如何识得魔族皇子的?”   淮浅被问的云里雾里的,魔族皇子?她何时见过了?   她摇摇头,“我不识。”   墨白冷笑一声,盯着她,“你不识?人家都跑到洵华面前说是要将你要走,你如何不识?”   话音一落,淮浅错愕地看着他,正巧这时端着茶杯走来的瞳儿闻言也是一同的表情,墨白见她如此神情,想着定又是她在何处招惹来的人,扶额叹息一声,“我不管你是否识得他,但这事早已在天界传开了,洵华那儿自是替你拒绝了,你再仔细想想可有在何处见过他,早日去与他说清楚,你是上神如何能与魔族的人成亲。”   现在已不是成不成亲的事了,她连这人是谁都不知,他又从哪来的喜欢她?她敢保证自己必定不是这上面魔族皇子,她又想了想,应当是……不识的吧?   她在脑中回忆回来的时间,忽而,脑中一闪,她想起她在回宫时被人拦住问路之事,莫不是就是这一出?   淮浅抬头看着墨白,无奈,“我好像想起在哪儿见过那什么皇子了,但我当时困的很没仔细看人家的脸,莫不是就因为这个,那人就看上我了?”   墨白抬眸看来,正想骂她,但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止住口中的话语。   “你早些过去与人家说说,我看那皇子似是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若是这般拖下去,你的名声怕是不想要了。”   淮浅闻言打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了句,“我的名声本就不好,何必又在乎这一次的事情,干脆由他们说去吧。”   “你的名声就算再如何不好,那也好比与魔族的人扯上关系,你赶紧去人家说清楚!”   淮浅无奈地看着他,见他这般执着只好作罢,“好好,我等一会儿去跟人家说说,你别急。”   墨白见她这般的懒散,扶额撑着脑袋叹息,“当真是应了凡间的一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话中满满的无奈。   瞳儿走来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上君,喝杯茶消消气。”   他应了声端起茶杯,淮浅看着宫外天边四处来往的仙家,“时间当真是快啊,已到了四海朝聚的日子了。”   墨白手持茶杯正要喝,闻此言,稍稍一顿继而喝了口茶,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手中把玩着,“你想说什么?莫不是想着又跑到哪儿去看看,再将你的神迹消去?”   淮浅眼珠一转,噙笑道:“也不无可能。”言罢,只见墨白双眸似是携冰一般扫了她一眼,她连忙笑道:“我只是说笑,你别当真。”   他抬手又喝了口茶,瞥了她一眼,“你赶紧收拾收拾随我去莲碧殿,去会会那魔族皇子。”   淮浅眨眼,“何必收拾,就这般去吧。”   墨白起身扫视了她一圈,点点头,“也是,这般丑也好让他死心。”   她投个白眼给他,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一齐望殿外走去,唤出祥云驶去,半路上她忽而想起一件事,“这几日都未见奚容,她人呢?”   墨白睨了她一眼,“她能在哪儿?不是军营便是自个儿的府上了。”   “那日我醒来后忘记问你,为何天际边防莫名出现了妖兽?”淮浅眺望着远方问着。   “我听说天之境的结界有些松动,里头的妖兽破除了结界便冲了出来,而你……”他一顿侧睨了她一眼,“你当时正巧在那儿游玩便碰上了。”   淮浅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她受伤却也还怪她自己了?   “结界松动?那现今可是修补了?”她疑惑的问了句。   “嗯,前几日洵华受到消息说是修好了。”   她点头,忽而想到了那结界可是上神才能封印的,奚容只是上君之位如何能修补,这三界内只有她和白沚是上神,而她定是没有时间去修补,那么就只有……   她抬眸看他轻声道:“修补之人可是白沚?”   墨白未看她只是看着前方,点了点头,对她知晓是白沚却是一点都不惊讶。   就在两人说话间,已然到了莲碧殿,她与墨白自祥云上下来,殿前的女娥见他俩走里,虽说不是的淮浅但也是识得墨白的,她朝墨白行礼道:“参加墨白上君。”   墨白颔首,问了句,“魔族皇子的处所在何处?”   女娥一愣,偷偷瞥了眼他身旁的淮浅,回答,“殿内左处拐角的第三间。”   墨白与淮浅一同踏进殿内往那女娥所说的方位走去,这所宫殿本就是用来招待宾客的,而有些个仙君还未回房休息,识得墨白的见他带着一位女子走来纷纷觉得奇怪,淮浅无视他们的视线,径自朝第三间的房间走去,伸手敲了敲房门。   房内的人听见声响,走来打开房门直面看向她,而淮浅正巧瞧见了房内的人。   男子一袭暗红色的绣纹长袍着身,面容俊朗带着邪气,而与她对视的那双眼眸最是惑人,那双眼眸内闪着暗红色的光,一圈一圈的似是要将人吸走,他唇角上扬,出声,“上神来得可真快啊……”   淮浅扫了一眼他的眼睛,提步踏入房内,挥袖门一阖,墨白留在门外等她,而她转身对着男子开门见山道:“我今日前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想与你说说你在宫殿前所说的话。”   男子眯眼笑道:“神君说的可是我心慕神君的话?”   淮浅一怔,轻咳了一声,“算是吧,我不知你为何说这般话,但我对你丝毫不知,就更不可能与你成亲的。”   “就因为神君对我一无所知,神君便拒绝怕是有些牵强吧,我们可以慢慢相处不是么?”男主的眼眸内暗红色闪耀着,嘴角微勾。   淮浅摇头,眼珠一转,“不光是这个,还有是我早已有欢喜的人。”她又想了想添了句,“我与他两情相悦,你这般就是在棒打鸳鸯。”   门外的墨白听此,明白她这人是想干嘛了,难怪她会同意和他一起来这儿,原是觉得无趣过来找乐子的!什么两情相悦?什么棒打鸳鸯?   房内的男子闻言,挑眉,“不知神君欢喜的是何人?”   淮浅默了一瞬思索,胡扯了一声,“他在天界的最东方。”   男子沉吟道:“我听闻天界的最东方可是一座无人仙岛。”他的声音一顿,淮浅的眼皮忽的一跳,他继续道:“听闻天界的另外一位上神白沚的住所可是在那仙岛中,不知神君所说的欢喜之人可是他?”   门外的墨白眸光一顿,扭头朝房门望去。   淮浅抬眸恰好与他对视,听到他所说的话,头皮一麻,她怎么知道?她方才完全是胡扯出来,想着天之境都是荒芜人家,却是忘了白沚那人住在那儿。她眨了眨眼,浅笑,“若是你这般想也是可以。”言罢,她转身推开门踏出房内,留了句,“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皇子休息吧。”   她走出房内,忽而望见隔壁却也站着一名男子,她瞥了一眼并未在意,走上前看了眼墨白,墨白眯眼冷哼了一声,“两情相悦?白沚?”   淮浅“呵呵”一声与他往外走道了句,“情势所逼,而且我当真忘了白沚住那儿。”   两人路过那站在房前的男子,忽而淮浅脚步一顿,瞬时扭头朝他看去,而他站在暗处让人瞧不见模样,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带着这个气息的人。   妖界。   四海八荒的人前来都会经过仙池只为了洗去身上的气息,如此才不会让天界的神气伤了自己,虽说这名男子身上的妖气微浅,但却是有些异常的,且……还是妖界之人。   墨白似也是感到了什么,同她一般望去,而那名男子朝他们颔首继而进入房内。   淮浅收回视线,低声哑着声问,“墨白,妖界……有多久未来人了?”   “……大概有万年了。”   回去路上,淮浅侧头望着来往的景色,忽而她好似看到了一片火海,一大片战亡的神兵,死尸,暗红色的血涌动着……她手微颤,垂眸遮住了眼眸中的神色。   寒水宫内,淮浅回到自己的房中,瞳儿在瞧见她那张苍白的脸颊时一惊,正要上前问发生了何事,却是被墨白拦下了,墨白朝她摇了摇头,瞳儿止住了话语担忧地望着走进房内的淮浅。   夜晚,淮浅做了一个她分外厌烦的梦,一个她从不愿做起的梦。   因为……她再一次亲眼看到父君和母妃死在她的面前,而她无能为力。 ☆、第四十三章   屋内香炉上飘荡的缕缕白烟,床铺上的人儿沉睡着但她此时正紧闭着双眼,眉头微蹙,额上冒着点点细汗,似是梦到了什么令她不安的事。   “钰儿,以后要开心的活着,记得……记得要照顾好洵华,母妃……可能要先走一步了,我的钰儿……”   “钰儿,父君和母妃会化为……风和雨在你身边的,你……可不要哭,你知道父君说过我们的钰儿哭的时候……父君会心痛的。”   “我不要!父君,母妃!我不要——!”   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伤痛响起,“钰儿,我在你身边,钰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要杀死他们,我要杀,杀——!”   “钰儿,你要活着,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想与你动手,你让开!”   “啊——!”,淮浅倏地睁开双眼坐起,张着嘴如溺水的人儿一般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空气,面色苍白的如纸,她抬手扶额只触到一片湿意,正巧此时瞳儿的声音自房外传来,“神君,你醒了么?”   淮浅并未听到她的声音,双眼涣散地看着前方,父君,母妃……   门外的瞳儿又唤了声,“神君,你醒了么?”   淮浅这才回神应了声,正要下床时又顿了顿,朝门外的人唤了声,“瞳儿给我准备沐浴。”   片刻后,淮浅坐在铺满花瓣的一片浴池内,满池云雾遮挡着她,但依稀能看到她那暴露在空气中肌肤,而她却是低头不知在凝视何方,她在脑中回忆儿时的记忆,她忘了谁?为何她会梦到在父君和母妃出事时有梦中人的出现?他到底是何人?为何……   忽的脑中一阵刺痛,她“嘶”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次注意到这满池的花瓣嘴角一抽,“瞳儿,你何时学会布置这些东西了?”   “我只是见神君的心情好似有些不好,便想让你开心点。”瞳儿的声音自池外的珠链后传来,淮浅闻言翻个白眼,“下次别弄这些东西了,我看着这满池的红,脑袋疼。”   瞳儿一怔,正想说什么便听见里头传来的水声,片刻后,只见一双纤细的手掀开帘子,来人仅着一件单薄的浴袍自里头走出来,那张精致粉黛未施的脸经水汽熏的有些粉嫩,与她平日里清冷的样子不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淮浅抬眸见瞳儿盯着她呆愣在原地,“扑哧”一声笑出声,“你是傻了么,还不快些给我准备衣服去。”   瞳儿回神,连忙点头,快步往房内走去拿过几件衣服给她穿上,淮浅看了眼身上的素白衣裳思虑了一番对瞳儿道,“瞳儿,换一件青色的衣裳。”   “啊?”瞳儿不明所以。   “叫你换,你便换。”   瞳儿只好照做拿出一件青衫白衣给她,她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怎么说她也是对那什么魔族皇子说过与白沚两情相悦的,若是不装装样子还怎么演?但也要人家愿意与她演才行啊……   她今日可要去说服人家与她一同演才行。   淮浅换好衣服后,对着一旁的瞳儿眨了眨眼,出声轻挑,“好姑娘,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瞳儿一听这话,眉头皱起,“神君,你又要去哪儿?”   淮浅并未回他,转身朝她挥了挥手便往殿外走去,瞳儿望着她的背影一阵叹息,神君为何就不能好好地呆在宫内呢……也不知她何时才会回来。   .   淮浅驾着祥云行至海上独岛,踏下祥云走进岛内,便见几只鸟儿正盯在一棵海棠花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不嘈闹。她轻声慢步地上前听着他们说着。   “最近神君是怎么了?我都不敢回去了。”   “我怎么知道了!我见神君每日都冷着脸,虽说平日里也不常笑,但也没这般冷漠啊。”   “我记着好似是听到了岛外的什么消息后便这般了。”   “你们神君可真是冷漠啊……”   “我们神君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薄凉,诶!”   几只鸟儿吃惊地一同朝淮浅的方位看来,淮浅见此情景,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轻笑了一声,伸手戳了戳一只黄鹂,“按理说你们应当可以化为人形了?为何依旧用自己的原身?”   被戳了脑袋的黄鹂有些懵,这女子不是前些日子来找神君的人么?她怎么能听懂到他们说的话?!他们的话可不是一般仙人能听懂的。   淮浅见他们的眼眸内似是有无数疑惑,开口问:“可是在想我如何能听懂你们的话?”   那只黄鹂叫了一声好似在说对,淮浅噙笑正要答,“因为我……”她忽而一顿呆愣住,对啊,她如何会听懂他们所说的话?他们所说的远古之际的言语,应当早已失传的,而她又是如何能懂的?是父君教的她的么?不对,父君从未教过她,她脑中忽而浮现一幕景象,儿时的她正在一张檀香木上认真的书写的什么,忽而一人逆光走来让人看不见模样,他道了句,“可是学会了?”   其声清冷又带着温柔。   淮浅收回思绪,应当是她遗忘的梦中人教过她,她对着这几只的鸟儿道了句,“这个还是下次再与你们说,你们神君现在可是在院子里?”   “现在这个点,神君应当在海棠林内。”   淮浅闻言朝不远处的海棠林望去,双眼一眯,海棠啊……   她悠然走去,踏进林内,顺着林中小路慢悠悠地逛着,走了片刻后果真看了一人站在花间,他抬着头仰望那娇艳的花瓣,有少许片飘落在他肩上,点缀着他的青衫。淮浅见此幕眸光一顿,瞬时回神,只听那花间的人开口道了句,“神君可是又将我认成了旁人?”   淮浅浅笑摇头,“他可没你这般气质,他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有仙友这般的仙气呢?”   白沚眸内似有暗光一闪而过,转身朝她看来,“神君今日莫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淮浅一怔,“什么?”   白沚睨了她一眼,“说话太渗人。”   淮浅嘴角微抽,敢情这人是说她太过献殷勤了。   “你今日为何来此?”白沚抬手抚了抚花瓣,垂眸道:“神君应当要陪陪你那魔族皇子才是。”   淮浅闻言无奈至极,看来墨白口中所说的在天界传开的事应当是属实的,竟连白沚这种不理世俗的人都知晓了,谁还能不知?   她无奈扶额,“我今日来就想与你说说此事,我……诶,你去哪儿?”   淮浅抬眸见身前的人忽而提步朝前走去,她连忙问道。   白沚经过她身旁照着方才淮浅走来的小路朝外走去,头也不回的回了句,“我回府。”   她在身后连忙跟上他,两人一齐朝白沚的院子走去,路上,身旁的淮浅瞥了眼他,悠悠道:“白沚,我可否求你帮我一个忙?”   身旁的人神色自若,连个眼神都未给她,两眼直视前方走着。她暗暗在心内鼓气,深吸了口气,开门见山道:“白沚,我想劝那皇子早日放手,便与他说了我已有欢喜之人,我说我与那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望他不要棒打鸳鸯,而那人……”她声音一顿,抬眸瞥了眼他,“是你。”   言罢,白沚倏地停下了脚步,站定在原地,她见此连忙解释,“这只是个谎话,想着骗骗那皇子,我并未真的对你有这想法,但我这话都说了,这戏也要演下去才是,所以……我想着若是那人找上你,还希望你能演个戏给他。”   他扭头看她,那双黑眸内一片幽深,他薄唇亲启,吐出了几个字,“不想。”\'   淮浅对这个回答倒也不奇怪,但她也还是存有希望的,而他却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有些气馁地回了句,“你不想便算了。”她抬头发现两人已然到了他宅子前,收回视线道:“你进去吧,我也不打扰你了。”   待她正要转身离去时,忽而天空一道痕迹划过,她抬头望去,眉头微蹙,这是……有人破了白沚的结界闯了进来?   淮浅扭头看去,见他也是抬头望着天上的异样,继而她感到有人正慢慢接近这座宅子,须臾,只见一人自远处走来,淮浅待看清来人后满脸诧异。他一袭妖艳的暗红衣袍,眉目俊朗,那双深眸在见到了淮浅和白沚时却是闪了闪暗光,不知是淮浅看错了还是怎的,她方才好似看到他在瞧见白沚时那双眼眸内暗红愈发的深。   白沚自来人出现后,那双眼眸深处好似涌动着什么,眸光微沉,他眼眸一眯。   淮浅当真没想到这魔族皇子竟来得这般快,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她都还未说服白沚,这人便来了,当真是难缠。   “皇子怎么到这里来了?”她开口问了声,里头夹杂着无奈。   星耀瞥了眼淮浅身旁的白沚,勾唇一笑,“我只是想来见见神君口子所说的欢喜之人,怎么,神君不愿意我来?”   恩,不愿意!   淮浅浅笑,“白沚神君平日里不喜见外人,而你这般直闯怕是不合理数吧,皇子。”   “我知晓这个,我给神君道歉,但神君这般唤白沚神君怕是有些生疏吧?”星耀盯着她轻笑道。   淮浅神色自若,依旧浅笑,“虽说我欢喜他,但这礼节也还是要有的。”   星耀侧头看着白沚,似是狐疑,“白沚神君一直不说话是为何?”   白沚抬眸瞥了眼他,淡淡道:“我有些乏了,你自便。”言罢,他转身径自踏入院内,留下淮浅。   “白沚神君看着好生冷淡,神君这便是你所说的两情相悦?我看白沚神君似是对你毫不关心的样子,神君何不看看我呢?”   淮浅手一紧,对上他的眼眸,心内叹息,白沚那是不可能的了,但这么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干脆与他说实话算了   她开口正要道出实情,忽而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自她身后传来。   “红杏不可出墙,你说是不是,浅儿。”   其声带着一贯的清冷却又夹着轻浅的柔意。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扶着下巴,“红杏出墙挺好的,毕竟是我啊。”   白沚:“呵呵。” ☆、第四十四章   红红红……红杏?!什么?   淮浅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脑中还在回想着方才她听到的话,忽而她感到身后人的走近,他慢慢来到她的身旁,继而悠悠道出一句。   “浅儿,你说是不是?”   是个头!   淮浅开口正想骂他,忽而瞥到院前的星耀投来的视线,话音一转,勾唇笑道,“你又何必吃这醋,你明知我是欢喜你的啊。”   白沚双眸微暗,他垂眸一笑,“恩,浅儿说的对,我有些乏力,浅儿,陪我回房吧。”   淮浅心内微讶,却是点头,“好啊。”   白沚牵过她的手,对着前方的人道了句,“皇子自便。”   话毕,只见白沚牵着淮浅朝院内的房间走去,星耀见此,双眸一眯。   前方的淮浅看着他俩相牵着的双手,不免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又不能在此时挣脱开来,她硬着头皮与白沚一同往他的房间走去,两人的双手依旧相握着,忽而,她脚步一顿,低头看着与她相握的手,这手……她还未来得及细想白沚便放开了她的手。   淮浅这才察觉他们已到了白沚房内,他的房内布置的简单至极,除了一张床榻几张桌椅外并无其他装饰,当真符合他的性子。   “你先在这儿呆一会儿,等门外的人走了,你便回去。”   淮浅听到白沚说的话,一时无语,废话,这事她当然知道了。   她转念一想,笑眯眯地问他,“你怎的突然帮我了?”   白沚抬眸瞥了眼她,漫不经心道,“……吃醋了。”   淮浅眨眼,心内一阵讶异,可面上平静如常,“神君这戏怕是演过了吧。”   白沚勾唇浅浅一笑,“被你发现了啊……”   淮浅一愣,却是没想到他会这般回她,因为宋止也曾这般戏弄过她,她一时无语。忽而她打了个哈欠,走到他屋内的桌凳前坐下,“那皇子何时走?”   白沚见她眼睛下方的乌青,淡淡地问:“昨夜可是没睡好?”   淮浅趴在桌前,闭眼点了点头,白沚看着她轻声,“为何?”   桌上的人睁开眼与他对视,淡淡地道了句,“神君,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怕神君日后也会睡不着。”   白沚眼眸一闪,并未回她,淮浅闭着眼忽而出声,“神君,这些年都呆在这仙岛内并未出去么?”   白沚“恩”了声,她继续问道,“那神君当真像啊……”   白沚未回,淮浅也未语,一时房内一片寂静,良久后,房内传来一阵轻柔的呼吸声,白沚起身走近趴在桌前的人,低头凝视她熟睡的面容,伸手在她面前一晃,而她好似陷入了沉睡内,身子完全放松。   白沚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她脸庞贴着他的衣襟,寻着一个舒服的位置沉睡着。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替她盖上被褥,继而坐在床边低头细细看着她的面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低声带着无奈道:“干脆寻个借口将你关在岛上算了,到处招惹桃花……”   床上的人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头皱起,这好似在对他说的话做出了抗议,他抬手轻抚她的眉间,替她抚去苦痛。   而淮浅此时深陷梦魇中,梦中她依旧是儿时但却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她正与墨白说着话,“你说说我都像凡间的人儿给他做了这么多的事,他这人怎的这般木头。”   墨白手里拨弄着一个绣包,其上绣着歪歪扭扭的线纹,他嫌弃道:“你这绣包也能送出手?难怪他不收。”   她双眼一瞪,“我的绣包怎样?!你再说我还不打死你!”   墨白也不示弱,大声道:“就是丑!丑死了!”   她变幻出一根木棍直接冲上去打他,他连忙避开,两人一阵嬉闹。   梦境一转,她正坐在一间书房内,房内摆设着简单的书架,而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人,而淮浅看不清他,梦中的她气呼呼地问:“为何这几日不与我说话?”   对面的人未语,她继续道:“你莫不是觉得我烦了?莫不是觉得我这般欢喜你你觉得烦了?”   对面的人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好似她不在一般,淮浅瞬时气馁,“好啊,你既然觉得我烦了,我走便是了。”   她转身朝外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忽而出声,“你可以与旁人那般亲密,何来的欢喜我?”   她倏地转身,冲到他跟前,疑惑,“我何时与旁人亲近了?”   “……前日在你殿前的男子。”   她仔细想着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这是……醋了?”   他似是有些不自然,可却是抬眸与她对视,那双黑眸看着她,出声。   “恩,我吃醋了。”   其声带着幽怨,似是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而她却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而男子的面容忽而变的清晰,淮浅看着他浅浅显现的面容,他薄唇,高挺的鼻,幽深的眼眸,精致的眉目,虽说尚带着稚气,但她依旧能认出是谁。   白沚。   梦中的淮浅倏地惊醒坐起,尚有些呆滞,白沚?她的梦中人?莫不是是魔障了?   她伸手敲了敲了自己的脑袋,魔障了,魔障了,怎么可能!   她回神后这才看清自己所躺的地方,这不是前几日她在白沚那儿睡过的房间么?她怎在这儿?   她仔细回忆着忽而想起自己昨日发生的事,昨日好似在白沚那儿睡着了,她起身推开门,正巧瞧见院内的白沚,他正躺在树下的摇椅上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籍,有少许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的身上,使他周身闪耀着光。   淮浅见此眼一眯,想到昨夜的梦连忙摇了摇头,淮浅,静心,静心。   白沚感到她的动静扭头看来,“你醒了。”   淮浅点了头,“我昨日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麻烦神君了。”   白沚回头继续低头看书,应了声,“恩,知道就好。”   话毕,她眼皮一跳,这人嘴太欠。   “那么我就……”她正想说离去,可却瞥到了她上次发现上锁的房间竟大开着,她慢无声息地移了几步,“我看看神君这儿的房间吧。”   她倏地转身,正要提步进去,可那扇门瞬时在她面前阖上挡住她的动作,一道淡淡地声音自她后方传来,“神君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   淮浅背对他,无声暗骂了句,见鬼!   她转身朝他一笑,“我在这儿打扰神君许久,我也该走了,神君日后再会。”言罢,她便施出瞬移术消失在原地。   院内的白沚自她离去后,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望着那片湛蓝的天,轻叹了句,“好似瞒不住了啊……”   .   而淮浅这边正腾云往天宫驶去,她方才虽说未进那房间可却是将房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那房内只是一间书房,但其中的装饰却是与她梦中的书房的一样,这是巧合么?且她还瞧见几个物件在桌上她还未看清那扇门就阖上了,而她瞧着像是绣包……   行了一瞬,她便到了天宫,刚踏下祥云便见紫芸扶着腰身走来,她眉一挑,“你怎知我会来?”   “我正巧瞧见神君驾着祥云行来,便出来了。”   淮浅上前看着她圆鼓鼓的肚子,伸手摸了摸,柔声问:“可有觉着难受的地方?”   紫芸摇头,“只是夜里不大好睡,其他都好。”   淮浅牵着她往宫内走,“仙医可说何时产子?”   “估摸着还有两三个月。”   淮浅闻言一讶,她低头看着她的肚子,“怎还有这般久,我见你看这肚子挺大的啊。”   紫芸一笑,“我也想快点生下来,但确实是还有这般久。”   两人步入宫内,淮浅扶着紫芸坐在座椅上,她坐在她身旁,紫芸忽而想了什么问道:“神君,那魔族皇子的事如何了?”   淮浅被她提醒这才想起着事,她眨眼,“应当……是解决了。”   紫芸见她这般讲,有些疑惑但未说什么,她看着眼前俏丽的女子,嘴角挂着浅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冷清。   紫芸收回视线,开口问:“神君何时成亲?”   淮浅好奇地朝她看去,“为何问这个?”紫芸默了一瞬开口正要答却是被门外的仙娥打断了,“娘娘,墨白上君求见。”   紫芸与淮浅相视一眼觉得奇怪,对着仙娥道了句:“将上君请来。”   片刻后,只见一人身着墨色长衫,手持清扇,慢悠悠地走来,来人不是墨白又是谁?墨白瞧见殿内的淮浅有些讶异,“你怎在这儿?”   淮浅投去一个白眼,“我来看看我的弟媳怎么了?”   “我正找不着你呢,原来你在这儿呢。”话音一落,淮浅挑眉,“你能有什么事找我?”   墨白被她说的一噎,“我怎么就没事找你了!”   紫芸静静地看着两人斗嘴,她之前便听洵华说过,淮浅和墨白两人只要一见面便会吵架,好似自儿时起便这般。   淮浅出身打住他,“说,到底何事?”   墨白冷哼一声,“我想与你说,我这几日应当要下凡渡劫了,你好好地呆在殿内不要惹事。”   “下凡渡劫?飞升上神?”淮浅狐疑地问。   墨白睨了她一眼应了声,淮浅抬眸看他,“那你为何到这儿来?”   “还不是因为你和小狐狸都不在宫内,我便只能来与紫芸说了。”   淮浅“哦”了一声,眨眼,对他灿烂一笑,“那你放心去吧,我定会老实地待在宫内的。”   墨白看着她的笑容,无语,“……”   谁会信?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人一到放假就容易犯懒啊……”   淮浅:“所以就拖着了是吧……”   岑利:“……” ☆、第四十五章   墨白要下凡渡劫了,她的好日子开始了。   但她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但她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了墨白的老相好。   “墨白要下凡了,你可知道?”   奚容给了她一个白痴的眼神,墨白是她什么人,她怎会不知道?   淮浅见她反应,那应当就是知晓了,她叹了口气,“唉,墨白要洗去记忆,重新投胎做人,而凡间的女子那般多。”   奚容看着她忧愁的神情,出声,“你想说什么?”   淮浅浅笑,“我想说,你就不怕墨白重新寻了个漂亮女子过来?”   奚容不在意道:“若是他真这般做了,那我便先将他千刀万剐,再将那女子杀了。”   “哎呀哎呀,那我可是要为了我的性命着想了。”一道声音倏地响起。   淮浅与奚容一同朝来人望去,来人此时正笑眯眯地看来,此时不是墨白又是谁。   淮浅嫌弃一声,“若是你当真做出此时我定会将擒来送给奚容处置。”   墨白摇了摇手中扇,坚定道:“放心,我定会守身如玉,绝不会做出背叛之事。”   “下凡之后,谁又知道呢。”奚容低着头晃着手中的茶水。   墨白一怔,淮浅也是一怔,她的眼神在两人间轮回扫视了一圈,终是默默退出了几步,“你们之间的事你们慢慢讲,我就先行一步了。”   墨白看着奚容叹息,“你不信我么?”   奚容看着茶中倒影,良久,“不是不信,只是害怕。”   墨白走到她身前,伸手将她拥入怀内,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柔声,“既然信我,便不必害怕,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迎娶你的。”   被他抱着的笑奚容一阵惊讶,正要挣脱开他的怀抱,听到他的话后,柔情一笑,依偎着他,“谁说要嫁给你的。”   墨白感到她的安心,摩挲着她的头顶,柔声道:“心可不会骗人的。”   ……   淮浅这边回到自己殿内,想着不知墨白和奚容两人怎么样了,又想想自己好久未见到洵华,这几日是三界朝拜他应当挺累的,还是摇去看看她的胞弟啊……   淮浅是这般想的,她也这般做了,她慢悠悠地朝天宫走去,还未走近便瞧见了熙熙攘攘的人影朝她这方位走来,好似还在互相寒暄着。   她倒是忘了今日是结束之日啊。   淮浅正想隐身离去,却不想其间一人的眼如此尖,朝她唤了声,“淮浅上神。”   她的动作一顿,倏地恶狠狠地扭头朝来人看去,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一闪,薄唇微勾,此人正是星耀。   被星耀这般一唤,各仙君纷纷朝她此处望来,淮浅无法只能转身朝他们走去。而人群后方的洵华瞧见远处的淮浅,眉微皱。   “参加淮浅上神。”众人行礼齐声高喊着。   淮浅衣袖一拂,“起吧,本君只是过来看望帝君,各位不必在意我。”言罢,她便提步朝洵华处走去,行径人群中的某处时,她的脚步骤停。   这气息……   她倏地扭头朝人群中的一人看去,他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容貌,因着人影的涌动,他瞬时消失在人群中。   待她仔细找寻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她眼眸一沉。她方才感到了死去金雁的气息,如那时她步入的山洞一般,那样的阴冷刺骨,又夹杂着腐臭,当真是令人作恶。   且……她还嗅到了妖界的气息。   她正思索着,忽而一人挡在她身前,她一愣待看清来人后,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皇子,有何事?”她咬牙道。   星耀低头凝视着她,低声说着,“我不知你和白沚上神是真是假,但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皇子,还是快些离去的好,魔界的人应当等了许久了。”   洵华的声音忽而响起,星耀扭头与他对视一眼,洵华眸光似是带刺,而星耀却是扭头看向淮浅,“以后你可以来魔界找我,我定会带你游完一番。”   淮浅对上他一双暗红的眼眸,闻言浅笑道:“皇子,若是以朋友之名来说这话,我定会去的。”   星耀一愣,勾唇回以笑容,“那便恭迎神君大驾光临了。”   话音一落,他便提步朝外离去,淮浅看着他的背影正要叹息,却被洵华一手拉住带进了殿内,洵华皱眉看她,“你怎来了?”   淮浅见他这般反应,眸光一闪,转而笑眯眯地问:“怎么?不让我来?若不是在这儿藏了什么女子?”言罢,她便探头探脑地查看着殿内。   “当然不可能了,你看什么!”洵华拉住她的身子,“你别看了,我有什么好藏的。”   淮浅一笑,“我怕嘛,你看看现在紫芸怀着孕,而你……”她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洵华看着她的视线,不知她想说什么才怪,脸一红,结巴道:“你,你,你还是不是女子啊,怎能说这般话?”   “我怎么不是女子了?且这话有什么好不能讲的。”淮浅挑眉道。   洵华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无奈地扶额,“你这性子也不知何人能治你。”   淮浅闻言一怔,垂眸未语。   有啊,但他死了……但她又好似找到了一个与他很相似的人。   她回神忽而对着洵华轻声说着,“洵华,这次妖界也来人了是么?”   洵华眸光一闪,“你方才察觉到是么?你……可好?”   “我自是很好了,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又何必这么的折磨自己。”她眸光忽而一沉,声音微冷,“且……妖界的人不也是来人了么?”   “现今来参会的三界之人应当还未走,你将那妖界之人的幻镜幻化出来。”淮浅忽而想到什么对洵华道。   洵华虽说疑惑但也照做了,他衣袖一挥,一道景象自空中显现,其中映着的正是淮浅方才所看之人,他眉目清秀,好似凡间的读书人,他此时正驾着云往天之际驶去,这幻镜只能查看在天界的人,若是跨出了天界那自是无法显现,淮浅看着他驶出天界,只见他倏地侧头不知朝谁勾唇一笑,其笑意阴冷至极。   淮浅看着此时一片黑暗的幻镜,眸光内突起寒气,他知道她在通过幻镜看他,那最后的笑是故意给她看到,这是挑衅,狠狠地挑衅。   淮浅眸内一片深沉,寒意肆意。   洵华看着她的神色,不自觉伸手拉住她的手,他好似看到了那时刚从妖界回来的淮浅,那时他尚幼小只能从别处偷听来,说他的阿姐一人屠了妖界,身负重伤,说……他的阿姐已自堕仙骨,入魔了。   他永远记得他透过窗户看到的阿姐的神色,那时她全身是伤的坐在床上,而她遥望前方的的双眸内空洞灰暗一片,毫无声息,似是死物一般。她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扭头看来,而他正好与她对视,身子一震,这才看清那双眸不是空洞而是深渊,充满黑暗,她……在堕入黑暗。   那时他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陷入沉思的洵华忽而感到自己的手覆上了一双温和的手,他双眸一缩,抬眸看着她,她此时浅笑着,“怎么?想让阿姐抱你?”她捏着下巴,细想,“我记得你儿时好似就是这般想让我抱的。”   洵华放开她的手,嫌弃道:“不用了。”   我的阿姐不要变,只要这般就很好了。   .   墨白下凡了,淮浅整日去奚容那儿玩耍,美其名曰,替墨白好好陪陪她,但人家奚容却是不领这好意。以“你快些走,别打扰我着练兵!”这话便将她轰了出来,淮浅无法只能去找竹卿了,但她刚到了竹卿那儿,她府上的女娥便拦住她道了句,“神君,我家上君已云游四海去了,上君有一句话留给上神。”   淮浅疑惑,“什么话?”   女娥幻化出一张信纸递给她,淮浅接过一看,一看赫然写着一句。   “你都可以消失这般久,我也是时候去看看这三界了,归期不定。”   淮浅闻言,眼皮一跳,归期不定?莫不是与上次的男子一同私奔了?她当真任性啊,说来她也任性,当初好似什么都未留便下凡了。   竹卿走了,她也无法了,她沿着东海一路走下去,看着四周景色,忽而瞥到海上的一处小岛,疑惑,东海何时有此岛了?   她唤出祥云行至岛内,见四周一片荒芜,树木丛生,又怎会有人住此?她正想转身离去时,耳朵一动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自草丛间传来,她转身静静地朝那处望着,忽而提步悠悠走去,她悄无声息的接近那片草场,弯腰细看只见那片草丛微动,她伸手堪堪碰到草尖时,那轻晃的动作迅速转移,定然是有什么东西藏在其中,倏而一双修长雪白的耳朵映入眼帘,紧接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眸自丛间露了出来。   兔,兔子?!   淮浅顿时无语,她当是什么东西呢?原是一只兔子,还让她紧张了一瞬。她正要起身时,倏地一道身影出现罩住了她,她猛然转身看去,望见来人,瞳孔一缩。   他穿着一贯的青衣白裳,青丝只用一根玉簪挽着,简单明了,那眉眼似画,眼眸内清冷寡淡,周身仙气环绕,好似一名仙人来此。   虽说他本就是仙人。   白沚。 作者有话要说:  淮浅:“怎样?想吓死我?”   白沚:“只是想看看你。”   岑利:“……” ☆、第四十六章   “你怎在此?”   白沚抬眸看她那惊讶的神色,唇角弧度微微上扬,“神君为何来此,我便为何。”   淮浅嘴角一抽,这真是白说。诶,等等,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忽而看他的眼神一变,“你莫不是对我怀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故意跟踪我!”   白沚闻言,抬眸与之对视,浅笑道:“神君,其实……”   “停!你不必说了。”淮浅怕他说出什么早已心仪她之类的话来,连忙出声打断他。   白沚却是依旧浅笑继续道。   “你有什么好让我动心思的?”   淮浅,“……”   她默了半晌,随后扭头就走,她再也不想见到了这白沚,此人嘴太欠,什么叫你有什么好让他动心思?她就这么的不堪?   身后的白沚见着她气呼呼地背影,似是可以想象到她此时带火的目光,一笑。从前只要他惹来她生气也是这般的神情,但,只是从前……   他眸光一冷,面色的笑意褪去,侧头看了看那杂草丛生某处。   前方尚还在气愤中的淮浅,倏地脚步一停,蹙眉扭头看向岛内的景象。   为何她方才感到了一股莫名力量在拉扯着她?她转身一步步朝那方位走去,然一只手拦住了她,她顺着手看向它的主人,她咬牙,“放手。”   白沚细看了眼某处,默默收回那拦住她的手,淮浅睨了他一眼,继而提步走着。是以她不曾看到身后白沚紧紧护着她的眼神。   淮浅越是接近那处草地,觉得那股力量越是强大。她不知那是什么,但,她不自觉的想知道。   倏地,一道暗绿色荧光自丛中闪现直击淮浅眉心,她一怔,顿时双眼逐渐涣散,脑中忽而回荡着一人阴笑。   “既已成魔,就算强行剔除了魔骨又有何用?”   “魔终究还是魔!”   “我将带你重回魔性如何?”   什么魔?她是魔?   怎么可能,她是神,是上神之位的神!   淮浅头疼欲裂,她双手捂着头,贝齿紧咬着下唇,面色露痛苦之色,一双手掌倏地罩在她的手上似要替她拂去痛苦。   淮浅只觉自己的面贴上了他的衣襟,迎面而来的是他身上温和的气息夹着一丝冷意,那股气包裹着她,宛如清风替她赶走了阴霾,她被他抱在怀着中,听到一道浅浅的柔声自她头顶传来。   “淮浅,我在这儿。”   淮浅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怀内,白沚抱着怀内晕厥的人儿,只见那道荧光自淮浅眉间散出,悠悠地绕着白沚,白沚眼眸寒光乍现,单手紧抱着淮浅,沉声道:“何方妖孽?”   那道光微闪,并无言语,顿时消失在原地。   白沚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怀内就算是昏厥也皱着眉的人,他抬手抚摸着她的脸,而后将她拦的腰抱起,唤起祥云朝他那仙岛驶去。   .   “你说这女子为何还不醒?”   “我怎知道,你别一直盯着人家看了,小心神君回来将你赶出去。”   “我又没做什么!但这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何每次都出现在这儿?”   “我怎知道!”   一间厢房内,床铺上躺在一名女子,她双眸紧闭着,那长卷的睫毛在眼下映着一扇阴影,皎洁的面容沉静着。而有两只长尾鸟停在房檐上正盯着床上熟睡的女子。   “吱呀”一声推门声响起,一人步入房内,他身着青衣白裳,端着一碗汤药走去床铺旁。此人不是白沚又是谁?   他将碗放在一边,侧身坐在床畔边细看床上的人,不知是朝何处低声问了句,“她可醒来过?”   房檐上的鸟儿回道:“不曾”   白沚拿过床铺旁的一本书籍放在手中静静翻看着,良久,床上人儿的睫毛轻颤,眼睑微动,只见她慢慢睁开眼,两眼带着初醒时的涣散。   淮浅悠悠醒来,模糊地瞧见床边正坐着一人,她眨了眨眼,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坐起,床边的人轻声,“醒了?”   淮浅扶着脑袋的手一顿,白沚?   她晃了晃脑袋,这才看清床边的人,他手中拿着一本书,似是在打发时间。她这时也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白沚将床边早已凉却的汤药拿来,施法将它变温,递给淮浅,“神君,这一觉睡的可真是久。”   淮浅捧着碗喝药的动作一顿,低头一口喝完了药,正要抬手抹一抹嘴角,却被他拿着手帕替她擦拭了,她没想到他会这般做,愣住了。   白沚细细地擦掉了她嘴角的药汁,这才收回手,见她呆愣的表情,嘴角的弧度上扬。   淮浅回神后,轻咳了声,“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淮浅闻言微讶,这般久?   她抬眸正好对上白沚的眼神,他一双眼眸似是幽怨,她眨眼,“为何用这般眼神看我?”   “神君,睡得可舒服?”   淮浅点头,白沚睨了她一眼,“我睡得可不舒服。”   淮浅嘴角一扯,他不舒服关她何事?   虽说心内这般想,但面上还是问了句,“为何?”   白沚扫了眼她躺的床,“你睡的是我的床。”   淮浅心一颤,面色平静,点头,所以?   “我睡的是客房。”   然后?   “可我认床。”其声幽怨至极。   淮浅:“……”   淮浅默了一瞬,“那你为何不将我放到客房?”   白沚给了她一个似是白痴的眼神,“我自然想这般做了,但若是我碰你,你便一直拉着我,我又能如何?。   淮浅闻言下意识地回道,“怎么可能?”   白沚睨了她一眼,就这一眼顿时让她心虚了,不可能的,应当……是不可能的。   白沚起身拿过他方才翻看的书给她,“你刚醒,不宜走动,你看着吧。”   淮浅接过,低头扫了几眼,发现竟是凡间的话本,她当以为他这上神不会有凡间的东西的,没想到竟还会有这个东西。   她随便看了几眼,朝后翻了几页,忽而翻页的手一顿,她瞳孔骤缩,紧紧盯着某处,这……   半晌后,淮浅自房内走出,看着前院内正晒着太阳的人,指尖一紧。   她轻吐了口浊气,唤了声,“白沚。”   前院人应了声,她走到院内的石凳上,“我想问若是天界的人堕入了魔界,能否重返天界?”   闭着眼躺在摇椅上的人,默了一瞬,继而低声答道:“可以。”   淮浅蹙眉,“如何得之?”   白沚睁开眼,浅笑道:“恕我不能相告了,此术乃是逆天之术,神君为何想知道?”   淮浅双眼微眯,“只是好奇。”   白沚重新闭上眼,并未回她,她忽而开口道:“多谢这次神君的照顾,若有机会我会报答神经吧,我也是该走了,神君休息吧。”言罢,她便提步朝外走去,走时侧头看了眼身后那紧闭着的一扇房门,眼眸微沉。   白…沚……   而在淮浅离去后的院子内,忽而响起一声轻浅的叹息……   .   淮浅驾着祥云并未回天宫,而是转道去了趟黎松谷素英府上。   素英给她递了个糕点,“你这孩子要过来,也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我们都没准备什么。”   淮浅吃了口糕点,笑道:“不用准备,只要姑母在就好。”她扫视了一眼,“姑父呢?”   “他啊,谷内有事便出去了,晚上应当会回来。”   “姑母,墨白下凡了可担心?”   素英一愣,笑道:“他那混小子,有何担心的,但说是不担心也是有些的,怕是他受不住那考验。”她一顿,有些担忧,“倒是我怕奚容她对墨白有些芥蒂,那小子可是要经历凡人的娶妻生子的,那……”   淮浅浅笑安慰,“放心姑母,墨白与奚容的感情可不是说说的,奚容相信墨白。”   素英被她这一说,倒也有些宽心了,之后淮浅去了墨白府上,方才素英有事,她便到了墨白这儿,看着那片墨竹林只当是散散心。   飞鹤走到她身旁,行了一礼,“淮浅上神。”   淮浅应了声,忽而提步走到墨白的书房内,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对着飞鹤道:“将你们上君的文房四宝准备给我。”   飞鹤连忙应了声下去准备,淮浅在书房内晃荡着,看着书架上的书籍忽而想到上次她发现的画卷,扫视了一眼发现依旧在那儿,思索了一番,墨白说是故友的,她不打开只是看看应当没事的吧。   想此,她伸手将它拿起,细看那画轴上的痕迹,倏地一愣,上方似是刻着四个字,但早已被人被磨的看不清,只能依稀可辨出一个吾字,之后的几个特别是最后的几个完全模糊。   淮浅见看不清便只好将它放回原处,正巧此时飞鹤回来但他却是味拿着笔墨,而是对着她说了句。   “神君,帝君唤你回天宫。”   淮浅困惑不已地回了天宫,可还未她还未踏进门便听到了洵华的怒火,“你又是如何做事!这般大的事你竟现在才说?!”   “怎么了,怎生的这般大的气?”   殿内正处于怒火的洵华,闻言朝殿外看去,只见一人正慢悠悠地走来,她言笑晏晏,可那双眼睛内带着清冷,一袭青衫衬得她越加秀丽。   淮浅瞥见殿内跪着一人,这人她倒是熟悉,不正是阎王么?   洵华见她来了,开门见山道:“你那时在凡间可是见到了幽魂游荡在人世?”   淮浅点头,“恩,那幽魂可是凶残,见到我还朝我攻击呢,怎么了?”   她睨了眼地上的阎王大致知道发生何事了,洵华叹息,“那幽魂不知为何可化为人身到处精/气,凡间命案无数。”   淮浅挑眉,“阎王都不曾管理的么?”   地上的阎王闻言,身子一颤,明明淮浅神君的话很是平淡,可他却是感到了寒气。他低头恭敬道:“我确实是派人将那幽魂收回,但派去的人非但没有收回幽魂,反倒还身负重伤,下官觉得此事严重便来禀告帝君。”   洵华看向淮浅,“此事你怎么看?”   “自是要查清楚,帝君派我去查吧。”   洵华一愣,抬眸看着淮浅脸上的笑,他方才便想让她下凡调查,见她与他都想到了这一点,点点头,“好,此事你应当了解的较透彻。”   淮浅点头答应,“那我现在便下凡。”言罢,只见她起身正要走,洵华拉住她,“哪有这般急的,此番应当会有风险,你可要当心。”   淮浅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安啦,姐姐我可是淮浅上神。”   洵华一默,放开她,盯着她担忧道:“当心。”   淮浅一笑,便转身往外走了。   .   凡间,阳光明媚,街道上商贩叫喊着,行人纷纷留驻看着可有心仪的东西,好不热闹,其间一位女子面带面纱,露出她那双灵莹的双眸,可眸中却是清冷,宛如高山上的千年寒冰。她眼神冰冷足以看出她的心情似是不好,的确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因为……白沚为何在此?!   再一看,女子身旁正站着一名男子,他容貌平凡,身着一件布衫,墨发只用一根发带虚虚地绑着,而他嘴角轻扬,似是心情不错,与她身旁的女子赫然形成对比。   ……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淮浅:“我想杀了你!”   白沚:“我开心。” ☆、第四十七章   淮浅拿着一根糖葫芦,脸上带着温柔地表情,笑盈盈道:“小弟弟,你叫一声姐姐,姐姐就给你。”   她面前站着一位八九岁的男娃娃,生的白白胖胖。他穿着一件抹蓝色的银丝彩袍,小布鞋,手腕上戴着银饰,一双硕大的眼睛睁正紧紧地盯着她看,伸手倏地朝淮浅的身旁抱住了一人,朝他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哥哥。”   淮浅见此脸一黑,恶狠狠地看向白沚身前的男娃娃,好啊,墨白,待你回去后,我保证不打死你。   此娃娃正是下凡渡劫,重新投胎的墨白。淮浅下凡前特意去司命那儿看了眼墨白投胎的人家,发现竟是个王爷府上。   她当时便不开心了,为何他投胎便投个这么好的,她可是到最后才来了个丞相府。是以她一下凡便逮到了偷跑出府的墨白。   白沚见他竟抱住了自己,忽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淮浅却是不服气上前也蹲下身子,拿着糖葫芦继续道:“小孩,你叫何名?”   男娃娃睨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本世子可是端王府的世子,苏安瑾。”   淮浅一愣,安锦……   苏安瑾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声,“不是那个第一公子的锦,而是这个。”言罢,他便伸手摊开她的手在她手心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写完他便自顾自地说着,“父王想让我有那一百年前安王爷的风仪,便给我取名为安瑾。”   淮浅沉吟,安锦啊……此人在她作为沈淮浅活着时被封为王爷,而后他的功绩和待人风度被世人传颂便给他一个第一公子的称号。   他一生未娶,但也英年早逝。   原他已逝去百年了……   苏安瑾见她不说话,转身问身前的白沚,“她为何不说话了?”   白沚眼眸微暗,面容浅笑道:“你出来这般久,还不回去么?”   苏安瑾一惊,“我忘了。”他抬起小腿朝前跑,还没跑多远又转身,朝他们问:“若是还想见你们,该如何?”   “我们的住宅在这条街的尽头。”   苏安瑾见是淮浅回答他,哼了声扭头便跑。   淮浅咬牙,咒骂一句,“这死小孩。”   白沚起身转身向左走去,淮浅见他走了也是起身,唤他,“你去哪儿?”   前方的人理都不理她,头也未回的径自朝前走着,淮浅又唤了声,“喂!”   他依旧不理,淮浅倒是有些云里雾里地,这人怎么了?怎好端端的就这样了,莫不是抽风了?   她快步走了几步到他的身旁,两人无语地走到街道尽头的一座宅子前,宅前有棵大树,此处少有人经过,很是安静。   她深吸了口气,上前推开门,院内的一切映入眼帘,简单的桌椅,一张摇椅在树下,一切如当时一样。   她离去后在天上有数月,但人世早已经过了数十载,但这一处她命人买下按照原样地放在这儿,想着若是日后无趣便来这儿消遣时间。   她同白沚步入院内,暗地里偷偷瞥了眼他,见他神色如常并无什么异常,只好收回视线,但她缺没看到他衣袖内轻颤的手。   “神君觉得如何?”淮浅浅笑问。   白沚轻轻睨了她一眼,便朝院内的右侧的一个房间走去。   这什么眼神?!   淮浅蹙眉盯着他的后背,似是想盯出一个窟窿出来,但视线终是止在了他关房门。   她当真不明白为何洵华要将他派下来,说是什么奚容要管理军士无法下凡,便将白沚神君派下来好保护她也好相互照应,但这哪里是相互照应,分明是她一人在照顾他好么?   淮浅叹了叹气,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想着休息一番。   但……睡不着。   她翻了身终是起来,打开房门见原本应当在房内的人竟正躺在那张摇椅上,闭着眼假寐。   她漫无声息地走上前,看着他那种平凡的脸,想着一拳打上去算了,但她也只想想,她开口唤了声,“虽说我们是不吃饭了,但若是我们这天天不升炊烟也是会被人说道的,你可会烧饭?”   白沚睁开眼看着逆光下的淮浅,她已摘下了面纱,也是幻化了一张平凡的脸,但在阳光下却依旧闪闪发亮,他移开视线,叹息,“你若是想吃我做的饭直说便好。”   淮浅站在原地一怔,回神后在心内直骂。   放屁!   最后终是白沚给她烧了一顿菜,淮浅看着桌上的菜,狐疑地伸筷夹了一口,一怔。   她没想到白沚的手艺竟是挺好的。   淮浅抬眸看着坐在对面静静吃着饭的白沚,正巧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俩可没什么相识之人在此,怎会有人来找?   淮浅放下手中的碗筷,正要起身,却见白沚先起身走去,来到院门前打开,淮浅坐在厨房内只听门外似是一位大娘的声音,“你们可是刚来的?”   白沚点头,大娘将手中的东西递去,“我住在上头的一处宅子,我方才见你和一位姑娘经过我家,想来应当是住这儿,我便来瞧瞧。这是一篮水果只当是见面礼。”言罢,她朝院内望了眼瞧见厨房内的淮浅的背影,轻声问,“那姑娘可是你家娘子?”   白沚眼眸一闪,侧头往后看了眼一眼,见她坐在厨房内背对着他,但那耳朵似是偷听状,他转过头来,点点头,“恩。”   大娘一笑,“我就说看着像,那你们夫妻俩好好相处,若有什么事到上头找我便好。”   白沚点头送走了大娘,顺手将门关上,转身回到厨房,坐回原先的位置,对上某人恶狠狠地视线。   白沚挑眉,“怎么?”   淮浅眯眼,“娘子?”   “不然?说你是我妹妹?”   “……我想做你姐姐。”   .   晚霞飘过,明月升起,夜幕降临。   今夜正巧是凡间的花灯节,天刚黑,淮浅拉着白沚便往外跑,虽说这节她也不是没过过,但每次有节日她便想去热闹一番。   白沚被她拉着衣袖快步走着,倏地他停住脚步,淮浅在前头止住回头问他,“怎么了?”她话音刚落,便见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牵住。   “既是夫妻,那就应该这般。”   白沚牵着她往前头走去,淮浅一怔,正想甩开,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这个念头。   罢了,又不会少块肉。   两人并肩穿梭着人群中,淮浅有时会被人挤到后头,两人相牵着的手一松,她便感到白沚紧紧将她握住,侧身挡在她身前替她挡去人潮。片刻后,终是到了街道的中心,其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下挂着猜谜纸,若是猜中了便可赢得花灯,而最好看的花灯便在街中心的一桩木架顶端。   淮浅望了眼那花灯想着若是以前她定是会要来将它送给竹卿,但现今……竹卿都不知与她的情郎跑哪去了,她要来又有何用。   白沚也是扫了眼,又是侧头看了眼她,并未多说什么。   淮浅静静地看着人们的竞猜,忽而一道道女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你看看那位公子我瞧着似是挺俊俏的啊。”   “你瞧俊俏有什么用,没感到他身边站着一位姑娘么?”   “你怎知是他家娘子呢!那姑娘也未绾妇人发髻,许是他家的妹妹呢。”   “唉,你就别想了,可能那夫人不想绾发,这事不常有么?”   ……   淮浅听着这两人一句一句的对话,晃了晃白沚的手,不怀好意道:“你可听见那女子的话,若不然我助你一把尝尝那春宵的滋味。”   这话说出来本该是欣喜的,白沚却是低头睨了她一眼,不知是觉得人群太吵还是怎样,他弯腰贴近她的耳畔,轻声说着,“若是让有心人听到这番话,你说会怎么想我们夫妻二人?”   淮浅被他说的一噎,耳朵被他说话的气息绕得微痒,她只觉得有一些烫,抬头便瞪了他一眼。   白沚瞥见她耳廓的粉红,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   “你看看那公子与那姑娘的亲密之举,这能是兄妹么?”   “诶,好容易瞧见一位俊俏公子,竟是有妇之夫。”   ……   淮浅拉着白沚远离那两名女子,走了几步正巧便碰上了下午来送水果的大娘,她是没见过那大娘长什么模样,但白沚见过,而那大娘也是认出了他们,笑道:“真是巧啊,你们也是来赏花灯的?”   淮浅点点头,她瞧见大娘身边站着一位看着三四十岁,带着书生相的男子想着应当是她丈夫,不想大娘便介绍起来,“相公,这便是我下午与你说的我去拜访的夫妻”   那男子拱手行礼,“两位好。”   白沚回礼,正巧此时一道暗影自天边划过,带着极深的戾气和阴冷,淮浅视线一顿,大娘忽而单手拉着她,“来,你与我一起吧,他们是男子会说些男子之间的话,你与我一起赏花灯吧。”   淮浅一愣,点头浅笑,大娘瞧着她笑道:“我看你与你家相公应当是刚成亲不久吧。”   她只笑未答,大娘便自顾自的说着:“我家的晴儿比姑娘你小上几岁,若是能找个好人家就好了。”   淮浅闻言,扫视了一眼并未看到什么姑娘跟着她,大娘看到她的视线一笑,“晴儿被他哥哥拉去玩儿了。”   淮浅了然一笑,开口,“夫人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近日京城可有发生什么命案?”   大娘蹙眉,“命案倒是没有,好似就只听说有人家报官说自家的孩子不见了。”   淮浅闻言,眸光一暗,孩子? ☆、第四十八章   “孩子?那报官的人家都是些什么人?”   淮浅思虑一番,回/问一句。   “自是些穷苦人家,若是些大官大户的孩子的话,早已闹的沸沸扬扬的了。”大娘忽而指着前头中心的花灯,“看啊,竟是有人夺得那花灯。”   淮浅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正抱着一个容貌可人白胖胖的男娃娃,那男娃娃手中抱着比他的脸大上一圈的花灯,此时正笑吟吟地对着抱他的男子,那小嘴一张一合地似是在说话。   那男子穿得一身黑,看着像是那男娃娃的侍卫。   那男娃娃不是今早的苏安瑾,又是谁?   淮浅默,一时无话,这小孩倒是享受……   忽而一道声音自别处传来,“娘!”   只见一位姑娘正提着裙子朝这儿跑来,抱住大娘的手臂叽叽喳喳地说着:“娘,我可跟你说这儿的花灯好漂亮,但这儿的灯谜也难猜,我都拿不到。”   “哪里是灯谜难猜分明是你笨!”一道男声应了那姑娘的话,淮浅望去,自人群中走来一位公子,看着约莫二十岁,而那姑娘应当才过及笄,这两人都与那大娘的相公有些相像也有些像大娘。   大娘敲敲那姑娘的脑袋,“你啊,怎还这般毛毛躁躁的,这让外人看了该如何?”   那姑娘吃痛的捂着头,“哪里来的外人。”言罢,她便瞧见了她娘身旁的淮浅,似是想起方才的行为,脸一红,躲在她娘身旁,小声道:“娘,有外人在你怎不早说!”   大娘拉着两人,对着淮浅介绍,“姑娘,这是我的一双儿女,女儿名唤穆晴,而儿子唤穆云。”   那穆云也是没想到还有人在这儿,听到他娘介绍循声看去,见是一位长相柔和的姑娘,他拱手行了一礼。而穆晴也是行了一礼,淮浅颔首,浅笑,“夫人,您这一双儿女生的倒是俊俏和漂亮。”   穆晴连忙开口,“姐姐,您也漂亮,姐姐,你唤什么……”她不知是瞧见了什么,话音一断,正巧此时淮浅觉着身旁走来一人,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抬眸见那穆晴有些呆愣地看着她身旁的人,有些哭笑不得。她早说了让他幻化地再普通些,他当时可就回了句,“还是你幻化得普通些吧,若是有太多男子找上你,连着我也麻烦。”   可现在是太多女子看上他了,是她麻烦了!   她轻咳了一声,穆云连忙回神见自己失态了,脸一红。   “我名唤淮浅,这是我家……”她顿了一瞬,挤出一个词,“相公。”   白沚见她这般艰难地道出这句话,眉梢悄悄一弯,对着前方的三人拱手行了一礼,“在下白沚。”言罢,他扭头问她,“可赏完花灯了?”   “恩,差不多了。”   话音一落,他便牵着她的手,轻声道:“那便走吧。”   淮浅微怔,回神对着前方的三人歉意一笑,与他一道走了。   穆晴没想到这突然走来的公子竟是这姐姐的相公,心内一顿,但见他们的相处,看着平淡却是看得出很是相爱。   若是这姑娘的想法被淮浅听到,她只怕早已吐血,相爱个鬼,他与她这叫相恨!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进院内,方才相牵的手早已分开,淮浅坐在石凳上,幻化出一壶茶,倒了一杯正要喝,却是被人夺走了,她瞪了他一眼,重新倒了杯,“你方才可有看到那道黑影?”   白沚点了点头,淮浅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方才问了那夫人京城里的命案,说是没有但是有……”   “孩子。”其声淡淡出声打断她。   淮浅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既知道为何不与我说?”   白沚一笑,“你又没问?”   “……”   倏地寒风突袭入院内,卷起满地落叶,簌簌作响。淮浅看着此风卷过院内,又将离去,不知往何处飘去,她起身飘至夜空中,脚踏一朵云,眺望那阵风卷过各家各户,似是在搜寻在什么。   “先跟上去。”   她侧头看了一眼同她站在一起的白沚,控制着脚底的云随着那阵风飞行,她衣袖一挥,朝两人做了个结界,将他们隐于夜色中。   他们这般若是让凡人看到了,怕是会把他们当成妖孽。   忽而只见那阵风停驻在一户人家中,透过门窗缝隙悠悠渗入房内,淮浅行至房前,双眸透过门窗瞧见房内的床铺上躺着一位正在酣睡的幼童,而那阵寒风慢慢接近床榻,忽而化为了一丝气息钻入了幼童的眉间,一道红光乍现却是转瞬即逝。   一阵脚步声自隔壁传来,白沚拉着她手瞬时隐去,有人打开门窗一道女声响起,“这天怎突然变冷了?”   接着却又是一道男声响起似是将门窗关了起来,“哪来的变冷了,我可是热的很,娘子还是快些陪我吧。”话音一落,淮浅便听到了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传来,她抬眸看去,只见那男子正压着女子轻吻,而手上的动作却是在脱衣裳。   她一惊,忽有一双手遮住了她的双眼,自她后方响起他的无奈的声音,“你不会闭眼么?”   她此时当真是悔恨自己有穿墙视物的本领,她怎知这两人在干这事?!   而接着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传来,间或还夹着女子的□□。一时间隐在暗处的两人顿时无语,但那声音却是有加大的趋势,淮浅听此连忙打开他的手,闭着眼逃命般的逃离此地。   她身后的白沚望着她快步行走的身影,轻笑一声,继而提步不疾不徐的追上她。   路上,淮浅瞥见走上来的白沚,一直轻咳着,似是想解除方才的尴尬,她方才竟和他就这般听了一出春宫戏?那两人也真是的为何偏偏在此时办事?   白沚听着她咳嗽声,眸内带着笑意,“你莫不是患了肺痨?”   淮浅重咳了一声,扭头问他,“咳!什么?”   白沚淡淡睨了她一眼,“我见你一直咳嗽,若不然替你叫个大夫?”   淮浅嘴角一抽,“不用。”她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蹙眉,“那阵寒气为何会钻入幼童体内?”   白沚淡淡道:“明日跟着那幼童看看不就行了。”   淮浅随意点头,“说的也是。”   .   次日,淮浅行至昨夜的宅子,隐去自己的身形,白沚未来,说是。他先去别处看看,让她小心一些,切莫贸然前去。   她看着院内的那对夫妻,便想起了昨夜的春宫戏,只觉一阵恶寒。孩子。正在院内玩耍,并未异常,她坐在一棵树上,俯视院内的情形,瞥见天空中的那湛蓝的天有些晃神。再低头看去时,院内空无一人,连那对夫妻也不知去哪儿,连带这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她连忙在四周搜寻着,忽而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走出院内,在街上走着。她顿时送松了口气,原是跑出来玩了。   淮浅自树上跳下,跟在那孩子的后方,行了一瞬,她便觉着有些异样,盯着前方的人,微微眯眼。   这孩子好似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脚步从未停下过,且……这已走出了街道,在再走的话便是一片林子了。   她身子一晃,瞬间至于他的跟前,低头看他,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这孩子的眼眸一片空洞,此时正直视前方,脚步未停一直在往前走着,好似被人控制着,就像是一个……傀儡。   原来京城那些消失的孩童都是这般被引来的,以傀儡之法让他自行走来,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淮浅蹙眉盯着他,他步入一片树林中,走了许久终是停下了脚步,而他停驻的面前是一个山洞,其间一片黑暗,透着丝丝阴冷。   这是何其相似?与她当初在青山县的遇到情景何其相似,也是这么一个山洞,也是这些孩童。   莫不是金雁未死?   她升起这个念头,又摇头想是不可能,她可是亲眼看着她被幽火焚烧消失在她面前的,纵是是她也不可能救回被幽火烧毁的人。   而她记得那金雁好似说过杀了她这事也不会。结束的话,莫不是是她的同伙?   她在思考时,却见那孩子忽而提步踏入山洞,她想是伸手拉他,但想是自己此时可是隐了身形,若是这般只怕会打草惊蛇。   她正想更跟着他走进山洞内,可却是被人拉到了一旁,她单手施法击去,再瞧清人后连忙收回法术。   淮浅看着身前的白沚微讶,以神识说道:“你怎在这儿?”   白沚扫了她一眼,抓着她的手微紧,淡淡道:“我不是说过不要贸然前去的么?”   淮浅不答他这个只说道:“你快些放开我,我们赶紧去看看,那孩子怕是会有危险。”   白沚默了一刻,放开她的手,叹息,“罢了,你也不可能听我的话。”   淮浅微怔,嘟囔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啊呀,有些卡文啊,咋办?!”   白沚:“不用写这些了,直接写我与她的事。”   岑利:“我在写啊,没看到这都是你们俩么?” ☆、第四十九章   淮浅与白沚一同踏入洞/穴,四周一片漆黑,却是能闻到阵阵的腐朽味,忽而一道火烛自淮浅的掌中现出,使之看清了四周的景象,她脚踩的地上铺着一片片白骨和早已干涸的血渍,不时还会有几只老鼠前来啃噬着白骨,见此情景不免令人作恶,胃里似是翻江倒海。   淮浅只是蹙眉看着,那白骨头颅微小,有些尚只有人的巴掌大,这些无一都是些孩童的尸骨,在这个年纪迎接他们的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时光,但却是被人残害在此,无人知道他们经历了哪些非人的折磨,最终以一举白骨留在这世上,最后竟还要经受被老鼠咬啃。   淮浅目光凌厉,手中紧握着拳,现在她还不能施以往生咒,待她出来后再为你们超生吧。   白沚在她身旁看她紧握成拳的手,微微垂眸,“走吧。”   淮浅点头提步走去,可却越是往里走,地上的尸骨越多,腐臭味越重,一股阴冷之气环绕着她与白沚。她将手中的烛火火焰控制得小了些,以免打草惊蛇。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忽而自深处传来,两人相视一眼,她单手一收将烛火灭去,白沚牵过她的手随即往山壁藏去。   两人屏气静听着洞内的动静,只听一人慢慢走来,不知为何在方才淮浅和白沚站着的地方停了一停,那人似是在搜寻着什么,淮浅等了半晌才听见那脚步声复起,而声音渐渐飘远,那人好似往洞外走去了。   良久后,白沚在掌中燃起烛火,淮浅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她方才自山洞的中心往侧方躲去,白沚靠着洞壁站着,而她正靠在白沚的胸膛,在他的怀里。   她只觉两颊有些微烫,但现在也不是想这的时候,白沚低头见她的表情一怔。   倏地,淮浅只觉自己所站得的地方一颤,山洞内的洞壁有些破裂,整个地面摇动起来,有些石块纷纷掉落下来。   “遭了,这个山洞要塌了!”   淮浅一惊,那人怕是早已发现他们了,他竟想要毁掉此处将她葬送在这儿。   白沚眼眸一眯,拉着她迅速往洞外走去,而山体摇动得越来越大,洞壁破裂的声音越大,石块掉落的也越多。白沚直接将她拥入怀内,淮浅只听见他低低的声音。   “抱紧我。”   他施出仙术急速往外飞去。   淮浅看着那掉落下来的石块,不知是她被人护着的缘故还是怎的,她竟然闭着眼扭头躲入他的怀抱内。   白沚抱着她终是逃了出来,她自白沚的怀内抬头看着那山洞轰然一声随即倒塌成平地,掀起阵阵土尘朝他们袭来,她衣袖一挥一道结界挡住了那阵土尘。   她放开抱着白沚腰身的手,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便扫视了一眼四周,忽而瞥见某处双眼一眯。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一棵树下,似是感到了淮浅的视线抬起了那布满泪痕的小脸,此人正是方才淮浅跟着的孩子。   怎出现在这儿了?莫不是方才那脚步声便是这孩子发出的?   她缓步上前走至树下,低头俯视他,“你怎在这儿?”   “姐姐,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孩子睁着纯真的一双眼看着她。   淮浅眯眼,“你可有受伤?”   孩子摇了摇头,“没有,姐姐,我好怕啊,姐姐。”   淮浅走近了几步,只见那孩子的眉间殷红忽而一闪,他猛地起身朝她白皙的颈部张大嘴似是要咬断她的。   淮浅身子一侧,似是早已想到他会这般,而那孩子转身扑了个空,随即转身看着她,那双眼睛内只有一片漆黑,毫无眼白。   一道手刃击倒了他,孩子双眼一闭昏倒在地。   白沚低头盯着他,淮浅上前见地上的孩童子,沉声道:“这是巫蛊之术?”   白沚看着孩子眉间的殷红点头,沉吟一声,“怕是那操纵之人早已发现我们会来,特此以这孩子来引我们入局。”   淮浅轻笑了一声,“这倒是聪明。”比那金雁聪明多了。   她看着白沚笑盈盈道:“你将这孩子的术式解去,我去超生那些亡灵。”   白沚看着她那脸上的笑脸,双眸一垂,吐出两个字,“不要。”   淮浅闻言一瞪,“你又没事做,有何不能做的?”   言罢,她不理他提步便朝那倒塌的山洞走去,看着空中四处飘荡的幽魂,轻吐了口浊气,闭着眼双手轻挥,朱唇亲启念道:“以吾之名,行往生,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超生他方……”   白沚收回视线蹲下身子,伸出两指以法术凝结于指尖,朝那孩子的眉间一点,轻念了几句,只见一道金光覆盖住了那道殷红,随即脱离眉间消失于半空中。   他伸手将孩子抱起,抬眸见前方的人儿正朝他这儿走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失神。   而这边的淮浅见他站在树下抱着那孩子竟让她想起那时她救回阿俟时的场景,那时宋止也是这般抱着阿俟,那时她正巧在抹去阿俟的记忆时被他瞧见了,或许便是那时他便知道她不是常人了。   她抬眸盯着前方的男子,他一席青衫着身,墨发以玉簪固定,容貌平淡,神色自若,而她眼眸一暗。   宋止么……   .   两人将孩子放回了那户人家的院子内便回去了,路上淮浅看着白沚,回想起方才在那山洞内的情景,她靠在他怀里,被他拥入怀里,而她……丢脸!   她当时倒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想想便只有丢脸和有些……啊,她觉得脸好烫。   白沚走在她身旁,见她似是有些懊恼的样子,但脸颊两旁却是有些红,唇角一勾。   “没想到,神君也会躲入人怀抱的一面么。”   淮浅闻言,轻咳一声扭头不看他。   现已过午时,日头有些晒人,白沚见四下无人便幻化出一把纸伞撑过自己的头顶,一旁的淮浅瞥了一眼见他这般正想也如此,却是被身旁的人一手拉进了伞内。   这伞本就只够有一人撑,现在淮浅和白沚在其中,为了不被日头晒着,不得已要挨得近一些,她想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挽着他的撑伞的手臂。   白沚垂眸浅笑。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回了宅子的院内,白沚收回伞,淮浅坐在石凳上手臂一伸趴在桌子去,叹了叹,“忙了一个早上,什么都没有,反倒还差点送命了。”   “若是我未来,你便这么进去了?”   淮浅闭着眼应了声,“恩,难不成这么站在外面么?”   白沚看着她淡淡道:“下次千万不可贸然前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是无法跟天帝交代。”   淮浅闻言睁眼看去,挑眉,“你可是白沚上神还怕天帝?”   白沚收回视线躺在摇椅上,闭眼,“天帝可是天帝,我这个上神也是要听的。”   “那我还是天帝的胞姐呢,你怎不听我的?”   白沚吐了几个字给她,“你又不是天帝。”   淮浅被他说得一噎,一时无话回他,正巧此时一道人影忽而闪现在院内,淮浅见突然出现的人,扬眉,“哟,这不是地仙么?怎到这儿来了?”   一位老者留着苍白的胡子,朝院内的两人鞠躬行一礼,“参加两位上神。”   淮浅依旧趴在那但确实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问道:“有何事?”   地仙还未答,倒是白沚先说话,“查的如何?”   “小仙,按照神君的话去查了近日孩童失踪的人家,那都是些平常人家,有些个都是有善心的。”   淮浅闻言一怔,没想今早白沚说是他有事竟是找了地仙询问这个。   “还有呢?”   “还有便是这京城内阴气和戾气最重地方在皇宫内。”   白沚睁开眼,起身朝他点头,“下去吧。”   地仙弯腰便离去,淮浅拖着下巴想着方才地仙说的话,皇宫?   她想起那年与宋止一同发现的那个宫殿,莫不是那个地方?   罢了,哪天有时间便去看看吧。   她抬头在看发现白沚又躺在摇椅上在树荫下假寐着,她起身唤了声,“白沚,你若是想睡便回房去。”   摇椅上的人轻轻应了声,而她也觉得有些困便回了房躺在床上,不自觉间便睡了过去。   “宋止,你娶我好不好?”   “不好。”   “宋止,你说说萧家小姐都成婚了,你就不想?”   “她成婚与我有何关系?”   “那我便直说了,你娶我吧。”   “不好。”   啊,她这是梦到了宋止了,竟是没想到还会梦到他。   梦境一转,那是儿时的她正对着一位俊朗的男子问道:“为何我不能去?”   他摸了摸她的头,浅笑道:“因为钰儿是女子啊……”   父君!   她鼓起腮帮子,似是不满,“为何女子就不行,我也要去嘛,父君,父君!”她拉着父君的手撒娇道。   父君只是笑揉了揉她的脑袋,依然拒绝,“不行,不管你再怎么说父君都不会让你去的。”   “钰儿,你就别再拉着你父君了,母妃说过了那个地方很是凶险的,你就好好呆在宫里等墨白回来。”一道温柔的女子声自房外传来,她转身看去,“母妃,你都不帮我!”   女子容貌皎洁俏丽,与男子站在一起就像是天作之合,母妃笑道:“你呀,分明就是想去看白沚那小子,还说着什么想去历练历练。”   她脸一红似是羞涩,父君见此叹息,“我的钰儿心里都只想着白沚,都没有父君和母妃了。”   她闻言连忙拉着父君的手,“没有没有,我一直喜欢父君和母妃的。”   白沚?为何有白沚?   “白沚,你莫不是喜欢我?”   “宋止,你娶我好不好?”   “白沚。”   “宋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唤白沚,可一道却是在唤宋止,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哎呀,哎呀,完了淮浅要矛盾了。”   淮浅眤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岑利:“怪我啰?”   你们为什么都不评论呢,让我难过。 ☆、第五十章   “淮浅,淮浅。”   是谁?是谁在叫她?   “淮浅,醒一醒,淮浅。”   这声音为何这般熟悉?   “淮浅!”   淮浅猛然惊醒,睁开眼,愣了半晌才看清床边人,她头疼欲裂地撑着脑袋坐起,虚弱道:“你怎在我房内?”   白沚手中拿着拧干的帕子覆在她额上,“你伤寒了。”   “啊?”   白沚将她按着躺回了床上后解释道:“你自中午睡到了下午还未醒,我便进来见你面色潮红,便给你把了个脉。”   淮浅正昏昏沉沉地听着他说话,迷糊地问:“为何我会伤寒了?我记得我是盖着被子睡的啊……”   “不一定盖着被子便不会伤寒的。”   “可是……为何……”   她的话音渐渐微弱成细蚊叮咛,白沚坐在床边,低头见她眼眸渐渐阖起,伸手将那几根贴着她脸颊上的发丝移去,而后摸了摸她微烫的脸,柔声道了一句。   “睡吧,我在这儿。”   淮浅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睁眼时,床边并无人,她的脑袋依旧昏沉的很,忽而见一人端着碗走进来见她醒来,沉吟,“醒了,那正好起来喝药吧。”   白沚将她扶起坐好,用勺子勺了药汁吹了吹便喂给她,淮浅下意识便就着他的手喝了,她晃了晃脑袋,不耐道:“这着实难受,你为何不用仙术将我治好。”   白沚瞥她一眼,“仙术又不是万能的。”   淮浅一噎,她当真是烧傻了。   白沚又喂了勺药汁给她,她之前没觉得苦,现在到是觉得连胃里都泛着苦意,她忍着苦喝了一勺,抬头问他,“为何这般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   “有没有什么蜜枣之类的?”   “没有。”   白沚又勺了口给她,她头一撇做出不喝的姿态,白沚看着她,叹息:“就算你这般病也不会好的,若是你喝了药我给你蜜饯如何,恩?”   那最后上扬的尾音响起,顿时让她有些羞耻,这般弄得她像是孩童一般,她扭头双眼瞪他。   她此时因着病未好,脸颊依旧微红,眼眸似是带水一般的看着他,这哪里是瞪他啊……而淮浅却是不自知一般直盯着他。   白沚见此眼眸微暗,放下手中的勺子,单手拿过被子直接盖住她的头。   “唔,你做甚!”   淮浅闷闷地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她一手拉开被子正想骂他,却是连他人影都没瞧见。   “啊!你放开本世子!”房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淮浅一听这言语和声音便知是谁,她瞥见床边放着方才白沚拿着的瓷碗,想了想伸手拿来直接一口将剩下的药汁喝完了。   只见她神色自若地躺回床上,阖上眼眸假寐着,而心中却是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你生病了么?”   一道青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娃娃,一笑,“你一个人来的?”   苏安瑾看着床上虚弱的女子点头:“我躲开了府上的护卫过来的。”   淮浅浅笑,“你倒是挺聪明的,今天过来有何事?”   安瑾轻哼一声,“不是你说的若是想来便来找你的么?啊,对了,你唤何名,那男子呢?”   “我唤淮浅,那人唤白沚。”   “他是你夫君么?”   淮浅想了一瞬,“是也不是。”   安瑾疑惑,“什么叫是也不是,为何不是了?”   淮浅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一个小屁孩哪用得着懂这么多!”   安瑾叫了一声,捂着脑袋瞪她,“我已九岁了为何不能懂!”   淮浅闻言轻笑了一声,忽而一个念头在脑中闪现,开口对他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说你以后万万不能娶妻。”   安瑾一愣,“为何?”   淮浅勾唇一笑,“因为你已有一个命定的媳妇了。若是你未遇见她,你便万万不可娶妻,若是娶了则会遭天谴的。”   安瑾闻言呆愣地看着她,见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免有些相信了,淮浅见此在心中大笑,墨白啊,我可是在帮你啊!   她见白沚一直未进来问他,“白沚在哪里?”   “他说他出去买些东西。”   淮浅不免一个白眼,当真把自己当凡人了不曾?   她躺了半晌终是有些躺不住了,她撑着身子坐起,正要起身,而安瑾却是压着她的手,“你要做什么?”   淮浅眨眼,“起床。”   “不行,你夫君说了你要躺着休息才行。”安瑾直摇头。   “他何时与你说这些了?”淮浅闻言头微痛。   “方才我过来找你的时候。”   淮浅掰开他的手,“我现在已没事了,只是想起来走走。”   安瑾想了想伸手牵着她,“那我扶着你。”   他一个小身板还想扶着她?自己没摔倒已是不错了。   但她也没说破,任由他牵着往外走去,她迈出房间站在房外呼吸着空中的新鲜空气,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忽而瞥到隔壁的一间房,想来她从未进过白沚的房间,不免有些好奇会是何样的。   她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了。   淮浅脚步一转走向了白沚的房前,双手抵着房门一推,提步踏入,扫视了一眼见房内的书架上摆着一些书籍。   “你们夫妻还分房睡的么?”   安瑾疑惑的声音自她身旁传来,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个小家伙,她想了想随便编了个理由给他。   “我怕将病传给他,我便搬到隔壁睡了。”   安瑾点了点头似是有些理解,他也是扫视了一眼房内的布置都是些简单的装饰根本比不上他府上的摆设,但不知看到了什么放开她的手不知往何处走去,淮浅倒也没管他径自往书架那儿走去,伸手拿了几本书翻着。   然安瑾忽而发出了似是嘲笑的声音,“你看这个帕子上绣着的花纹好丑啊!”   淮浅闻言一愣抬眸只见安瑾站在房内的一张书桌前,手中拿着样东西朝她晃着。   待她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时,心内骤缩。   她看着那帕子良久,淡淡地道了一句,“那帕子上可绣着一个止字?”   安瑾闻言低头看着,只见那素白帕子的角边上正是绣着一个精致的止,他微讶,“真的有啊,你怎知?”   淮浅垂眸,唇边挽起一抹笑,“因为那是……我绣的。”   那笑似是……嘲笑。   .   待淮浅与安瑾从白沚房内出来后,安瑾只觉身旁的人的气息太过渗人,他偷偷瞥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你那夫君的止是这个止么?”   淮浅一怔,点头道:“以前是。”   安瑾听的糊里糊涂的,“什么叫以前是。”   淮浅躺在摇椅上闭着眼,“你不必知道。”   安瑾见她不说也无法,坐在石凳上只听一道脚步声自院外传来,来人推开门进来,看了眼院内的情景,对着树下的人道:“为何不在房内?”   淮浅依旧闭眼,“太闷了,倒是你去干嘛了?”   “买菜,世子不是在这儿么?”   安瑾一怔,“可我还未对娘亲说呢。”   “我已对你家的护卫说了。”   安瑾闻言又是一怔,正要问他却见他提着菜就进厨房了,倒是淮浅回答他,“你家的护卫就在门口,不信就出去看看。”   安瑾当真起来迈着小腿跑了出去,随即便传来了他的一声叫声,“你们怎在这儿?!”   淮浅叹气这孩子还是太嫩了,她也不知墨白的劫何时会到来?   她睁开眼瞥了眼厨房里的人,思虑了一番终是起身走去,她踏入厨房内看着里头的人正在切着菜,挑眉,“原来你当真会做菜啊,我还以为是用法术变出来的呢。”   白沚并未回她,只是低头切着,淮浅扫了一眼菜问他,“晚上的菜可有肉?”   “自是有。”   淮浅盯着他,叹息,“你不知道啊,我以前下凡游玩时住在一户人家里,一顿肉都没吃过,现在又到这儿来,我可不想再吃青菜豆腐了。”   白沚手上动作未停,漫不经心地道:“我听闻神君消失了百年,原是下凡游玩了。”   “没办法,九重天上的日子太无趣了。”她抬眸瞥了他一眼,“神君你一直呆在上面都不会无趣么,难道都没下凡玩过?”   白沚抬眸看她,淡笑,“没有,呆久了自是会习惯的。”   淮浅浅笑,漫不经心道:“那神君怎会煮饭烧食?我们又不必吃食?”   “有时翻看书时便动手做了。”   淮浅点头,她侧头看了眼院子里见安瑾已回来了,扭头道了句“那神君慢慢烧吧。”便走出了厨房。   继而淮浅并未听到身后人的一声微浅的叹气。   -   院内的安瑾见淮浅走来,急忙问她,“你怎知我的护卫在门外的?”   淮浅扬眉,因为我是神啊……   “等你长大了了,你便知道了。”   “当真?”他睁着那双硕大的眼睛激动道。   淮浅见此忍着笑意,认真地点头,“恩,自是当真。”   安瑾盯着她,“好,到时若是让我发现你是骗我的话,本世子觉不会轻饶你!”   淮浅笑着点头,但在心中内道,等你找到我再说吧。   他长大?她只怕早走了。   .   两人闹了半晌,晚饭终是做好了,淮浅坐在白沚的对面,而安瑾坐在淮浅身旁,用筷子夹了口菜,惊讶地看着白沚,“你做的菜真好吃,都可以跟我府上的厨子比了。”   淮浅夹了口肉堵住他的嘴,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吃就多吃点。”   安瑾被莫名塞了口饭,生气地瞪着她。后者倒是不在意,老老实实地吃着饭。   最后安瑾吃完饭临走时还说了句,“下次我还会再来的。”   淮浅直接将门关了起来,回到院内见白沚已从厨房内出来此时正躺在树下摇椅上,淮浅看着渐渐变黑的天,“昨日那地仙所说的煞气最重的地方在皇宫,你可知在哪里?”   白沚摇头,“不知。”   “是么,可我觉得你应当是知道啊,白沚。”她话音一顿,扭头双眸盯着他,淡淡出声道。   “宋止,我是不是应该这样叫你。”    ☆、第五十一章   “宋止,我不傻。”   夜晚寂静无声,院内偶有几声蝉鸣打破此景。   那日她在翻看白沚递给她话本里的书页上瞧见了一个细小的桃花图案,那是她在宋止的书上画的,而一位自称从未下凡的神君却有这本书,再加上他与宋止太过相似的行为,若是她不能想到,那她当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白沚抬眸静静地看她不语,淮浅一笑,“为何不说?莫不是怕我强迫你娶我?”   白沚浅笑,沉吟道:“算是吧。”   言罢,淮浅心一颤,而脸上神色未变,嘴角带笑,“若是我不说,你打算一直瞒着我?”   白沚微叹,“你这不是知道了么?”   她看他那叹气的样子,双眼一眯,“你可还有什么未与我说的?”   比如儿时之事?   白沚一怔,正想答,却是被她出声打断,“罢了,我累了回房了。”   言罢,她便起身朝房内走去瞧也不瞧树下的人,空留白沚一人在寂静的院内。   淮浅回到房内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闭着眼理了理心内杂乱的思绪,她不知她在得知白沚便是宋止时是什么心情,但只觉烦闷的很。   又细想她经常所做的梦内的白沚,她也不知白沚除了是宋止外与她还会有什么关系,是儿时玩伴又或是…儿时恋人?   她不愿细想,反正她也不记得,而白沚也好似做出了不愿提起的态度。   且……儿时记忆太痛苦,她不愿记起。   这般想着淮浅便睡了过去,半夜时她觉得浑身无力燥热的很,迷糊时觉得一双手覆在她的额上,那手冷的很给她带了一阵凉意,她不自觉地贴去。   淮浅知道她只怕又是伤寒了,这病应当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而这双手不用想便知是谁,她不愿睁开眼,只听一道带笑的声音传来,“莫不是想装睡不喝药?”   她闻言眼皮轻颤,幽幽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后好似惊讶道:“咦,你怎在我房内?”   白沚睨了她一眼,“醒了就喝药吧。”   “……”   淮浅无奈只好起身坐起,看着他递来的药汁眉头一皱,“一定要喝?”   白沚看着她,浅笑不语,淮浅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我喝就是了。”   她接过他手中的药汁一口灌入,苦意顿时溢满口间,忽而一个物什贴着她的唇。   他轻声道:“张嘴。”   她看着眼前的蜜饯一愣,闻言张嘴携入。   那蜜饯的甜意随之缓解了口中的苦。   白沚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轻声道了句,“时辰还早,你先睡吧。”   淮浅点头躺回床上,见他坐在床边问了句,“你呢?”   “等你伤寒退去了,我便回。”   她迷糊地点头便沉沉地睡去。   良久后,床边的人垂眸看着床上沉睡的人,伸手贴着她的额头,感受到那烫人的温度已退去,稍稍有些放心。   起身往屋外走去,抬眸见那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不知是想了什么,眼眸一沉。   ……   淮浅是被一道轻柔的女声吵醒的,倒也不是那声音大声而是那声音让人听着太过腻歪,她推开房门看着院内的情景。   一位身着粉嫩衣裳的姑娘正站在一位公子的面前低着头好似含羞的模样,听到推门的声音扭头望去,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唤道:“淮浅姐姐,你醒啦!”   淮浅闻言双眉一挑,“恩,小姐怎么来了?有事?”   这姑娘正是前些日子里花灯节上碰到的穆晴,她见淮浅问她连忙道:“娘亲叫我来给公子和姐姐送些果菜来。”   淮浅点头慢步走到她面前,扫了眼她手里的篮子,“多谢夫人的好意,这些果菜我们都有的,以后不用麻烦姑娘亲自送来了。”   她的那声亲自让穆晴的手倏尔一抖,脸色有些不好对她道:“姐姐,我不怕麻烦,这些果菜也没有其他意思。”   淮浅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浅笑道:“我明白,小姐快些回去吧,这日头已经出来了,小心晒伤了。”   穆晴听她话中似要赶她的意思,微抿嘴看她点了点头,转身朝院门外走时瞥了一眼树下的男子,见他神色平淡,如同他方才对她说的话一般平淡,平淡无味之中带着疏离。   “你是哪位?”   他根本不记得她……   .   淮浅看着穆晴离去的背影,见她走出院门后才转身去厨房转身时狠狠地瞪了树下的某人一眼。   红颜祸水!   白沚平白无故地被人瞪了一眼只是无奈,但又想着方才她说的,嘴角浅浅带笑。   淮浅将那篮子随意地放在桌上,想起那穆晴唤她的称呼,姐姐?哼,莫不是打着凡人间想做白沚的妾室的梦,竟还唤她姐姐?就算白沚想这般她还不愿呢!   她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她与白沚本就不是夫妻,她这般在意做甚?莫不是将对宋止的心思对着他来了?但宋止本就是他,他也本就是宋止,这也没什么错的……   白沚踱步进来见她正发着呆,正想唤她,忽而一道扑地的声音子院内传来,淮浅回神见白沚站在厨房内与他对视了一眼,往厨房外走去。   只见一个老者浑身是血的倒在院内的那棵榕树下,淮浅快步走了几步到他身前,弯腰仔细看了眼,“唔,这不是地仙么,怎这幅模样?”   地仙倒在地上尚有些意识,虚弱地回道:“神君……”   可她还未听完他说的话,他便昏了过去,她扭头看了眼白沚,白沚慢步上前扫了眼地上人的血衣似是有些嫌弃,淮浅睨了他一眼,怎这毛病还没改?   当初是宋止时她便看出来这人不喜别人与他靠的太近,又或是碰太脏的东西,平日里他倒是对她没什么,可到了外边那毛病便显露出来了。   她啧了一声,“你快些将地仙布置好,别嫌弃这儿嫌弃那儿的。”   白沚扭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我不管了。”   淮浅一怔,见他当真有不管的姿态,正想叫他却见他已进了房,她无奈只好施法将地仙的身躯移到树下的摇椅上,将他受的皮外伤大致医治了一番。   等了半晌,地仙才幽幽醒来,他见淮浅坐在他身旁,连忙唤了声,“神君。”   他正想起身,她按住他的肩,“不用起了,就这般讲吧,怎受了这么重的伤?”   “前些日子小仙奉命寻查京城的案件,却是有一群黑衣人在追赶着我与其他的仙人,昨夜我们的住宅忽遭夜袭,我使了浑身仙术才逃了出现,随即便赶到了这儿。”   淮浅眉头微皱,“你们是九重天布下的仙君在人间怎会有人敢伤你们?”   地仙摇头,“我们也是不知。”   “可有看清楚那些黑衣人的面貌?”   地仙依旧摇头,“昨夜天色太暗看不大清他们的相貌,但他们却是有着一双赤红色的眼瞳,使用的术法也是毒辣的很。”   “可辨出是哪一处的术法?”   方才进屋的人又出了来,直接问道。   白沚走到淮浅身旁看了眼她与地仙的位置,伸手将她拉起坐在另外一处,自己就着这位置坐下。   淮浅有些不明所以,地仙有些糊涂却是回他,“分辨不出,看着像是仙界的可又是夹着洞府上的气息。”   淮浅思虑了一番,“你现在带我们去看看。”   地仙一愣,“神君,那处太危险了!”   “若是连我都对付不了,那天界还有何人?”   .   淮浅踩着地上早已干枯的血迹,可以看出昨夜的境况如何,可这片地上除了大片的血迹外连一具尸体都没有,且……异常的安静。   她缓步走着,察觉到空中的异样,朝身旁的白沚看了眼,而他却是依旧直视前方。   一阵气浪卷来,淮浅朝前望去,只见一群黑衣男子倏地闪现在前方,她看去发现倒不似地仙所说的双目赤红,而是如常人一般,但无神。淮浅倒是识得这些人。   地府的收魂者。   阎王好似说过自己曾经派人去将那遗留的幽魂收回,却是无一人归来,原倒是这些人都在这儿啊……   其间一人眼珠微转盯着淮浅,那双眼瞬时被血红色遮盖,极力朝她袭来,他身后的人纷纷如他一般。   淮浅没想到他们会这般直接,连忙侧身一躲,那男子手中幻化出一把长戟手腕一转朝她刺去。   她轻挥衣袖打出一道法术穿透他的身子,而他却是毫无感觉一般,双目赤红盯着她,忽而朝她伸出手,而那眼眸中的赤红竟有些消散,他艰难道:“救……我。”话毕,他表情一变,身体抽搐着,由肚子中的一点随即在她面前炸开,爆体而亡。   飞溅的血肉横飞,有些溅在她的脸上和身上,淮浅呆愣在原地。   此景忽而引起了其他黑衣人的骚动,他们齐齐朝淮浅看去。原本正与白沚相斗的人皆朝淮浅击去,白沚见此眉头一皱,   淮浅回神时只见一双双赤红色的眼眸盯着她,纷纷朝她袭来,她下意识地回挡,可人数太多她完全躲避不及。   忽而一人将她揽入怀里飞至空中,淮浅低头看着地上的人,他们抬头仰视着她,使出仙术追来。   一人行驶速度飞快,白沚与她躲避不及,那把长戟生生划过她的手臂,鲜血随即流出,却见那血在半空中凝结成血珠朝那人飞去,他伸手将之纳入衣袖中,立即转身离去。   白沚见此眼眸一沉,一道光刄自指尖闪现划破夜空朝那人的背影击去,一道闷哼声传来,而那人却是消失在黑夜中。   淮浅眼眸一眯,为何将她的血取走?   这些人完全是冲她来的,可为何?   淮浅现在只觉着有一层云雾罩在她的眼前,她完全看不清前方。    ☆、第五十二章   风起,无尽的暗潮袭卷而来。   那一双双赤红的眼瞳如饿狼般看着空中的两人,淮浅蹙眉间不自觉抓紧了白沚的衣袖,忽而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令一般,那些黑衣人霎时收回了视线,齐齐消失在了原地。   白沚带着她回到地面,淮浅站定后低头盯着方才被划破衣袖还泛着血珠的伤痕,蹙眉。   白沚伸手掩盖住,一道云雾自他掌中升起,须臾,他移开手,只见她那片破烂衣衫下的皮肤一片白皙。   淮浅抬头忽而瞥见那残留着飞溅血肉的那处,只见一颗细小的血珠隐于其间,正闪着微弱的光泽。   淮浅伸手,施法使那颗珠子悠悠浮起至半空,朝她飞来掉落至她的手心内。她拂去其上的血渍,细细看着。   那颗珠子细小至极,其中竟含着一条沉睡的幼虫,方才所见的光泽便是这虫子发出的。   淮浅看此不觉间又皱起了眉头,忽而一双手伸至她的眼前,轻轻抚平她的眉间,而后移至她的脸庞擦去她脸上少许血渍。   “神君,方才的模样有些丑。”   其声淡淡,淮浅闻言一愣,继而脸微沉,“胡说,我怎会有丑的时候。”   白沚失笑道:“太自信可不好。”   淮浅未答只是将手中的珠子递给他,“你可识此物?”   白沚扫了一眼,摇头,“不识。”   淮浅紧紧的盯着他,狐疑道:“当真?”   白沚长叹一声,“我就这般让你不可信了?”   她轻哼一声,“您看可是白沚上神啊,瞒着的事可多了。”   白沚听她这般嘲讽自己,只是叹息。淮浅收回手将那珠子藏于衣袖内,抬眸看他,“方才那些黑衣人都是些地府的人,而现今却是这番模样,你说为何?”   白沚看着地上那处的血肉,眸光微沉,沉吟道:“应当是那珠子控制了他们的心智,犹如傀儡一般。”   “可为何都朝我袭来,且方才那人将我的血珠取走,必定是有意为之。”   白沚浅笑睨了她一眼,“神君,我什么都不知,何必问我?”   “……”   她转身道了句,“走吧,我们也应当到那皇宫去看看了。”   白沚拉住她,“等等。”   淮浅扭头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你就以这般模样去?”   淮浅闻言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原先一席月白的衣裙先早已被暗红色的血溅的血迹斑斑,甚是骇人。   她随即伸手朝自身一晃,一道烟云绕着她的周身,她瞬时换了个模样,弯腰朝他作了一揖,“白公子。”   白沚看着她一袭青衫,三千墨发以玉簪冠起,面容俊朗,好一副公子哥的模样。   他浅笑,“沈公子。”   淮浅未想到他会叫她当初还是沈淮浅时的姓,一怔,回神后浅笑,“白兄,现今对我可还满意?”   白沚点头,转身道了句,“走吧。”   ……   时隔这般久重回故地,对淮浅来说只是几月的事,而对人间来说却是不知经历了什么个春夏秋冬。   而宋止的这一个皇子身份也仅以一个名字存留在史书中。   淮浅看着那处宫殿已被人重新装修了一番,但大体未变。她环视一眼四周却是发现这儿依旧并未有侍卫守着。   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白沚,见他神色自若,便抬脚踏上台阶走到那两扇紧闭着的大门前,伸手用力朝里一推。   “吱呀”一声,大门应声而开,瞬时一阵灰尘扑面而来,伴随着腐朽陈旧的气息。   淮浅愣是被那阵灰尘呛了呛,轻咳着。   她眯着眼咳嗽,睁眼只见白沚不知何时躲到了一侧,那阵灰尘全是被她吸了。   待那阵灰尘渐渐散去,殿内的景象显现出来。白沚这才慢悠悠地走到她身前,提步踏入。   淮浅地跟在他身后恶狠狠地盯着他,这人自被她道出是宋止后,那恶劣的本性便显露了出来!   两人踏入殿内,其间一片昏暗让人看不清,白沚抬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滑,那殿内的烛台上瞬时燃起了火焰。   淮浅将自己所处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如她当年所见的宫殿一般,一样的桌椅,一样的摆设,只是其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而她也未感到那股阴冷夹杂着腐臭,令人作恶的气息和那时她所见的重重幽魂。   这儿宛如一座冷宫。   “他走了。”   白沚淡淡的声音响起。   淮浅双眼微沉,“拿着这些幽魂又有何用?”   白沚未答,只是扫视一眼四周,“找找看可有什么别的。”   她点头悠悠走着仔细看着可有什么落下的纰漏,白沚也是在找寻着,两人漫步行走,不知是谁先抬头看向了对方,两人皆是一愣。   她站在女席的第三座,而他站在男席的第三座。   她与他隔席相望,殿内烛火摇晃,照着殿内的两人。   她想起与他的初次相见。   那年他说的话——“第三座的小姐为何从方才开始便一直盯着我看?”   “你知我当年为何一直盯着你看的原因么?”淮浅微扬。   白沚似是想了什么,轻笑一声,“不是因为我长的俊俏,你贪图我的美色么?”   淮浅想起自己当时所说的话,心内咒骂一句,记得这般清楚做甚?!   但她神色自若,开口,“那是我胡诌的,你当时又不是你现今的模样。”   白沚闻言浅笑,“唔,原来你一直贪图我现今的美色啊……”   “……”   他见她表情,低笑一声,“恩,我问你为何一直盯着我?”   淮浅见他似是在给她台阶下,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那时觉得为何这殿内的幽魂都不敢靠近你,明明是一副将死之躯。”   白沚点头,叹息,“原是这般啊……真是失策。”   淮浅盯着他,吐出一句话,“你还能再敷衍么?”   白沚正要答,只听一阵脚步声自殿外传来,随即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   “哟,这儿的门怎的打开了,你们一个个是怎么干事的!”   “公公息怒,小的这就去关门,公公,勿怪罪。”   话毕,一道人影走进了大门,他低着头看也不看殿内的景象,急忙伸手拉过大门“砰”一声将大门关起。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起,渐渐走远。殿内一片黑暗,方才淮浅情急之下直接熄灭了烛火,而她正要使出瞬移术时,却是被人环腰抱着,驶向房梁,穿透屋顶站在瓦砾上。   不知是被他抱了太多次还是怎的,淮浅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怀抱却是一点都不惊讶,竟还有些习惯了。   而她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也是一惊,但又想她亲都亲过他,何必拘泥这个。   她扭头想开口问他什么,可在扭头的刹那她怔在原地。   方才……她的嘴巴好像碰了什么。   白沚也是未想到会这般,有些怔。他方才低头看她,不曾想她会扭头,她的嘴巴随即轻扫了下他的薄唇。   .   天边的晚霞升起,太阳自天边掉落至西边的群山,霞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他环抱着她的纤细的腰身,低头看着她,她抬眸与他对视。   淮浅连忙回神推开他,站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想着该如何。   “走吧。”   她转身看去,见他一脸的平淡,好似一点都不在意方才的意外,他抬眸浅笑道:“若不是神君想一直站在这儿?”   那双眸一片漆黑毫无波澜,她看不清。   “恩。”   她点头纵身跳下屋顶至地面。   淮浅转身朝空中看去,他衣衫飞扬自空中而至于她的面前,风中沙迷了她的眼,她不自觉闭起眼。   “神君,你作为宋止时不曾带我好好赏过皇宫,不如现在带我看看?”   白沚瞥了她一眼,淡笑,“我从未在此带过,我如何带神君看看?”   淮浅随意点头道了句,“既然如何便算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吧。”   ……   “老爷爷,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我……我是这家人的……”   “我知道了,你是这家人的爷爷!”   地仙一惊,顿时没了话,他只是位小仙怎敢当两位上神的爷爷,这当真是折煞他了!可他又不能道明他的身份,这……   “小鬼,你怎么又来了?”   淮浅的声音响起打断他的思绪,他闻言万分感谢地朝门外看去,两位上神,您们终于回来了!   苏安瑾转身看去,插着腰大声道:“你们怎么自己出去将爷爷一人放在家里呢!”   淮浅闻言眉一挑,爷爷?   她视线往后一看,地仙察觉到她的眼神,连忙低下头。   她提步走去,伸手敲了敲安瑾的脑袋,“你不在好好在家中待着,跑这儿做什么?”她又一想,“你莫不是又从家中逃了出来?”   安瑾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两双大眼瞪着她,“你管我!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本世子肯到你这儿来可是你的荣幸呢!”   淮浅嘴角一勾,“哟!还荣幸呢,你当你是什么皇子不成。”   安瑾狠狠地打了下她的手,连忙跑到白沚身旁,大喊道:“救命啊,白哥哥,你家凶娘子打人了!”   淮浅正要追他的脚步一顿,凶娘子?!   白沚瞥了眼淮浅,沉吟道:“唔……世子这般说我家娘子,我可是要生气了。”   安瑾嘴一撇,“哼,本来就很凶!”顿时,只觉一道身影罩住了自己,他抬头看去,发现竟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淮浅。   他撒腿便跑,却是被人按住了肩。   “放开我!”   淮浅按着他,“不放。”   “放开!”   “不放。”   白沚放任他们俩玩耍,走到树下的桌椅上歇息了一会儿,地仙走上前来站在他身旁,弯了弯腰。   白沚倒了盏清茶,贴着薄唇细细品味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喝茶的动作一顿。   他放下手中茶杯,看着院内不远处正在嬉闹的一人,修长的手指慢慢摸索着杯沿,他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了句。   “人可有来?”    ☆、第五十三章   地仙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人在夕阳的映照下衬得脸颊微红,她正低着头看着跟前的孩童,她伸出两指扯着孩童的脸颊,眯眼笑着,那笑颜如花。   他急忙收回视线,低声回道:“来过了,但只是一只幽鸟携着一封信来了。”   幽鸟……来自妖界。   地仙瞥了一眼远处的人,见她并未注意这边,随即双手呈上信封,白沚伸手取来,随意放入衣袖内,点点头轻声道:“你回去吧。”   地仙颔首,后退了几步瞬时消失在了原地。   白沚端着茶杯贴着唇,一只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遥望远处的双眸在夕阳的霞光的照射下,眸光幽暗一片。   ……   苏安瑾抬头问她,“老爷爷怎么不见了?”   “他累了,回去休息了。”淮浅随便回了句,抬眸扫视了他一眼,“小鬼,你也应当回去了吧。”   安瑾轻哼一声,“不用你管!”   淮浅眼皮一跳,眯眼看他,笑盈盈地道:“你若是还用这般的语气与我说话,小心我真的打你。”   她笑晏晏的看着他,可那言语中透着狠意,安瑾只觉得背后一冷,说话的语气不自觉间少了气势,他嘟囔道:“知道了。”   淮浅见他变得服帖了,在心内大笑,她还治不了他?!   她抬眸扫了眼桌前的白沚,抬眸看了眼天色,见落日快消失在天边,蹲下身子与他对视,“你快回去吧,以后到这儿来记得派人与我们说一声。”   安瑾疑惑,“为何?”   “我们这几天有事,可能不在宅子里。”淮浅看着他认真道:“你莫要一人前来,记住么?”   安瑾见她这般认真的模样,有些呆愣,点了点头。淮浅见此起身,拉着他的小手走出了院子,将他送给门外的护卫,挥了挥手,“回去吧。”   安瑾看着她一人站在门外,浅笑着,只觉得何处有些奇怪,但他也是点了点头,“我下次再来。”   言罢,他便被护卫送上了马车内,车马渐渐离去。   淮浅转身回到院内,正想找白沚,可方才还坐在石凳上的人,现今只留下一盏茶在桌上,院内空无一人。   而天边落日已去,只等待着黑夜的来临。   淮浅见此一怔,这时他房内的烛火蓦然亮起,她思虑了一番,想想罢了,等明日再找他吧。   她提步走回自己的房内,合着衣躺在床上假寐。   须臾,屋内一片宁静,床前的香炉内蓦然升起一道云烟,那熏香渐渐在房内环绕,床上的人传来一道平缓浅长的呼吸声。   那只显露在外的手臂上原本白皙一片的皮肤,一道血痕渐渐浮现。   夜色渐浓。   .   “魔,成魔,成魔,成魔……”   一道道低沉的声音好似自千年前回荡来,淮浅不知此时自己身在何处,她什么也不看不清,什么都感不到。只有这道声音一直环绕她,使她头疼欲裂。   “魔,你已成魔,什么都回不去了……”   “什么?”   她紧闭着双眼,捂着脑袋喊道。   “魔,魔……”   瞬时那道声音消失不见,她睁开双眼,原先黑暗一片的地方不知何时变为了一处精致的宫殿内,一位少女正跪在殿前,她的身前的上方坐着一位男子。   “钰儿,妖界突袭天界,我与你母亲将会前去迎战,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和洵儿。”男子看着她,轻声道。   少女抬眸看着他们,“我愿与父君母妃一同前去。”   “胡闹!”   男子神色一肃,“此非小事,容不得你胡闹,你这几日一步都不能踏出寒水宫,我会派人过来看着你的。”   少女一惊,“父君!”   男子不容她多说什么,衣袖一挥,少女瞬时昏倒在原地,忽而一人现身将她环抱住,他抬眸看着座上的男子,“帝君……”   男子起身走到殿前,垂眸细细看着那人怀里的少女,须臾,他抬头凝视着来人,低声道:“照顾好她……白沚。”   ……   场景忽而一闪,四处的尸体横放着,四周都是血,天空一片昏沉,好似一片庞大的云雾罩在这方天地——妖界。   “钰儿,父君和母妃会化为……风和雨在你身边的,你……可不要哭,你知道父君说过我们的钰儿哭的时候……父君会心痛的。”   “我不要!父君,母妃!我不要——!”   少女抱着一对男女仰天长啸,眼泪无尽的流,渐渐变成了血泪。   杀戮,血,死亡……   少女拖着一把长剑沿路走来,她一身暗墨色的衣裙早已破烂,身上刀痕无数,有些还泛着肉留着血,一滴滴血在她那破碎的裙边上低落砸在地面上,使人分不清是墨了她的的衣裙还是……血。   那把长剑浸满了暗红色的血,拖了一路,流淌了一路。   火光自远处燃起,少女扭头望去,其容美的妖艳,墨发披散在身后,血色的唇,娇美的面容却上溅满了血,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少女朝着那道火光走去,那道明火映照在她的眼瞳里,而她的眼瞳竟是血红色。   赤红之瞳,魔。   她静静地望着那道火光,伸出手看着自己那尖长的指甲,血红的眼瞳内毫无波澜。   而这片四方之地,横尸遍野,似是被血染了。   只有少女一人活着。   她屠了整个妖界。   成魔。   .   “魔终究还是魔……”   淮浅猛然惊醒,睁开眼看着床顶有些呆愣,回神后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她撑起脑袋坐起,晃了晃有些浑沌的头。   抬眸看了眼见屋外一片漆黑,没想到天还未亮。   她只觉的口干舌燥,起身走到屋内的桌前倒了杯水,直接灌入口中,这才稍稍有些好转,她如是虚脱般地坐在椅子上,伸手掩盖着双眼。   魔么?   是她啊……   倏地,一道闷声自屋外传来。淮浅放下手起身踱步走到门前正要打开时,动作一顿,她眸光一闪,伸手抵着身前的一道无色屏障。   结界?白沚的?   她伸出两指在眼前一晃,抬眸看去将房外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屋外,夜色无边,明月当头,月光将院外的照的明亮,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一群黑衣人整齐的朝一间房屋看去,而他们人人皆闪着一双暗红色的眼瞳。   房外站在一位身着青衫的女子,身旁站在一位老者,两人身前同是有一道结界护着,而他们却是在护着屋内的人。   淮浅闻收回视线,开口,“青衫。”   门外的人似是并未想到屋内的人会叫人,怔了一瞬,“属下在。”   “他们何时来的?”   “……三个时辰前。”   淮浅闻言,现今已然过了半夜,那她应当便是自躺下后就睡着了,她看着空中飘荡的烟雾,扭头瞥了眼床前的香炉,唇角一勾。   看来有人是想让她整夜昏睡啊。   她伸手摸了摸结界,口中念了个诀,那结界瞬时消失不见,她推开房门,忽而觉得手臂上有些烫热,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上,只见一道红肿的刀痕在上。   她收回视线,环视了一眼院内的人数,地仙见她出来,一惊,“还请神君快些回去。”   淮浅未理他,一人走上前透着结界看着他们,一笑,“你们的主人未免太小看我了,觉得凭你们几个就能对付我么?”她盯着他们,双眸微冷。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一道火光自他们手中升起,齐朝淮浅三人投去。   淮浅拉着身旁的两人飞至半空,黑衣人仰头看着他们,霎时间连带着地上的尸体消失在了原地。   火焰点燃了院内的那颗樟树,火舌瞬时席卷了整个宅子,淮浅站在空中低头看着被火光包围着的宋宅,不语。   她只觉得手臂上的温度越加灼热。   火光唤醒了半夜昏睡的人,众人皆提着水来灭火,淮浅变换出两具尸体置于房内,这样也好,不用一个个消去他们的记忆,干脆“死”于非命的结果最好。   地仙见宋宅被烧毁,“神君,现今该如何?”   “白沚可有说他去做什么了?”   地仙摇头,“神君不曾说过。”   淮浅正想说什么,却是被一道人的出现打断了,来人朝她作揖,“上神。”   淮浅看清来人,眸光一闪,“你怎来了?”   伏洱面色微沉,解释道:“还请神君速度回九重天,九重天天境遭袭。”   淮浅闻言指尖骤颤,静默一瞬,抬眸遥望着漆黑一片的黑夜,似是一个漩涡要将人卷入其中。   她低头凝视着手臂上不知何时变黑的伤痕,伸手施法掩去。   抬头直视前方的双眸内深处一片,寒气逼人。   她扭头其声含着冷意道。   “回。”   .   竹林环绕,一座小屋隐匿于林间,一名男子突现在竹林处,他一席青衫,墨发仅用一根发呆随意绑着,他步履轻缓,不疾不徐地行走在石子路上,行至林间的屋子前,他停驻在原地未动。   须臾,一道清浅的声音自远处传来,“神君,为何不进去?”   ……   “唔,我倒是忘了,这个地方可是神君作为宋止时被金雁囚禁的地方,神君莫不是怕了?”   ……   “神君,您一个人来不怕我会将你如何么?毕竟神君您……”其声渐渐接近他,“可是不如当年了。”   一道人影蓦然出现,他站在白沚身前,一件墨衣着身。其貌儒雅清秀,若是淮浅在此定能认出他便是上次她所见的妖界使者。   “您可是为了她逆天而行啊……”   一直未语的白沚这才抬眸看向他。   男子一笑,“神君,若是我是她,我必定也会爱上你,只可惜……她不记得了。”   白沚凝视着他,出声淡淡道:“解药。”   “神君多虑了,我并未布下法术给她,那只是个显术,只要她想起了,那伤痕自会消失。”   白沚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对上他的眸,平淡无奇道:“偷鸡摸狗不累么?”   男子神色自若,脸上笑意依旧,与白沚对视,未语。   白沚收回视线转身离去,那人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悠悠道了句。   “吾皇必归。”   前方的白沚头也未回,脚步不疾不徐地缓步行走着,而眸内色彩阴暗不明。   而他在转身时,身后的屋子倏地倒塌。   吾皇必归……    ☆、第五十四章   火光映照得黑夜澄亮,街道上的人纷纷好奇着这户人家的是何人,竟燃起这般大的火。   任凭人们如何用水浇熄,火焰一直烧到天泛起了鱼肚白才停歇。   一位小人急匆匆地这座宅子跑去,还未走进宅子,他便瞧见了那倒塌的宅子,火焰早已吞噬了那棵茂盛的大树,只剩一抹小小的余火在摇晃。   怎么可能?   明明昨日他刚来过这儿,为何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   苏安瑾看着眼前的废墟,满目震惊。   他身后的护卫上前看了眼他,低声,“世子,方才街坊邻居在废墟中找到了两具尸体。”   安瑾身子一颤,正想扭头查看,却是被人遮住了双眼,“世子,还是莫看的好。”   他暗哑的声音自喉间传出。   “……是他们么?”   “应当是。”   安瑾瞬时放声大哭,身后的护卫抱着他。   ……   淮浅不知此时的安瑾正为此难过中,她驾着祥云往九重天驶去。   身旁的伏洱向她一一禀告着九重天此时的情况。   “几日前边境骚动,帝君派奚容将军整治平复,可第二天只迎来了奚容将军的长戟。”   淮浅手一紧,那把长戟是奚容的贴身之物,奚容绝不可能将它丢下,只能说是奚容被他们抓去了。   “之后苍清上君请命去往边境,可边境的结界被人突破,一大批死士闯入九重天,那些死士法力高强,又是毫无意识的东西,我们便是再强也会体力耗尽,我们无法只能找您回来了。”   淮浅眉心一皱,“洵华和紫芸呢?”   “帝君将帝后置于素英神女那儿后便回了九重天。”   淮浅点头,紫芸还怀着孕可不能让她出差错,姑母那儿至少还是安全的。   来人来势汹汹针对的只是九重天……和她。   “奚容还未寻回?”   伏洱垂眸摇头,“还未。”   淮浅眼眸一垂,衣袖内的手紧紧握拳,她控制着脚下的祥云飞速行驶。   九重天上烟雾环绕,洵华站在纪神柱台上凝视着远方,那方向是……黎松谷。   一位神兵上前抱拳道:“帝君,边境的将士已布置好。”   洵华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怎么了,这般担心紫芸么?”   一道清浅的声音自他后方传来,他身子蓦然一颤,瞬时转身看去。   淮浅踏下祥云,一席白玉兰裙晃动宛如仙女,她与此时的地上的残血景象格格不入。   她凝视洵华脸上的血渍,眸光一暗,提步上前伸手替他拂去脸上的残血,笑道:“我们的帝君脸上竟挂彩了啊。”   洵华伸手倏地将她抱入怀内,淮浅一怔,感到他身子的寒冷,回抱轻拍背他的背。   “现今战况如何?”淮浅轻声问。   洵华闷闷道:“一半一半。”   淮浅推开他,看着他眼底的乌青,拍了拍他苍白的脸,“回去休息吧,阿姐回来了。”   洵华摇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她出声打断,“休息是要你保持体力,不是退却。”   他默了一瞬,终是点头。   淮浅见他这般,扭头对伏洱道:“你看着他,若是未睡觉,你派人来找我。”   伏洱应了一声。   淮浅转身朝不远处的将士道:“领我去天境。”   她再次踏上祥云,去往天境。   还未行至天境,她便感到了深深的幽暗气息。   那一批批黑衣人红着眼四处张望着,边防的将士拿着弓箭朝他们的头颅射击。   一击致命,破肉的声音响起。   被击中的人随即倒地,鲜血缓缓流出。   须臾后,惊人之事发生,只见那原本头中箭倒地的人身子一抖,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伸手将脑袋上的弓箭拔出,双目暗红地朝着前方行走着。   淮浅见此眼眸一片深沉。   果然啊,这群人怎会这般轻易就被杀死,原是有不死之身。   妖界倒是没让她失望。   淮浅隐在暗处,掐了个诀一道荧光忽现,它绕过边境,形成一个圆环将神兵护在其中。   “回吧。”   话音一落,她便控制祥云转身离去。   将士见她这般决然的离去,扭头看了眼下方的景象开口,“神君,这……”   “我已施了法,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   将士听她这般说,思索了一番终是跟着她离去了。   淮浅行至自己的寒水宫内,刚踏入宫殿内,就见瞳儿站在一位老者身旁,他们闻声朝她看来。   瞳儿一见是她,惊讶,“神君?!”   淮浅颔首应了一声,漫步走去,苍清悠悠开口,“回来了。”   淮浅坐在他身旁伸手倒了杯茶,细细品味着。   苍清见她这般模样,轻声道:“你怎么看?”   淮浅抬眸看去,浅笑,“我能如何?现今奚容在他们手里,只能见机行事了。”   苍清叹气,双眼凝视她,良久,出声:,“淮浅,不像么?”   淮浅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依旧浅笑,“像什么?”   “……当年神妖之战。”   淮浅闻言淡笑不语。   手臂上被隐藏的伤痕愈发滚烫,那温度似是要将她烧灼。   苍清静静看着她,“奚容我们必定要救回,便像你说的一般,我们现今只能见机行事。”   言罢,他便起身带着瞳儿朝外走去,仅留下她一人坐在殿内,茶杯中的茶水升起烟雾,她望着半空中的烟雾,有些晃神。   使出瞬移术,她身影瞬时消失在原地。   一间房屋内,一位夫人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神色有些紧张。忽而一道人影显现在房内,她瞬时护着肚子,朝着来人看去,待看清是何人后,松了一口气,“神君,你怎么来了?”   此人是淮浅又是谁?   淮浅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肚子,浅笑,“我来看看你,怕你有些不适。”   紫芸浅笑,“我一切都好,神君不用担心。”   淮浅扫视了一圈房内的布置,“你在这儿住的可舒服?”   “神女这儿一切都很好。”紫芸看着欲言又止,“神君,洵华他如何?”   淮浅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温柔,“他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紫芸身子一松,浅笑点头。   淮浅看着她,漫不经心道:“紫芸,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洵华他也要你照顾了。”   紫芸听着她这般讲,有些糊涂,为何突然说这个?   “神君怎么了?”   淮浅闻言,淡笑,“只是想说而已。好了,我还有事,你先休息吧。”   言罢,她便转身朝屋外走去,紫芸目送她离去,一时有些云里雾里的。   淮浅走出屋内,转身直朝墨白的书房走去,她伸手推开房门,径自朝书架一侧走去,细细扫视了一圈,抬手往某处伸去,只见她从中拿出了一卷画轴。   她凝视着它,良久,她伸手解去其上的绳结,双手将之摊开。   泛黄的画纸上画着一位少女,少女站在海棠丛林间回眸一笑,其笑灿烂,顾盼生辉。   一席月牙色的长裙边卷起波纹,与粉嫩的海棠花瓣相辉映,衬得少女美艳。   少女的三千墨发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其间装饰了一根白玉兰发簪,其容貌精致,但一眼看去便知这画上的女子便是她。   淮浅啊……   淮浅眼眸一垂,手臂之处滚烫。   故人之物。   ……   “报!前方迎来了一批黑衣人!”   淮浅站在天境边望着远方,身后站着苍清和洵华,只见一人自前方暗处走来,一副书生样,脸上挂着淡笑领着众人走来。   淮浅双眼一眯,上次的妖界使者?   男子看着前方站定的淮浅,浅笑,“神君安好。”   淮浅淡淡道:“我一点都不好。”   男子似是讶异,“为何不好?我还以为我为神君排的好戏能让神君开心呢?”   淮浅冷着声道:“你们这等爬虫私闯九重天意欲为何?”   男子答非所问,“神君,我名唤虚空,神君可是要记住。”   言罢,他侧头朝身后看了眼,身后的黑衣人拎着一个人总暗处走来。   “奚容。”淮浅眼眸一凝,“你想做甚?”   那黑衣人手中正拎着一位昏迷的女子,女子衣衫褴褛沾着早已干涸的暗血,她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身傲气的奚容啊。   虚空浅笑,“神君,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将这将军归回给你而已。”话音刚落,那黑衣人单手一晃,奚容脱手飞来,苍清连忙将她接过,伸手敷上她的手腕,须臾,抬眸轻声道:“只是受了些内伤。”   淮浅闻言心内一松,抬眸看去随即瞳孔骤缩,她的面前站着不知何时过来的虚空,她一个手刃击去,虚空侧头一转躲过。   他看向她浅笑,“神君,别急,我可不想伤了你的身子。”   他身后的一批黑衣人涌现,直朝她后方攻击,洵华,苍清和众多神兵纷纷回挡。   淮浅双眼一眯,以仙气幻化出一把长剑,直击他的腹部,虚空浅笑着身子一晃而过,正欲抓过她的手臂,她使出瞬移术,闪到他的背后提剑刺去。   前方的人影一闪,长剑堪堪砍断了他的衣袖一角,虚空扭头伸手朝她一晃,她衣袖一挥散去他的法术。   待她再次看向他时,发现她的四周死士,神兵交错趟地,暗红色的鲜血淋漓在她的眼前。   血,暗红色的血。   她握着长剑的手一颤,虚空瞬时闪现在她身前,淮浅眼眸微冷,伸手朝他的脖子一抓,一剑比上他的脖颈,“想死的话直说。”   长剑的剑刃贴着他的皮肤,她压了几分力,划出一道血痕,泛着点点血丝。   虚空双眸清明地看着她,倏地,他唇角一勾,只见她面前的那副面容渐渐自头顶流淌下鲜血,布满了整张脸,他的脸由一点破裂,裂痕逐渐蔓延到脖颈,暗红色的鲜血流淌,有些沿着他的下巴低落在她的手上。   魔……成魔……   “魔,成魔,成魔,成魔……”   一道道低沉的声音好似自千年前回荡来,淮浅眼眸内的光亮一泄,身子一颤,拿着长剑的手一松,“嚓啦”一声,长剑落地。   她什么也不看不清,什么都感不到,只有这道声音一直环绕她,使她头疼欲裂。   “淮浅,你是魔,永远的魔……”   “我在这儿等你,等你解救我……”   “钰儿,我在这儿,我和母妃这儿……”   父君?   她抬眸看去,一位男子站在一片漆黑的世界朝她伸手,男子脚下埋着尸体,四周流淌着血。   她双眼空洞朝他伸手,提步一步,两步,三步……   她最终走到了男子的身旁,男子对着她一笑,摸了摸她的头。   淮浅只觉得自己的头疼欲裂,她伸手捂着自己点脑袋,艰难低吼。   “啊——!”   众人纷纷看着她。   一幅幅画面直击她的脑袋里,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了,她只觉得自己犹如在一片火海里,烈火一直在烧灼她,连带着她的骨头好似都要融化了。   “白沚,我欢喜你。”   “钰儿,我一直在这儿。”   “钰儿……”   淮浅被脑海里的声音唤得晃神,抬眸看着前方的虚空,他那双澄澈的眼眸映着她,三千魔发披散,双眸赤红,周身魔气的她。   虚空见她的模样,唇边的弧度放大,朝她伸手。   淮浅忽觉得胸前一疼,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前竟穿过了五根手指。   她喉间传来血腥味,一口血喷出。   “阿姐——!”   “淮浅——!”   两道声音一齐响起,淮浅根本来不及看他们。   虚空正欲拔出自己的手,却是霎时被人砍断了手,他抬头朝淮浅看去,双眼一眯。   淮浅艰难地拔出他的手,口中又涌出了鲜血。   虚空施法将她投掷半空,淮浅仅用唯一的力气施法朝他击去,他被法力反噬,倒退了几步。   她没了法术的支撑,浑身无力,犹如一只残翅的蝴蝶,跌落至天境的缝隙中……   离去时,她仰望天空看着到一道人影自空中闪现。   他身着一席记忆中的月牙色长袍,踏空而来。   耀眼得让她眯起了眼。   白沚啊……    ☆、第五十五章   白沚赶到时,从未想过淮浅会以那般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浑身是血,如一只被人摧残,抛弃的残叶在他眼前飘落。   她胸口的窟窿像是火球,灼烧、刺伤他的眼,他极速朝她驶去,伸手去捉她的手,却只堪堪碰到她的衣裙。   恐惧,不安,心疼,焦虑积聚他的眼眸。   他害怕。   白沚想纵身一跃跳下缝隙间,却被人拉住了身子。   “白沚,冷静。”   苍清的声音自他后方传来,白沚扭头看去,眼眸深处布满杀意,声音低沉至极,似是隐忍着什么。   “放开。”   苍清蹙眉,“你先冷静,我会去寻她的,你先瞧瞧这儿。”   白沚闻言扫视了一圈四周的景象,四处布满了残兵尸体,一片混乱。洵华神色焦虑,身上溅满了血站在前方,他的身后是昏迷的奚容和万千神兵,而虚空正扶着自己站在一侧。   他深深看了一眼虚空,口中似是含着冰霜吐出几个字,转身便跳下了天境缝隙中。   苍清一怔,他说的是。   “与我何干。”   众人对此情景皆是一惊,苍清未想到他会这般的决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他扭头看去,只见原先站在的虚空倏地变成了一张纸人自空中飘落至地面。   他神情凝重,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   怎好端端的人变成了一张纸人?   苍清收回视线,扭头看了眼方才两人纷纷掉落的缝隙,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摆手道:“都先回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洵华吩咐将士退下后,神色慌忙地上前朝天境缝隙内看去,苍清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没事的,白沚已下去找你阿姐了,你先整治一下九重天上的事。”   洵华依旧记得方才他的阿姐胸前被穿过五指时的景象,那样场景深深映在了他的脑海里。而平日里从未面露出痛苦之色的人在方才竟作出了那般的神色。   而他也记得阿姐那双黑眸已被血色替换成赤红之瞳。   他的阿姐……再次成魔了,再次掉落至那片黑暗中了……   .   天境的缝隙中一片黑暗,寒风凛冽刮着他的脸,冷的有些刺骨,白沚看着这片黑暗,提步静静行走着,忽而看到一个瘦小的身躯正蜷曲着身子颤抖着,似是在躲避着寒风又在自己取暖。   他瞳孔骤缩,急忙提步向她跑去,伸手似是要将她抱入怀内,可触到的只是一片黑暗和虚无。   是幻觉啊……   白沚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抬眸看着前方,四处席卷的风更大了,也更冷。   他凝视远方,伸手朝上,薄唇轻吐一个字,“止。”   黑暗中的寒风骤停,耳边呼号的风声戛然而止,世间寂静,好似世间万物都归于死寂,只剩下他的走路声,缓慢又沉重。   一道火焰自他掌中升起,照亮了四周。   他静静地走着,仿佛要将这片缝隙都踏遍,时间流逝,他不知疲倦,只是在寻找。   他在找他的命,他的心,若是没了,他也不必活了。   白沚想,就算她掉落至深渊黑暗中,他也要找到她,死也不会再放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灰,他也要找到。   他脚步未停,一步步地走着,黑暗中他不念时光,不分昼夜,掌中的火焰从未熄灭,一直映照着四周。   而前方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神君。”   一声低沉的声音自他上方传来,奚容浮在缝隙旁朝里头的人唤道。   “神君,已过十日了,您纵是上神之身,这般没日没夜的寻找也会损坏您的身体,您先出来吧,换我来找。”   白沚脚上的动作未停,好似未听到她说的话,看着前方,忽而一道腥甜传入他的喉间,自他的唇角溢出顺着他的下颚滑出。   白沚抬手单手随意抹去。   他瞥了眼手上的血迹。   撑不住了么……   一道人影忽现在他的前方,挡住他的去路,来人白发苍苍,负手站在他身前。   他叹气道:“你明知你现今的身体如何,何必如此?”   来人不是苍清有是何人?   白沚抬眸看去,淡淡道:“让开。”   苍清瞥见他嘴角未擦净的血色,身形一闪晃到他的身后,一道手刃朝他的颈后劈去。   白沚躲避不及,身子一顿朝前昏倒去,苍清扶住他的身子,唤出祥云驾着两人朝上方驶去,奚容看着两人出来,行了一礼。   她面色苍白,身姿瘦弱,站在云间烟雾缭绕着,随时都有倒地之意。   “回去吧,你大病初愈,这般出来纯属胡闹。”苍清摆手道。   奚容闻言蹙眉,朝身旁的天境缝隙一望,“可淮浅她还……”   苍清打断她,“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言罢,他便控制着脚下的祥云朝寒水宫驶去,原地的奚容深深地凝视了一眼缝隙,终是离去。   淮浅,你要活着。   .   苍清扶着白沚回到寒水宫内,洵华见是他们回来了,连忙上前看了眼昏迷的白沚,只道:“上君,我阿姐呢?”   苍清未答,只是将白沚安置在床上,伸手细细将他把脉,须臾,他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将白沚的手放下后,他真想将此时正在昏睡的人敲醒骂他一顿,身子都这般差了,不好好在仙岛内养着,还到处跟着淮浅那丫头出去。   当真是死性不改!   奚容在苍清的身后踏进殿内,瞧见殿内的人,对着洵华行礼,洵华止住她,“不必了,可有找到淮浅上神的踪迹?”   奚容默了一刻,眼眸低垂,终是开口,“白沚上神在缝隙内找了十天十夜依旧什么都没有。”   洵华闻言隐忍着的怒气顿时散出,大怒道:“为何没有!那日她分明掉入了缝隙内,她还受了那般重的伤能去哪儿!”   奚容身子一顿,只是低头并未回话。   一旁的苍清知晓洵华的心急慌张,伸手拍了拍洵华的肩,安慰道:“你何必朝奚容发火,她也是大病初愈,放心吧,你阿姐不会有事的。”   言罢,他便起身朝着床上的施了个法术,叫他好好在此睡上几日。   洵华见苍清将白沚放置在淮浅的宫内有些不适,但终是什么都未说。   他知道白沚。   若是儿时的记忆没错的话,他是他阿姐天天在口中念叨欢喜的人,他见过他白沚几次面。   只是自那次淮浅屠了妖界成魔归来后,他只见过白沚来看过阿姐一次后便从未再看见过他。   而他的阿姐不知为何重回了神位,却是不再提起过此人,好似……忘了一般。   姨母,墨白和苍清,但凡是知晓此人的人也从未同阿姐提过一次,好似在这九重天上从未有过此人。   似是要将他的存在抹去,同阿姐的记忆一般。   他也从未同阿姐提起过,那时只有四万岁的他只知道,他怕同阿姐说了,阿姐又会回到那片黑暗中。   而时隔多年后,他又重新出现了,他却深居仙岛从未找过阿姐,而今却在天境缝隙中寻了十天十夜,只为找到她。   .   白沚在五日后醒来,他睁开眼有些晃神,愣了半天才回神。   “醒了?”   苍清苍老的声音自房内的软榻上传来,白沚撑着脑袋坐起,默了一瞬,开口,“她呢?”   他的声音因着五日的昏睡,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低沉和干涸。   苍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茶杯轻磕托盘发出发出的磕碰声,在这寂静的房内显得刺耳。   苍清沉沉的声音良久传来。   “还未寻到。”   ……   “我睡了几日?”   “五日。”   白沚撑着身子站起,径自朝房外走去。   苍清见他如此,身形闪动拦住他,严肃道:“你可知你的身体如何?”   白沚不顾他,提步要走。   “你先看看你自己!”   白沚的身前蓦然显出一面铜镜,镜中的人身姿清瘦,一席月牙长袍依旧整洁,但人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白沚终是抬眸朝苍清看去,良久,他那干涸的薄唇亲启。   “她不在这儿。”   ……   整个三界都知晓了,九重天上的那唯一一位女上神消失了,纪神柱上她的名字也消失了。   天君每日派人去那天境缝隙寻她,可寻了一月依旧毫无消息。   有人道是说那日被妖界的暗士五指直穿胸腔,掉入天境缝隙后归于虚无了。   换句话说便是死了,连尸骨都没有。   不久说出此话的人消失在了九重天。   有人还说总会瞧见有人日日去那儿缝隙寻找,那人总穿着一件月牙色长袍,三千墨发仅用一根发带随意绑着。   但那人的眼眸中只有黑暗,无光。    ☆、第五十六章   大风卷起,烟幕弥漫四周,一人怀中抱着一人自云雾中走来,一名男子忽现身于云雾前,神情焦急地朝那人走去。   风过将烟雾吹散,渐渐显露出那人的模样,一席墨色长袍,身姿俊朗,披着云雾走来。   他的眼眸内一片幽暗,他怀中的人儿披着一件长袍,脸庞上溅着干涸的血迹,她紧闭着双眼,眉间紧蹙。   男子走到那人面前看着怀中的少女,急切道:“她如何?”   “先回去再说。”   ……   “如何能伤成这样?!”墨白大声呵斥着。   白沚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儿,对着身旁怒吼的墨白充耳不闻。   “这伤尚且不说,这满屋子的魔气该如何解决?”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屋外传来,墨白闻声望去,见是苍清走来,听到他所说的话,身子一顿,扭头朝床上的人看去。   她此时早已没了往日生气,精致的脸庞上面色如纸一般的白,呼吸微弱,极尽全无,犹如一个破碎的布娃娃。   这儿是九重天,天之界,此处的房屋内却充斥着魔界之气。   而这魔气的源头却来自于床上的人。   一位作为天界的仙人却堕入魔道,是何其的可耻之事,令人鄙夷。   天界之人堕入魔道,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无疑是受不住诱惑所致,利欲熏心所致,但位尊为天帝之女堕入了魔界,必将轰动三界。   “白沚,你怎么看?”苍清低沉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被唤名的人此时依旧静坐在床榻边,双眸凝视着身旁昏睡的女子,其间一片幽深。   倏地,床上的原本正在昏睡人猛然睁开她的眼,暗红,血色充满了她的眸。   她直盯盯地盯着床顶,满眼的煞气溢出,屋内的魔气更甚。   一旁的墨白见此连忙上前,激动道:“淮浅,你醒了!”   话音未落,淮浅随即阖上了她的眼睑,好似方才只是错觉。   ……   “洗去魔气,剔去魔骨,重塑仙骨。”   苍清闻言望着前方人的背影,他迎着霞光站在断崖前,垂眸凝望着脚底的沉沉云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良久,苍清幽幽开口,“此乃逆天而行。”   “……”   “你可知此法将会对你有多大的伤害?”   “……”   “白沚,逆天之事不可为,若是钰儿知晓你要这般做,绝不会同意的。”   白沚见他提到她,眼眸微动,依旧不语。   苍清见他态度如此,只撂下了一句话,便“此事我绝不会同意,我们再想其他的法子,单独此法绝对不行。”言罢,他狠狠地甩袖便离去了。   ……   “白沚现今在何处?”苍清看着屋内床铺上空空一片,眉间紧蹙着,扭头问身后的墨白。   墨白只是疑惑,正欲提步入内的脚一顿,“白沚?为何问他?”   苍清肃穆厉声道:“速速将他寻来!”   墨白见他如此严肃,脚步一转朝院外走去,可还未走几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不必了。”   他站定在原地瞧见自前方走来的人,他步履轻浅,怀内抱着一女子正朝着这儿走来。   待他走进后,墨白才看清他的神色,脸庞如纸一般惨白,身姿薄弱好似一道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怀内的女子的面色却是没了先前的苍白倒是有了些润色,与他形成对比。   最重要的是女子身上沉重的魔气……消失了。   墨白见此眼眸一沉,“淮浅怎在你这儿?你带她去哪儿了?”   白沚未语,抱着淮浅的手一紧,路过一旁的墨白和房前的苍清,他径自往房中的床铺走去,将怀中的女子安置好,便提步走了出来。   苍清待他出来后,将他那垂在身侧的手腕抓起把脉,须臾,他双眸骤缩,抬眸看向他,“你!”   白沚拂去他的手,淡笑。   “她是我的命。”   ……   淮浅倏地睁开眼,双眸盯着床顶有些失神,扭头扫视了一圈房内模糊的布置,这才悠悠回神,她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四周一片昏暗,她有些看不清,只见房门被推开投来了一道光亮,她看着一人走进来,见她已经坐起,便将房内的烛火点起,霎时间,光亮取代了黑暗。   淮浅眯起眼,对着突然的光亮有些不适。   来人一副婢女的装饰,朝她俯了俯身,“姑娘,您醒了?”   淮浅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微微点头。   女婢上前,“姑娘,您的额头都是汗,可是又梦魇了?”   “无事,只是梦到了一些旧事,现今几时了?”   “这才寅时,姑娘可还要睡会儿?”   淮浅摇头,“不用了,我看会儿书,你下去休息吧。”   女婢闻言开口想说些什么,看了眼床上的女子却又作罢,俯身退出了房内。   淮浅从床头拿了本书,随意翻了一页就着灯火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眼睛有些酸痛,抬头扫了眼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   .   房外的绿衣看着自远处走来的一人,待那人走进后弯腰行礼,“君使。”   “恩,近日姑娘觉得如何?”   绿衣直言道:“姑娘今日因梦魇寅时便醒了,现今在看书。”   来人闻言眉头一皱,“看书?”   绿衣点头,“君使劝劝姑娘吧,姑娘的眼睛和身子不好,再这般看下去,怕是……”   来人打断她,“我知晓了。”言罢,便推开房门朝里头走去。   房内一名消瘦的女子正披着一件披风随意坐在软踏上,低头看着桌上的书籍,因低头的动作,额前少许秀发散落在脸侧,她似是意有所觉,感到了视线,抬起头看来。   女子有着一张绝美精致的脸,却因着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削弱了几分美色。   淮浅瞧见来人,细细看了一眼,苍白的唇角一弯,“你来了。”   来人一席墨色衣袍着身,三千墨发仅用一根发带随意绑着,脸庞上被一条宽长的白绫遮住了眼眸,此人不是竹卿又是何人?   “你是不想要你的眼睛了不成?”   淮浅等了半响才回道:“要啊。”   竹卿走到她身旁一把抽过她的书,“你想要还这般?”   淮浅浅笑,“解解闷嘛。”   竹卿微微叹了声,坐在她对面道:“伸出手。”   “何须再看,我的身子我还不知么?”淮浅无奈,却也是将手伸到她面前。   竹卿手指探在她白皙接近透明,血脉清晰可见的腕间,良久,她收回手,沉声道:“你可有按时喝药?”   淮浅一笑,“你这儿可是日日有人看着我,我能不喝么?没有起效?”   竹卿不问反问道:“其他地方呢?你……”   淮浅出声打断她,“竹卿,我的身子已是亏损,一时半会也是恢复不了的。”   竹卿脸色微沉,这几个月,她使劲浑身解数,想尽了法子将她的身子养好,这皮肉之伤是好了,但体内却是亏损的严重,且……她的魔性……   竹卿犹记得那日遇到她的场景,女婢说那场景甚是骇人,她面如死灰,衣衫破烂,满身是血地倒在魔界暗河边,四周粘着她流淌的血,差点以为她早已是死人了,因为她的呼吸太过微浅,几近全无。   而她无法视物,将她带回这儿后才发现她胸前那骇人的窟窿,再探寻到她的周身魔气,加上三界飞扬的消息,她才是了解了。   她将她藏着这儿,无人知晓她在哪儿,谁也寻不到她,她醒后也从未提过一句离开这儿又或者是问过此处是何处。   竹卿知道上神淮浅在自我放逐,如之前逃离仙界一般,隐去神迹逃离到凡间。   之前是因为已故帝君和天后,而现今又是为何她便不得而知了。   她现今只能尽她所能照顾她。   绿衣的声音自屋外传来打断她的思绪,“君使,可要传膳?”   竹卿回头问她,“你可要洗漱,传膳?”   淮浅点头,“被你这么说我还是有些饿了。”   带淮浅洗漱完后,正巧婢女将膳食端了来,她坐在桌前,拿起筷子随意吃了口,抬眸睨了竹卿一眼,“你可要一起?”   竹卿应了声,“我也是许久未吃食了,来试试吧。”   “你现在可是在朝我炫耀你能不吃食么?”她双眼一眯。   “我是那样的人么?”   “……是。”   “……”   用完膳后,竹卿与她说了会儿话后便走了,她送她出去,却从未问过她去做什么,也从不问身边的人这里何处,竹卿也吩咐过她们不要说外面的事除非姑娘问起。   而淮浅现今什么都不想知晓。   淮浅走到屋外,看了看有些明媚的天色,找了张摇椅便躺了上去,阖上眼睑晒着太阳。   身旁的人见此却是习惯了,虽然这宅院里的人都很好奇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何人,但他们也不敢多说多问,只管默默服侍着。   不知过了多久,绿衣见日头渐渐大了,便俯身将她摇醒,朝她唤了声,“姑娘,日头有些大了,这般晒您的眼睛会受不了的。”   淮浅睁开眼半眯着,看了看眼前有些模糊的人影,等了许久才渐渐有些清晰,看清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   随意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绿衣见她丝毫都无要起来的架势,很是无奈,等了半响她才慢悠悠地起来。   淮浅回到房内,继续坐回软榻上,将那本半开着的书籍拿来继续看着,身后的绿衣见她一直都未翻页,有些奇怪,探头看了眼见她一直盯着书中的某一处失神着。   那一处正画着一个细小的桃花图案。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们好,我是岑利,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淮浅和宋止,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淮浅和宋止的故事,但是我一定会将他们的故事写完,但是我现在还是一个学生,如果真实说明的话,我正处于学业最繁重的时期,我没有办法像其他人一样每天更一章给大家,所以只能是两天一章,现在的文章都是我之前码好的存稿,但是现在的存稿快更完了,而我现在只能两个星期回一次家呆两天,我根本没办法按时更文,大家也没办法按时看文,所以我在这里跟大家商量一下能不能让我把文码到一定的章节之后再一次性给大家更多章,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大家就可能要等我码好才行,大家可以吱一声反应一下你们的意见,如果没人回答,我就当默认了哦。   谢谢你们看的这篇文章,也表达我对你们的抱歉. ☆、第五十七章   “你觉得如何,钰儿?”   淮浅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墨白,张了张干涸的嘴似是想回答他,却是什么声音都未发出。   墨白连忙道:“你等等。”言罢,他转身到桌前倒了杯水来,将她扶起喂了些水给她,拍了拍她的背,“现在觉得如何?”   淮浅点了点头,等了半响,才开口虚弱地问道:“我怎么了?”   墨白一噎,瞪大了眼看她,“你!”他出声一顿,看着她苍白的脸和虚弱的气息,将声音放小,“你一人跑到妖界去,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竟一点都不知?”   淮浅只觉得头颅一阵刺痛,呢喃道:“妖界?”   她只记得母妃和父君死在了自己的怀中,悲痛和仇恨积聚她的脑中,之后的一切她都忘了。   她抬眸看着他问:“我睡了多久?”   “一月。”   淮浅垂眸似是一点都不惊讶,哑声道:“我母妃和父君的尸骨呢?”   墨白心颤,沉声,“已放入灵虚了。”   灵虚是每个仙君仙逝后存放遗身的地方。   淮浅闻言,未语,良久,她掀开被褥,墨白见此连忙道:“你要做甚?”   淮浅抬眸看着他,嘴角扯了一个笑容,“我都躺了这般久了,再躺下去我都快成废人了,我想出去走走。”   墨白盯着她脸上惨白的笑容,心内微微抽疼,他一时拿捏不住她的心思,只好点头,“恩,那我扶你出去。”   因在床上躺了一月之久,她一时都忘了怎么走路了,几经周折后她才走到殿外去,她抬起头望着耀眼的天,不自觉间眯起了眼,收回头时扫见一人的身影在殿前出现,待她想细看时,那人早已消失了。   恍恍惚惚,自她醒来后已过了几日,姑母带着阿弟便来看她,苍清也来了,她一一见过他们,墨白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或是人被她忘记了,但她如何想都想不起来。   一天夜里,淮浅坐在床铺上喝着药汁,忽而天边一道雷霆闪过,重重击往某处,不知为何,她心内一颤,顺着那道雷霆看去。   是诛仙台。   墨白缓步走来,她随口问了句,“方才那道雷霆是什么?”   “……一位仙人触犯了天规,正在受雷霆之刑。”   淮浅闻言点头,收回往向窗外的视线,她却是未注意到墨白说此话时的低沉语调,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她也未曾看到墨白那时隐藏在暗处昏暗不清的神情。   她也不曾去了解过那时忍着灼心之痛正在受刑的人是何人。   ……   “白沚,她不记得你了。”   墨白站在他身后默默出声,他身前的男子一席月牙长袍站在天台前,身形消瘦,神色憔悴惨白,淡淡道:“恩,我知晓了。”   墨白见此情景,终是不忍道:“你……”   身旁的神兵出声打断,“神君,时候已到该是走了。”   白沚点头随着神兵走去,走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照顾好她。”   其声沙哑至极。   ……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轮回万年,承受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之苦。上神白沚,你可接受?”   “甘愿受罚。”   ……   夜里,淮浅再次醒来,伸手摸了摸脸,只触到满脸的泪水,她在睡梦中哭泣了。   她随意拿过衣袖摸了摸脸,而后抬眸朝窗外看去,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模糊不清的夜。   房内的装饰于她来说是一片模糊,且变得愈加模糊了,但她从未告诉过竹卿的这变化,告诉她也是徒增烦恼。   那时在九重天上被虚空的手穿透身体,掉落至缝隙中时,她当真觉得自己要死了,可上天很是喜欢捉弄她,竟让她至天境的缝隙中透过一处暗角掉落在了此处,被竹卿捡到了。   让她留下了她这副破败的身体和她半魔半神的灵魂。   虚空那日想将她的神识毁去,重唤回她的魔性,那时她已有所觉,想阻挠他,但还是让他得逞了,最终让她变成了半魔半神。   她也还记得那时她掉落至天境缝隙时,白沚赶到时见到她的神情,那双眼眸内是满满的惊恐和慌张,想是被人抛弃了一般。   那么的疼痛。   当真让人心疼啊……   .   女子身穿纯白素衣,三千墨发随意散着,身子瘦弱不堪,仰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望着窗外,尽现苍凉和孤寂。   绿衣进来时看着便是此景,她怔了怔,上前俯身问道:“姑娘,何时醒的?”   淮浅回神后才发现绿衣在她的身旁,扭头问她:“你方才说什么?”   绿衣轻声又问了句,“奴婢问,姑娘何时醒的,为何不唤奴婢?”   淮浅浅笑,“你平日照顾我就很累了,我这么早醒来也不需要干什么,不必唤你的。”   绿衣为她披了件衣裳,轻声问:“姑娘,今日觉得如何?”   “同往常一样。”话毕,她又问了句,“竹卿何时来?”   “君使应当稍后来。”   淮浅点头,起身去梳洗了一番便坐到软榻上等着竹卿过来,可等了半晌都还未等到人来,觉得有些奇怪。   但她也没在意,拖着自己虚弱的身子往屋外走去,可刚走出屋子,天空便下起了雨。   竹卿知晓她的心思,便掐了诀使这儿的天气如人间的四季一般,有风有雨,天气变化莫测。   但她此时却是一点都不喜这雨天,奈何她现今的身子不允许她使用法术,一个仙人却不能用法术,和一个凡人又有什么差别?   祥绿衣看着雨滴,蹙眉,“姑娘,若不然我们还是别出去了,这儿雨这般大,小心您的身子着凉了。”   淮浅拉了拉身上的衣裳,看了眼外边,浅笑,“我也好久不曾在雨中看景了,今日便走一趟吧。”   言罢,她便拿过绿衣手中的雨伞,撑过自己的身子便出去了。   绿衣怔了怔,待回神时,淮浅早已走出了院子,她连忙拿出一把伞撑起追上她,走时,对宅子里的人道了句,“若是君使来了,便说姑娘和我到外面走走。”   淮浅一人在雨中漫步,□□,她平日里除了在院子里便是呆在屋内,很少走出宅院,至于这儿是哪儿,她也从未想过。   但她大致可以猜到是何处。   她随意走着,身后的绿衣追上她,走到她身旁,她似是感到她的到来,侧头问了声,“绿衣,这儿可有花园?”   绿衣点头,“有的,姑娘请跟奴婢往这儿走。”   淮浅在她身后跟着,沿路观看着风景,这儿宛若是一片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她不必理会外边的一切,她有时想着干脆让他们觉得她已仙逝便好了,她可以一辈子生活在这儿,但她知道她不能。   洵华,墨白,苍清和姑母都不能允许她这般,还有,她的白沚啊……   若是她的白沚知晓她仙逝了,该是多么伤心啊……   “姑娘,到了。”   绿衣转身对她说道,淮浅侧头朝绿衣的身后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那一片海棠花海,雨滴打落在那娇嫩的花瓣上,引得它们一颤,溅起水珠,一片片花海在她的眼前显现。   她提步踏入,撑着伞,雨滴打在她的伞上,有些沉重。她伸那双白皙消瘦的手轻抚一朵海棠,细细感受它的纹路,身旁的绿衣见她的手臂,将要淋湿,连忙撑伞替她遮挡雨滴。   .   竹卿赶到宅院时,打开房门察觉平日里喜欢坐在软榻上的人竟不见了,连忙退出房间,质问宅院了的人,“姑娘去哪儿?”   “姑娘方才想到雨中看景,便带着绿衣出去了。”   出去了?   竹卿闻言连忙提步走去,完全不管被雨滴打湿的身体,可还未走几步远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她感到身前人的气息,拂去他,“你让开。”   女子身前站在一名男子,男子神色俊冷,雕塑般的容貌,双眼直直盯着身前的女子,见她早已被雨淋湿了,变换出一把雨伞撑过她。   竹卿察觉到他并未离去,有些恼,却也未与她多言,径自绕过他朝外走去。   男子撑着伞紧跟她,不管身上的湿意,单身撑着伞只管护住身旁的女子。   竹卿双目不能视物,哪里知道他是以这般姿势护着她,若是知晓定好好骂骂他。   但她此时心内只想着。   淮浅,你可要好好的。   淮浅这边依旧在花园内,看着院内盛开的花卉,虽然她看得不大清晰,但至少让她这几月枯寂的心还是稍稍有些好转了。   绿衣见淮浅一直抚摸着这片海棠,好奇道:“姑娘,很喜欢海棠?”   淮浅一顿,沉吟道:“恩,相识那日在海棠林。”   绿衣闻言,有些疑惑不解,什么相识?   淮浅并未有解释的意思,长叹了口气,说了声,“绿衣,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绿衣点头,跟着她身旁转身朝外走去。   两人漫步走着,到花园的出口时,她隐约望见一人缓步走来,可她被雨滴遮挡地有些看不清来人,但看那高挑的身影,觉得是一位男子。   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淮浅,姑娘现今眼睛不好,更不可能看清了。   淮浅撑着伞,无声走着,经过那片海棠林时,脚步渐渐放缓,她正想扭头再看一看海棠,可在抬眸的那一刻,倏地,怔在原地。   那人用白皙修长的手撑着伞在雨中走来,身姿清瘦却又透着清冷之气,他不紧不慢,就这般缓缓地走来。   雨伞遮住了那人的面容,又加上她的眼睛不好,她根本无法分辨出那人是谁。   可她能。   因为在这三界中只有那一人能有如此的气质,能让她心心念念,刻在心中。   那个人是……白沚啊……   她站在原地未动,静静的等着他到来,他在雨中一步步走来,似是攀过了万水千山,度过了无数个日月,是那般的轻缓却又坚定。   那人最终来到了她的身前,她也终于看清了他,原本一副俊俏的脸,早已变得消瘦不堪,苍白一片。   白沚双眼紧盯着她,猛然伸出双手将身前的人紧紧地拥入怀内。   淮浅感受到这怀抱的深切和紧张,她感到了他的颤抖。   她单手撑着伞,感受他的怀抱,用一只手回抱他贴着他的消瘦的背,轻轻拍着他。   而她忽而感到肩上的人,对着她的耳边说了什么,他的气息轻吐着。   她心内紧缩着,轻阖上双眼,压制着心内情绪,轻声道。   “我的耳朵坏了,白沚,我听不见。”   白沚,我已是废人,我的世界是无声的,我害怕啊……   白沚。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抠鼻,折腾了半天终于让这两人见面了,好累。” 存稿君送上。 ☆、第五十八章   淮浅刚醒来时,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仿佛被人投入了黑暗中,除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对四周的一切充满不安,直到竹卿在她掌心写上她的名字时,那条紧绷的神经方才松懈。   那几日一直都是竹卿在她的手中写着字来与她对话,她却也很少说话,大多是一人坐在床上发着呆,感受着心内的心跳,因为那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跳动。   在之后她的眼睛稍稍有好转,能看地清人和物的大体模样,而她的耳朵却是从未有好转的迹象,有时她会想或许这辈子就这般了。   她的世界寂静无声,每日只能看着他们张合的嘴巴来辨认,却是无法听见她们发出的声音。   而当她终于见到白沚时却是无法听到他的声音,却要忍着心内传来的裂痛来告知他这件事,当真是残忍。   淮浅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身躯的颤抖,忽而那双手将她按向他,加深了这个怀抱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他的那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似是在无声说着,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有我。   一阵暖意传入她的心底,正一步步消融她早已冰冻的心,一双手穿破黑暗伸到她蜷曲的身子前,拉着她的手似要带她逃离此处。   绿衣抬头看着天边的天色,又看了眼眼前相拥的两人。   雨停了,天边的乌云终是散去了。   “白沚。”   淮浅靠着他的胸膛轻唤了声。   白沚拉开两人,低头看着与她额头相对着,那双幽深的黑眸中映着她的苍白的脸,其中深含着柔情。   他苍白有些干裂的薄唇亲启,一张一合道出两个字足以让她看得清楚。   淮浅眼眶微红,下巴一抬,与他的双唇相贴。   他说的是。   “我在。”   ……   白沚被她这般的动作一怔,感受到她唇上的动作,眼眸微暗,却瞥见不远处早已走远且背对着他们的绿衣,最终还是止住了。   他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头轻吻了她的唇角,盯着她那双黑亮的双眸,低声道:“先离开这儿,你的住处在哪儿?”   淮浅现今才意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脸一红,看到他所说的话,拉着他的衣袖,朝前走道:“跟我来。”   白沚看着她手上的衣袖,单手一勾牵住了她的纤瘦手,十指相扣。   淮浅一怔,脚步却未停,朝宅院走去。   而绿衣转身时他们俩早已走出了花园,连忙提步追上。   心内对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好奇至极,见他与姑娘这般亲密,若不是是姑娘的恋人?可若是恋人为何过了这般久才来?   淮浅牵着他的手往前走着,脚步有些轻快,不知是见到他的缘故又或是其他,好似之前的阴霾瞬间都一扫而空了,她只觉得见到他就很开心了。   两人走着忽而瞥见正神色有些焦急往这边走来的竹卿,淮浅看不大清她,待她走进后才认出她,唤了声她,“竹卿。”   竹卿应声停下脚步,正想快步朝她走去,忽而感到她的身边还有其他人的气息,快步走去,蹙眉,“你如何?方才有人给我传消息说,有人闯入这儿。”   淮浅看见她嘴型,侧头瞥了眼身旁的人,对她浅笑道:“我没事,你放心,是白沚来了。”   竹卿一怔,俯身行礼,“参加白沚上神。”   白沚盯着她的眼眸中带着冷意,想起先前疯狂找寻淮浅时的无力和悲痛。   竹卿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她却也不胆怯,她知晓这白沚为何这般看她,但她不后悔将淮浅藏匿在此,虽然对天上的那几位有些歉意,但她不后悔。   她身板直挺着,自愿承受他的视线。   忽而一道视线自竹卿的后方传来,与白沚相对,其间也是带着冷意。   两道视线无声相对抗击着,白沚盯着前方莫名出现的男子,再看他的穿着,大致可以猜出他的身份。   淮浅也是知晓白沚的眼神,却未看见竹卿身后男子,认为他正看着竹卿,她暗自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适可而止。   白沚悠悠垂眸,挡住了眼眸中的凌厉,竹卿身后的男子也是瞬时消失在了原地。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吧。”淮浅出声道。   竹卿闻言点头。   三人回到了宅院,淮浅走回屋内有些劳累地坐在软塌上,竹卿想起什么眉头一皱,“你身子这般差为何还有冒着雨出来?”   淮浅浅笑,“这不是想在雨中赏雨么,无事的竹卿,我的身子我有分寸。”   “这就是你的有分寸?”   双耳失聪,双目不清,筋脉受损严重,内脏皆有损伤,魔气与仙气在体内失调乱窜,若是强行使用仙术,只会有性命之忧。   白沚带着清冷的声音传来,他方才定要帮她把脉,淮浅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看着他薄唇一张一合地说出这话,一时无语。   白沚见不说话的某人,扭头对着竹卿道:“她平日喝什么药?”   竹卿示意下人将药炉里的药渣端来,白沚接过一一查看着,须臾便变幻一副笔墨,写了几张单子给竹卿,“以后按这儿方子煎药。”   竹卿接过扫了一眼,下去吩咐下人。   淮浅在一旁嘴角带着浅笑静静看着他,说不出的温顺。   白沚抬眸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抱住她,“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么?”   淮浅轻靠他的怀里,沉吟,“有什么办法,我自小就这般,你不知?”   白沚下巴轻抵着她柔顺的脑袋,“何时记起的?”   淮浅知他问得是什么,淡淡道:“虚空唤回我魔性的那刻,应当是突破了你的神力,让我记起了。”她转身看着他,怒视,“你和墨白他们也是够狠心为何都不与我说!”   “当初想着若是你还记得便让你喝下忘情水,但没想到你已经忘了,之后墨白他们未与你说的事,我就不知了,那时我已下凡。”   白沚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轻声道。   淮浅躲开他的手,“之后呢!之后我是沈淮浅时为何不与我说!”   白沚盯着她唤了一声,“淮浅。”   她抬眸与他那双深沉的眼眸对视,耳边察觉到他气息,他淡淡道:“你不记得我,我又能与你说什么?”   她一时无言以对,是啊,她什么都忘了,可他一人却怀着她的记忆在人间流转了万年,而她却只想着自己的心情,记忆中丝毫没有他的记忆没心没肺的活了那么久。   淮浅伸手摸了摸他消瘦的脸,投入他的怀里,低沉道:“对不起。”   想对他说很多话,但最终只化为了这一句。   白沚未语,只是伸手回抱她,轻拍她的背。   她闷闷的声音自怀中响起,“我现今如同凡人一般,你可要保护我。”   白沚抱着她,在耳边低低回了句,淮浅听不见,但她知道他只回了一个字。   “好。”   ……   之后的几日,淮浅不再做噩梦,醒来都会看到白沚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书,而她的手中牵着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却不刺骨,她知晓他的身子必定不好,那时为了将她重塑仙骨必定耗去他一半的仙术,之后又承受了那八十一道天雷,定是损伤到了仙骨,身子必定毁坏了,再之后在人间轮回转世万年,这其间经历了什么她不知,但她只要他活着就好,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只要活着,她也一样。   只要她和他还活着。   .   白沚端着药给她喝,淮浅自觉端来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为何就我喝,你也该为你自己下个方子。”   白沚随意点头,“唔,下次。”   淮浅睨了他一眼,忽而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你如何找到我的?”   白沚料想到她会问这个,低头看着书,淡淡道:“我在天境缝隙中找寻你时,发现了一道移动的漏洞,猜想你会不会掉入其中,便等着那漏洞出现,最后跳入其间便来到魔界。”   淮浅好奇,“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在此?”   魔界那么大,如何找得到她?   白沚眼眸一闪,解释道:“那日听到了这儿的一个女婢与外头的人说话,说是宅院了一直住着一位姑娘,存着侥幸之心便跟来了。”   淮浅得知是这般经过,点了点头。   白沚没告诉她的是,他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搜寻过来的,找了两天两夜,但也是碰巧听到了那女婢的话,若是没有,只怕他现今还在找着。   上天待他不薄。   让他找到了他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想着要不要给他们俩来个激情热吻,但,想想算了,毕竟还有外人在,哈哈哈,明天要回学校了,苦逼的生活又要开始,唉。” 存稿君送上。 ☆、第五十九章   明媚的阳光洒在一处院子内,将院内的湿气拂去,屋内静默无声,只要一阵阵烹茶的声响传来,软塌上的人正低头看着桌面的棋盘,她面容苍白无色,身着微薄的外衫,随意地坐着,抬眸看着对面执着白子的女子,浅笑道:“我们俩这一瞎一聋倒也是凑成一对了。”   对面的人以一条素白的白绫遮住了眼,两指间夹着一粒白子往某处放下,随意道:“你的耳朵,他未与你说过什么?”   淮浅自是知晓她口中的“他”是何人,轻啧了一声,“不曾。”   “看来是不想医你了。”   淮浅看着她的嘴型,双眼一眯,“竹卿上君怕是不想活了吧?”   竹卿摸了摸手中的棋子,对着她的话毫不在意,“想活啊,怎会不想,但你现今……”   她话只说到一半,淮浅见此甩袖将桌上的棋局瞬时扫乱,一颗颗棋子散落在地上,如是短线的玉珠,啪嗒作响。   淮浅盯着此景,只能瞧见那棋子落地,却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她未语,竹卿亦是。   良久,竹卿出声打破寂静,“这般生气作甚,不就说了几句你不爱听的嘛。”   回应她的只有无声。   淮浅不看她,双眼盯着地上的棋子,她听不见,自然不知方才竹卿说话了。   竹卿知此,却是淡笑未语。   “竹卿,你为何来魔界?”   对面的人突然发声,竹卿只是浅笑回复,“只是想来玩玩,也有些私事。”   竹卿从未与她说过此处是魔界,她也从未问过此处是何处。   “那日的黑衣男子?”   竹卿点头,淮浅回视浅笑,“没想到我们平日不谙世事的竹卿上君也会为了个男子这般啊。”   “情之一事难料。”   见竹卿说话此话,淮浅失笑,“你能这般将我藏在此处,却能不让外人知晓,看人来头不小。”她又是想了什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莫不是看上了魔君?”   那魔君已有无数妃子,且早已是老男人一个了。   竹卿闻言,嘴角不忍一抽,“收起你那些胡思乱想,没有的事。”   淮浅侧睨了她一眼,脑中不断在猜测,却开口问她是何人,毕竟要说的时候便会说的。   她早已猜出了此处是魔界,自她醒来后的第三日她便知晓了,虽说此处装饰如同是凡间一般,但气息还是不对,她现今是半魔半仙,魔气是如何的,她还是容易察觉到的,至于为何竹卿能将她藏于此处,这便不用多想了。   淮浅看着地面洒落的棋子,思虑一番,垂眸,“竹卿,外面如何了?”   竹卿一怔,淡笑,“外面啊,你那位应当未与上面的人说你的事,自然是还认为你早死了。”   淮浅点头,“妖界呢?”   “妖皇说是那次突袭仙界的事,单单是那虚空一人所做,他从未有下令过此事,近日还发出了告示对三界说是必定会抓到虚空给仙界一个交代,还说对你的仙逝感到悲痛万分。”   淮浅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呵,悲痛万分?只怕是心里笑开了花吧,他没盼着我死已是很好,还对着我伤心?”   话音一落,白沚正巧踏进屋内,扫了眼地上的棋子又看了眼淮浅,漫步走来,“喝药吧。”   淮浅抬眸与他对视,淡淡道:“白沚,你走吧。”   白沚闻言一怔,一旁的竹卿也是如此。   白沚一顿,蹙眉看向她,见她神色正常,开口正要说什么便被淮浅出声打断,“你说说你自来此后,对我说过最多的话,不是喝药就是喝药,我听得都觉得心寒,这还能不能好好在一起了?我看你还是走吧,我怕我看着你会打你。”   白沚:“……”   竹卿:“……”   竹卿觉得白沚能忍她这般久当真是奇迹,她嘴角微抽,起身往外走了,只留下两人。   房内的淮浅见身前人的神色越加阴沉,干笑了几声,“你,你冷静点,我只是开玩笑,别当真。你……”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揽入一个含着淡淡清香的怀抱。   他与她额头相对,深沉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她从中看到她自己。   他薄唇亲启。   他说,“我害怕,钰儿。”   淮浅一怔,忽而想起儿时的她有次生气对他吼了句,“你走啊,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摔下这句话后她就跑了。   那时她也是生气,之后她没过多久就气消了,原想去找他的,但又被墨白那小子拉去西海玩了,完全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待回到宫内时,只见那人站在她的殿前,有些呆滞地看着她,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直至她走到他的面前时他才回神,双手一伸直接将她揽入了怀内,那双有些微颤的手紧紧抱着她,而她耳边说。   “别走,我害怕。”   他的声音暗哑至极,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那时的她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那是恐慌啊,平日里那般清冷地人因她的话和拿消失的几日,他害怕了。   淮浅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我说笑的,我怎么舍得让你走啊,你可是我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啊。”   两人静静的抱着,她身前的人拉开她,淡淡道了句,“喝药吧。”   淮浅:“……”   感觉自己上当了,还给她刚才柔情的白沚。   .   “白沚,我想回去了。”   白沚看着床上正在看书的人,她双眸盯着书上的文字,仿佛方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他在心内长叹一口气,神色未变,低低应了声,“好。”   淮浅从书中抬头看着他比早先要好些的脸色,勾唇一笑,“没什么要问的?”   白沚收起她手中的书,随意放在床边,“没有。”   淮浅往床里挪了挪了,白沚掀开被子躺入,将她揽入怀内。   淮浅见他这般自然的动作不免哑声,之前是她对他说是让他与她躺一块儿,而他一开始是不愿,她对他道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他才同意。   现今呢?这般自然?   她依偎在他怀中,抬头看他眯眼,“你真的没什么想问的?”   白沚看着她仰起的精致小脸,那双黝黑的眼在床边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湿漉漉地,犹如一只青雉的小鹿,而那眸内只有他,唇角微扬,低声,“没有,快点睡。”   她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为何有被人蛊惑的感觉,不自觉闭上了眼,临睡前迷迷糊糊地好似听到了他有些悠远的声音。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第二日醒来后,她睁开眼有些呆滞地看着床顶,她想着昨晚的声音,她分明听到了那道声音,可现今却是什么都听不到,莫不是耳朵快好了?   她想此不免有些激动,掀开被子坐起,正想下床却是被人拦住了腰身,“做什么?”   啊,她倒是身旁还坐个人,她扭头看着床边早已穿戴整齐的人,回复他,“起床啊,你何时起的?”   白沚侧头看她,浅笑道:“不早,一个时辰前。”   淮浅一噎,“为何不叫我起来?”   “看你睡得挺香的。”他伸手移去贴在她脸庞的细发,“就没叫你。”   淮浅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怔,正巧此时屋外的绿意唤了一声,“公子,可要传膳?”白沚随意应了一声,对她道:“收拾一下,吃饭吧。”   淮浅收拾了一番便走到屋内的桌前,拿起筷子吃起了早饭,对着一旁的白沚问:“竹卿来过了么?”   白沚随意道:“还未。”   淮浅看着他,静静道:“白沚,我想明日便走。”   他什么都未说,只有一个字,“好。”   正巧白沚答了这声,竹卿便看来了,踏步进来,似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叹息,“唉,平日里半夜便醒了的人,现今竟变成了这般迟才吃饭。”   淮浅白了她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竹卿啧啧了一声。   吃过饭后,淮浅与她说了说自己明日便走的想法,竹卿倒也不惊讶,随意道:“走也可以,记得将你在这儿居住的住宿钱算好给我再走。”   淮浅睨了她一眼,奇怪道:“你何时变得这般想钱了?”   竹卿浅笑,“我将你收留了这般久,也要收些回礼不是?”   淮浅失笑,“知晓了。”   “明日去哪儿?”竹卿淡淡地问,她知晓淮浅与那妖界的事,但以她现今的身子回去的话,怕是……   淮浅思虑了一番,吐出两个字,“瑶山。”   言罢,她抬眸看向一旁未语的白沚,见他也是在看她,那双眼眸内闪着光,嘴角带着浅浅地笑。   他知晓她的想法,淮浅想。   竹卿闻言一怔,不知是想到什么,蹙眉问她,“你想去找那人?”   淮浅点头,“我这身子和这耳朵可支撑不了我回九重天啊。”   竹卿想想觉着也只有那人了,两人又说了些话,竹卿便走了。   淮浅出来送她,随后便躺在院外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她瞥见白沚似是也要躺在她的身旁,开口打断他,“你可别与我躺在一块儿。”   白沚一顿,抬眸看她问,“为何?”   她解释,“会让我想起某人是怎么死的。”   白沚闻言挑眉,思虑了一番方才想起她说的是宋止死时的场景,他就是在同她一块晒太阳时悄无声息的死了。   他拉过一把摇椅躺在她身旁,淮浅见此盯着他,而他却是不在意她那逼人的视线,躺下后,拉着她过她放在腹部的手,浅笑道:“我不会的。”   淮浅一怔,看着他轻哼了一声。   他不会的,不会像宋止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   第二日,该离去的时候终究还是要离去,竹卿站在院内看着她,神色自若道:“要保重,我可不想再想上次一般捡到你。”   一旁的白沚闻言抬眸看着她,嘴角的笑有些冷。   淮浅倒是不介意她这般说,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不是有句古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我会等着你与我说说你的私事的。”   竹卿闻言失笑一声,点头,“好,我在东海的十里桃花等你。”   淮浅浅笑点头,“一言为定。”   她放开竹卿的手,走到白沚的身旁,拉着他的手,转身唤来祥云离去。   竹卿感到她的气息逐渐远去,在原地待了会儿,察觉到身旁熟悉气息的接近,来人揽过她的肩,竹卿轻声问:“她会好的是吧。”   “恩。”   一声低沉的声音回复她。   身后绿衣和众人的声音传来,似是在对她身旁的人道,“参见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关于竹卿的私事是另外的故事了,各位不要瞎想,以后再说啊,么么哒,下午回学校,憋想我。” 草稿君送上。 ☆、第六十章   瑶君瑶山行,若要人命还,莫上瑶山林。   大雪纷飞,白雪皑皑,所触之处一片洁白。深山里原先墨绿的树丛早已被白雪覆盖住,有些还被厚重的雪层压弯了枝条,飞雪飘扬,这般寒冷的山间却是穿梭着一对人影。   “什么时候才到啊?”   一道幽怨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淮浅哈了一口气,见那呼出的气瞬时白化,伸手将身上的大皮袄裹得更紧,整个人儿缩了起来。   白沚伸手拂去她肩上的雪,见她一副不耐的模样,浅笑问:“还觉得冷?”   淮浅身子骨浅弱早已不似她以前的身子,能用神力护体,只能不断的以添加外衣来抵御这瑶山的寒气,而她现今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裹得跟个球似的,可还是觉得寒气逼人。   淮浅闻言抬眸睨了眼身旁只着一件单薄锦袍的人,轻哼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沚失笑一声,伸手揽过她到怀内,抓着她柔弱无骨的手给她注入神力,“现在呢?”   淮浅只觉得一股暖意顺着她的指尖流入了她的心脉,将她原先的寒意都驱赶走了。   她耳朵有些微烫,撇了撇嘴,“暖是暖了,但还是省省你的神力吧。”   白沚叹气,“你这姑娘可是将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世人当真无情啊……”   她双眼微眯,勾唇浅笑,宛如一只偷食人心的妖狐。   淮浅抬眸看他,“小郎君,你怕是知道的太晚了。”   白沚闻言失笑,正要回她,忽而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哀嚎,似是动物的叫声,其声痛苦至极。   白沚脚步稍稍一顿,即刻抱着淮浅提步朝前继续行走着,良久后,两人站在一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位孩童坐在一片血海中,他的身边还躺着一头比他大了无数的狮子,狮子的腹部已被掏空,暗红色的血不断流出,那孩童满脸都是血,嘴边的颜色最深,而他的嘴里似是还在嚼着什么。   淮浅见此慕眉头不觉间皱起,忽而一双温润的手附上了她的眼,白沚遮住她的眼,挡住了这血腥的一幕。   孩童吞咽下口中的食物,舒畅的叹了口气,犹如一只饱餐的怪兽,他站起身随意拍了拍做出拂去灰尘的动作,扭头朝左侧的两人看去。   白沚与之对视,他有一双金黄的眼眸,可却是一双竖瞳。   妖物。   淮浅拉下白沚的手,孩童瞧见是她,嘴角微勾,一双竖瞳瞬时变成常眸,血红的薄唇亲启,“神君怎又到我这儿来了?”   其糯糯的声音宛如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却是说出这般的话。淮浅看着他此副模样,又与方才的场景联想,嘴角不免一抽,“你怎都未长大?”   孩童闻言脸色微沉,对她说的话表现出深深的不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淮浅负手走向他,却是未走进那片血海中,孩童只到她的腰间,她未低头仅是垂着眼看他,“小不点,你快将你自己收拾好,我看着你这副模样头疼。”   言罢,她便转身朝前走去,不理会身后正处于暴怒的人。   白沚走到她身侧,两人行了一瞬便看到了山顶处的一间简单的房屋,淮浅踏进屋内,随意扫了一眼,走到座椅旁拉着白沚正想坐下,一道青雉的声音传来,“你让你坐了?!”   淮浅听不见直接坐下,但她就算是能听见她也不一定会听话,白沚见她这般嘴角的笑更甚。   淮浅扭头看着逆光走进来的人,他已将身上的血衣换下着了一件黑锦绣袍,脸上的血迹也已洗净,露出了他那张妖治的脸,朱红的薄唇,细长的眼眸内闪着金光,可却是还是有些青雉。   淮浅见此不免啧了一声,“你为何都不长大?”   若是让世人知晓瑶山上的瑶君只是一位孩童,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而瑶君是神兽所化,生长的速度本就不比常人,那时她到此时好似是他方化为人身,这都是将近数万年了,怎就只长了一点。   “你若是再说此话,我便将你扔出去!”   瑶君出声含着着碎冰,白沚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瑶君感到了他的视线,回眸与之对视。   白沚上神,虽说他未出瑶山,但此人的名号他自是知晓,他面前的男子随意坐在座椅上,身着青衫白衣与他身旁裹得厚重的女子形成对比,但两人的面貌却是很是般配,他有一副很好的皮相,却又不似他一般是妖治的,而是透着不容轻视的上位之气。   他嘴角挂着浅笑,但眼眸内一片平静透着疏离。   笑面虎。   瑶君心内这般想着移开了视线,转而朝淮浅看去,“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何事?”   淮浅叹气,“我还想着与你叙叙旧呢。”   瑶君睨了她一眼,一脸的不相信,淮浅又是叹气,“好了,我来呢,就想让你这位瑶君上君能帮我看看病吧。”   瑶君闻言挑眉扫视了一眼她,这一看他倒是有些怔,提步走到她身旁替她把脉。   “你是去地府那儿走一遭了么?”   淮浅轻笑一声点头道:“是啊,还差点回不来了。”   瑶君听着她的玩笑话,收回手漫不经心道:“身体可医,但半魔半仙不可。”   他说的直白,白沚抬眸看着淮浅,淮浅点头大致知晓了,“需要多久?”   瑶君歪着脑袋,“你需要多久?”   淮浅抬眸盯着他,“十日。”   瑶君幻化出一壶茶水,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准备好十日的吃食给我。”   言罢,他便放下茶杯看向了一旁的白沚,意思不能再明显了。   淮浅见他的嘴型,知晓他是答应了,但却是要辛苦的人家白沚了。   白沚抬眸用他那双幽黑的眸子看他,瑶君眸内的金光闪闪,朱唇微勾,“我要新鲜的白煊虎肉。”   白煊虎生性凶猛,且只有西山的幻迷林才有,寻常仙君都不敢去那儿,怕是不小心便受了伤。   这儿人倒好是要吃十日的虎肉。   淮浅正要回绝,白沚先行开口,淡淡道:“那便有劳瑶君了。”   瑶君舒服的轻轻应了一声,淮浅嘴角一抽,还上脸了?!   之后,淮浅说是现今便可医治,瑶君心情大好便答应了,领着她到了隔间。   她的耳朵失聪,眼睛又还未好,筋脉受损严重,只能是用以汤药泡着再加上针灸注以神力重整筋脉。但此处又有一个难题,她体内的魔气和仙气混杂,若是注入过多的神力怕是会使她走火入魔。   瑶君想着便只有一个方法,将她的经脉一一挑断,重新接过。   淮浅听到此话倒是觉得没什么,但她瞧见白沚平日的嘴角的笑都没了,薄唇紧紧抿着,知晓他这是生气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严肃的脸,浅笑,“做什么啊,又不是要我的命,别生气。”   白沚垂眸,黯然道:“我不是生气,我是心疼,怪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   “怪你作甚?我不还好好的在这儿么,你出去吧,小心我等下看着你觉得疼了。”   淮浅催促他出去,瑶君稍后便要将她的筋脉挑断,虽说是可以将她的痛觉消去,但她还是怕看到白沚会觉得疼。   白沚摇头,“不走,我在你身边。”   淮浅叹气,“那你将我敲晕吧,眼不见为净。”   言罢,白沚轻轻应了一声,伸手在她眼前一晃,淮浅只觉得视线渐渐模糊,意识逐渐消散。   白沚看着在自己怀内睡去的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苍白小脸,片刻后瑶君便走了进来,瞧见此景,只说了声将她放在床上。   白沚抱起她将她平躺放在床上,瑶君人矮只能站在一张小凳上思索了片刻,“若不然你来?”   白沚知他说的是什么,垂下眼眸遮住了其间的情感,良久,终是摇头,“瑶君来吧。”   “为何?”   “心疼。”   瑶君莫名觉得自己被打击了,伸出手在一道白光在指尖显现,他有次序的自淮浅的双脚处开始挑断她的筋脉。   白沚时刻看着淮浅,观察她的神情看她有何异样。   时间一寸一寸的溜走,一个时辰后,瑶君终是收回手擦了擦额间的细汗,施法将床上的人腾空移动至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药浴中,淮浅躺在棕黄的池水中,双眼轻阖,呼吸轻缓。   瑶君自凳子上下来,敲了敲酸痛的手,随意地对白沚说了声,“让她在里头泡上半个时辰便将她捞上来。”言罢,他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沚扭头看着池水中的人,而淮浅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全身的断碎的痛感随即传来,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在心底把瑶君骂了个遍,为何将她的痛感恢复,这也太疼了吧!   床边的人被她的声音唤醒,睁开眼见她疼得整张脸走皱了起来,摸了摸她的苍白的脸,有些心疼,“我稍后将你的痛感消去。”   淮浅连忙道:“别稍后了,现在吧!”   -   之后的几日里,淮浅每日都会在那药池里泡上半个时辰再加上瑶君的针灸,她都觉得快变成一只刺猬了且还是带着药味的刺猬。   白沚也遵循瑶君的话日日去那西山将白煊虎肉带回来,而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的血,连着血腥味,那张精致的脸都被染上了血迹,瑶君吃得开心,淮浅看着心疼。   怎么那般仙气的人儿就这般变成了一个屠夫了?   白沚扯着她的脸,眯眼浅笑,“你便不喜欢我这般的屠夫?”   淮浅浅笑,讨好道:“喜欢的很,怎会不喜欢?”   瑶君的医治还是有用的,她的眼睛已经全好,耳朵也能听见声音了,但还是有些杂音,按着瑶君的话说是要到最后一日才会大好。   那日淮浅照旧在药池中泡着,白沚去西山当他的屠夫去了,而瑶君正在方外晒着太阳。   药池内正在假寐的人,阖着眼睑,水汽将房内的布置变得模糊,一丝不安的思绪忽而传上淮浅的心,她睁开眼扫视了一眼房内,想着会不会是白沚出了什么事,她不知为何有些担心。   房内的倏地传来一阵窸窣声响起,淮浅瞬时扭头朝声源看去,只见一人悠悠从水汽从走来,她不看清来人相貌,抓过一旁的衣裳,正想站起来,算算离此次的药浴还剩一盏茶的时间。   她不能起,这是最后一次药浴,若是起来那便是前功尽弃。   淮浅将衣裳盖身上,遮住身上早已湿透的素衣,悄无声息的朝身后退去,那人脚步轻浅,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最后站定在离药池还有一步的地方。   水汽渐渐消散,淮浅看着前方那人逐渐显现的样貌。   眼眸微缩,随即眼神微冷。   虚空。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终于写完了一章,给大家发上来,回学校去了,么么哒!” ☆、第六十一章   男子站在云雾中,一双湛黑的双眸紧紧盯着浴池中的人,透着戾气。   他看着对面的淮浅,薄唇一勾,悠悠开口道:“神君还真是命硬,受了那般重的伤还能活着。”   淮浅轻笑一声,“我还未将你碎尸万段,我怎会死呢?”   她的眼眸含着冷意,似是带着刀刃般对其对视。   她看着前方人的苍白消瘦的脸庞,淡淡道:“看来虚空你最近也过的不是很好么?”   傀儡术,若是傀儡受到攻击,施法者必遭法力反噬。那日她可是使了十足神力朝他击去,一头圣兽恐怕都会当场死亡,更何况一个傀儡?   淮浅料定了虚空会找寻她,但未想到他会这般的急切,那日受的伤还未痊愈便找来了,当真是不怕死。   但也可说他等不了了。   虚空闻言浅笑,“神君那日那般用力朝我击来,我可是花了好些人的血肉才恢复至此,若是神君能下手轻些,或许我还能早点来找您呢。”   淮浅眉心微动,漫不经心道:“找我作甚?我可不想见你。”   虚空见她一直待在池水中,未有出来的意思,提步朝她走去,悠悠道:“神君,若不是在等白沚神君?”   淮浅感到他的意图,水下的手紧紧的握拳,这般动静,屋外的瑶君不可能察觉不到,只怕是被什么缠住了,而她又还不能起,时间还未到。   “你知晓他在哪儿?”   她平淡的声音响起,虚空听此,脚步倏然一顿,他眯眼看去,见她言笑晏晏地站在池中,神情自若,对他的逼近毫无反应。   他早已观测好白沚此时应当会在西山的迷幻林,但又听她这般问,他不免便想多了,低头细细看了眼淮浅,淮浅大方的被他扫视,暗处的手指悄无声息的转了个圈,虚空随后又扫视了一圈室内,毫无异常。   他扭头看着她忽而一勾唇笑,“神君,乱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其声倏尔变冷,提步正要踏入池内,霎时,一声怒吼响起紧接着是破门声,只见一头神兽跃入屋内,挡在淮浅的身前。   神兽有着一身金灿的皮毛,其上还有些暗纹,头上顶着两个犄角,但后肢却沾满了血迹,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带着杀气,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虚空。   淮浅见是瑶君进来,心内绷着的弦微松。   虚空眯眼看着身前的神兽,脸色有些阴沉,“我奉劝瑶君还是莫插手此事的好。”   “这儿是我的地盘,她是我的患者,你私自闯入此处,我倒是奉劝你莫来招惹我的好。”   瑶君盯着他,危险道。   虚空收起他阴沉的脸色,忽而勾唇一笑,“那便看是瑶君快,还是我快了。”   瑶君一怔,淮浅也是如此,刹那只见一双手忽而伸到了她的眼前,轻晃,她感到身后人阴冷的气息心口一跳,正欲躲去,但为时已晚。   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前方的瑶君看着前方的人,忽而听到动静猛然转身看去,他的身后竟也站在一个虚空。   傀儡?!   虚空的怀里躺在昏迷不醒的淮浅,瑶君连忙施法击去,却是只击到一抹他消失时的云烟。   水池前的另一位虚空看着他嗤笑了一声,“看来是瑶君慢了一步啊。”   话毕,只见他渐渐消散在原地,瑶君朝他怒吼一声,震慑山林。   ·   淮浅未想过瑶君竟是这般没用,但好在她在药池中的时间已到,若是没有,她怕是会气到将他碎尸万段。   淮浅被虚空劫走了,她醒来时呆滞了一瞬方才起身,她扫视了一圈自己所处之地,此处是一处山洞,洞内的四角点着蜡烛,将其内照得通明。   此处除了有一张她方才躺着的床榻外,便只有几张桌椅放在四处,她再往外瞧只能瞧见一片漆黑。   她起身在原地晃了晃正想着逛逛这儿,却不想方才走出了几步便被什么瞧不见的屏障挡住了去路,她伸手贴上空中一处,一道荧光一闪而过。   淮浅啧了一声,她倒是忘了她现今可是被软禁了,那虚空如何会这般大胆到不做什么结界将她困住。   淮浅觉得无趣便躺回了床上闭着眼假寐,她不知自己被虚空劫来了多久,也不知白沚知否已经知晓了她被劫走的事,若是知晓了必定会很慌张吧。   她又再次让他如此了。   她正想着此事,忽而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她依旧闭着眼,未动。   来人一步步走来,最后站定在她床前,淮浅只感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脸上,良久,一道声音响起。   “神君既然醒了,那便起来吧。”   淮浅闻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虚空那张清秀苍白的脸,虚空看着她起身随意地坐在床边,仰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朝他看来,那双明亮无比的眼眸内一片平静,一点都未有被人劫走的恐惧。   虚空觉着若是她不是上神淮浅,那必定会是个他想去深交的女子,但只可惜……   “神君还是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吧,等会儿我可是要带你去见贵人。”   淮浅闻言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忽而轻笑了一声,“贵人?”   她抬眸看着他,朱唇亲启,吐出了几个字,“死人有何好见的?”   虚空原想离去的脚步一顿,倏地扭头朝她看去,那双眼眸带着杀意和无尽的戾气。   淮浅被他这般盯着,双眸直直对着他,毫不畏惧。   虚空快步走来,伸手抓过她的衣领将她粗鲁地拽至身前,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小心说话。”   淮浅对上他那双暴怒的眼,浅笑道:“我有说错么?”她头微动贴近他的脸,虚空在她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望见了自己,又听她轻声说着最是伤人的话,“而且还是我一刀一刀给他送去了性命不是么?”   言罢,淮浅伸手将他的手拿下,随意地整整了自己皱起的衣领,虚空闻言忽而收起眼内暗涌的情绪,低低地笑着,“神君,不必想着激怒我,你的命我不会轻易夺取的,毕竟你可是吾皇必需的药材。”   淮浅闻言讥讽地笑着看他。   虚空伸手在她手腕间幻化出一条绳索将她双手绑起,拉着绳子转身朝外走去,淮浅被迫被他拉着在身后走着。   两人走出方才所待的山洞,淮浅以为山洞外会是树林,却未想到此处如同是迷宫分布着许多个像是方才的山洞,就如同是蜂窝一般。   虚空拉着她走到了中心的一个山洞内,淮浅还未走近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看着虚空划破自己的手掌贴上洞·口的结界上,那道屏障瞬时消失不见,虚空扭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进去。   淮浅提步踏入山洞内,微怔。   山洞内摆置着一个偌大的水池,而池内流淌着暗红的鲜血,其间正躺着一具身体,四周的原本昏黄的灯火被暗红所取代,使整个洞内一片血色。   淮浅站定在原地未动,虚空拉着绳子朝血池走去,身后的淮浅被拉着跟了上去,走近后她这才瞧清了池内那具人的相貌,她随意问了句,“这身体从哪儿来的?”   那人的身子早已被她扔进了幽火中焚烧了,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虚空扫了她一眼,“在凡间随意找了个男子杀了。”   淮浅踱步走到血池边,随意地瞧了眼之后便漫不经心道:“神界藏书阁遭窃,女婢金雁,妖界神使,虚空,你就为了将我引入此局,当真是心思缜密啊。”   虚空静静地看着她并未言语,淮浅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引诱金雁偷取□□,无非是想着让还是凡人之身的我顺着金雁进入此局,而你也正巧利用金雁的成神心思收集那些孩童的魂灵好为你这儿山洞做好准备不是?”   “你将收集来的魂灵都放置在皇宫内,最后搬来此处注入这具身体内,肉身,魂灵都有了,现今就只缺我这儿可曾魔化的心可是?”   “但我之前魔性未现,你特此将那些地府派来的收魂者抹去意识,用禁术将之养成死士,看好时机偷袭天之境,而彼时的我在凡间处理幽魂袭击人之事,你又将白沚引走,特派死士来攻击我,而你也猜到天界遭袭,洵华必定会将我唤回,你这是让我重临当年妖界与天界大战,便想在我此时临近崩溃之际唤醒我的魔性,再将我的心剖出放入这具身体里,至于之后,你所谓的妖皇将会复活。”   “虚空,不觉得可笑么?”   她站在血色的灯火下,那双晶亮的双眸泛着寒气,口中所说的话字字珠玑,言罢,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那笑赫然是嗤笑。   淮浅悠悠转了转眼珠,“虚空,现今的我可是半魔半仙,你又该如何?”   一直低头未语的虚空忽而“咯咯咯咯”地笑起,那笑声逐渐放大,在空荡的山洞内传荡不息,显得异常诡异。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当真有趣!”   他笑了半晌,抬眸笑着与她说道:“丫头,你长大了。”   其眸闪着诡异的暗光夹着阴冷。   淮浅闻言,倏地抬眸看去,似是有些讶异,“你!”   他说的是丫头?!   淮浅觉得有些东西慢慢变了,她好像一开始便驶离了方向。   虚空站在她的身前,似是笑累了一般,他伸手将眼角的泪拭去,望着前方娇艳的女子,勾唇浅浅道:“你倒是比你那父君和母妃聪明一些,但终究还是丫头啊。”   淮浅听此望着他的眼瞳骤缩,衣袖内的手指微颤,虚空将那绑在她腕间的绳子解开,随意唤了声,“虚空,起来吧。”   话毕,只见那原躺在血池中毫无气息的人忽而坐了起来,他站起身子走到“虚空”的身旁,低头恭敬地唤了声。   “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天气好冷啊,各位记得保暖啊,我打字打得手都快冻僵了。” ☆、第六十二章   淮浅看着身前的两人,一位是长相清秀一副书生模样,而另一位长相凶狠,此时正紧紧的盯着她。   她当真是觉得好笑,她竟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般愚蠢,那“虚空”看着她嘴角的弧度,眼眸一闪,“笑什么?”   淮浅抬眸看去,对上那双黑眸,勾唇浅笑道:“我这是苦中作乐啊……妖皇。”   “虚空”闻言一怔,正要回话,而他却是猛地一顿,他身子一软同身后的虚空一齐昏倒在地,淮浅见此有些楞怔。   而身前的虚空瞬时睁开眼,站起身子似是对着这幅景象一丝惊讶也无,他上前将倒地的人扶起放置在血池中,安置好一切后,转身看了眼淮浅,“你和我出去。”   淮浅蹙眉看着他,在心内却是将此事了解得大致,深深瞥了眼血池内的人,随即转身朝外走去。   虚空在她后方走着,待走出洞.穴后,衣袖轻挥一道暗光一闪而过,一道结界瞬时挡在洞前。   虚空走到她的身旁道了句,“走吧。”   淮浅蹙眉看他,她一时摸不准现今的情况,也看不透虚空与妖皇的心思。   她提步跟在他的后方,默默地走着。   虚空将淮浅带回了先前她待过的地方,并无言语转身便走了,淮浅在后方唤住他,“妖皇便这般招呼我的么?好歹我也是他的旧友不是么?”   虚空闻言侧头回了句,“上神,莫做无用之功。”   淮浅轻“啧”一声,转身躺入身后的床榻上,虚空见她老实便转身走到了洞内的一处暗角席地而坐,盘腿打坐着。   淮浅扫了一眼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心内不断思索着,不知白沚现今在何处,她无法传消息给他告知此时的情况。   “噗”地一声响起,她看向声源,只见虚空正捂着自己的胸口,嘴角沾着方才吐出的血。   淮浅瞧着他痛苦的神情,眉微挑,“啧啧,就为了一个早已死去的妖物这般折磨自己,值得么?”   “……我本是一株杂草,若不是妖皇在死时的最后一刻将他的气息注入我的体内,我不会有今日,你说值不值得?”虚空抬手逝去嘴角的血,抬眸看着站立在他身前的女子,而她的纤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只需她轻轻一捏,便可要他的命。   淮浅见他神情平静,反问一句,“不怕么?”   “我本是皇上的一抹气息,你杀了我也是无用。”   “啧,无趣。”   淮浅收回手,变幻出一张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脸的嫌弃,仿佛方才碰到了什么恶心的物件。她单手将手帕随意一扔,转身走回床铺。   虚空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洁白手帕,忽而一道火席卷了它,它被火吞噬着。   他移动视线看向不远处床边的人,她那双幽暗的双眸对上他,“待你的主子醒后,叫他来找我。”   ……   应当已经是夜晚,淮浅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的洞壁,虚空未同她在一处,也未设结界困住她。她正想着,忽而一只闪着荧光蝴蝶悄无声息的飞来,它扑闪着翅膀飞至淮浅的身旁。   淮浅朝它伸手,蝴蝶停驻在她的指尖上,她感受到它身上的气息,心内一跳,轻唤,“白沚?”   指尖上的蝴蝶扑闪了一下翅膀似是在回答她,淮浅压住心内的欣喜,扫视了一圈确定无异样,轻声问:“你在哪儿?”   这不是白沚,只是他神识变幻出的。   一道清冷却又带着柔情的声音自蝴蝶的体内传来,“我在黎松谷,你可有受伤?”   “我很好。”   白沚闻言却也不放心,未见到她人,他不能放心,蹙眉轻声问:“你可知你在何处?”   “我也不知此处是何地,但这儿有很多洞-穴。你……”   淮浅正要说话,忽而听见自外传来了一道窸窣声,她连忙将指尖上的蝴蝶碾碎。   而她不知此出让黎松谷里的人双手颤了颤。   淮浅看着步入洞内的人,依旧是那副书生样,但那双眼却是与往日的虚空全然不同,那是一双透着戾气与阴暗的眼。   “听虚空说是你找我有事?”   淮浅坐在床边,随意点了点头,“也不是是大事,只是好奇妖皇将我抓来,又将我留置此的原因。”   妖皇闻言勾唇一笑,“我也想着是将你早日杀了,但我也是多年未见你这丫头了,且你这儿相貌长得颇像你的父君,不经会让我想起那年的故友啊。”   “故友?”淮浅嗤笑了一声,“怕是想起你当年亲手弑去他性命之事了吧。”   “哈哈哈哈。”妖皇大笑,“不愧是我看上的丫头。”言罢,他话音一转,盯着她深黑的眼眸,缓缓道:“丫头,我助你成统治三界的霸主可好?”   淮浅眸内微闪,淡笑道:“我本是上神之位,当今的帝君是我胞弟,此位本就极为尊贵,我为何要同意你的说法?”   “不,你会的,若是你的心上人寿命将近唯有此法方可为他续命,你可同意?”   淮浅闻言身子一颤,眯眼看去,“什么意思?”   其声极冷,含着冷冽。   妖皇嘴角勾着不明意味的笑,“你的白沚未同你说他么?他现今的状况可不是很好,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轮回万年,承受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之苦,此罚可不是轻易便能承受的,再加上废寝忘食的寻你,你觉得他现今的身子能是如何?”   淮浅盯着他,她曾把过白沚的脉,虽说是有些亏损,但却不是寿命将近的地步。   “我们只需掐个诀便可使脉象变幻,丫头,你必定知晓此法的吧。”妖皇似是知晓她心内的想法,开口淡淡道。   淮浅仔细盯着他不语,妖皇带着那抹笑,而那笑似针刺般戳着她的眼。   “……你说的法是什么?”   她压抑的许久的声音打破这边寂静,妖皇闻言眼眸内的暗光突显,“只要你同我的血迹相融,我将我的精气尽输入你体内。”   淮浅抬眸眯眼看着他,“只需这般便好?”   妖皇摇头,“自不会这般简单,之后的事我稍后再与你说。”   她站定在原地,“好,开始吧。”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在身后划过一道圆。   妖皇走到她的身前,伸出两指在掌心一划,一道血痕显现,暗红色地血沿着掌纹流下,一滴滴血珠浮动在半空。   淮浅看着空中的血,摊开自己的手掌,两指贴上自己的肌肤,妖皇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眼眸中闪着暗光。   忽而那两指转动方向凝这法术直直朝他袭来,他躲避不及生生受了她的一击,他闷哼一声,抬眸看向她,泛着狠意,“你疯了不曾?”   淮浅淡笑,摇头看他,“白沚若是死了,我应当会想要此法,但他现今还活着,我怎么会这般轻易就听信了你?”   妖皇捂着胸口,只觉体内的五脏皆是受了重击,闻言大笑了几声,“丫头,看来你也不傻啊。但白沚的身子确实是时日不多,你何必如此自欺欺人。”   淮浅身形一闪蓦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她手持一把长剑,冰冷锋利的剑刃抵着他的颈部,那双冰冷的眼眸直视他,带着戾气道:“他死或不死,与你何干?”   言罢,她手持着长剑的手往下一按,一道血痕自他的颈部显现。   “我不知你究竟想做什么,但你确实是干扰到我了,之前是我大意,未想到你这早该的妖物竟已复活,当初我能将你千刀万剐,现今我照样可以。”   淮浅带着狠意,长剑一划,身前的人“唰”的一声瞬时化为了一张头与身子断开的纸人。   她盯着那悠悠飘落的纸片,长剑一转往身后刺去,应声飘落一张纸人。   傀儡,又是傀儡!   “你就这般胆小么,不敢已真身相见?”   淮浅扫视一圈空旷的四周,一片寂静,忽而一道脚步声自洞外传来,她闻声望去,只见一人臂膀内抱有一把长琴走来。   男子一席白衣,面容清秀,一副书生气。   妖皇?   淮浅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眸,不,不是,他是虚空,他已被妖皇控制了。   “丫头,若是你能将虚空杀死,我便与你相见,如何?”   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传响在洞内。   话音一落,便听到一道琴声响起,“铮!铮——!”   一阵刺痛自手臂上传来,那琴声带着法力击来划破了她的手臂,她单手轻挥一道结界瞬时护在她身前,而那琴声纷纷击到结界上使之一震,不需几时,只见那结界的某处显出了一点碎点。   淮浅不知虚空的法力如此高强,想此,那道结界同一块铜镜般瞬时破碎。   琴声接至而来,淮浅单手抵挡着琴声,使出瞬移术现身在虚空的身前,长剑往地上的木琴一砍,琴声骤停。   她的左手上衣袖破烂不堪,伤痕不断。   虚空抬着那双空洞的眼眸与她相视,淮浅对上他的眼,身子蓦然一顿。   一副熟悉的面容印在她的眼瞳内,那高挺的鼻,微薄的嘴,有一双幽深的眼眸透着清冷的气息,眉眼如画的容貌……   “……淮浅”   一道好听的声音自脑海深处传来,她猛然惊醒,看着身前就要刺穿自己的长剑,反手一挡。   “铛!”   虚空握剑的手一松,淮浅瞬时单手掐上虚空的脖颈,五指逐渐收紧,手中的人挣扎着,却渐渐失去了他的气息,虚空的头颅一垂。   “噗!”   一道吐血声倏地自她身后传来,淮浅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一道高挑的身影护在她身前。   一阵害怕自她心内升起,淮浅指尖微颤,正欲看清来人,忽而肩上一热。淮浅接住了他倒下的身子,而他正抵着她的肩,口中血如泉涌。   淮浅颤着手附上他的背,“……白,白沚。”   白沚似是想回答她,可一张口又呕出了一大口血。   淮浅抱着他,颤着声轻声道:“白沚,你等等,我们马上会九重天,你等等。”   白沚抬着手虚晃着,搭上她的肩,似是在安慰她,可口中的血不止,淮浅连忙牵过他的手。   “啧,我早说了他的时日不久,方才又生生接了我一掌,怕是没命活了。”   那道轻挑的声音响起,淮浅抬眸看去,眸内闪着赤红的暗光,对面站着一人,他顶着一张凶狠的脸,却是带着可惜。   淮浅扶着白沚,忽而一道人影闪现在她身旁,“我来照顾他,你去吧。”   来人一席红艳长袍,腰间挂着一副折扇,正是许久未见的墨白。   淮浅盯着赤红的眼满满的杀意,放开怀内的白沚,身形瞬时一闪至妖皇的身前,磨牙道:“你,该死!”   言罢,随即抬手朝他的头颅袭去,妖皇一闪,移至离她不远处的对方。   淮浅此时周身环绕至魔气,起先一直隐藏的魔性,今日骤现。   她双目赤红,一双眼瞳已然变成了妖魔的竖瞳,鲜红色的朱唇,显得异常的妖治。   淮浅站定在原地,手中暗光一闪,以魔气凝成一把长剑,盯着不远处的妖皇,瞬移术一闪而过,一剑砍向妖皇,他浅笑侧身避过,好似与她大闹一般。   魔气绕过他的身体,淮浅以剑刃划过自己的掌中,嘴中轻声念着什么,骤时一道道符文在剑身显现,妖皇看着身前的魔气瞬时变化一道道藤蔓将他困住,他欲使出瞬移术,可却是一道咒文压制在他的身前,他动弹不得。   淮浅手持长剑向他身前砍去,他身前护体结界一闪,挡住她的利刃,淮浅单手一转,长剑刺向他的右侧,灌入周身法力,使出了全力。   一道暗红色的气与一道墨绿的气相互抵抗着。   却终是在最后暗红色的气息击碎了结界,接着传来了“噗哧”的一声破肉声,淮浅的长剑直直刺入了妖皇的体内,鲜血随即喷射出,溅满了她一身,也溅到了她那张白皙的脸。   妖皇“噗”地一声倒地,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淮浅,淮浅拔出长剑,朝地一扔,自掌中升起了一道幽火,她朝着地上的妖皇一挥,火龙随即吞噬了他的身躯。   幽蓝色的火光在洞内闪现着,洞内一片狼藉,唯有一处安好,淮浅快步朝白沚的方向走去,随即跪在地上紧紧握着他的手,白沚半躺在墨白的怀内,口中的鲜血染满了衣裳,他瞧见她来,止住喉间翻涌的腥气,费力的伸出一只手贴上她被血溅上的脸,轻拭。   “白沚,白沚,我们立即回九重天,苍清会有办法的,你等等。”淮浅的声音颤抖不已,言罢,便对墨白道:“墨白,我们回九重天,快!”   墨白看着她那双赤红的眼,又见怀内口吐鲜血的白沚,压着心内的酸痛,连忙道:“好。”   墨白驾着祥云,淮浅坐在其上,白沚躺在她的怀内,她一直用手拭去他嘴角的血,但血永不止……   淮浅感到怀内的人的气息越发浅弱,她的声音嘶哑,“白沚,你答应我的,你不会在我身旁死去的,白沚,你不能死。”   白沚浅笑,“我……我又不是第一次骗你,我可能又要骗你一次了。”   淮浅也是笑,摇头,“不行,只有这一次不能骗我,求你……白沚。”   白沚无奈,“你怎能……如此蛮狠呢?”   “我不管,你这次一定要信守承诺。”淮浅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但这次……可能真的要……食言了……”他仿佛累极了,他气息逐渐消失,也慢慢阖上了他的眼,“……钰儿。”   身前站立着的墨白身子蓦然一颤,而淮浅紧紧抱着怀内的白沚。   “白沚——!”    ☆、第六十三章   九重天上,寒水宫内,众多仙娥纷纷轮替着出入殿内,而手中皆是端着一盆血水,场面如何的渗人。   “帝后,用力啊,已经瞧见头了,您再用点力啊!”   淮浅看着床上脸色惨白,正紧紧地咬着牙关的紫芸,拿过锦帕替她擦拭额上的细汗,柔声道:“紫芸,你再加把劲,孩子已经快出来了,洵华一直在外头等着你们呢!”   紫芸闻言,放置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用力着,“啊——!”   紧接着传来了孩童的哭喊声,仙娥抱着孩子欣喜道:“恭喜帝后,喜得龙子。”   紫芸并未回话,淮浅见她已是昏睡过去,对着仙娥轻声道了句,“你将孩子收拾好,给帝君看看。”   仙娥应了一声,淮浅正想替紫芸收拾一番,忽而一人闯入殿内,他一身暗金朝服,玉冠束发,衬的越发俊俏,但他此时神情却是慌乱的很,殿内的人见来人纷纷行礼,“参加帝君。”   洵华方才一直被人拦在门外,一听孩子哭喊的声音后便连忙进来,他见自己的爱妻半躺在淮浅的怀中,脸色一片惨白,心内抽痛不已。   他快步上前,有些不敢碰她,淮浅叹气,“只是累昏过去了,你别担心。”   洵华闻言连忙上前将她揽入怀内,抱着她往内屋走去。   仙娥已将孩子身子的血迹洗净,用被褥包裹好,正要将孩子往帝君那而送去,淮浅拦下她,“把孩子给我吧。”   淮浅接过孩子,见他此时满脸红彤彤,皱皱巴巴的正昏睡着,头上的龙角小小地泛着光,细小的龙尾正拉拢地在他身后,   虽说看不出长如何,但他爹他娘的样貌是顶好的,应当不会长得差。   她抱着孩子往殿外走去,留了一句话给仙娥,“待帝后醒后来唤我。”   言罢,她便走出殿内,转身往自己的宫殿走去,可还未走到殿内,便见墨白风风火火地往她这儿跑来,激动地问:“孩子呢?”   “这不是么?你别挡路,让我们先进去。”淮浅推开他,提步踏入殿内,墨白跟在她身侧,探着脑袋想看孩子,奈何孩子的脸被被褥罩着,他看不清。   待淮浅抱着孩子坐定后,将那遮住孩子脸的被褥移开,墨白看清后满脸的嫌弃,“怎这般丑?”   淮浅瞪了他一眼,“他也算是你的外甥,那有你这般说话的。”   墨白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是,是,我说错话了。”他话音一转,“孩子怎给你抱来了,洵华那儿呢?”   淮浅低头看了眼孩子,随口答了句,“在照看紫芸,哪有功夫看孩子,再说姑母怎还没来?”   “我已派人去请来了,应当快了。”   墨白的话音刚落,便见素英自外走来,瞧见淮浅手中的被褥后一脸的欣喜,连忙上前,淮浅将孩子轻柔地递到她怀中。   墨白见淮浅与素英都这般温柔的对着孩子,轻啧一声,“这小子可是好福气,方出生就这般受疼爱。”   淮浅侧睨他一眼,“你都这般大了还同他一个孩子吃什么醋?”   墨白摇头,“我这儿那是吃醋啊,只是想着我同白沚儿时……”倏地,他话音骤停,抬眸看了眼果然变了脸色的淮浅。   素英听他提到白沚,倒也责怪起淮浅,“我正巧要说说你与白沚的事,先不说他家不愿耽误你,倒是你反倒好连着几日不去瞧他,旁人一提他,你便翻脸,你说说这算个什么事?”   淮浅冷着脸,“若是他答应我,便不会有这些事了。”   那日白沚在她怀中昏迷的场景,至今想来她的心内还在抽痛,之后赶回九重天想尽了所有法子,方才将他从地府拉了回来,但也只是将他的死期拉长了而已,他终究会归天,只是不知是何时。   之后她便与他提出成亲之事,他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她。   她一时气急便摔门而走,一连几天都没见他。   说她狠心,但她心内又担心他想他。   她想此,抬眸时正巧与殿外的一双幽深的眼眸对上,他身着一席青衫,万千墨发仅用一根发带随意绑着,他缓步走来,那双眉眼仅看着殿内的一人,含着深情。   淮浅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眉间微蹙,白沚上前正想向素英行礼,素英抬手止住,“你身子不好,怎出来了?”   白沚浅笑,“听闻帝后生产便来了。”他抬眸扫了眼一旁不看他的人,继续道:“还有便是有人一直避着我,我无奈只能来寻她了。”   素英自是听出他的意思,失笑,对着淮浅道:“你看看白沚,你呢?”   淮浅冷哼一声,素英抱着孩子,柔声一笑,“我便不打扰你们俩了,墨白,我们走了。”   墨白在一旁挑眉,“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会儿。”   白沚闻言看去,墨白被他那带着冷意的眼神一扫,随即便起身跟在素英后头往外走去。   白沚慢步走到前方不说话的人前,牵过她的手叹气,“你还真就这般狠心不同我说话了?”   淮浅任由他牵着她的手,一言不发,白沚见此无法,只好道:“你说你想作甚?”   “我要你娶我。”   淮浅的低低的声音传来,白沚闻言毫无惊讶,却是无奈道:“我命不久矣。”   淮浅扭头看着他,口气无赖,“哪有如何,你又不是没死过。”   白沚知晓她说的是他身为宋止时的事,淡笑,“淮浅,莫要说笑了,除了此事外,我都可答应你。”   淮浅笑了一声,抬眸对上他的眼,淡淡道:“巧了,我就只要此事。”   白沚眼神微沉,淮浅不惧他,松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便提步往外走,留下了一句话空留下白沚一人。   “若是你不答应,我们也是无话可说。”   淮浅不逼他,但又却是在逼他,白沚不想拖累她,绝不同意与她成亲,而她却是死了心想与他成亲,别无其他,只是想与他绑在一起,就算他死了,她也是他的妻。   白沚无奈看着前方人的背影,提步在她后方跟着。   淮浅走到侧殿,便见紫芸已醒,此时半躺在床上抱着孩子与洵华说着话,一脸的幸福。她轻咳一声,打断房内两人的对方,皆是转头看来,她走进殿内,瞧见紫芸腕臂上方才一直昏睡的孩子,现今竟是睁开看双眼,好奇地看着四周。   她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眸,抬眸对洵华道:“孩子取了何名?”   “还未取,我们等着阿姐来取。”   “我?”淮浅闻言有些讶意,又想了想,“那我便取个小名吧。”   洵华点头,“也好。”   淮浅看着襁褓内的孩子,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而他不知是看到她了忽而笑开了脸,伸出他的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不放开,淮浅浅笑,柔声道:“便叫阿绥吧,绥取安好之意,望他往后一切安好。”   紫芸抱着孩子颔首答谢,“紫芸替阿绥谢过上神赐名。”   淮浅收回被阿绥抓着的手,“好了,你把孩子给仙娥带下去,你方才生完孩子,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洵华连忙点头,抱过孩子交给一旁的仙娥,对着紫芸一片温柔,“你先休息,我在一旁陪着你。”   淮浅见此,便退出了殿内,白沚方才一直站在在殿外,见她出来却是一个眼神都未给他,心内升起一片无奈,忽而一阵风来,他不忍咳了几声。   “你不要命了!”   淮浅单手贴上他的背,替他舒缓,白沚轻咳了一声,“不碍事的,咳。”   她瞪了他一眼,抓过他冰冷的手快步望殿内走去,白沚任由她牵着,双眸盯着她,闪着不知意味的光,而淮浅则是紧紧抓着他给他渡入仙力,感到他的手不再冰冷后才作罢,欲要松开他时,却是被他抓着不放。   淮浅抬眸看去,白沚单手一拉将她带入怀内,淮浅只觉一阵药香扑面而来,她被他环抱着,他低沉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勾人的很。   “我不是不愿娶你,但我怕你嫌弃我。”   “谁会嫌弃你,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她闷闷的声音传来,白沚低低一笑,“这话你一个姑娘家怎能说出口,也不知羞。”   淮浅推开他的胸膛,抬头仰看他,而他正低头看着她。   她踮起脚轻触他的微凉的薄唇,随即低头抱着他,不看他。   “我就是不知羞。”   白沚尚有些呆愣,半晌后,伸手紧紧抱着她,浅笑叹息,“是,你如何不知羞,我也只能收入我怀中。”   淮浅闻言眯眼道:“若不是嫌弃我呢?!”   白沚浅笑,“哎呀,被发现了。”   淮浅:“……”   ……   近日,有件大事发生,九重天上寒水宫内的老姑娘,淮浅上神将要成亲了,若问新郎官是哪位仙君,外人皆是有些捉摸不透。   之后便有人说是那九重天上的另一位上神,白沚神君。   众人好奇这两人是如何相识的,竟还成亲了?   但这也是一件大喜之事,前几日帝君方才喜得一位龙子,现今自己的胞姐便要成亲了,如何不是一件大喜的事,朝上的仙君纷纷向帝君道喜,而帝君却是冷着个脸不像是开心的模样。   外人皆有些不明所以,自个的胞姐要成亲了,怎的会不欣喜?   不知是何人忽而道出一句令众人皆是一惊的话。   “那新郎官是个将死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呵呵,别打我。” ☆、第六十四章   大红双喜贴满了宫殿的四壁,前厅后殿都是装饰了大红绸丝,显示着寒水宫内的喜事,殿外云雾缭绕,众位仙君驾着祥云而至,仙娥领着各位往大厅内走去。   后殿内奚容缓步踏进房内,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梳妆台前的人,那人透过铜镜瞧见她轻声道:“你来啦。”   奚容瞧见屋内还有素英和紫芸在,弯腰行了个礼,随即走到她身旁叹气,“没想到却是你比我早嫁人了。”   淮浅浅笑,“这是必然的事,有何惊讶的,放心,我会让墨白抓紧些的。”   奚容瞪她一眼,扫视了她一圈,拍了拍她的肩,“今天很美。”   “我平日不美么?”淮浅闻言佯怒道。   “你就这般自恋么?”   一道声音自院外传来,淮浅和奚容闻言相识一眼,奚容走出房外,看着墨白蹙眉,“你怎来?不知男子不能来这儿的么?”   墨白敲着手中的折扇,“还是不是洵华那小子一直催着我来看看,我怎会过来。”   淮浅失笑,“你回去跟他说,我们快出来了。”   墨白在外头听见她的声音,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来,可还未走几步又是转身对着奚容笑道:“你仔细看着点,好为我们的婚礼做好打算。”   奚容闻言一楞,待回过神后只觉得两颊微烫,吐出一个字便关上了门。   墨白听着她恼羞成怒的“滚”字,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屋内的素英瞧见羞红脸的奚容点头,“那小子说的没错,你是该仔细瞧瞧。”   “神女快些别打趣上君,上君的脸都红了。”紫芸掩嘴笑着。   几人闲聊着,外面的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新娘子可是整理好了?吉时可要到了。”   淮浅瞧见来人竟是竹卿,欣喜道:“我原以为你会不来呢!”   竹卿无奈一笑,“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怎会不来,再说我刚来就被人使唤了。”她虽目不识物,但还是察觉到了屋内人数,弯腰朝素英和紫芸行了个礼,奚容与她相互行了平礼。   竹卿扭头问淮浅,“你可好了?新郎官可是快等不及了。”   淮浅点了点头,奚容拿起一旁的红盖头为其盖上。   淮浅在紫芸和奚容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缓步走到大厅,素英在前方带路,殿内的仙娥将早已采摘好的海棠花挥洒在空中,淮浅缓步走来,那一抹红艳的身影在花海中缓步走来。   那条路的尽头是白沚。   淮浅站定在主殿上,一抹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他伸出手牵过她的手,那双手冰冷却是带着丝丝暖意。   “一拜天。”   “二拜神女。”   洵华不愿让她拜,便叫素英坐在席上,素英本是她的姑母这也没错。   “夫妻对拜。”   淮浅被红盖头遮住了视线瞧不见身前人,但能感受一双温润的目光和那双紧紧牵着自己的手,两人同时弯身下去。   “礼毕!新娘子送入洞房!”   奚容和竹卿上前搀扶着淮浅送入了后殿,白沚在后方跟着,殿内红烛摇曳,红绸纱帐,淮浅坐在床铺上,竹卿敲了敲她的声音低声说了句,“女孩子要矜持点。”   淮浅一阵无语,她有这般急不可耐么?   白沚待奚容和竹卿退下后,牵着她的手,轻声问:“可觉得累?”   红盖头还未摘下,她瞧不见他,“把这碍人的布拿下吧。”言罢,她便伸手要扯下。   白沚伸手止住她,低笑,“不可摘,会坏了规矩的,我知你想快点,但也要等等。”   淮浅闻言老脸一红,她根本就没那意思,他倒是误解了。   白沚牵过她的手,余光瞥见门口的墨白,他俯身隔着盖头在淮浅的额上轻吻,低声柔语道:“等我。”   墨白见此只觉得有些渗人,白沚松开淮浅的手,转身往外走去同墨白一起敬酒。   他身体不好自是不会喝酒,倒是墨白和洵华在一旁代替。   内屋内,自白沚走后,瞳儿端着茶水进来,倒了杯递给淮浅,淮浅接过喝了几口,瞳儿在一旁看着她,淮浅察觉到她欲言又止,失笑,“你想说什么便说。”   瞳儿见此连忙道:“神君,为何执意要嫁给上神。”   那白沚上神可是将死之人,她不知他与神君之间有何瓜葛,但她就是不想委屈了神君。   淮浅浅笑,“若是你是我,你也会这般做。”   瞳儿一怔,淮浅无法看到她的神情知晓她应当是懂了,并未言语。   待白沚再次归来时,淮浅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她都觉得自己快睡着了,她听见脚步声,感到有人握着她的手,迎面而来的不是厚重的酒水味而是淡淡清香。   他应当先去洗漱了。   “久等了。”   淮浅摇了摇头,“你快些将这盖头拿走,我脑袋都快断了。”   白沚闻言伸手接过瞳儿递来的喜秤,挑起淮浅的盖头,露出里面一张精致的脸,平日淮浅不爱打扮,今日是成亲之日,仙娥特地将她打扮了一番,眉间点缀了一抹挑花,胭脂染着的双唇,俏丽的容貌在大红嫁衣的衬托下,透出了她少有的媚色。   盖头挑起,满室的红艳,白沚就站在她面前,容颜如玉,笑意深深地凝视着她。   她那双湛黑的双眸与他相对,他稍稍一怔,随即坐在她的身旁替她取下了头上的凤冠,淮浅只觉得自己顿时轻松了,她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有些担心问:“你可觉得累?”   淮浅伸手替他把脉,确定无碍后方才松开。   “我不累。”   白沚浅笑看着她,一旁的瞳儿不忍打扰但还是出声道:“神君,该喝合欢酒了。”   瞳儿倒好酒将酒杯递给两人后,便阖上门退下了。   “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淮浅与白沚两手相交一同仰头喝下,收回手后,白沚替她放回酒杯,看了她一眼,唤了声,“青衫,备水。”   淮浅已是许久未见青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他,“青衫是你留在我身边的。”   白沚点头浅笑,“当初怕你出什么意外,便将青衫留下来护你。”   言罢,青衫便提着水进来,白沚拿着手帕浸湿拧干后,走到她身旁替她擦去了脸上的妆容,捧着她的脸,轻轻一叹,“还是这样看着舒服。”   淮浅闻言佯怒,“我打扮起来不好看?!”   白沚浅笑,“唔……都好看。”   淮浅满意一笑,她笑盈盈的笑脸在灯火的映照下有些勾人,白沚眸色一暗。   忽然一双手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身,淮浅贴着他的胸膛有些呆愣,白沚抱着她闭着双眼,暗自调整着。   思慕多年的人,今日与他成亲了,是他的娘子,若是他能不动些心思,他根本就不是男子了。   淮浅忽而察觉到他的异样,脸腾地一下涨红,伸出手抱着他的腰身,不说话。   白沚感到一双手贴上他的腰,身子蓦然一颤。他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她,挑起她的下巴正式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深含柔情的眼,幽黑一片,似要将她深深吸入。   白沚低头慢慢贴近她,带着万千情绪落下一吻。他的唇冰凉,有着淡淡熟悉的药香萦绕在她的周围,起先只是轻吻着她的唇瓣,她的身子逐渐柔软,他睁开眼看着她粉嫩的脸颊,眸色暗沉。   他挑开她的贝齿,勾着她。   他的唇瓣冰凉,舌尖却是灼热,缠着她与他嬉戏。   两人间的气息不断变得沉重,淮浅有些招架不住他,轻哼了一声,白沚放开她,唇瓣贴着她的唇瓣,轻轻喘息,良久后,淮浅依旧轻喘,抬起湿漉漉的眸看去,“你当真第一次?”   白沚知她问的是什么,低低一笑,“看到你,无师自通。”   他喑哑地声音传入她耳畔,白沚瞧见她白皙的耳尖逐渐变红,又是低笑。   他低头贴上她的唇,轻柔地吻着。   片刻后,松开她,闭着眼不看她,哑着声道:“睡吧。”   言罢,他熄了房内的烛火。   淮浅虽说有些昏沉,但闻言也是一怔,待回神时,她已躺在床上,而白沚却是侧身背对着他躺着。   她盯着他的背,鼻尖一酸,她知晓他,他不愿占走她的身子,想让她依旧保持贞洁,就算是在他归天后。可他不知,无论生死,她早已认定他。   “白沚,我既已嫁给你,我便是你的人,就算你同我在一起的时日不多,但我不愿你这般,我是你的妻,你不能不要我。”   她淡淡的声音响起,一双手环抱住了他。   白沚的身子微颤,双手紧握着,心内无限挣扎,良久后终是闭上眼,长叹。   他转身将她深深拥入怀里,低头深含万千情思吻上她。   红纱帐内,柔情四溢,春意一片。   .   翌日,淮浅悠悠醒来,只觉自己精疲力尽,感到一只手将自己圈入他的怀里,淮浅抬眸看去,只见白沚双眸紧闭着,卷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阴影。   这人的睫毛怎这般长?   淮浅好奇地伸手拨了拨他的睫毛,见他未醒又是拨弄了一番,忽而一道低哑地声音传来。   “好玩么?”   淮浅一怔见他眼睑轻颤,睁开看着她。她惊讶,“你没睡?”   白沚手臂收紧将她揽入怀内,无奈一笑,“原本是睡的,也被你弄醒了。”   淮浅有些愧疚,“对不起,你身子不好,应当要好好休息的。”   白沚蹭着她的玉颈,瞧见上头的吻痕,眼眸微沉,他闭上眼,“那再睡会儿吧。”   淮浅原想说让她起来,听到他这般讲也不驳他,闭上眼同他一起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自外传来,“都睡了多久了,还不起!”   墨白的声音响亮的很,将她唤醒,她睁开眼见白沚已穿戴好衣裳半躺在一旁,她瞪了他一眼,“你起来为何不唤我?”   白沚扶起她,浅笑,“我见你睡的安稳,不忍心唤你。”   淮浅:“……”   待她收拾好自己同白沚走出房后,外头的墨白一脸的嫌弃看着他俩,“哟,终于舍得出来了?!”   淮浅投了个白眼给他,走到主殿内见素英和紫芸都在,而紫芸怀内正抱着阿绥,淮浅见此扬眉,“你们怎来了?”   素英扫了眼她的面容,“你新婚第一日见来看看你,现今看来挺好的。”   淮浅点了点头,拉着白沚便去看襁褓内的阿绥,自阿绥出生已过了一月,他的样貌渐渐张开,黑亮硕大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白沚瞧,就算是淮浅将他抱来也是如此。   淮浅见此笑道打趣白沚,“莫不是你下了个迷咒给他,他怎一直盯着你。”   白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许是我身上散发着好人的气息。”   “我不是好人么,他怎不盯着我?”   白沚睨了她一眼,“我只瞧见你是个坏人。”   “……滚。”   淮浅一直觉得他能与她这般永远的生活下去,但天不遂人愿。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大家情人节快乐啊,有情人的可以长长久久,没情人早日找到自己的心上人。” ☆、第六十五章   那一日来得极快,那时的白沚身体愈发的虚弱,却是一直瞒着淮浅不让她知晓,若不是有一回淮浅经过书房时看到他正要弯腰咳嗽,拿下手中的帕子,大片的血迹刺痛着她的眼,她绝不会知。   淮浅也是装作未曾看到的模样,他既然想瞒着她,她便不想打破。   但之后她便一直拉着他往九重天的四处跑,说是不能一直闷在宫殿内要出去赏景。   众人皆是反对她,白沚的身体不好怎能让她这般胡闹,白沚却是随了她的任性,他知她想和他在最后的几日看尽山水。   听闻东海之东的那片十里桃花已开,淮浅便拉着白沚往竹卿的住处行去。   东海之东海风甚大,淮浅牵着白沚冰冷的手走过海底显出的路径,行了一瞬便瞧见了一位用白纱遮眼的女子站在殿外,待她走近后,挑眉一笑,“你怎在这儿?”   竹卿:“这是我的宫殿,我怎不能在这儿?”   淮浅眼神往她身后扫了一眼,未见有他人,低声对身旁的白沚道:“你说说她是不是被那人抛弃了。”   白沚无奈浅笑,并未回她,只是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前方的竹卿悠悠传来一句,“我听到了。”   淮浅连忙笑道:“听到什么?竹卿,你还不领我们进去,我家白沚的身体可不能吹风啊。”   “那便让白沚神君进来,你待在这儿。”   淮浅嘴角一抽,而身旁的人忽而咳嗽了一声,她连忙问,“怎么了?”   白沚摇了摇头,在她耳畔低语,“装的。”   淮浅了然,抬头对竹卿道:“还不快让我们进去,没看到我夫君都咳嗽了么?”   竹卿见此连忙让他们进来,领着他们往房间走去,她离去时问了句,“可要唤仙医来?”   淮浅拍着白沚的背,摇头,“不用了,休息一下便好。”   竹卿闻言点了点头,便退出房内关上门。   淮浅见她离去,拍着白沚背的手一转贴上他的脸捏了捏,眯眼笑,“你怎学会了这种骗人的法子?”   白沚任由她的动作,浅笑,“我是怎样的,你今日才知么?”   “哦,原来我们的白沚神君是个大骗子啊。”言罢,她松开手,抱着他的腰,贴上他的胸膛,“哎哎呀,被骗了。”   白沚扶住她的腰,闻言低头看着她,失笑道:“戏精。”   淮浅贪恋他的怀抱,轻哼了一声,白沚半躺在床上,双手环抱她,鼻息间是她清浅的气息,他闭上眼静静地抱着她,未语,淮浅也是。   “我们现今倒像是你身为宋止时过得日子。”   她的声音淡淡传来,白沚闻言一怔,淡笑道:“倒也不是。”   淮浅疑惑抬头看他,“怎么不是了?”   白沚低头对上她那双湛黑的眼眸,其中只有他一人,他挨近她的脸,轻啄她的唇,抬眸轻笑,“若是宋止可不敢这般。”   淮浅老脸一红,“若是宋止这般,我怕是不会喜欢他了。”   “为何?”   “居心叵测,别有用心。”   白沚低笑一声,“对你,确实如此。”   ……   两人在房内闲谈着,竹卿过来时听到房内两人时不时地说话,不免在心内感叹,上天当真是会捉弄这两人……   “不是说来看十里桃花的么?”   竹卿的声音打破室内的和谐,淮浅起身见白沚的气色有些不好问,“你可好?若是不舒服,我们明日再去。”   白沚摇头,“我还好,走吧。”   淮浅扶起他起身,打开房门见竹卿正等着他们,她牵过白沚的手,对着竹卿轻声道:“走吧。”   竹卿提着手中的灯笼,领着他们朝前走着,淮浅和白沚在后方跟着,淮浅看着那暗黄色的灯火在前方移动着,一点点地照亮前方的路,烛火暖人,而与她相牵的手却是越发冰冷。   走过宫殿,行了几瞬便到桃林,竹卿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他们道:“你们去吧。”   淮浅点头,牵着白沚朝前走着,行至桃林深处,瞧着四处桃枝上盛开的桃林,想起一事忽而道:“说来,我们也曾一同赏过桃花。”   白沚点了点头,“嗯,那日你却是说我在跟着你。”   他单侧低垂藏于衣袖中的右手紧握着,不知在隐忍着什么,而神色却是不显。   白沚松开了她的手,淮浅却是未在意,抬眸看着这儿片的十里桃花,粉嫩花瓣点缀在桃枝上。   她扭头正想与白沚说话,见一幕瞳孔骤缩。   白沚口中血流不止,他捂住嘴,血依旧涌出,自指缝隙流出沾满了他的手,他身子一颤跌倒了在地上。   “白沚……”淮浅呆愣地唤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他的身旁,蹲下抱着他,血已浸湿了他的衣袖,他虚弱地看着她,想说话却是无法。   淮浅感受到他身子的颤抖,忍住鼻子的酸涩,轻声道:“白沚,没事的,你等等。”   “咳!”   白沚咳血不止,颤抖地伸手抚上她的脸,“我……我倒是……不忍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   淮浅心内撕裂感不断,她嘶哑地声,“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了,有何不让我看的。”   “……我怕……你难受。”白沚笑了笑,他平日苍白的脸上已染上了血迹,“等我……归天后,你要好好活着……也可再……寻个……”   淮浅心口剧痛,出声打断他,“我会好好活着。”   他居然……他怎敢!   “白沚,我是你的妻,永生永世。”   白沚一笑,似是说什么,倏尔猛烈咳嗽起来,淮浅急忙拍着他胸膛,血留下染上了她的手,触目惊心。   “咳……我想抱你……钰儿。”   他不再吐血,但淮浅只觉心内绞痛着,俯身伸手紧紧抱着他,喉头紧哽,“我一直在你身边,白沚。”   白沚双眸逐渐涣散,却是紧紧盯着她,虚弱的气息,“我有些困了……我想睡了。”   淮浅身子一颤,抖着声音,“……好,我陪着你。”   白沚握着她的手渐渐没了力气,淮浅紧紧抱着他,他的气息渐渐消去。淮浅抱着他不动,抬眸看着这粉艳的十里桃花,嘶哑的声问。   “这儿桃花好看么,白沚。”   .   天际划过一道暗光,万物骤停一瞬,纪神柱上的一抹光消散。   仙台上的仙童见此惊呼,“白沚上神的神光熄灭了,上神归天了!恭送上神!”   “恭送上神!”   天宫内的几人皆是一顿,望向东海之东。   淮浅抱着白沚渐渐冰冷的身体,流出的血已干,她轻轻地贴着他的脸,闭上眼静默不语,似是要同他一起归天。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响起,“钰儿,白沚已经归天了。”   墨白赶来时,淮浅便一直抱着白沚的身体一动不动,她闭着眼安静地如同木偶。   他不忍心打破这场寂静,心内长叹,许久,只见淮浅睁开眼,起身抬眸看向他,墨白对上她的那双眸,一颤。   那是一双失去了光彩的眸,她此时就是一具失了魂儿的人。   “墨白,帮我把白沚带回九重天。”   .   三年后,一片海棠林间穿梭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身后有一群人在追赶他。   “皇子,您慢些,小心点别摔倒了!”   那小小的人跑进了林间深处,忽而瞥见一人坐在是石凳上。   那两双硕大黑亮的眼眸倏地变亮,那双小短腿连忙跑向那人,扑入那人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姑姑!”   被唤做“姑姑”的人,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你又偷跑出来了?”   身后追赶小人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此地瞧见石凳上人,连忙行礼。   “参见淮浅上神。”   淮浅应了声,抬眸看去问着其中一人,“陆辛,皇子怎又跑出来了?”   陆辛苦着脸,“神君,这……皇子吵着要见你,我们也拦不下他。”   淮浅挑眉,“哦,这么说来还要怪皇子了?”   陆辛闻言连忙跪下,“属下不敢,是属下的失职,请神君责罚。”   淮浅扫了一眼他并未言语,倒是身旁的小人出声,“姑姑,别责罚陆辛,是阿绥想您了,私自跑出来了,姑姑别生气。”   淮浅伸手捏了捏他圆润的小脸,“你不怕你父君责罚?”   阿绥不知是想到什么,蹙着眉,焉声道“……怕。”   淮浅瞧着他的神情被他逗笑,“怕还跑出来,你忘了今日姑姑有事要做么?”   阿绥看着姑姑眼眸内的忧伤,轻声道:“是去看姑父么?”   淮浅点头,阿绥看着她伸手贴上她的脸,安慰,“姑姑,别难过。阿绥陪着您。”   她一阵失笑,起身牵过她的手,往外走道:“好了,姑姑带你回去,你好好呆在宫内,姑姑很快就回来。”   “好,阿绥乖乖等姑姑回来。”   淮浅牵着他走出海棠林,走了几步便瞧见前方有一群人站在林前似是要去赏花。   淮浅眉头一蹙,牵着阿绥转身便想走,却是听到两人的对话。   “公主,这是淮浅上神的林子,不可轻易进的。”   “淮浅上神?那个死了夫君的上神?”   前方的人瞧见她和阿绥唤住,“站住,你是何人?遇见本公主竟不行礼?”   淮浅充耳未闻,脚步未停,忽而一位女婢挡在她身前,瞧见她的相貌有些楞,回神时大喝,“大胆!遇见西海公主竟不行礼,还不快跪下!”   淮浅只觉眼前这景有些熟悉,想起当年重回九重天时好似也有个人不长眼让她行礼来着,她抬眸冷眼看去,正想说话,却是被一道奶声奶气地声音打断了   “放肆!”   阿绥挺直身板对上眼前的女婢,眼眸冷冽不像是一个孩童能发出的。   那女婢被这声喝道有些怔,陆辛在后头见自家主子和神君竟被人这般,上前喝道:“大胆,竟敢对淮浅上神和皇子不敬!”   那西海公主闻言一怔,上神?皇子?   她听过父亲说过九重天上只有一位上神,而帝君只有一位皇子,这两位皆是尊贵之人切不可得罪。   她抬眸看着眼前美的如同仙女一般的人,那双寡淡的眼神自她身上扫过,她如同针扎一般,而那人的右侧站在一位长相精致的孩童,一身淡紫金边的衣袍,眼神却是凌厉的很。   她连忙下跪,抖着声道:“我不知是上神和皇子经过,还请上神,皇子恕罪。”   淮浅收回视线,淡淡道:“那便将你的嘴和眼睛留下吧。”   西海公主一怔,忽而一只手勾起了她的下巴,“既然不会说话,不认人,那这嘴和眼睛也没什么用处……挖了算了。”其人声音含冰。   西海公主抖着身子无力反抗,她也不能反抗,她知晓眼前这人听到了她方才说的大不敬的话。   一只手触上了她的眼,忽而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般脏的眼,何须你去碰。”   淮浅身子蓦然一颤,听着这许久未闻却是熟悉至极的声音,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去。   那人站在海棠林间,一身如记忆里的青衫,一头墨发随意披撒着,那双眼透着种种与她对视,里头含着什么她不知,但她知道这个人是他,一定是。   她松开阿绥的手,推开众人,疾步走去,因为颤抖脚步有些错乱,有些踉跄,最后是一双冰冷的手环抱住她,那般的冰冷,刺骨,像是从寒冷的深渊中走出,但她不怕,那可以让她清晰地感到这人是真的活着,不是她的幻觉。   她抱着他的手紧紧地。   “有点疼,钰儿。”   白沚感到胸膛前的一片湿意,长叹一句,“当真是泪眼成河了。”   淮浅松开他,抬眸看去,他的嘴角依旧扬着惯有的弧度,眉眼依旧如画。   她抖着声轻唤。   “白沚。”   “……我在。”   清冷的声音中的柔情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正文完结了,感谢各位的观看,之后还有几篇番外。” ☆、番外一   我是洵华帝君唯一的龙子,名唤珩昭。但亲近之人都是唤我的乳名,阿绥。   父君说这是姑姑取的,是安好之意。   我自出生便收到了万千宠爱,但唯有一人我记得不大清楚,姑姑与我说那人是姑父。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所记得的姑父模样,只能是那躺在玉冰床上的模样。   姑父长得好看算的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虽然他一直都是闭着眼,一动不动地。   我曾问过姑姑,为何姑父一直睡着。   姑姑说:“他有些累,所以想休息一下。”   “那何时才会醒?”   “……姑姑也不知道。”   我仍记得姑姑那时是笑着与我说的,但那笑令人悲伤。   姑姑一直都在用御魂珠收集世间的精气,我不懂为何,曾问过母妃,母妃却是轻轻摸着我的头,未回答我 。   姑姑每月都会去看姑父一次,每次她回来时,我看着姑姑的神情都觉得很心痛。   九重天上都偷偷说我的姑姑是死了夫君的人,我当时听到这话直接便封了他的嘴,姑父并未死,如何能让他人如此诽谤。   之后父君罚我跪在殿前一个时辰。   姑姑赶来时将昏沉的我抱起,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便将我放回了母妃的怀内。   我一直好奇姑父何时会醒,而那一日终于到来。   那一日阳光正好,那人眉眼如画,眼中含着柔情,嘴角轻扬,站立在海棠林前,浅笑着抱着姑姑,轻柔地道了句,“……我在。”   我那时站在原地瞧见,想着是姑父的声音也是很好听。   姑父醒来了,夫君和母妃连同墨白舅舅都是惊讶和欣喜,姑姑在姑父醒来后便一直粘着他,我取笑她,“姑姑,你怎和孩子一样一直跟着姑父。”   姑姑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看了眼身旁的姑父,对我浅笑道:“因为我很欢喜你姑父。”   姑父待我很好,时常教我读书,但他的身子不好,我虽说年幼,我还是可以探到姑父的神力很是薄弱,弱到如同凡人。   姑父待人平淡,对我稍缓,却是仅仅对着姑姑时那双清冷的眼眸才会有柔色。   有一回墨白舅舅在一旁取笑姑父,他摇着手中的折扇,“啧,你这身子真真是有愧于你当年的上神名号。”   姑父喝了口茶,淡淡道:“现今我本就是一位仙人,何来的上神。”   “若是有危险该如何?”   “唔……那我便只能靠淮浅护我了。”   “你这吃软饭的!”   我那时不知吃软饭是何意,正想问姑父时,却是瞧见姑父看着殿外眼眸内柔情一片,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姑姑逆着光自外走来,她瞧见殿内的墨白舅舅,挑眉,“你怎在这儿?不回府陪陪奚容?”   墨白舅舅已同奚容舅母成亲了,但两人却是时常争吵,姑姑说打是亲骂是爱。   墨白舅舅回了一声,“她去军营了。”   姑姑摸了摸下巴,“是么?可我怎瞧见她往黎松谷去了。”   舅舅闻言一怔连忙起身往外走,姑姑瞧见他这般偷笑了一声,转身走到我身旁抱起我坐在姑父身旁,我瞧见姑父浅笑,“为何逗他?”   “他活该,谁叫他说你是吃软饭的。”   姑父失笑,“我确实是以后只能靠娘子你了。”   “……”   再之后,姑姑同姑父下凡去了,说是想在凡界休息一阵子,我原想去瞧瞧的,但父君不同意我,说是待我成年后才能下凡,我无法只能作罢。   但我曾偷偷下凡过瞧见姑姑和姑父在街道的一处宅院里,两人静静地躺在摇椅上假寐着。   那时我觉得姑姑与姑父当真般配,应当能一直这般幸福的下去。   岁月静好,有情人相守。    ☆、番外二   “白沚,自此以后,你便生活在这儿。我有一名幼女乳名为钰儿,过几日带你去见见她。”   “我唤钰儿,你是何人?”   “……”   “你为何不说话,你方才为何和父君一同走来?”   “……”   “你长得真好看,你是哪儿的人?”   眼前的人儿,娇嫩的脸庞,那双黑亮硕大的眼正直直地盯着他看,整个眼眸内全是他,他心头一颤,撇过脸不去看她。   他从未想过当时的那个小小人儿会一直被他深藏在心底。   .   “你是何人?”   男孩有着一双狭长的眼,吊儿郎当的坐在凳子上,盯着他说道。   他知晓男孩是天帝的侄儿,名唤墨白,为人散漫的很。   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撇开了眼,低头写着手中的字帖。   男孩似是对着这般的态度激到了,跳下凳子快步到了他面前,气愤道:“我与你说话呢!你听到么!”   他抬眸看去,平淡,“有事?”   男孩闻言,对上他那双眼一愣。   他对着墨白那呆滞的神情早已习惯,他知晓自己的眼神带着戾气,少有人看到不觉惧怕的,但……那人却是不曾。   “莫不是钰儿叫我与你亲近,我才懒得搭理你呢!”男孩回神撇了撇嘴。   他与天帝的幼女不常见面,但每一回见面都会拉着他说长说短的,他不喜太过吵闹的人,想避开她,却是碍于天帝的面子。   “诶,你这人就不能回我一句么?!”   他闻言只觉这人也是吵闹很,抬头对上,“我名唤白沚,父母战死,天帝念我可怜将我带来这儿,你还有什么想知的?”   男孩一怔,许久未言,他不去看他,低头写着字帖。   他厌恶他人以一种可怜的神情望着他,   忽而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语气轻佻,“喂,我知晓你想与我交友,但你也不用告知的这般清晰吧,你这都把家底的告知我,我又不是要娶你!”   他闻言难的楞住了,当时想着这人可能脑有疾,但……确实有趣。   .   过了几年,墨白不知何时同他在耳旁时常提起天帝的幼女。   “你是不知钰儿那人着实麻烦,吃个桃子,还有挑这挑那儿的!”   “你若是同钰儿日日在一起,我怕你会当场跑走了。”   “你为何时常提起她?”   他看着墨白无奈的神情,想起他与她亲密,心内有些烦躁,他聒噪的声音响着,终是忍受不了,出声道。   墨白却是摸了摸他的鼻子,眼神一撇,“这不是只有钰儿是我们俩都相识的嘛,便和你讲讲她。”   他看着他躲闪的神情,便知晓了大概。   不知为何心内的那份烦躁逐渐消去了。   天帝幼女时常跑到他的院子里,说着她的日常小事,他从未回过什么话,想着过不了几天便会走的,但她……从不曾离去。   “白沚,我同你说,我有大名了,你们都不能再唤我的乳名了!”   他随意地道了句,“什么?”   身前的人,一脸的得意骄傲,“我名唤淮浅!”   一旁的墨白却是“切”了一声,“淮浅两个字中都有三点水,你想……唔!”   他还未说完便被女孩捂住了嘴,他瞪着她,她与瞪着他。   他坐在椅子上,手持着一杯茶闻言,看着前方两人的动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贴着杯壁喝了口茶。   但他嘴角却是扬着他不曾察觉的弧度。   .   “白沚,我欢喜你,你呢?”   眼前的人已从小小的人儿长成了一位翩翩少女,此时趴在他的书桌前说着这不知羞的话,他却是早已听习惯,不似当初的呆愣。   少女见他不回话,扯着他正在书写的手的衣袖,“你怎不回话?”   他却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回了一句,他已忘了他那时回了什么,但他记得她那时的神情,眼中含着挫意,低垂着脑袋,很是伤心。   之后的一日,他经过她的宫殿,瞥见她站在殿前与一位男子谈话,不知是说了什么,她轻声笑着,对着那人满眼的笑意,那笑刺眼的很。   他不知为有些闷气,连着几日未与她说话,她气急跑到他的书房里来质问他可是觉得她欢喜他觉得烦人了?   他想起她那日的笑颜,忍不住出声,“你可以与旁人那般亲密,何来的欢喜我?”   她忽而看着他笑眯眯地说出了他意想不到的话。   “你这是……醋了?”   他内心一震,忽而觉得似是有什么从心脏处悄然开启。   当时的他知晓了,他欢喜她,而她只能是他的。   他抬眸与她对视,一双幽黑的眼眸看着她,出声。   “恩,我吃醋了。”   他同她相处的如同一般恋人一般,她时常粘着他,他纵容着她。   但突变发生,妖界大乱,帝君和帝妃葬身在战乱中,她留下他只身一人闯入了妖界,待他赶到时她已成魔,那晶亮的一双眼已杀意取代,他心内微颤,将她带回九重天。   他动用禁术将她的魔性祛除,最后终是犯逆天之罪,被罚下天界,受天雷之刑在人间轮回万年,而她已忘了他,如此也好。   他知晓她的性子,必定会躲下凡,他命阎王在他最后一世时将她投在他的身边,而他终于在那片桃林中看见了她。   之后,她忆了所有,而他命不久矣,但她依旧要他娶她,他不愿也不想拖累她,却是终究赢不过一个情字。   他不忍心让她亲眼瞧见他死去,她已经历过宋止的死,何必再瞧见一次,但他斗不过他的身体。   终究是死了,他死在了那片花海中,死在了她的怀抱里……   他未曾想过他会苏醒,睁眼时看见自己躺在玉冰床上,而数颗聚魂珠放置在他的床头,他大致便了解了一切,她动用聚魂珠将他散尽的魂魄重新收集,而众人皆知晓此法并无用处,但她不放弃,也幸而她的不弃,他能重新醒来。   “白沚,怎么了?”   她的声音将他唤醒,他睁开眼看着躺在他身旁一同在晒太阳的人,带着初醒时的沙哑,“这太阳有些刺人,你怎也躺在这儿?”   淮浅窝进他的怀中,“不是我想晒的,是这个想。”言罢,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白沚失笑,“昨日说想吃甜糕的是他,今日想晒太阳又是他,”   淮浅眨眼,“我们母子连心嘛!”   白沚浅笑,将她搂紧自己怀中,闭上眼,“……好好晒太阳吧。”   这次他绝不会弃她…… 作者有话要说:  岑利:“番外可能就这样结束了,全文也这样完结了,感谢大家的观看。大家也可以去隔壁的那对的夫妻的《眼前人是心上人》瞧瞧,是一篇现代文,可以先去收藏起来,谢谢各位。”